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紮起爾峰
鍥子
野外,天地轟鳴。大雨如注。漆黑。風狂。一位蒙族裝束的婦女跌跌撞撞的在曠野中急走。暮色滄藹中,雲層后,有龍鱗在涌動,募的豁然一聲,清脆的響亮啼哭在四野天地回蕩。婦女跌倒在地,血水噴涌,一個新生命在血水中誕生,哭聲越來越餉,越來越亮,好似通天徹地,穿越了四維上下,宇宙空間。隨着嘹亮的哭聲風緩了雨小了,西方有黃色的光在微微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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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阿巴維心頭就有一個迷惑,他來自哪裏,父親是誰。他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他來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麼,沒人告訴他答案,沒人告訴他他到底是誰。只有部落里的孩子和老人對他的尊重,使他明白一點自己的與眾不同。
他時常坐在湖邊沉思,湖水清澈如藍,和天倒映成趣,湖水幽深細流,和山相依相拌。湖邊的陽樹筆直瘦硬,一顆顆直插天際。湖上的天經常是幽暗的,襯托的湖水象一灣藍黑的寶石,神秘凄愴。
母親坐在氈房裏,盤腿坐着,氈房裏有黃色的地毯和深灰的吊爐,爐火微紅,母親不說話,一年又一年,母親在翻閱一本書,同樣的一本書,《生死書》。
部落里有個長白鬍子的酋長,酋長卻總來母親的房裏,每次來都把阿巴維趕出去。酋長有個女兒叫咧咧兒。和阿巴維同樣的年齡,酋長不允許部落里的其他男孩碰自己的女兒,卻總要女兒多和阿巴維接觸.酋長和母親談話的時間總是很長,母親每次都告訴阿巴維,是在談他的婚事,阿巴維知道並不全是.
春天,雪水開始消融,有雁從空中飛過,環山露出青色,山坡上也見綠了,阿巴維帶着自己的莽弓上山射雁,咧咧兒帶着自己的黃色小犬跟隨.這許多年,阿巴維射過鳩,射過雀,但沒有射過高飛的鴻雁.
阿巴維今年已經十三歲了,雙臂鼓起的肌肉已微顯出男兒的力量,他想早日獵獲鴻雁,向部落里的所有人宣誓,自己也是勇士之一了.阿巴維帶着咧咧兒攀上湖邊最高的峰,紮起爾峰,紮起爾峰三面都是峭壁,只有一面斜坡,從外面進入部落的路正在在山坡的山脊上.
站在紮起爾峰上北望,外面是起伏的丘陵和荒漠,南望,藍寶石的湖懸在山窩裏,部落的帳篷星星點點散落,象頂頂白色的氈帽.
阿巴維放下箭壺,把箭壺和氈襖斜靠在一快黑色的大石旁.然後抽出一根羽箭,艘的一聲瞄準空中的一字飛行的雁陣射去,箭飛到半空,就折向凋落下來,阿巴維再抽一根羽箭,使出全身氣力,羽箭呼嘯而出,但未及燕群,又折向落入深澗去了.
阿巴維氣的把箭壺一踢,垂頭喪氣的坐在大石上.發獃.咧咧兒勸道;“別生氣了,想是你年紀太小,氣力不夠,到明年,你一定能射下雁來,成為勇士的.”阿巴維懊惱道;”聽母親講,我爺爺九歲就能開百尺弓,十一歲就射落大雁數十隻,我已經十三歲了,還一隻鴻雁都沒有獲得,真是可恥.”
"哈哈哈西西系",阿巴維話還沒有說完,忽聽一陣怪笑聲傳來,咧咧兒的黃色小犬也被笑聲震的不停的吠叫起來.“平庸的人即使活到百歲也不可能射下一隻雁來,英雄即使是個兒童也能創造奇迹的.看來,你不是個英雄,將來你也成不了英雄.年紀小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
阿巴維和咧咧兒朝四周一看,沒有發現人的蹤影.只有咧咧兒的黃色小犬站在山澗旁,伸頭向下狂吠.阿巴維怒他輕視自己,傲然道;‘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有話直接出來說.”澗下一時無聲,忽然一團青色的身影緣山而上,幾個起落就到了山頂,然後一個盤旋就坐在了阿巴維放箭弧的那塊大石上。
來得是一個面有山羊須的清瘦老頭,頭帶一頂方巾,眯縫眼,頭頂禿了一塊,一身清色長袍。腰間綁着小馬頭琴,滿臉的踞傲。阿巴維笑道;“你是什麼人,大冬天的穿這點不凍死你。”那老頭微微一笑,隨即只見那塊青石上雲霧蒸騰,老頭的頭頂也冒出了絲絲熱氣。咧咧兒道,“不要在這裝神弄鬼了。我們知道你這是妖術。你說他不能成英雄,難道你會射雁嗎?”那老者把手一伸,白眼道;“箭來。”
阿巴維把弓從地上撿起,遞過去。心想看你搞什麼鬼花樣。老頭從箭壺裏抽出一隻箭,搭上弓,嗖的一箭,一隻雁就從雁陣里掉下來,接着只見他箭如連珠,箭無虛發,七八隻雁接連被射中跌下山澗去了。老頭把弓往地下一扔,面不改色道;“雕蟲小技,何足稱英雄啊?”
阿巴維呆了,這才覺得這怪人卻有異能,半天才說;“我將來長大了也不能象你這樣嗎?”老者斜眼瞄了一下阿巴維道;“現在你就可以,你再試試吧”。
阿巴維從箭壺裏抽出箭來,擺好姿勢,使足全身力氣,搜的一聲,這一箭直達雁陣,一隻雁啪的一聲帶箭滾落溪澗去了。阿巴維和咧咧兒都高興的跳起來,阿巴維向那老頭彎腰致敬說;“您是真正的英雄,到我們部落去做客吧,我一定讓酋長和母親用尊貴的禮節來招待你。”老頭用手掐了一陣,喃喃道;“是該出山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