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深夜行刺
待回到漢王府,已是黃昏。見杜重霄歸來,秦政十分歡喜,急忙道:“師傅還未用飯罷,我已令廚下備好酒菜,待會兒定要連敬三杯,為師傅賀!”
晚飯之中,秦政果然連敬了杜重霄三杯酒。這位十四殿下似乎心情極好,酒到杯乾,不多時已是醉眼朦朧。眼見其有十分醉意,卻依然飲個不停,又連飲兩杯之後,哈哈大笑道:“有大秦護國真人做我的師傅,可還有誰敢欺負我么?”
“有誰敢么?”秦政睜着通紅的雙眼,向倒酒的奴僕喝問道。
“不,不敢!”奴僕冷不防吃秦政一喝,嚇的手中一顫,頓時將酒倒偏在桌子上。
“沒用的狗奴才,滾出去!”秦政拿起酒杯摔在奴僕身上。
“殿下息怒,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那奴僕一邊告罪一邊連滾帶爬出了房門。
秦政酒意上涌,搖晃了兩下,終於趴在桌子上,口中仍喃喃道:“師傅,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太傅……!”
杜重霄心中一震,仔細看去,便見秦政已然睡了過去。
親手將秦政扶到卧房,將其放躺於床上,又為其蓋好被子,杜重霄這才輕嘆一聲,轉身走出房門。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間,關好門窗,杜重霄右手一伸,便見烏光一閃,那定海神鐵化成的棍棒已落在他的手心。他早想將神鐵拿出擺弄,只是一連數日都有宮中各師伯師叔在側,不敢輕易暴露神鐵,唯等到今晚才算得了機會。
感受到神鐵源源不斷傳來的力量,杜重霄面上現出驚嘆之色。他彷彿有一種感覺,只要此棍在手,他便可上捅碧落,下插黃泉,攪得地覆天也翻!
只是這神鐵如此扎眼。尤其上有九道金色龍紋更是若人注眼,以後若想施用,難保不露出破綻。
正苦惱時,耳邊忽然傳來銀龍的聲音:“師兄。你可用意念令其變化試試?”
杜重霄心念微動,腦中想起悟空棍模樣,但見光芒一閃,手中神鐵已然變為一根黃銅棍。細細端詳,竟是與悟空棍毫不差,頓時大喜,隨手舞了兩下,便覺整個房屋都為之搖晃。連忙收了手,只恨周圍沒有合適的對手,讓他試一試新到手的兵器。
將神鐵翻來覆去地擺弄。杜重霄童心忽起,意念再動,就見那悟空棍已然變為一把長槍。如此施用意念三兩次,就見神鐵忽而變為巨斧,忽而變為長刀。忽而變為方天畫戟,最後又變回悟空棍模樣。
“真是個好寶貝!”杜重霄忍不住脫口贊道。這神鐵隨念而變,如意至極。
“這神鐵是九州地底鐵精所生,凶暴至極,沒想到會認師兄為主,師兄真是好造化!”銀龍語氣中充滿着羨慕。他雖然記憶盡失,但見識還在。認得這神鐵來歷。
杜重霄一臉笑意,他先在玄武神像中得到天河圖及靈符,后又在東海中得此神鐵,此行可謂頗豐。
“有賊!”忽地,銀龍的聲音轉為狠厲。
“哪裏?”杜重霄驀然變色,銀龍說的是‘有賊’而非‘有人’。那就意味着有漢王府之外的人潛入,而趁夜而來,必然是圖謀不軌。
夜空之中,烏雲遮月。兩道人影悄悄地潛入王府之中。這漢王府守衛稀薄,漏洞百出。因此這兩名刺客不費吹灰之力便摸到了秦政的住處。
貼着牆壁無聲無聲息地游至窗前。手中黑劍不見一絲光亮,如切豆腐一般將窗欞劃開,當前一個黑影驀然躍入,而另一個則留神戒備四周。
碰!一聲轟響驚醒了沉寂中的漢王府。當先躍入房內的黑衣人雙腳尚未沾落地面,便覺得一股狂暴的殺氣撲面而來。有埋伏!黑衣人心中一驚,但卻未慌亂,手中黑劍振出無數劍影護在自己的身前,同時身軀向一側滾去。
鏗的一聲,劍折。碰的一聲,骨碎。隨後轟然一聲巨響,整面牆已被猛烈的罡勁所崩塌。
埋伏在牆外的黑影只覺一股大力傳來,連忙向後退去,頭臉胸口卻已被崩碎的石塊打的生疼。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隨之飛了出來,啪的一聲落在了黑影的腳下。
黑影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生起直衝腦門,洞明修行巔峰境界,實力不在他之下的馮吉,竟然一個照面就被滅殺了!這房裏到底隱藏着什麼樣可怕的大人物?
難道是那個新封護國真人?然而他們早得到詳細的訊息,那個少年護國真人也不過是剛剛入了洞明修行境,根本不可能有這般本事!
來不及多想,黑影立刻施出夜行術,整個人與黑暗融為一體,疾向王府高牆飛去。
杜重霄火眼金睛看的分明,然而唯恐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故不敢去追。只等得王府守衛循聲而來,將四周照得一片燈火通明。
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黑衣人,眾王府守衛哪裏還不明白髮生何事,一個個連忙低頭請罪,齊呼道:“屬下守衛不力,請殿下責罰!”
出乎意料的,秦政面上卻是無絲毫怒意,只是淡淡地道:“賊人修為高強,你等不察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這一次幸有本王師傅在此,才讓本王免去殺身之禍,那麼下一次呢?又有誰來保護本王?”
有兩名護衛雙手伏地,連稱‘屬下失職,罪該萬死’。他兩人俱是皇帝派與保護漢王的宮中侍衛,都有洞明修行巔峰的境界,然而卻沒有覺察到有刺客潛入,若追究起來兩人都難辭其罪!
“起來罷,本王沒有怪罪你們!只希望爾等能多用心一些,本王年幼,還不想那麼早夭折!”秦政嘆了口氣,轉身與杜重霄去了王府客房。
回到房中,秦政雙膝跪地,雙目淚光閃閃,泣謝道:“弟子謝師傅救命之恩,今日若無師傅,弟子定難逃毒手!”一時間,這個年僅十二歲的皇子盡顯無助之態,方才在眾人面前裝出的堅強與淡然早已消失不見!
“快起來!”杜重霄伸手將對方扶起,心中暗嘆一聲,大概除了他之外,這個小皇子便再無可依賴之人了!山河鼎落入青州,對其來說禍福難料,如今儼然已成眾矢之的,今夜所來刺客,所是與其他皇子脫不了干係。而嫌疑最大的,莫過於當今太子!
就在這時,兩個侍衛走了進來,向秦政與杜重霄施禮之後,方將一塊腰牌雙手奉上,小心翼翼地稟道:“稟殿下,真人,這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特請殿下過目!”
秦政將那腰牌接過,只看了一眼,便禁不住驀然色變,隨後將之狠狠向地上一擲,目眥欲裂道:“狼心狗肺的秦治,我與你勢不兩立!”
地面上,一塊杏黃腰牌分外醒目,上刻有五龍紋飾,乃出自東宮無疑。
第二日,這塊東宮腰牌便被擺在了皇宮龍案之上。
秦帝面沉如水,望着跪倒在地,雙目通紅的十四子,心中憐意大生。這孩子自幼隨母流落江湖,未曾有一天安穩,後進了皇宮又處處遭人冷眼,如今又因天降祥瑞之事,被推致風口浪尖之上,昨夜險遭殺身之禍。
“政兒,快起來罷,此事父皇一定會為你做主!”上前將秦政扶起,秦帝以柔和的聲音說道。
“父皇,為何他們如此對我,就因為我是個沒娘的孩子么……!”秦政忍不住撲在秦帝懷中,放聲大哭。
“政兒不哭,父皇知道你受了委屈!”秦帝以手輕撫十四子後背,眼中已有淚光閃動。越覺得自己大限已至,秦帝就越覺得自己心境軟弱,竟是被十四子這陣哭聲惹得心頭惻然。心中忽然想起,是否應該將秦政過繼於某一嬪妃照顧?
好言安慰秦政,又加派了八名侍衛護送秦政回去。秦帝以衣袖輕拭眼角,這才開口道:“傳太子過來見朕!”
“聖上!”魏總管應聲而至,躬身道:“恕奴婢多言,此事大有蹊蹺!”
“朕知道!”秦帝點頭道:“既是行刺,哪有不防備失手的道理。如何會將腰牌帶在身上?不過,也許那刺客知道政兒王府守衛不嚴,因此自大而疏忽也說的通!”
“奴婢以為,天子眼前,太子殿下不至做出如此不智之事!”魏盡忠接著說道。
“朕也覺得他不敢!”秦帝望了魏盡忠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聽你的意思,若不在朕的面前,那就另當別論了是罷?”
“奴婢失言,請聖上責罰!”魏盡忠連忙跪地請罪道。
“起來罷!”秦帝揮了揮手,長長一嘆道:“此事縱然非是他所為,但未必說明他無意,朕正好藉此機會敲打告誡於他!”
“聖上英明!奴婢這就去傳!”魏盡忠頓時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這一邊,十四皇子秦政出了養心殿,向等候多時的杜重霄一躬,低聲道:“師傅,勞煩您找機會拜見皇后,就說上次的事情,我答應了!”
杜重霄聞言心中不由一震,半晌才道:“你可當真想好了?”
“想好了!”秦政咬牙道:“若無昨夜害我之事也就罷了,如今他人心存歹意,我豈能坐以待斃?說甚什麼我也要爭上一爭!”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