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名號
“啊拉,你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告訴他一大堆已經過時的消息,作死么?”阿爾文湊過來,百無聊賴地詢問。
“大概是有些累了吧。”安格斯眯起眼睛:“我們的存在已經快要失去意義了不是么?難得我也有些迷茫啊。”他彈了彈食指,桌面上的剔透高腳杯倒下,圓滾滾的身子滾了滾,摔了下去,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你想得太多了,看你平時的深沉樣,想不到也將自己的思想拐進溝里去了。”平日裏暴躁難耐的阿爾文反倒一反常理頗為冷靜,他淡淡地笑了笑:“其實我們和其他的四個人沒什麼不同……除了最初的誕生。”
他俯下身去,擁抱住自己的雙生兄弟,左手環抱住對方的身子,右手遮住對方的雙眼:“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啊……除了活着。”
夏佐站在茶話室外,倚在牆壁上,漫不經心地聽着裏面雙子的談話,繚繞的霧氣在他的周身環繞,整個人彷彿陷進了稀薄的夢境,所有的氣息俱被吞噬,精神力感知過去,恍若無物。
“我們存在的所有的意義,就是讓自己好好地活着,作為眼睛,作為耳朵,在這個組織里存在着……”安格斯在阿爾文的懷裏抬起頭,兩個人再次露出如出一轍的詭笑。
夏佐一瞬間站直了身子,他面色冷凝,毫不猶豫地踹開了茶話室的門。
空空蕩蕩的茶話室那裏還有上一刻正在交談的兄弟倆?
夏佐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長鞭在他的手裏蓄勢待發,他推開安格斯的座椅,坐了上去。
座椅在鋪上了名貴地毯的地面摩擦,夏佐注視着桌面上正對着他的物什,兩個圍棋棋子,一黑一白。
夏佐捻起黑色的棋子,眸光如電,似乎看透了手中物品的內里。
他兩指一用力,黑玉一般的棋子被碾碎成粉末,簌簌落下,但同時改變的還有整個環境。
周圍的時間一下子緩慢了起來,安格斯的身影若隱若現,透過他的靈體,夏佐可以看見原本應在其身後被遮掩住的擺設。
是靈體啊……夏佐模模糊糊地想着。
但既然本體已經被毀掉了,靈魂怎麼還可以獨存?剛才的自己的攻擊雖似平常,確實衝著本體和靈魂一起去的!
不對,夏佐警醒起來,自己的思緒就像是陷進了粘膩的網,往日裏一瞬間便可以思考得出的結論,如同滑溜的小魚般,怎麼抓也抓不到。
就連眼皮子也彷彿重逾千斤,整個人渾渾噩噩。
是時間么?夏佐模模糊糊地想着,時間被拉長了,所以一剎那便應魂飛魄散的安格斯才能繼續存在,所以自己的思考在逐漸停滯?
夏佐撐起最後一點清明,想要理清思路。
將兩顆棋子化生成人,連大人都沒有察覺出他們的本質,如此高深的造化之力……原來如此,將姜子牙的身份擺在明面上,若說他在洪荒的話,玉虛宮弟子的身份也不過是個幌子,真的要拎出一位師尊,恐怕創造出整個人族的女媧才應該有這個資格。
那麼,將他們送往現實世界,讓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這樣的手段,應該是那位庫洛洛·魯西魯設下的吧?
可是……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啊!
夏佐顫抖了下眼皮子,終於還是合上了雙目,整個人沉睡在這一刻。
安格斯苦笑了一聲,靈體一剎那崩解為無數的光點,消散不見。
下一刻,阿爾文才出現在這片空間。
他並沒有改變茶話室里的擺設,雖然整個茶話室已經被剝離開獵人世界,遊盪在虛空之中。說句不好聽的,安格斯以自身的存在設下的陷阱,捕捉到了夏佐這位囚徒。被撕裂開的這片空間就像是囚牢,作為船隻,漂浮在時空完全紊亂的未知之處。而被留下來的雙胞胎的另一位阿爾文就是這隻船隻的舵手。他的責任只是讓囚犯徹底地遠離獵人世界罷了。
他坐在自己曾經做過的躺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閉上了雙眼。
那麼久以前,當自己和安格斯只是兩枚單純的棋子。直到被主人隨手選出,將黑色的棋子經由一隻紅色的小狐狸,當著現在這位大人的面,偷偷地送給了他的盟友。那時的我們,依舊無知無識……
真沒有想到,主人最後在我們身上設下的牢籠,還真得囚住了一位囚犯呢!
誰讓你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呢?夏佐。
流星街里幻影旅團聚集處。
“庫洛洛!”阿諾德丟掉了廉恥,連女裝也懶得換,整個人撲進了庫洛洛的懷裏,嬌聲嗔道:“你要幫我做主啊!飛坦又開始瞪我了,還冒殺氣!”
相原涼子打了個寒顫,拂去胳膊上立起來的雞皮疙瘩,她笑眯眯地說道:“你的運氣真不好,飛坦的刑訊室都是空的呢,最近也無聊的很,那些原本蹦躂的歡的傢伙們安分的緊,你這麼一大坨肉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若非你是團長的收藏品,連我都想湊上前去咬上一口了呢!”
“不要這樣嘛!”阿諾德在庫洛洛懷裏面蹭了蹭,羞澀道:“雖然人家是如此的可口,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要愛上自己,但是人家從身到心都是庫洛洛的東西~”
他抬起頭來,睫毛微顫,臉龐酡紅:“庫洛洛,來吧,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來吃掉我吧!”
“呃……”相原涼子捂住胸口,完敗退場。
當一個人丟掉自己的麵皮,並親自上去踩上幾腳,習得不要臉的技能,並將其升級到max等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已經無敵了。
“雖然……雖然這樣說,但是人家還是第一次呢!”阿諾德眨了眨眼睛,有些瑟瑟發抖:“庫洛洛,你要溫柔地對待人家啊!”
“畢竟人家身上有着你要的情報,絕對物有所值啊!”阿諾德看着庫洛洛不為所動的面龐,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地感傷道。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大人要親自前來解救深陷魔窟的我呢?”阿諾德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痛心疾首道:“啊,這即將開啟的戰爭,這就是紅顏禍水的威力么?”
他退開幾步,軟到在地上,紅色的裙擺盛開,像是綻放到極致的牡丹:“雖非我本意,但如此罪孽深重的身體……”
他顫抖着唇瓣,撇過臉:“你要就拿去吧!”
於是庫洛洛真得走上前去。
他攬過對方的腰肢,伸出手來。
插|進了他的眼窩。
他彎了彎雙指,一陣水聲傳來,微一用力,兩顆眼珠子完好無損地落入手掌之中。
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離開眼窩后,便變了顏色。
庫洛洛挑出暗紅色的左眼,放在面前,看進內里最深處潛藏的靈魂。
他一翻手,另一顆蒼白無神的眼球消失在五指間。
“他快來了!”細細碎碎的聲音小聲說道,像是怕驚動某個恐怖存在一般,在庫洛洛耳邊悄悄地說道。
被放低到極致的聲音像是蟲豸的振翅。
暗紅色的眼珠子像是不適般轉了轉身:“夏佐消失了,安格斯和阿爾文也不見了,誰知道他們是踩到了哪道雷呢?你們的手筆一道接一道,反覆隱秘,有時候我甚至還在想,知道了太多也不是好事,你看,我都自投羅網,也許在你身邊被碾死,也好過不知道怎麼就送了命的好。”
它挨着庫洛洛的手指擦了擦,用一種蕩漾的語調意淫:“起碼,死在你手裏,也圓滿了我的夢想,和你比起來,我所有的收藏都是渣渣啊~”
“你就不怕你現在的主子么?”庫洛洛一用力,固定住了亂動的眼珠子。
“不不,玩連環計,他還不是你的對手,他就像是偵探,擅長解題,論起佈局,卻比不得你這個慣犯。”眼珠子抖了抖:“另外他出手得也太少,不像你,處於劣勢,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落子。”
“在你從死神世界開始逃脫他的手,火影世界你就已經站在了他的對立面。”這回是格雷的聲音:“他站得太高,我看不到他的恐怖,而你不同,正因為看得太清,所以才恐懼。”
“我們六個人所謂的名號,不是獵人世界裏才得來的。我們和莉可一樣,都是綜穿者,這些稱謂其實都是穿越者們賦予的,他們根據我們的特色以此來稱呼我們,畢竟現在所謂的名字,都是假的。”
“穿越者數目眾多,不少人得天獨厚,手段百出,能夠自己轉換世界的大有人在,雖然難以信任他人,但結黨組團也是人之天性。像是你在死神世界毀掉的青鳥,那只是還沒有突破世界限制的組織雛形,它的幕後其實也有那麼幾位可以穿越時空的存在,但是你在最後毀掉了那裏,他們也沒有出來。”
“你知道為什麼你都沒怎麼見過他們么?”格雷的聲音裏帶上了嘲諷:“因為恐懼啊!”
“你在死神世界裏毀掉了青鳥,這是你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但第一次的手筆就讓他們絕了和你交流的想法。”
“那無可匹敵的力量,遊刃有餘的手段,行雲流水的節奏,完好無損地抽身而退。”
“讓一個世界如煙花一般毀滅的殘酷美感,冷酷決絕的心性,永遠冰冷的思感……還有主神的鄭重相待。”
“所以,自那以後,你也有了名號哦~”阿諾德接下來說道:“他們都叫你……‘魔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