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10十

許攸在黑夜中足足遊盪了一個晚上,直到天色漸明才終於摸到了皇宮城牆腳。事實上,就連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找到了地兒。

可是,等到她朝四周一打量,立刻就鬱悶地默默罵了一聲“靠!”

她也說不清這城牆到底有多高,反正一抬頭看不見邊,更要命的是,圍牆四周一片荒蕪,不說樹,連個灌木叢也沒有。單靠她這幾隻爪子想攀上城牆,簡直是白日做夢!更何況,她奔波了一整晚,這會兒早已又累又餓,只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倒下來呼呼大睡。

這麼貿貿然地跑出來果然太衝動了么?如果她還是個人,百分之百不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可見變成貓以後這腦袋就有些不大夠用,而且一不留神就精分了。

以前她總罵別人是精分的腦殘,現在輪到她親身體驗了。

可是,她真的很擔心那個小孩啊。雖然就算找到了趙誠謹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心裏卻有一種不管怎麼樣也要陪在身邊的念頭。雖然那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可卻是許攸來到這個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抹陽光。

她守在城門口糾結着,思來想去要怎麼混進宮,然後,就瞧見那宮門開了。

這個時候許攸真正感受到作為一隻貓的好處了,比如她可以很輕鬆地潛在馬車車底,勾住車盤,順順利利地溜進宮而不會被人發現。

進了宮,許攸沒急着下來,攀着車壁跳上馬車,鑽進一大叢綠油油的大蒜裏頭躲着,透過大蒜葉子中縫隙朝四周打量。這幾輛馬車裝的是新鮮果蔬,只在進宮門的時候仔細檢查過,爾後便徑直運往御膳房。

許攸肚子餓得厲害,決定先去那邊兒弄點東西先把肚子填飽。

馬車一進御膳房院子的大門,她就趕緊偷偷溜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上了房梁。

御膳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廚子揮汗如雨地在炒菜,幫廚的徒弟足足有好幾十人,餘下燒火的、擇菜的、洗碗的……數不勝數。

許攸變成貓后第一天就遇到了趙誠謹,一點罪沒受過,每天吃喝拉撒就有人伺候,就算偶爾做一回梁上君子,王府里的下人們也都不敢作聲,以至於此項業務相當生疏,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弄點吃食實在比登天還難。

好在許攸很有自知之明,耐着性子守在屋樑上並不動手,等了老半天,終於等到做完了早飯,廚房裏消停了些,她才悄悄摸到灶台上,叼了幾根炸小魚。

本以為御廚的手藝有多好,待吃到嘴了才曉得原來不過是名氣大,就這炸小魚的水準,遠不如瑞王府的大廚。許攸一邊吃一邊腹誹,等吃完了,又跳下屋樑尋了水缸洗了洗爪子和嘴巴。

弄完了這些正打算走,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進宮的時候走的不是先前趙誠謹跟他說起過的東門,所以現在基本處於迷茫狀態,十有j□j一會兒又得迷路。萬一到時候又迷得暈頭轉向,餓得飢腸轆轆,可要咋辦?

於是,許攸未雨綢繆地從盤子裏叼了幾根小炸魚上樑,又從牆角尋了個還算乾淨的細麻繩,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幾根小魚捆上,爾後叼在嘴裏爬上了屋頂。

許攸極目四顧,四周一片金黃,琉璃瓦的屋頂層層疊疊,一重高過一重,根本望不到邊。究竟哪裏才是太后的寢宮呢?

趙誠謹沒跟她提過御膳房的位置,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連他也不清楚。許攸找不準方向,想了想,決定先去找皇帝的寢宮。皇帝住的地兒尋到了,太后的寢宮還遠嗎?

許攸朝四周觀察了半晌,確定遠處東面的建築最高,遂撒開蹄子朝那個方向奔去。

她原計劃一路沿着屋頂走的,可走了一段才發現自己有些想當然了。宮裏頭的房子並不是如她所料那般連綿不絕的,她走了一段前面就沒路了,沒奈何,只得從牆頭跳下來,壓低了身體,沿着鬱鬱蔥蔥的小灌木一路潛行。

這地方建得挺漂亮,有亭台樓閣、綠樹繁花,還有潺潺溪流繞着花園蜿蜒而過,十分富有情趣。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御花園了!許攸一邊跑一邊心痒痒地朝四周張望,同時暗暗感嘆封建帝王們驕奢淫逸的生活。

她正陷入無邊的想像中,沒留意前方路口急匆匆地衝過來一個人。

“砰——”地一聲響,一人一貓撞到了一起。所幸許攸個子小,身體靈活,一見不對勁立刻就地一滾,雖然狼狽,卻沒吃多大的虧,抖了抖毛,甩掉身上的灰塵和落葉,一點也沒傷着,就連嘴裏叼的小魚也沒掉半根。

倒是跟她撞到一起的那個少年人一時沒剎住腳摔了個狗啃泥,抱着腿痛得“嗷嗷”直叫。也不知為什麼,他還不敢大聲,壓着嗓子低低地痛呼,委屈得不得了。

“你你你……”少年人約莫只有十一二歲,儼然還是個小初中生,模樣生得挺好看,白凈文秀,放現代一準兒是個小校草。小初中生穿着淡藍色繡花長袍,腰間還裹着根漂亮的嵌玉腰帶,右邊胳膊上纏着白布,像是受過不輕的傷,這會兒又摔了一跤跌到了腿,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偏偏絆倒他的還是只貓,他連責罵的話也不知道衝著誰去。

“這是誰養的貓啊?”小初中生眼含着熱淚控訴道:“不知道宮裏頭不能亂跑嗎?摔死老子了!”他呲牙咧嘴地扶着屁股想站起身,才一動,立刻痛得嗷嗷直叫,眼淚都快出來了。

到底是撞了人,許攸心裏頭有些過意不去,生怕這小鬼給摔壞了,想了想,還是湊上前來仔細觀察他的傷勢。

小初中生似乎有些意外,一時間竟忘了痛,狐疑地瞪着許攸小聲喃喃道:“喲,居然還不逃?膽子挺大啊。”他說話的時候不住地打量着許攸,黑眼睛亮晶晶的,那股子機靈勁兒跟趙誠謹特別像。

“啊哈——”小初中生終於看清了叼在許攸嘴裏的小魚,立刻叫出聲來,“你你你……居然……偷東西!這是從哪裏偷來的,哎喲還繫着蝴蝶結!”他話一說完又覺得自己挺傻的,這隻貓雖然有些臟,但長得好看,身上毛光滑柔順,顯然是經常有人打理的,這樣的貓自然有人伺候着,怎麼會淪落到偷吃的地步。更何況,那麻繩捆着的小魚分明是有人系好了給它的——總不至於它偷了自己系的吧!還系成個蝴蝶結!

許攸見這小鬼雖然還坐在地上不肯起來,但還能說能笑,甚至臉上還能擺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心知他沒有大礙,遂放下心來,轉身欲走。

“等等,你等一下,哎,小貓兒——”小初中生在後頭扯着嗓子喊,使勁兒朝她招手,“喵嗚,喵嗚,快過來。”

許攸沒動,歪着腦袋看他,有些警惕。事實表明,她的警惕心還不夠,換了其他貓,一見着這種中二少年保管掉頭就跑,有多遠躲多遠,但許攸到底沒有做貓的經驗,也沒吃過虧,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地邁着小步子走近了。

這小鬼叫她幹啥呢?許攸正在琢磨,一不留神,那小子的魔爪就伸過來了,一把拽住了她的尾巴把她往面前拉。

這個不講道義的臭小子!許攸氣極了,原地蹦起來,揮起爪子狠狠地往他臉上抽了一記,瞬間把這小鬼給打懵了。

其實許攸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她又不傻,這小鬼能在皇宮裏亂跑就能說明他的身份非比尋常,即便不是皇帝的兒子,恐怕也是他侄子外甥,反正無論是誰家的她都惹不起,所以下手的時候很謹慎地收了指甲,只用肉墊子抽,故不曾劃破皮,更不曾弄出什麼血痕來。

中二少年挨了打,難得地沒有惱羞成怒,只一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瞪着許攸,做夢似的看着她。許攸卻怕他報復,飛快地爬上了附近的一棵梨樹,鼓着臉居高臨下地鄙視他。

“你下來,趕緊的,要不然,回頭有你好看。”中二少年呲牙咧嘴地揮着拳頭威脅道,見許攸依舊端坐樹梢不動分毫,他又故意沉下臉來,用一種陰森可怕的語調緩緩道:“你有沒有發現宮裏頭很少有貓?那些貓兒都去了哪裏了呢?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啊……它們都被人吃掉了哦,哈哈,哈哈……”

厚道地說,這中二少年其實演技挺好,臉沉下來的時候還真有點陰森可怕的味道,尤其是一雙眼睛幽黑幽黑的,看着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待冷笑起來,愈發地毛骨悚然。換了是別的貓兒,恐怕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但許攸可是做過警察的人,膽子自然比尋常貓兒要大許多,怎麼會被這小屁孩給嚇唬到,瞪着圓眼睛冷冷地看着他,那鄙夷的眼神讓中二少年簡直要發狂。

“沒意思!”中二少年氣呼呼地起了身,拍拍屁股準備走人,忽聽到不遠處隱隱傳來叫喚聲,“……殿下……太子殿下……”

樹上的許攸頓時抖了一抖,這不着調的小鬼居然是當朝太子,老天爺——大梁朝前途堪憂!

就在許攸擔心着大梁朝的將來時,小太子已經貓着腰躲進了一株碩大的茶花樹下。那茶花樹生得枝繁葉茂,雖然不高,卻足足有近四平,小太子躲在裏頭外面一點也看不出來。

就這會兒功夫,那幾個小太監已經找了過來,一邊小聲地喚着“太子殿下”,一邊四下張望。

許攸立刻就樂了,哧溜一下從梨樹上滑下來,摸進茶花樹底下。

小太子冷不丁地一眼瞅見她,先是一愣,旋即立刻防備起來,瞪大眼睛盯着她,惡狠狠地小聲道:“你想幹什麼?”哎喲這小模樣就跟許攸要強了他似的。

許攸肚子都快笑痛了,特別溫柔地伸出爪子在他臉上摸了摸,然後,又摸了摸……

“阿嚏——”一聲響,小太子一身狼狽地從茶樹底下滾出來,一邊拍着身上的泥,一邊氣急敗壞地朝太監們大喊,“簡直是混蛋!大逆不道!把這隻壞貓給我拽出來!”

太監們不明所以,一擁而上,把茶樹底下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太子爺口中大逆不道的壞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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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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