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的起因(一)
高中,三一班。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這位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名叫慕容楓,現在,由他給大家介紹一下!”老師指着一名身材略瘦,但姿容傾城的少年,笑着對下方的同學說。
少年有雙十分瀲灧的眸子,澄澈如水,沒有絲毫雜質,他似乎不大習慣被眾人注視,低垂着眼瞼,支支吾吾地說:“大家好,我……我……我叫……慕容楓……我今年十……十七歲……很高興……見……見……見到……大家……”
“哈哈哈哈……你是結巴呀!”一名絕美的女子拍桌笑得前俯後仰。
慕容楓窘迫得紅了臉,忍不住順着聲音朝她看去,當看清她模樣時,整個人都呆怔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瓜子臉,大眼睛,皮膚像雪一樣白,睫毛比歐洲廣告模特的更長更卷更濃密,嗯……怎麼說呢?要不是她笑得這麼厲害,他會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放大版、完美版的芭比娃娃。
老師的臉色微微一變:“沈玲瓏!不許笑話新同學!”
沈玲瓏的笑容一收,厭惡地看了慕容楓一眼,哼!害她被老師罵,討厭!
老師指了指沈玲瓏旁邊的空位子,對慕容楓說道:“你坐那裏。”
能坐在芭比娃娃身邊,慕容楓很榮幸,他低頭,羞澀地走到沈玲瓏身邊坐下,把書包放在桌上后,目光一掃,說:“我數學成績很好,你要是有數學問題,可以問我。”
“切!本小姐數學好得很!”沈玲瓏不以為然地收起打了無數紅叉,得分三十九的數學試卷。
慕容楓紅着臉不再說話。
沈玲瓏把凳子往另一邊搬了搬,明顯地要離慕容楓遠一點。
慕容楓覺得自己遭了嫌棄,自尊心有些受打擊。
放學后,沈玲瓏背着書包跑到校外,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停在路邊,後視鏡旁,一名少年穿着一件阿瑪尼灰色頸部印花短袖襯衫,一條同品牌純黑色休閑褲,將他欣長健碩的身材勾勒得完美至極,但這遠不如他俊美的容顏搶眼,即便電視上的模特也不過如此了。
沈玲瓏走出校門的那一刻,他摘掉墨鏡,笑着走向了她,他的笑,總帶了那麼點兒痞痞的味道:“沈玲瓏!”
接過她沉甸甸的粉紅色書包背在肩上,頓時引來無數女生的尖叫!
沈玲瓏鄙夷地“嗤”了一聲,一群花痴!
“怎麼好像不高興了?”他捏着她粉嘟嘟的臉蛋,問。
沈玲瓏皺眉,用精緻的鞋踢了踢地面:“我旁邊坐了個窮書獃子!穿着耐克,還是仿冒的,以為誰看不出來呢?土包子!”
“土包子你和他計較什麼?實在不喜歡我叫我爸跟校長打聲招呼,把那人調到別人旁邊去,他叫什麼名字?”
“慕容楓,和你一個姓。”
書房內,一名中年男子負手站在窗邊,眺望着無邊的夜色,並沉聲問:“化驗結果出來沒?”
管家說:“出來了,dna不匹配,非親生。”
男子按了按額頭,如果不是前段時間出車禍查了一下小鈺的血型,他大概不會發現小鈺不是他們親生的。怎麼會這樣呢?他的是b,妻子的是b,小鈺的卻是a。
管家又說:“老爺,會不會出生的時候助產士抱錯了?這種情況不少。”
男子點頭:“估計是的,先別告訴夫人,也別告訴少爺。”
……
“各位同學,美國那邊的錄取通知書大家都收到了,這一次我們班的成績非常顯著。沈玲瓏,哈佛大學、史丹福大學;劉強,耶魯大學……慕容楓。”念到這個名字,老師停頓了一下,“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芝加哥大學、杜克大學、麻省理工大學、耶魯大學、紐約大學、史丹福大學,且都提供全額獎學金。”
全班沸騰了!
一個撿破爛為生的孤兒,居然同時被美國九所頂尖名校錄取,還有全額獎學金,這簡直……簡直太可怕了!
老師無比自豪地說:“十年前,大家的幽茹學姐被美國八所知名高校錄取,我們以為再也沒有誰能超越她,沒想到,慕容楓同學打破了她為期十年的傳奇!可喜可賀!”
慕容楓將一堆錄取通知書拿在手裏,他想將來讀mba專業,最好的是賓尼法尼亞大學,但他瞟了一眼沈玲瓏的錄取通知書,問:“你讀哪一個?”
當然是小鈺讀哪一個她就讀哪一個了,沈玲瓏說:“哈佛。”她其實想要斯坦福誒……
慕容楓抿了抿唇,拽緊了哈佛的通知書。
出了校門,沈玲瓏就看見小鈺從悍馬里探出腦袋沖她笑,她對自己的司機說:“你回吧,叫老爺子今晚不用等我吃飯了,我要慶祝考學成功!”
司機為難地說:“可是……大小姐,今天是老爺的生日啊。”
“哼!她有陳芳儀陪他過!哪裏想得起我?”沈玲瓏叛逆地諷刺完,逕自上了小鈺的車。
小鈺揉了揉她發梢,痞痞地笑道:“小獃子別生氣,生氣多醜,來,給爺笑一個!”
“去你的!”沈玲瓏打開他的手,放倒副駕駛的座位,睡覺!
小鈺俯身親了親她臉蛋,拿出一串鑽石吊墜的鉑金項鏈放在她額頭上:“祝賀你。”
沈玲瓏在氣頭上,想也沒想就抓起項鏈丟出了窗外。
正好,落在慕容楓的腳邊。
慕容楓的手裏提着一個很大的購物袋,在項鏈砸到他鞋子的那一刻停住了腳步,然後抬頭,撞入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他眼神一閃,無意中瞥見沈玲瓏因為平躺的姿勢而導致校裙拉上,露出的白皙大腿。他的耳根子一紅,迅速垂下了眸子。
小鈺立刻脫了休閑外套蓋在女朋友的腿上,爾後淡淡地笑了:“多謝你教沈玲瓏數學,她才考這麼好,來,上車,今晚我包了場子,一起吃飯。”
慕容楓的腳趾頭蜷縮了一下,那種五星級的高級餐廳不適合他這種連鞋底都有洞的人去。
他俯身,撿起被沈玲瓏丟出來的項鏈,用袖子擦了擦,再遞給小鈺:“你們的東西掉了,我、我、我也定了位子……和朋友一起。”
小鈺看了看有些發抖的、粗糙不堪的手,笑着說:“你拿去吧,比那些礦泉水瓶值錢多了。”沈玲瓏丟掉的東西,本來就不會再要。
慕容楓頓時漲紅了臉,在小鈺搖起車窗的一瞬將項鏈丟了進去,爾後抱緊了裝滿空礦泉水瓶的購物袋,回了自己的住處。
……
“來!喝一杯!今天我們不醉不休!”豪華包房內,沈玲瓏端着酒杯,醉醺醺地笑。
小鈺將她抱在腿上,奪了她杯子:“寶貝兒別喝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我哪裏有家?”沈玲瓏靠在他懷裏,抱着他脖子,掉下淚來,“小鈺你什麼時候和我結婚呀?我不想再回那個噁心的地方了……今天是我媽媽忌日,他居然有心情過生日……”
小鈺抱緊了她,吻去她眼角的淚:“大學畢業我就和老爺子說我們兩家的婚事。”
兩家,不是兩人,世家背景太複雜,婚事必須族裏表決通過才行。
“小鈺,吻我。”沈玲瓏抱着他脖子,暈暈乎乎地說。
小鈺看着她這副嫵媚的樣子就已經起了反應,哪裏還敢吻她?
“乖了寶貝兒,我送你回去。”
“連你也不喜歡我!連你也嫌棄我!”
“我他媽是個正常男人!沈玲瓏你這樣我……”小鈺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胸襟,深吸一口氣,狠捶了自己一拳,堪堪壓下想上了她的衝動,“我吃不消!”
沈玲瓏醉得不省人事,膽子幾乎要撐破,一個翻身就將他撲在了身下,爾後瘋狂地吻他……
“啊!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包房門口,沈玲溪捂住眼睛,失聲大叫,“是媽媽叫我來接姐姐回家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鈺替沈玲瓏拉好衣衫,又用外套遮了她臉和上身,不願她這副嬌媚的樣子被路人看到,隨即將她橫着抱起:“我送她回去。”
路燈昏黃,大大的“回收站”牌子顯得格外亮堂。
慕容楓數完今天撿到的瓶子,一共三百四十五個,可以賣三十四塊五毛,比昨天多十塊,他很高興,所以獎勵自己一下,買了一包鹹菜,平時只吃饅頭的。他把饅頭裏塞了一點兒鹹菜,遞給旁邊的、瘦不拉幾的狗狗,收養他的爺爺前年去世,他就只剩多多一個朋友了。
但他要出國,不能帶多多,多多要怎麼辦?
他想起許多寵物店有免費收養小狗的,明天去試試。
第223章團的太子,久仰久仰。”
小鈺與他握手,也笑,明顯多了一分霸氣:“程氏實業的董事長,失敬失敬。”
慕容楓遠遠地拉着行李箱,裝作沒看見他們,經過八年美國生活,他的性格改變了很多,沒那麼唯唯諾諾、膽小害羞,但仍然不愛湊熱鬧。
沈玲瓏側目一看,嚷道:“小楓啊!你住哪裏?我們開車送你回去!”
慕容楓靦腆地笑了:“不用,我自己打車。”
真相是,他沒有住的地方,那個垃圾回收站早在他出國的第223章中精神!”
慕容楓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灰溜溜地拿着拖把回了浴室。他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整整兩個小時,電視也不敢開,直到她累了回房歇息。他才靜悄悄地掃地、拖地、擦桌子……
做完家務,十一點。
可還有工作。
他回自己的房間,拿出手提敲起了鍵盤,時針指到三點,他才洗澡睡覺。
早上六點,沈玲瓏醒來時,他已經在廚房裏忙碌了。
沈玲瓏吃新鮮麵條,喝新鮮牛乳,他吃沈玲瓏昨晚剩下的,不是正兒八經的早點,就是昨晚的水果沙拉、橙汁和烏雞湯。沈玲瓏看了一眼剩湯剩飲料,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他忙端了碗:“我……我去廚房吃。”
用完膳,他收拾完碗筷,笑着說:“中午我十二點下班,電飯煲里我蒸了饅頭,你要是餓了就先墊墊肚子,我回來再給你做飯,你也可以點外賣,錢我放電視櫃下的第223章團的太子有的是錢、有的是權,多少女人前仆後繼呢!”
小鈺氣得半死,捶了捶牆壁,卻一把從身後抱住她,痛苦得快要呼不過起來:“別任性了,這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接受了。我想你了,想得心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你……全是我們的過去……玲瓏你……你別這樣對我……我快瘋掉了……”
講到後面,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沈玲瓏感覺自己頭頂一熱,像發紅的烙鐵印在了上面,一直燙到心底。
“玲瓏!”慕容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
沈玲瓏抹了淚,一把推開身後之人,大踏步地進了房間,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滿臉淚水的模樣。
小鈺也沒脫鞋子,就這麼進屋溜達了一圈。
慕容楓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不悅地死盯着他鞋,可不得不承認,他的鞋面比他用水擦了好幾遍的地板還要光鮮亮麗,好像不是他的鞋子髒了地板,而是地板污了他的鞋。
慕容楓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衝擊。
小鈺看着沈玲瓏就住這種地方,冰箱裏連點兒像樣的食品都沒有,心疼得半死:“慕容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玲瓏跟了你,你就叫他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
慕容楓的眼瞬間變得血紅!
小鈺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拿出錢包,取了一張白金卡放在茶几上:“無限額的,刷卡取現都行,玲瓏不吃剩菜剩飯,你只管用,不需你還款。玲瓏不穿地攤貨,還有,那种放鍋里一熱幾個小時的饅頭,還是別拿出來噁心她了。還有,我看你這兒交通也不怎麼便利,我稍後送輛車來,不,兩輛,你一輛玲瓏一輛,你的自己開,玲瓏的我請司機,工資我發。”
小鈺自以為說著平淡無奇的話,渾然沒察覺到慕容楓的眼底迸發出了凶獸般駭人的光,待到小鈺講完最後一個字,慕容楓操起剪刀便將卡片剪得粉碎:“慕容少爺!你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人,你什麼都有,那是你的資本,但請別用你的資本來踐踏別人的尊嚴!我想你的優渥條件一定使得你非常受女性歡迎,可惜,我老婆不是她們中的一個!我老婆吃什麼、穿什麼、喝什麼、住什麼、坐什麼,由我這個丈夫來管,實在不勞煩你一介外人操什麼心!你的施捨,我不想也不屑於要!”
小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別打腫臉充胖子!你要真為玲瓏好,你就接受我的救助,玲瓏家裏把她的錢全都停掉了,你一個月掙多少?有沒有十萬?我告訴你,玲瓏一個月買包都不只十萬!”
……
酒席上,某肥頭大耳的老總看着喝了小半杯就暈暈乎乎的慕容楓,哈哈大笑:“你小子總算肯出來應酬了!來!今兒你要是敢把這三瓶白酒幹了!項目我和你簽怎麼樣?”
項目斥資一百萬美金。
慕容楓咬咬牙,拿起酒瓶就咕嚕咕嚕灌了進去。
一瓶、兩瓶、三瓶!
“哇——”期間好幾次想嘔,他都忍下,最後卻實在忍不住,跑到衛生間吐出了一灘血跡。
沈玲瓏挺着六個月大的肚子走到病房,蹙眉嘆了嘆:“你傻呀,喝不得就別喝。”
慕容楓傻笑,覺得玲瓏擔心他,他真幸福:“嘿嘿,沒事,我睡一覺就好!那項目一百萬美金,我做完了就能買大房子給你住!”
下定決心買大房子的人,卻連觀察室都捨不得住,牽着沈玲瓏的手回了家。
沈玲瓏熬了一鍋粥,糊了,慕容楓喜滋滋地喝下,覺着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
然,好景不長,他第223章才有!”沈玲瓏笑眯眯地將包丟進了柜子,她喜歡買,但不怎麼喜歡用。
慕容楓看着琳琅滿目的箱包,吞了吞口水,想買兩斤肉,最終只買了一斤,他吃鹹菜就好了。
就在財政赤字越來越嚴重時,慕容楓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和玲瓏離婚,我保證你萬貫家財、飛黃騰達。”
“你是誰?”
“我是能玩兒死你的人,乖乖聽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自己也能找到工作!讓我和玲瓏離婚,你做夢!”慕容楓憤憤地掛掉了電話!
沈玲瓏在房裏聽到了慕容楓講電話,才知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找到工作。
沈玲瓏看着慢慢一衣櫃的奢侈品,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翌日,慕容楓回到家時,沈玲瓏遞給她一個大信封,笑得眉眼彎彎:“我買彩票,中了十萬塊!”
慕容楓的第一反應是拉開櫃門,看她的奢侈品還在不在,雖然質量和成色大打折扣,可作為沒研究過奢侈品的男人瞧不出真品和贗品的區別。他長長地鬆了口氣,但沒要這些錢:“你存在自己的戶頭上,萬一有個急用什麼的。”
分娩前一周,去醫院做檢查,定床位。
護士台那裏,沈玲瓏、慕容楓與沈玲溪不期而遇。
慕容楓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去交費了。
沈玲溪看着沈玲瓏比她還要大一圈的肚子,又怎會不明白這孩子其實是小鈺的?人工授精和正常受孕果然還是有差別!
沈玲溪莞爾一笑:“姐姐也來這家醫院生啊,姐姐預定了那間病房?妹妹我閑來無事也好去串串門。”
就不信你現在還有錢住特護病房!
不被刺激時,沈玲瓏可以慢慢適應這種貧民生活,可一旦傷疤被揭開,虛弱心便像鮮血一樣汩汩冒了出來。她笑了笑,說:“哦,不就是a套房咯!”
a套房是專門為小鈺留着備用的,她就不信沈玲溪有本事定下它!
沈玲溪的嘴角一抽,自從酒店陷害了他一把,兩個人就僅僅在婚禮上見了一面,他一直被關在慕容家,當她發現他好不容易獲悉自由卻立馬跑去找沈玲瓏后,就在公公婆婆跟前大哭了一場,這倒好,公公婆婆直接把他送到國外,找頂級特工看着,且切斷了他與國內的一切聯繫!她……她這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沈玲溪摸着肚子,笑盈盈地說:“我照了b超,是兒子,小鈺說等我坐完月子就帶我去夏威夷度假,當做補償蜜月了。啊,我差點兒忘了,姐姐也是奉子成婚呢,姐姐和姐夫稍後去哪兒度蜜月呀?要不,咱們結伴同行吧?姐姐要是錢不夠的話,妹妹替你出了!”
沈玲瓏氣得咬牙切齒,當即拿出賣奢侈品換來的十萬塊,定了特護病房!
好巧不巧的是,沈玲瓏和沈玲溪同一天發作,同一天難產,同一天推進手術台。
主治醫師叫來慕容楓:“你自己是醫生你應該清楚你妻子的狀況,她產後大出血,需要緊急治療,輸血是肯定的,她是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比普通血貴兩倍;還有,你兒子吸入性肺炎,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一系列的併發症,需要立刻住進新生兒重症監護室,費用,你先備齊二十萬吧!”
慕容楓癱在了地上……
他的戶頭還剩十萬,賣房子一下子也賣不出去……
內科病房。
小鈺下了飛機,直奔醫院,卻不是看沈玲溪,而是看自己的母親,母親睡著了,他問向父親:“什麼時候查出尿毒症的,怎麼沒告訴我?”
男子低沉着嗓音,說:“前幾個月,怕你擔心就沒說,但現在到了中後期,又沒找到合適的腎,你媽媽擔心熬不過,想見你最後一面,再者,玲溪那邊也在生孩子……”
小鈺只關注了前半部分:“我!用我的!我的血型和媽媽一樣,都是b型血,腎臟有可能也是匹配的!”
男子不好點破小鈺不是親生兒子的事實,就說:“不是,我們從血庫調你的血檢驗過,腎臟不匹配。”
b型血,慕容楓站在病房門口,眼底光彩重聚,他是b型。
市面上禁止倒賣器官,因此,他屬於正常“捐獻”,家屬私底下感謝,給了他五十萬。這事兒沒告訴沈玲瓏,也沒告訴小鈺,他用的化名——劉軍。
他身子弱,護士姚欣是為數不多參與了手術的人,姚欣趁人不備推來醫用車,說:“你躺着,我給你打點兒營養液,還有消炎藥,今天我值班,她們都不在,不收你錢。”
慕容楓推辭,姚欣就威脅要告訴沈玲瓏,他只得接受。
在客廳的沙發上打完點滴,他恢復了一絲血氣,傷口卻火辣辣地疼,姚欣又偷偷給他用了一個進口的止痛棒。
沈玲瓏累得面色發白,他忍住虛弱和疼痛走到床邊,發現她在笑,他就問:“我……我……我可……不可以親……親你一下?”
沈玲瓏微微點頭。
他俯身,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瓣,這是他第一次接吻,原本應該溫馨浪漫,卻忽然,一口腥咸湧上口頭,他忙直起了身子。
沈玲瓏舔了舔唇,有氣無力地問:“你怎麼……吐血了?”
他背過身子,笑:“沒,牙齦出血而已啦!”
沈玲瓏還想問,卻抵不住產後大出血的虛弱,陷入了昏睡。
“啊——”隔壁病房傳來沈玲溪聲嘶力竭的叫喚,她的孩子先天不足,沒活過半個小時,而她自己則因大出血無法得到緩解而被強行摘除了子宮……
沈玲溪等了半天沒等來小鈺,就掀了被子,顫顫巍巍地走向了沈玲瓏的病房,果然,就看見小鈺和慕容楓分別坐兩旁,一人削平果一人剝橘子,盡心儘力地伺候她……
沈玲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她生孩子,差點兒死在手術台上,小鈺不管不問,沈玲瓏不就是產後出血么?又沒損失什麼!為什麼每個男人都圍着她打轉?
沈玲溪咬牙,撥通了電話:“父親,姐姐和我在一個醫院呢,她剛生完那人的孩子,我認為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呢。”
晚上,趁着小鈺去看望母親,慕容楓去新生兒病房看望孩子,水家人麻利地將沈玲瓏抬回了水家。
沈玲瓏從此被關了起來,慕容楓是沈玲瓏法律上的丈夫卻爭取不到一絲一毫的探視權,他甚至報了警,可警察說:“女兒住娘家,你報什麼警?”
小鈺也想去看,沈玲溪卻一狀一告,他又被送去了美國。
孩子沒滿月,經不得風,他每次都是叫鄰居幫忙看一個小時,然後他站在大門口等,可好幾次,他明明看見沈玲瓏坐在程禮的車裏駛入大門,他拚命揮手,揮都傷口都裂開了,她始終沒有回頭……
如此反覆了幾天,門衛開始趕他,他一來,門衛就掄起棍子打他。有一次,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又看見沈玲瓏坐程禮的車進了大門。這麼大的動靜,她為什麼看不到?
終於有一回,程禮的車子停了,他拖起傷痕纍纍的身子朝馬車爬去,可他還沒爬到車門邊,就有一股尾氣籠罩了他,隨着尾氣飄在地上的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沈玲瓏見不到兒子,又終日被關在房裏,精神越來越差,終於,在她第七次提出要見兒子卻被拒絕時,她打開窗子,從五樓跳了下去,好在下面是一個游泳池。
重度抑鬱症、焦慮症、狂躁症、精神分裂症。
程禮自告奮勇地帶沈玲瓏去看心理醫生,沈玲瓏像行屍走肉一般坐在車裏,旁邊坐着誰、窗外有什麼,她統統都沒概念。
沈玲溪悄悄地散播沈玲瓏的病情,水家名譽受損,股票大跌,沈航歌和陳芳儀商議之後,決定把女兒送外國外治療,由程禮陪同,順便二人培養培養感情。
沈玲瓏一走,沈玲溪就把一年前在酒店偷偷拍下的沈玲瓏與小鈺換好的視頻,一點一點地傳給了慕容楓。
沈玲溪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一點一點,有的沒的,全都笑着說了起來:“你以為沈玲瓏真是去看病的嗎?別傻了,你!這是我花重金聘請偵探拍到的視頻,你看看沈玲瓏可有半分病態?你替他們倆養孩子,累死累活,他們倆卻在國外風流快活!保姆也不是你這樣乾的!說句不該說的,你為了救她和她的孩子付出了多少代價,她怎麼好像都不知道呀?真的是你隱瞞得太好了嗎?呵呵……我告訴你,小鈺哪怕打個噴嚏她都拖着他上醫院的!我也是動過手術的人,手術後頭幾天,身子很虛弱,面色很難看吧!聽說你一天沒休息,就開始捂着傷口給她鞍前馬後了,哦,你還吐了血吧!她都裝作不知道!她不在乎你呀!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呀!你不過是一個在垃圾站長大的孤兒,她卻是政界千金,在她眼裏,你再優秀、再能幹,也比不上小鈺的雄厚背景!小鈺一甩手一輛跑車,你能嗎?小鈺一頓飯一、兩萬,你可以嗎?小鈺哪怕不工作這輩子天天和她膩在一塊兒,他們倆也能今天夏威夷明天愛爾蘭!醒醒吧你!她從沒真的甘願和你過過日子!她不過是利用你來氣氣小鈺罷了!你看,他們倆是不是和好如初了?不,是比以前更如膠似漆了!”
慕容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餵奶,雙眸,死死地盯着熒幕——
“玲瓏……你愛誰?”
沈玲瓏闔上眼眸,動情處指甲掐進了他肌理:“你呀……傻瓜。”
“我是誰?”
“慕容……慕容……”
慕容楓狂喜,楓!楓!楓!
“慕容鈺……”
這段對話成為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直以來的隱忍和付出,真的以為不求回報的,一直以為她笑他累死也甘願的,現在,突然不甘心了!
我是孤兒,所以註定低人一等?
我沒背景,所以必須矮人一截?
你們的自尊是自尊,我的難道不是了嗎?
沈玲瓏我們還沒離婚,你就這樣和他明目張胆地睡在一起,你對得起我像奴才一樣伺候了你一年,卻連你的身子都沒看過嗎?
吃你吃剩的,我不介意。
喝你不要的,我很開心。
賣了腎臟養你和孩子,我甘之如飴。
你對我呼來喝去、冷言冷語,我也笑着任你出氣。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如此踐踏我的自尊?
不,倒也不是你,是你們所有人!
你們生來好命,便視我這種人如敝履!
但你們知不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昨天這樣,今天這樣,明天這樣,後天這樣,可只要我不放棄,我就把不信我一輩子都這樣!
這樣被你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永遠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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