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針鋒相對
阿常他們學校還有二十多天就要開始放寒假了,他們學校也下了通知,這一次的期末考,同時也是一場分級考試。
只要這次期末考的平均成績拿到九十分以上,就可以進行一次跳級,不及格的就要留級,具體跳幾級留幾級,那就要根據每一個學生的具體情況而定了,主要還是看學生以及學生家長還有班主任老師的意見。
阿常這小子很想跳級,於是最近就開始猛啃課本了,不僅把三年級的書本啃了個通透,還有一二年級的,以及四五六年級的課本,他都讓邱成從網絡上給他買了一份回來。
邱成回到家裏,就看到米飯已經煮上了,廚台上還放着幾個削了皮的馬鈴薯和一把摘洗乾淨的青蔥,邱成知道,這代表阿常今天晚上想吃蔥香土豆絲了。
露台門口,阿常這時候正趴在他的墊子上埋頭苦讀呢,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房落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這一片溫暖之中。
“肚子餓了嗎?”邱成脫了鞋子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問道。
“嗯。”阿常繞了繞頭,他實在不知道作業本上的這道應用題要怎麼做。
“行,我炒菜去。”邱成先是揉了揉他那一頭蓬鬆的捲髮,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便又捧起他的腦門親了一下,這才起身到廚房炒菜去了。
“……”阿常勾着嘴角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低頭繼續去看剛剛那個應用題,看了一會兒,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然後乾脆把圓珠筆一丟,跑廚房去了。
晚飯很簡單,一個空心菜炒辣椒一個蔥香土豆絲,還有一個西紅柿蛋花湯,邱成阿常連同周泉三人,就着兩菜一湯吃了一大鍋米飯,又把碟子裏的菜湯颳了個乾淨。
飯後是周泉負責洗的碗,邱成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回自己那邊去了。
冬日裏的夜晚,整個嘉園小區都是靜悄悄的,最近市裡不大太平,市民們晚上就不怎麼出門了,尤其嘉園小區還比較靠近郊區,負責巡邏的警察也要隔好些時間才能到他們這一帶走一趟。
嘉園小區的十四棟,1407號的卧室里,周泉正坐在床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手裏的結他。隔壁的1406號,阿常正趴在客廳靠近露台的地板上抓耳撓腮埋頭苦讀,卻不見邱成的身影。
邱成此刻正在十五樓朝北的一個屋子裏,這個屋子裏靜悄悄的,除了偶爾有夜風吹過,其他什麼雜音都聽不到。
邱成就在這裏打開了天羅地眼,開始關注沈定軍的一舉一動,不同於平時的純觀察,這一回,他還在身邊帶了一支錄音筆,聽到什麼有料的,就用錄音筆把他們的對話錄下來。
今天白天的那一場鬧劇,若不是邱成和沈星早有準備,若不是有那個叫藍哥站出來,說不定他們的養魚工廠就真的要被人給打砸搶了。
既然沈定軍已經出手了,邱成自然也沒有被動挨打的道理。
之前,沈定軍大部分時候都在專註於發展自己的事業,偶爾把矛頭對準艾文海等人,另外還要在市裡上躥下跳拉攏關係,為將來的那一場離婚官司做準備,他也忙得很,沒工夫一直注意邱成他們這種小蝦米。
沈定軍不盯上邱成,邱成也就不想出這個頭,畢竟艾文海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對上沈定軍還不一定誰吃虧呢,到時候邱成再瞅准機會賣給艾文海一個好,跟他們拉拉關係,看看能不能把阿常的身份證給辦了,然後還繼續過他們低調的小日子。
但是現在情況有變,沒想到沈定軍那老小子那麼經不住挑撥,被沈星撩了一下,就直接沖他們這邊來了,半點都沒有尋常父母對待自己子女的包容和忍讓。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既然已經被盯上了,邱成也就不想再等了,再說根據他這陣子的觀察,沈定軍這老小子的肚子裏真是裝滿了壞水,雖然沒有直接讓人去殺人放火,但也都是一些煽風點火落井下石的下/流勾當,邱成實在也不太想眼睜睜看着他把那些計劃落到實處。
沈定軍那邊,針對沈星和邱成的養魚工廠的第一個計劃失敗之後,他很快就有了后招。
“今天這些人你先帶回去,最近就叫他們老實待着,別到處去丟人現眼,你另外給我抽調一批人過來,以後每天割草到養魚工廠那邊去賣,你跟大家說,割草賺的窩頭算他們自己的,我這裏的工錢還照給。”
“知道了沈總,我這就去辦,您看這回要找多少人合適呢?”今天下午帶頭在養魚工廠鬧事的那人就問了。
“你到各處去看看,能抽出來的人手,全都給我抽出來。”沈定軍說道。
“好的沈總,我這就去辦。”那人連忙點頭哈腰應下了。
“到時候該怎麼辦,你知道吧?”沈定軍問他。
“就去換窩頭,換不到窩頭就鬧事。”那人回答道。
“也不用狠鬧。”沈定軍指點他說:“反正最近這一段時間,咱們這邊的活兒也不多,慢慢來沒關係,讓他們慢慢磨,順便煽煽風,一回兩回那些人不跟着鬧,等時間長了,說不定不用你們出頭,他們那邊自己就該鬧起來了。”
“我明白了沈總,您這招真高。”那人適時地奉上一個馬屁。
“這算什麼,謊言說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更何況你們人多,一人隨便說一兩句,就不怕他們不動搖。”沈定軍渾不在意地說道。
“那我現在就找人去了,沈總。”
“去吧。”
等人走後,辦公室里就剩下沈定軍一個人了,他坐在老闆椅上,用手指輕輕磨搓着自己的額角,想到得意處,便忍不住在臉上現出一個笑容來。
姜還是老的辣,邱成和沈星,不過就是兩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小毛頭,人心這個東西,他們又能看懂幾分?才剛剛養了幾條魚幾頭羊,錢還一毛錢都沒有掙到,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沈星那丫頭,看來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做對了,沈定軍也不想自己在一心為事業謀划的時候,還得提防着親生女兒在背後給他捅刀子。
更何況,等他把最能蹦躂的這個沈星給收拾了,到時候那個女人還有什麼能力跟自己談條件,就憑她的那三分薄面?別笑死人了,據他所知,在之前的幾年時間裏,那女人的臉面可早就被人踩進泥濘里了。
這一年冬天,這一次糧荒,對沈定軍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趁着這個機會,他要把更多的力量握在手裏。然後,就到了他和那個女人打離婚官司的時候了。
寂靜的辦公室里,沈定軍獨自一人坐在他的老闆椅上,臉上的表情時而猙獰,時而舒展,眼裏的精光時隱時現,他覺得自己算無遺策,他沈定軍在新南市呼風喚雨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然而,縱使他再如何老謀深算,又怎麼敵得過邱成開了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