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場狗血劇
跳出那些年的回憶,蘇懿帶帶坐在馬背上,馬兒繼續朝前行着。沿路的景緻也被黑暗的天際籠罩着,似是披了一層晦暗。
“懿兒侄女,這個世界可沒有你想像到的那麼簡單。”姬昌一手搖晃着酒壺:“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講這麼多,或許是我命不久矣。。。”姬昌抬眼,發現蘇懿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他笑:“但是,若我姬昌能度過這一劫,我必然不會再認可這可笑的命!”他抬手,將僅剩的半袋酒直直揮袖一扔,丟棄到了身邊黑漆漆的草叢裏。
“伯父。。。”蘇懿晃神,她一直覺得姬昌是個極壞的人,挑撥大商與諸侯王之間的關係,功高欲蓋主,但她現在迷惘了,如果他不這樣,那必定要學會庸碌,眼見自己的族氏方國受欺凌,換成她,她也咽不下這口氣。但這又關大商子民什麼事呢?大商也是為了捍衛自己的一方天地,若不採取抵制策略。。。這一切到底是孰錯孰對,她有些分不清楚。
“蘇懿侄女蘇丫頭,我明白你想說的,但這是我們男人間的較量,成王敗寇各自為命,除非有人能一統天下將所有的民眾都看成自家的子民,否則強權弱勢必然會令我這一輩奮起抵抗!我曾發誓,為此我會不惜一切,因為那也是我父王的遺願!”姬昌任憑那酒袋肆意,卻看葉不看一眼,前一秒對它的眷戀彷彿是蘇懿錯看了。
“伯父,恕我之前對你的不敬。”蘇懿低眸對着姬昌表達了些許歉意,之前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她所理解。但現在她若有所感,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想做現在的自己的,一如她現在:“但我也不會改變我是大商子民這個事實。清止想娶我我也不會答應的。”她一向很理智,姬清止那麼乾淨的一個人,不適合現在的她。
“還有,伯父,放了我吧。”蘇懿抬眸的那一瞬,目光中閃現着幾分勢在必得的鋒芒。
姬昌有些不敢置信,那神情分明是勝券在握。多年前,諸侯國相距的盛會之上,他看到蘇扈也曾有這樣的眼神,只不過現在的蘇扈不再是當年那個鋒芒畢現的少年了,現在的他更想一隻老狐狸,韜光養晦能避則避。
“你在說什麼?”姬昌霎時酒醒了大半,他看着蘇懿前後極大的反差,像是被算計了。
“伯父,你不是想活嗎?我父親已經收到我的暗號現在正在前面的路口處埋伏。”蘇懿揚唇略表歉意:“雖然我的確想和你聊些那種不知是真是假的陳年舊事,但恐怕我再不提醒您您就要因此喪命了。”她承認,她方才小小的耍了個心計,為了創造子辛與重樂的生還幾率,她一直在與機場談感情,希望他能就此疏忽以爭取老狐狸找到她的時間。她其實是害怕的,害怕姬昌會利用她威脅子辛或蘇扈,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可沒想到,她卻因此從姬昌那裏套到了那麼多不為所知的曾經。
生於淤泥,也只得葬於淤泥,她的心,不會再乾淨了。
“蘇丫頭!真好!”姬昌怒目而視着面前一臉洋洋洒洒的蘇懿:“真沒想到你這女娃兒心眼這麼多!唬人的本是倒是盡得你父親的真傳!”縱橫官場幾十載,他竟相信了一個小丫頭騙子,還被耍的團團轉!
“姬伯父,南去三里即是崇侯的領地,我爹素來與他不合,你去了他那裏爹就不會尋事來找你。”得饒人處且饒人。蘇懿從馬上輕輕滑下,畢竟她現在的小命還被緊緊攥在了姬昌的手上:“論戰術佈局,這裏四下只有那是塊空缺,當然你也可以帶我一起跑,你覺得崇侯會有膽量收下你我而招惹整個大商與有蘇嗎?在大商只有人贓俱獲才能判定罪名哦。”言下之意,她蘇懿現在可是個燙手山芋,姬昌伯父你還是能丟則丟吧。
見蘇懿泰然自若從馬背上悠然滑下,那動作嫻熟得比專業策馬的人還要精準三分,姬昌一臉不鎮定:“你會馬術?”可從探子探聽到子辛重樂與她的對話中明明是她完全不善騎術,現在又怎麼會。。。看來他低估了蘇懿,多年的游刃於冀州蘇家,倒真是讓她對人生有了不少的參悟啊。
“您覺得呢?”蘇懿掩唇促狹挑眉望向姬昌:“蘇家可有人不會騎術?”
“你!剛才是在子辛面前故意裝作不會的!”姬昌恍然:“果然是蘇家出來的人!”
“是嗎?”蘇懿面上笑意僵僵:“伯父是想計較這件事呢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再過會兒估計便沒有現在這麼好的局勢了。”她在逼他。
“哼!”姬昌聞言,一甩長袖對身後不遠處的部隊:“撤!”隨即領着一眾軍士消失在了蘇懿的面前。臨別時,他意味極其深刻地朝蘇懿道:“蘇丫頭,老夫很期待下次與你見面,看看那個三殿下到底值不值!是不是你的良人!”
就在姬昌徹底抽身的那一刻,蘇懿終於支撐不住跪坐在了地上,她慌忙從先前的包袱中取出一粒純白無暇的葯塞入口中,不過多長時間胸口的痛意漸漸隱去。或許是姬昌當時太過急切,又或許是光線明媚,沒有人發現她的面上泛着的那淡淡的病態。
“誰說姑奶奶不會騎馬,會騎跟能騎那是兩碼事!”要是她也有副鐵打的身板,她還需要靠這些不明來歷的額葯維持生命么。
這世上總有人要學會以各種謊言掩飾一些表象內里般的存在,要把一個謊言完成地無堅不摧必須要將其深入現實的骨髓。人生如戲,蘇懿是個懂得何時入戲何時齣戲的人,而這種人往往是最痛苦的,她此刻所得到的,他日必須隨時準備失去。
先前她時時刻刻在躲着老狐狸,但這次恐怕是躲不過了,朝着姬昌一行人離去的方向喟嘆,寂靜的身後緩緩傳來一陣腳步聲。蘇懿心下一怔,該是要面對了。
“阿四妹妹,可是好久不見啊。”預料之外的人聲寂然傳來。
不!蘇懿大驚!不是老狐狸!
阿四妹妹!如果她沒料錯,這世上只有一個女子會這樣稱呼她!那人是。。。
蘇懿赫然轉身。
一襲鵝黃,卻足以傾城的女子的輪廓漸漸映入她的視線。
不!一陣淡香迎面襲來,只一瞬,她面前一片漆黑徑直昏死了過去。
蘇琉璃!竟然是蘇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