17第十七章 有孕

17第十七章 有孕

“真的?!”鄭鈞有些不敢相信,卻滿臉的喜氣,目光炯炯的望着花白頭髮留着一撮山羊鬍子老大夫,老大夫淡淡的道了聲恭喜,再無他話,大半輩子行醫他見多了:有了身孕便是謝天謝地,把媳婦兒當寶,等生了女娃兒就要怨天尤人,怪罪媳婦肚皮不爭氣的大有人在,但願眼前這位小娘子是個有福的。

“大夫您看,可要開些葯什麼的補補?”鄭鈞小心翼翼的扶着瑤光。

“不用,是葯三分毒,只要別累着,吃好就成,前三個月最是要緊,切忌別累着,好生讓她歇着。滿了三個月再來看脈。”

親自上醫館來的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開藥什麼的就算了,孕期花費的越多,一旦生下女娃就越受氣,少幹些活計,吃的好點,就行了,看這二人的穿着也不是那窮的吃不起飯的。

老大夫的心裏話鄭鈞自然是不知道的,謝了大夫,又問:

“您看得吃點什麼才好?燕窩行么?”

老大夫聽了更氣的慌,弄了半天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燕窩是一般人能吃的么?這縣城裏也沒幾家能吃得起的,他老頭子活了一輩子了,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不定是從哪個戲檯子上聽了這麼一句,就敢來說嘴!

“不能吃!”氣呼呼的說完便不再理他。

鄭鈞大喜之下竟未察覺,只覺大夫說了不能吃便不吃,他也是在邊城升職后才知道這東西滋補,孕婦能不能吃卻是不知道的,是以老大夫說不能便信以為真,又問了些該注意的,付了診金,小心翼翼的扶着瑤光出了醫館。

瑤光卻是看得明了,也不說破,謝了這有幾分真性情的大夫,隨着鄭鈞出了醫館。

在娘家時,那些夫人們拿燕窩當飯吃,不是小產就是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即便孩子生下來康健,那也是風吹吹就倒的,很不如這農家缺吃少穿的孩子健壯,想來吃不吃燕窩也是無礙的。

瑤光被他這小心翼翼的架子弄得連路都不會走了:“三郎,不必這樣小心,無礙的!”

“阿瑤,你累不累,要不我抱着你走吧?”鄭鈞一臉的緊張,

他真是粗心,阿瑤懷着孩子還要操心張大牛家的事,還得操勞家務,定是累着了。

“不,不用!…我,我想自己走走。”瑤光見他的大手伸向她腿腕處,就知道他又要像抱小孩子一樣抱她,急紅了雙頰,連連擺手,制止這個男人的不着調行為,這可是大街上啊!

“慢點!小心些!不抱就不抱,慢點走!”鄭鈞趕忙制止瑤光亂擺的雙手,握住,老母雞一般,雙臂虛扶在瑤光身邊,小心護着她,防着別人碰着。

瑤光見他這架勢有些哭笑不得,又拿他沒辦法,只得厚起臉皮假裝沒看見周圍紛紛掃來的目光,專心的看着路邊的店鋪,看到前面一家布莊,便要進去:“扯些棉布吧。”

“好,小心台階!步子別邁大了!”鄭鈞對逛店鋪毫無異議,只小心看着瑤光。

瑤光無奈的瞅了一眼自家男人,扯嘴想說些什麼,還是抿了嘴,進了布莊,店裏招呼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頭髮一絲不苟,衣着整齊的站在櫃枱後面,見了瑤光進來,熱情的招呼。

瑤光略看了看,選了六種淺色的細棉布,各扯了六尺,白色的細棉布扯了一丈,藏青色的粗布要了一丈,細布也是一丈。淺色的細布給腹中的孩兒做些小衣裳,白色細布給三郎做幾件內衫,粗布做幾件外穿的棉衣,夾衣,天冷了上山穿,耐磨,細布也一樣做了替換着在家穿。

“這個也要!”鄭鈞指着櫃枱上一塊秋香色的錦緞,這個顏色與初見瑤光時的衣着一個顏色。

瑤光見了彎嘴一笑,那緞子料子雖不好,顏色卻是她喜歡的,難得他還記得。

包好布料,付了銀錢,出了布莊,又在書肆買了些紙筆,在食肆里吃了午飯,才慢悠悠的出了城門,真的是慢悠悠的,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駕車的馬兒都有功夫吃路邊的野草。

瑤光上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鄭鈞輕手輕腳的幫她蓋好薄被,出了車廂,坐在前轅上,趕着馬車慢悠悠穩穩噹噹的往家走。

到家時已經天黑了,鄭鈞小心翼翼的抱起瑤光回了卧室,給她脫了外衣,瑤光一個翻身就鑽進被子裏睡去了,鄭鈞頓時有些好笑,自家娘子這些日子愛睡的像頭小豬,呵呵,這話當然是不能明說的,儘管他覺得小豬也挺好的,能吃能睡才好,可自家娘子要是知道自己拿豬比她非得跟自己呲牙不可,呵呵,想想劉氏母女,自家娘子也不好惹呢。

話說劉氏母女想嫁張大牛不成,反被威脅要告官,罪名似乎還是真的,劉氏首先軟了,交出了婚書,第二日一大早就偷偷摸摸的領着女兒帶着行李走了,據說搬去了縣城,想來這些年給閨女定親也弄了些銀子錢。

鄭鈞簡單的吃了些東西,還把中午打包回來的包子溫在了鍋里,備着半夜瑤光餓了吃,才回房小心的抱着媳婦睡了。

瑤光瑤光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得門外似乎有女子哭泣的聲音還夾着鄭鈞的聲音,頓時清醒過來,整理好衣物頭髮,方才掀開竹簾,卻見一個身着半舊布衣的老婦和一個身着月白綾子綉梅花褙子,水紅色綾裙,十**歲上下,面貌清秀的女子就坐在在院子裏的小石凳上,哀哀哭泣,鄭鈞則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這母女二人。

“這是怎麼了?”瑤光看了一眼院子裏像是主僕,又似母女的二人,眼裏閃過一道精光,柔聲問着身前站着的鄭鈞。

“阿瑤,吵醒你了?”鄭鈞轉身扶着瑤光,見瑤光氣色尚好,方才放心,又見她滿眼的疑惑,方才說道:“這是我在軍中的同袍家眷…”

“求鄭大哥救救我們母女!”那年輕女子正哭得梨花帶雨,見瑤光出來,一怔,頓時止了哭聲,她不知道屋子還有人,還是個漂亮女人,又見他們舉止親密,又聽得鄭鈞向那女人介紹她們,心裏暗恨,銀牙一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鄭大哥,看在我死去的哥哥份上,救救我們母女吧!”聲音凄苦,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清秀的面容上,淚痕滿布,望着鄭鈞的眼晴里滿是乞求,她身邊的老婦人遲疑着,抬頭不可置信的打量瑤光,隨後又自以為無人看見的悄悄拽了拽閨女兒的胳膊,卻被女兒微微的掙脫,就知道閨女兒是下了決心的,她這閨女兒在府城做了七八年的丫鬟,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她反正也死了兒子,只得靠着女兒過活,遂也跟着跪在地上,低着頭不知道是在哭泣還是別的。

那女子柔柔弱弱的跪坐在地上,哀哀哭泣,任哪個大男人見了都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心裏卻是暗恨自己運道不好:想不到鄭大哥也娶親了?她的命怎麼這麼苦?想到這裏哭得更加傷心,真是:淚濕羅巾泣不成聲,恨不相逢未嫁時呀。

只是鄭鈞所有心思只在瑤光身上,見瑤光皺眉,還當她不舒服,心裏一急,回頭不耐道:“你先起來,有事一會再說。”說完扶着瑤光就要進屋:“阿瑤,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瑤光順着他的攙扶進了屋子,在床上坐下:“無事,只是被那女子哭得頭疼。”聲音一頓,又問道:“她們怎麼了?家裏有親人過世么?”哭得那麼傷心。

鄭鈞一窒,有些好笑的看了瑤光一眼,院子裏那母女的心思他如何不懂,不外乎是哭得慘些,又抬出死去的兄長,逼着他給她們出頭,這本來也未嘗不可,只是她們逼迫他的手段有些讓人好笑,又是哭又是跪的,還驚擾了妻子。

“她們家就剩了母女二人,說是不堪忍受族裏欺壓,求我做主。”

“咱送的銀子被搶了?”

瑤光眉頭微皺。要是這樣,倒也情有可原,家裏的頂樑柱邊關戰死,僅有的銀錢被族裏搶走,活不下去,上門來求助,也不怪她們哭得那樣慘。

“那到沒有,說是族裏要強行讓她婚配!”

“哦?那讓你怎麼給她做主?”

瑤光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

“一來就哭,話卻沒說幾句,等下阿瑤陪我去問問吧。”能幫就幫一把,不能幫那也沒辦法。

“嗯,那也好…”

話還沒說完,那女子竟然闖進門來,跪在地上,膝行至床前,一把就要揪住瑤光的衣袖,被瑤光抬臂閃過,一怔之下,便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時額上紅腫一片,接着哀哀哭泣道“夫人,求您發發慈悲吧,讓鄭大哥救救我們母女吧!”

這女子打一進門,鄭鈞就沉了臉,見要她上來拉扯瑤光,很是嚇了一跳,伸手就要將她甩開,卻被瑤光攔住,瑤光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女子熟悉又陌生的舉動。

“這位姑娘可是在哪家做過婢女?”

“清歌曾在路州府府尹張大人家裏侍候,是大少爺貼身的二等丫鬟。”

自稱清歌的女子見瑤光問她,止了哭泣,回答瑤光的問話,楚楚可憐的聲音裏帶着些不易覺察的高傲,她可是從大家裏出來的婢女,不是有句話么: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更何況是個農家女,縱使漂亮又怎麼樣,怎能比得上她這大家子教養出來的婢女,尤其還是她們這樣貼身侍候的二等丫鬟,好些路州府里的小姐也比不過。

“哦?怪不得呢,清歌姑娘一看就跟戲檯子上的大家子小姐一般,哪似我們這等村婦一般,只會看戲。”

鄭鈞聞言不由得有些好笑,阿瑤這是看這女子不順眼呢,算了,說她幾句打發了也就是了,人家大家子出來的婢女想來也用上他這獵戶什麼。

“戲文里唱得怎麼做得了准,一個戲子怎比得上我們這些嬤嬤們精心教導出來的?”清歌眼裏的鄙視越發的濃烈了,到底村婦就是村婦,粗鄙的很。

看見清歌眼裏濃濃的鄙視,鄭鈞寒了臉。

似乎感受到來自鄭鈞的迫人寒氣,清歌縮了縮身子,心裏卻暗自得意,鄭大哥定是覺得這村婦上不得檯面,哼,只要鄭大哥厭了她,自己再嫁進來,大家子裏頭的規矩擺出來,定能把這村婦制的服服帖帖,只知幹活,到那時她就能跟着鄭大哥舉案齊眉,生兒育女了。

看鄭大哥對於一個同袍家眷一出手就是一百兩,想來家底也是厚實的,她運道不好,做不成公子的二房姨娘,委屈點,就勉強做個小富人家的正頭娘子吧,誰讓她真心愛慕鄭大哥呢。

瑤光看着眼前這自作聰明的女子,這樣的人她從小見到大,心機是有的,只是淺顯的很,不知道她這樣的怎麼活下來的,沒有被生吞活吃了去!

“那清歌姑娘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呀?”

“族人欺壓太過,只求夫人讓鄭大哥看在妾死去哥哥的份上,救救妾母女吧!”清歌被瑤光問得一怔,轉瞬間調整表情,未語淚先流,求的是瑤光,一雙淚眼卻哀哀的看向鄭鈞,拿着帕子的細白的塗著朱紅丹寇的小手手已經伸向鄭鈞放在膝上的大掌,卻被橫過來的手拿開一邊,清歌心裏暗恨,臉上卻更見凄苦,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淚眼盈盈的看向鄭鈞:“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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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地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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