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棄與不棄
碩妃一走,皇后便急急將南宮霓拉進了寢殿,緊張地問道:“霓兒,你說的可是實情?那玉昭儀真的懷上了?”
點了點頭,南宮霓老老實實道:“母后,應該錯不了,女兒今日去東宮看智兒的時候,遇到父皇了,是父皇和玉昭儀親口所說,又豈能有假?”
聞聲,皇後有瞬間的怔愣,須臾,竟是同碩妃一般的反應:“不可能,玉昭儀不可能懷孕的。”
“為何不可能?”
一個碩妃說不可能,也許是因為不能接受,那麼皇后呢?為何皇后的口氣也這般篤定?
被南宮霓的眼神所驚,皇后略有些心虛道:“因為……因為你父皇他這幾年一直無所出,後宮佳麗三千,怎麼就只有玉昭儀能懷上?”
“也許,她運氣好。”
“再好的運氣也不可能。”此言一出,皇后便自知失言,正尷尬不已,南宮霓已是咄咄逼人地問道:“母后,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絞着手,皇后故做鎮定道:“母后能知道什麼啊?你剛才不是也聽碩妃說了?母后只是覺得很奇怪。”
“可玉昭儀說已經請御醫問過脈了,確實是喜脈。”
聞聲,皇后的臉更白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母后,您怎麼了?”
不想再糾結於之前的問題,皇后只是擔心道:“霓兒,母后只是擔心,若她真的生了個皇子,智兒該怎麼辦?”
皇后一生都是個悲劇,她也從未曾留戀過這凰宮裏的風景,如若不是擔心自己的兩個孩子,皇后不皇后的她根本不在乎。可是,她可以無視一切,卻不能不擔心兒子的未來,南宮智畢竟是個先天不良的孩子,在沒有第二繼承人的情況下,縱然是越皇再不樂意,應該也不會隨便撤換太子。可若是越皇再添皇子,那後果,她實在不敢想像。
知母親所憂為何,南宮霓忽而一笑:“母后何需擔心?不還有碩妃娘娘么?”
“霓兒,你的意思是……”
“母后,交給我好了,霓兒自有分寸。”
宮廷詭譎,人心險惡。但皇后擔心的事情,南宮霓永遠不會讓它發生,雖然,為此可能會付出不小的代價,甚至犧牲掉某些無辜的生命,但,一入宮門深入海,在這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誰也沒有權力選擇一切,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讓自己被打倒。既然犧牲再所難免,那麼,在犧牲別人和犧牲自己的選擇上,她果斷地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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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已至,燕禮卻一直沒再找過南宮霓,若說心裏不委屈,那也是假的,可是,一想到他生氣的理由,她又覺得他太幼稚。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小氣?
她該去見江蝶月了,可她賭着一口氣又不想去平陽殿,想了想,最後也只能找皇后又借了那紫金令,以去接定國夫人進宮小住為由,光明正大地出了凰宮。
出了宮,南宮霓卻並不急着回國公府,而是按照元寶給出的地址,直接找到了城郊某處安置着江蝶月的小屋,一進門,南宮霓卻愣在了當下。因為,她沒看到江蝶月,卻看到了她目前來說最不想看到的人。
其實,在看到燕禮的那一刻,南宮霓心頭忽而如釋重負,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她卻是不願意承認的。但,想一想這傢伙的種種惡劣行徑,特別是這幾天的不理不睬,南宮霓的口氣也變得很生硬:“你怎麼在這兒?”
燕禮今日穿了一身的素,月白色的長袍,襯着他那張壞壞的笑臉,一眼望去,便連那墨玉似的眸子,似也都泛着柔柔的漣漪,仿若夜空裏皎潔的月。他見南宮霓口氣不善,倒也並不生氣,只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元寶沒有跟公主提起過嗎?我一直在這兒。”
一聽這話,南宮霓下意識地反問道:“你三日都不曾回宮?”
“回去幹嘛?反正,也沒有人想我回去。”說罷,燕禮忽而抬頭,一臉幽怨地看着南宮霓,那表情,那眼神兒,活脫脫就跟一怨婦似的。南宮霓看着他臉上那與他極其不搭的表情,本想損他幾句的,可不知為何,竟只是想笑。
不過,她還沒有打算原諒他,所以,絕對不要對那傢伙笑。別開臉,她不看燕禮,只故做冷漠地說了一句:“懶得跟你說話,江蝶月呢?”
挑了挑眉,燕禮也不甚熱情的回答道:“你來晚了,她已經讓玄明煜接走了。”
一聽這話,南宮霓當場又翻臉了:“什麼?你怎麼能讓玄明煜把她接走呢?她還沒回我話呢!”
伸出兩根手指,小心地將她緊緊鎖着自己衣領的小手拉開,他另一隻手又變戲法地拿出了一封信,直接擋在她倆中間:“喏,留了封信,你想知道的答案,這裏應該有了。”
聞聲,南宮霓也不笑是該氣還是該罵,只憤憤地接過他手裏的信封,很快便拆了開來。信里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你的條件我答應,但我也有一個條件,留他一條命,其它人隨便你。”
看到這個答案,南宮霓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了,她的條件,是留他一條命?他是誰,玄明煜?這個女人居然到現在還看不開,甚至還打算留下這個畜生?
心裏有氣,卻又不得發作,南宮霓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手裏緊捏的信,都幾乎被她捏成了紙團。
“你就那麼想要玄家一敗塗地么?”
“是。”
“那麼玄明煜呢?你想拿他怎麼辦?”
“死。”
一個死字,瞬間讓一直都還‘幽怨’着的燕禮臉色放晴,整個人就彷彿雲收雨霽后的彩虹一般,神情鮮明艷麗。他笑着,微微牽起了唇:“好吧!我幫你。”
三日的掙扎,三日的彆扭,只因他誤以為她的心裏愛玄明煜。可現在,事實證明,她對玄明煜真的只有恨意,雖然,他依然不知道那恨意從何而來,可是,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的心裏沒有別的人,他就有機會,只要有機會,那麼,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他說要幫,可南宮霓不領情,只冷冷又白了他一眼:“幫我?你能幫我什麼?”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能幫你。”燕禮這話一出,南宮霓似又要嗆聲,但燕禮卻比她反應更快,只似笑非笑地說了三個字:玉昭儀。
“……”
愕然聽到這個名字,南宮霓傻傻一愣,想說的話也都全部哽在了喉頭,忘了該怎麼樣說出。
無視於南宮霓的反應,燕禮只是淺淺一笑,又道:“玉昭儀懷了龍種,現在凰宮裏人人都在巴結奉承她,她,可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句話,要她怎麼幫你都可以。”
南宮霓不傻,也絕不相信燕禮會突然提到玉昭儀只是偶然,想一想最近宮中的變化,她不由又將眸光調向了燕禮的臉:“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她臉色微變,燕禮笑着問道:“是你放的消息對不對?”
一句話,已肯定了她的猜想,南宮霓小臉微揚,傲氣道:“是又如何?你在為玉昭儀打抱不平么?”
“我本以為,你下不了手的。”
“下不了也得下,她若真的想要在凰宮裏好好的活着,就不該有龍種。”善良,從來都該分時候的,在自保都無力的情況下,再善良,那便是愚蠢。她已蠢死過一次,再不想如此狼狽地死二回,是以,就算要傷及玉昭儀未出生的孩兒,她也只能一往無前,絕不手軟。
“這種事,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那就只能對不起她了,為了智兒,她的孩子不可以留。”
“那我讓她自己打掉好了,省得你辛苦。”
話到這裏,南宮霓不禁又翻了他一個白眼:“你以為你是誰,能真正左右玉昭儀?若是她肯聽你的,就不會懷這個孩子。”
聞聲,燕禮不置可否,只顧左而言它道:“公主,玉昭儀懷孕之事,皇後娘娘信么?”
“你問這個幹嘛?”
“你先回答我。”
其實是不想聽他的話的,可是,看着他認真的表情,南宮霓不由心頭毛毛的,想要拒絕的話語,最後只能生生咽回肚裏。不太配合地瞥了他一眼,南宮霓道:“母後起初是不信的,可事實擺在眼前,她也只能接受了。不過,母后很擔心萬一玉昭儀生下男胎,會影響到智兒,所以,就算是我對不起你好了,你這顆棋子,必須要棄了。”
“也許,用不着棄。”
“什麼意思?”每當燕禮不再是那幅花花公子模樣時,南宮霓便覺得自己一點也看不透他。比如現在,她明明和他在談玉昭儀的事,也明明覺得放棄是最好的決定,可他的一聲反駁,卻又讓她心頭打起了鼓。他是要保下玉昭儀的意思么?
“如果我說,都是假的呢?”
“什麼都是假的?”
“如果我說,玉昭儀她根本就沒有懷龍胎呢?”
“……”
那一刻,南宮霓連呼吸都被嚇停了。
什麼叫玉昭儀沒有懷龍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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