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二)
風雨欲來(二)
花開寂靜,月上中天,宴會輪了一番后,終於結束了,眾人都各自回到宮中女官安置好的房間休整,鳳清苓同樣,只是中間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皇後身邊的宮女妙言領着鳳清苓和奈奈,不知為何,這個宮女待鳳清苓分外刻薄,將鳳清苓主僕二人領到最偏僻的房間,倒算不上簡陋,只是分外髒亂了些。
“郡主,實在不好意思,未央宮裏僅剩這一間房間了,旁人家都是上京城的大家閨秀,住不得這種房子,只得委屈郡主一下了。”妙言尖酸刻薄的語氣悠悠響起,眼眸輕抬瞄了一眼鳳清苓,看到鳳清苓表情似乎未曾變化,便嗤笑着離開。她可沒這個膽子,若不是有人撐腰,她一個小奴婢又怎敢來欺負郡主。
鳳清苓抬眸,目光悠遠寧靜,波瀾不驚的開口詢問道“妙言姑娘,可轉告那人一句,清苓不願與任何人為敵,可若是旁人傷我身側之人,我也會以命相抵。”
妙言回頭,雖是平靜如水的話語,可從她口中說出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假山後,有人聲細如蚊音喃喃說話。“林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奴婢都辦好了。只是如此厚此薄彼的對待清萍郡主,奴婢怕娘娘若知曉了,奴婢擔當不起。”
林雪夢冷哼一聲,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下,讓她記住不是誰她鳳清苓都能得罪。“你大可放心、我嫂嫂是皇後娘娘的女兒你是知曉的吧。皇後娘娘最疼我嫂嫂,而我嫂嫂素來待我極好,有求必應。不過是件小事罷了,能起什麼波瀾。”林雪夢有些不耐,一旁的季淑兒從袖中掏出百兩銀票遞與妙言。
“她可曾說了些什麼。”
“她說她不願與人結怨,但若傷她身邊之人她會拚命。”妙言恭敬回道。
季淑兒抬眸,揮手示意妙言下去。
妙言走後,季淑兒和林雪夢也悠悠離開了。在三人待過的假山後,四周寂靜無聲,黑暗中一名女子拾起地上的如意青雲佩,看着漸行漸遠的微光,嘴角綻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月朗星稀,淡白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如同披了件銀白色的外夜。鳳清苓站在小院內、環視一周,輕聲說道“奈奈,你先行睡下吧。我想去見見安嫻郡主、你不用跟着,不過幾步路,況且在這宮中也出不了事。”
“郡主,奈奈想跟着你。”
鳳清苓側身看了一眼奈奈,心裏的不安感越發強烈,抬頭看天,原本皎潔的月光慢慢被黑雲籠罩,巨大的玉盤被蒙上了一層黑布,鳳清苓有些煩悶起來。
“奈奈,你就先睡吧,安嫻郡主不喜人多,我怕我們一起去,安嫻郡主未必會見。”
奈奈雖是不情願,依舊是點了點頭關門進了房。
另一邊,林雪夢與季淑兒回房后,林雪夢正欲就寢,卻發現腰間的玉佩丟了,頓時六神無主了起來,玉佩是傳家之寶,是哥哥的物件,她仗着哥哥疼寵,便借來把玩兩日,這如意青雲佩是稀世珍寶,若丟失了又該如何是好。
季淑兒見狀,皺眉不語,靜靜回憶着,緩緩開口說道“我們一起在假山上時還有,離開時便不見了,既派人尋了,說是沒有,哪兒偏僻,晚上更是不會有人前往,你說會不會是”
林雪夢看着欲言又止的季淑兒,接口道“淑兒,你是說是那丫頭偷的。”
“這也不無可能,我們給她銀兩讓她辦事,這等冒險的事她也肯做,還不是因為過段日子到了年齡便要被放出宮去,想要博一把賺錢,這等事都敢,若說偷你玉佩變賣換取銀兩,這也說得通。畢竟你大哥的如意青雲佩,價值連城。”季淑兒仔細分析道。
“這個賤婢,敢如此膽大妄為偷我的物件。看我不將她撕成碎片,拿去喂狗。”林雪夢脾氣暴噪,聽言便要衝出去。季淑兒見狀,緊緊拉住林雪夢的手腕,“雪夢,不可妄動。既便要去,我們也要悄無聲息的去,你如此大張旗鼓,豈非要昭告天下說我們私通皇後身邊的丫鬟教訓郡主么,萬萬不可。何況我們現在沒有證據,先去看看萬不可驚動了旁人”
林雪夢素來沒有主意,雖明面上季淑兒對她言聽計從,實際上遇事還是季淑兒出主意。林雪夢身邊不乏巴結奉承的人,可季淑兒一直都是她的心腹。
妙言回房后掏出緊緊揣着的一百兩銀票,興奮的放在首飾匣子內,裏面大多都是主子賞的首飾珠寶,她想着,再過半年她就到了出宮的年紀,到時候離宮以後,有這麼多銀兩也是吃喝不愁的。
吱呀一聲,門開了,在寂靜的夜裏尤為刺耳,正在幻想中的妙言一把驚醒,將首飾盒啪嗒一聲打上,護在胸前,看向來人。
“林小,姐。季小,姐。”妙言驚訝的看着氣勢洶洶的二人丶。不安的開口問道,本能的抱緊手上的匣子。
林雪夢一進來便看見妙言手中緊緊抱着的盒子,直覺告訴她,她的如意青雲佩就在裏面。“你手中的匣子裏面是什麼、給我看看。”
妙言想反駁,正欲開口,忽感覺后脖頸處涼涼的,突然間身體不受控般,腦中一片混混沌沌,腳上不受控制般往外跑去。
“淑兒,攔住她,那匣子裏一定有蹊蹺。”
季淑兒一把抓住,奈何力氣不夠,妙言正欲掙脫之際,林雪夢上手抓住妙言的肩膀,妙言尖長的指甲划向林雪夢,林雪夢腕上立馬出現了一道抓痕,鮮血淋漓。林雪夢甩手就是一個大巴掌,妙言被打到床角,一動不動。手中的珠寶盒散落,琳琅滿目的珠玉滾落一地,林雪夢無瑕去看倒地的妙言。便在一地珠寶中尋找,果然在桌子下面,找到了如意青雲佩。
“淑兒,你說的果然沒錯,果然是這賤婢偷的。”林雪夢跪坐在地上,素手輕輕撫摸磨蹭着玉佩,極是疼惜。
半晌,也未聽見季淑兒回答的聲音,林雪夢抬頭望去,見季淑兒一副驚恐的模樣,便順着她的目光緩緩望去。
“啪嗒”玉佩輕輕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林雪夢癱坐在地上,驚恐的看着床角的妙言。
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如花開般持續漫延着,妙言就躺在花蕊的正中,眸子己失了焦距,眼睛如銅鈴般睜着,正對着窗外,似在看着什麼。
林雪夢驚恐的睜大眼睛向後退着,看向季淑兒,顫抖的指着妙言喃喃道“淑兒,怎,怎麼辦。她,她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
季淑兒此時也是被嚇得周身冷然,她從來沒有殺過人,“雪夢,先冷靜一下,我們先離開這裏。”季淑兒腦子裏一片混亂,扶着林雪夢便踉踉蹌蹌的離開,林雪夢緊緊握着手中的玉佩,玉佩的稜角硌的手上紅青一片,林雪夢也無半點感覺。
屋外的走廊上隱着一副嬌小的身影,女子着黑衣,戴面紗,看着屋內一片狼籍,mei惑一笑。林雪夢的一巴掌又怎麼如此給力,還不是她暗中使了一把力,看着慌張逃離的兩人,女子唇角一勾,看向手中的長風劍,事情似乎朝她預想的方向走得一帆風順了。
再回頭看了一眼屋內橫死女子,手上暗施掌力,霎時間手上多了枚銀針,多虧了這枚銀針才讓妙言失控。女子赫然一笑,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你,你是誰。”林雪夢看着突然出現在她房間的黑衣人,驚恐的問道。
女子面紗下唇角一勾,不屑的看着林雪夢和季淑兒。“你們大可不必管我是誰。只要知道,我是來幫你們的就行了。將這把劍插入妙言的胸口,那這樁命案你們就能推的一乾二淨。”女子擅長變聲朮,聲音粗嘎嘶啞,讓人聽不出分毫情緒。
季淑兒雖害怕,但仍是顫顫巍巍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們,我們又怎麼樣才能相信你。”
女子目光冷冽,一道寒光看向季淑兒“你們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這兩條路,一:去認罪,不過那妙言可是皇后的親信,在宮裏殺人,可曾想過後果。二:將所有的罪責推給拓跋清苓。你們安穩選妃。”
林雪夢一咬牙,此時也沒有了懼怕,反倒鎮定了起來,一把從女子手上接過劍來,她此時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她雖是丞相之女,殺人的事父親兄長一定能將事件壓下去,可是在皇后的心中她必然是不好的了,此時的選妃宴一定會將她剔除在外。
“可我若此時去,若教人發現了,豈不人贓並獲。”
女子仍是一聲冷哼,譏諷道。“你以為你們二人真有如此大本領,能躲過宮中侍衛。你大可放心,我自會引開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