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小晴晴，這是爸爸獎勵你的！

偌大的會議室，慕子卿溫和的面龐染上些許焦慮，黑色的眸底閃過無數情緒，台下的人已經開始不安分的議論起來。

一個半小時已過，難道是他會意錯了，掛斷電話后白靈萱並沒有要說過來啊！

他幹嘛像個白痴一樣的在這裏等？在座的各位表面上不敢說什麼，可背地裏指不定說他怎麼不守信用，他這個樣子很明顯的在等某個人。

還有公司高層皆對他投來疑惑的目光，讓慕子卿渾身不自在，不過這樣的場合對於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只要他一句話，誰敢說什麼？

時間延遲十分鐘，慕子卿皺着眉，神色生出些許不耐，正準備出聲宣佈最終競標開始，下面竊竊私語聲隨着某人突然的闖入而戛然而止。

慕子卿陰鬱的臉也跟着那抹赫然撞入眼底的身影亮了起來，原來他竟是那般期待着！

白靈萱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冬衣，略微凌亂的髮絲散落下來遮掩了她的容顏，一隻小手垂在身側緊緊攥在一起顯得有些無措，驚慌的眸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帶着一臉的歉意。

連衣服也來不及換，顯然是急匆匆的趕來，一句話氣喘吁吁的從乾裂的唇中呼出，“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了剛認識她時的刁鑽跋扈，竟然懂得道歉？！

那種驚慌失措的神情讓慕子卿想起初見白小悠時，也是表現得那般乖巧，實則緊張得要命，第一次他覺得白小悠很有趣。

此刻，他竟然有種恍然一夢的觸感，究竟他留戀的是白小悠的那一瞬間還是用了全部的心思放不下，亦或是一種不甘心？

“開始吧！”慕子卿在打量她的同時，也給了時間讓白靈萱調整情緒，等她歸位後方才發出命令。

會議室里的氣氛陷入高度緊張中。

白靈萱在白正宇身旁落座，隨便理了理身上的塵土和情緒，過來之前她已經給白正宇打了招呼，想必高嵐已經被他支走了。

兩人相視一笑似是鼓勵，白靈萱驚慌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歉疚，差一點她就遲到闖下大禍，這個時候白正宇竟然還笑得出來？

這個時候是午後上班的高峰期，臨近過年大街上容易塞車，慕氏集團處於繁華路段，要不是她半路下車一路跑過來，估計到現在都無法到達。

還好總算是趕上了！白靈萱沒想到慕子卿會為了她延遲會議，在踏進慕氏集團的那一刻，她以為競標會已經開始，慕子卿頂多讓她最後一個上台，算是給她一個機會了。

一絲淡淡的感動自心裏滋生，不管怎麼說這份恩情她算是欠下了！

慕子卿暖男的俗稱不是虛的，他之所以會等白靈萱這麼久，就是想讓她第一個上台進行解說。

這樣做無非就是怕她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競爭會緊張，更怕她待會兒聽了別人的方案對自己的失去信心，所謂面面俱到應該就是這個道理吧。

究竟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思已經轉移，只是他自己卻忽略了這份用心。

白靈萱上台之前白正宇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無關計劃書的內容，而是一句你臉色不是很好，確定可以么？

這話聽得白靈萱一暖，無論成功與否他這個哥哥都不看重，唯一想要的是想讓這個妹妹從情路的坎坷里走出來，能來就說明她邁開了第一步，最起碼值得欣慰。

要說白正宇真不看重這次競標是不可能的，這關係到公司後續問題，只不過，在利益面前他這個人更注重情意。

到底是第一次，白靈萱心裏背負着沉重的壓力，即使慕子卿的話已經很明顯，上台只需做做樣子。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想讓慕子卿看輕，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琢磨着該怎樣描述才更有說服力，白靈軒面色平靜如水，內心卻因為緊張有些喘息不過來。

平時在白氏集團，她沒做什麼實體工作，對這樣的場合還是相當熟識的，再加上高嵐的指導，白靈萱從座椅上起身，精緻的面容上浮現恰到好處的微笑，眸光平靜如水，隨後，她很自然的連結好電腦，對PPT進行解說。

或許是趕路太急，剛開始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甚至帶着一絲沙啞，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解說和分析。

她的這份計劃書的優勢在於構思方面比其他公司的新穎，就連剛開始表現得有些散漫的裁判員也慢慢收斂了漫不經心的情緒，全神貫注的聽着。

要說聽得最專註的自然要數主座上的慕子卿，那雙一貫沉靜的眸子在她賣力的解說下已有了一絲波瀾，用一種略帶探尋的眸光看着台上表情複雜的她，越聽，他的眸子眯得越緊，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新聞一般，愣愣的盯着站在光束里的女人。

銀幕上的光線打在她輕柔的面容上，一如她聲音給人的感覺，很暖很讓人心動，讓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的臉經過修補后彷彿比之前更靚麗動人了，總體的輪廓雖然沒多大的變化，但看起來會讓人生出一絲憐惜。

很美！這是慕子卿此刻對她的評價，沒有過多的華麗裝飾，一切都那麼清晰自然。只是，她那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是讓慕子卿發現了不對勁。

解說已經到了最後部分，此刻，她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些許薄汗，透過銀幕上的光影反射顯得更為清晰，眾人一致認為她是太過於緊張了。

她的身份在A市誰人不知？白瑜塵生前的心肝兒寶貝兒，為了這個女兒，白瑜塵一輩子都未娶呢！

今天白靈萱能站在這裏演說自己的計劃書，已經讓很多人刮目相看，之前那些不看好她的人皆露出讚賞之色。

坐在主座上決定競標會生死的慕子卿，溫和的眸子在掃向她左手時，眸光一緊，那上面白色的紗布已經滲出刺目的鮮紅，但她懂得掩藏，僅僅露出一點兒立馬將手藏在衣袖裏，生怕被人瞧見了般。

難怪她從進來到現在左手都遮掩着，當時他還有些納悶呢，這種小動作不會被人記在心裏，畢竟大家一心記掛着競標結果。

後面幾家公司的演說慕子卿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白靈萱的計劃很完美，況且他已經做好了送她這份人情的打算，等演說結束，高層管理公式化的商量一番，慕子卿最終宣佈白正宇的公司中標。

這個時候的白靈萱鬆一口氣的同時，臉色也呈現出不太正常的慘白。

“我讓人送你回去，這幾天給你放假，就當犒勞你了。”白正宇並沒有因為這次中標而表現出太激動的情緒，等一群人客套的說幾聲恭喜離開，會議室里就剩下他們兄妹二人，有些話也就不必隱藏了。

慕子卿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是想用這次的情和之前對白靈萱的傷害一筆勾銷么？

他白正宇是那種需要靠妹妹上位的人？

結果既然出了，而且白靈萱的計劃也確實深得人心，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對白靈萱他還是有些心疼的。

“嗯，好！”白靈萱重重點頭，兄妹二人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至於和慕氏合作的後續計劃，明天將會有一個具體的規劃和合同簽訂。

“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我送的情這麼不值錢？”白靈萱前腳剛踏出慕氏集團的大門，慕子卿不滿的語氣自耳邊傳來。

白靈萱給了白正宇一個眼神，讓他先回去。

“謝謝慕總能給這個機會，相信您的選擇不會有錯，我們定會讓您滿意，這便是對你最好的報酬。”

她的意思很明顯，是不打算當面謝他了！

“如果不趕時間的話來我辦公室，我有話要和你說。”他放低了語氣，話里又帶着讓人無法拒絕的命令。

也是，他們之間也該說說清楚了，發生了那麼多事總不能笑笑就過去了吧？

比如說他今天的行為，白靈萱覺得有必要當面對他說聲謝謝！

還有，從今以後，兩人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掛斷電話后，白靈萱只能折回身子往回走，這個時候的慕氏已經處於下班高峰期，電梯擁擠，前台小姐特意叮囑她乘坐總裁專屬電梯上去。

“你的手受傷了？”

白靈萱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道如溫泉般的聲線牽引着她許久不曾波動過的心，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慕子卿竟然會用這麼溫柔的口氣對她說話？

更讓她震驚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手受傷，她以為隱藏得極好，至少白正宇沒有發現，那麼他？

“不小心擦傷的，不礙事。”她答，本能的掩藏那隻受傷的手，嘴角微微上翹，似是他在大驚小怪。

慕子卿睨了她許久，嘴唇動了動，內心糾結着，最終只化作一句，“我月底要結婚了。”

明明好了的心上，被他提起之後又像撕裂了一般，湧起許久不曾出現的疼痛，面色依然平淡無波，“我知道，你已經對外宣佈了！”

“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你已經送了我天大的人情。”

公式化的口吻，雖然是說的似是，可任誰都能聽得出這話里的僵硬。

白靈萱並不打算多做停留，從貴賓椅上起身準備走了。

“你變了！”三個字不經大腦的從慕子卿口中溢出。

這話他早就想問了，變相的問，他都說要結婚了，難道這種暗示還不夠明顯么？

要是以前的她，還用得他故意提醒？

可她這是幹什麼，要走，就打算走了？沒有一絲表示就走了？

哪怕和以前一樣沖他發發瘋，說他是忘恩負義的人也好啊！

太過於安靜的她，反而讓他琢磨不透！

“祝你幸福，我先走了。”

一句輕描淡寫的囑咐，讓慕子卿本就不悅的心情變得更為陰沉。

“你覺得什麼樣的女人適合我？”他問，柔和的眸子逐漸變得冷凝起來。

她不答，也覺得沒必要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見她不語，慕子卿從座椅上起身，步步緊逼，看來是不打算放過她了，“做不成戀人，難道連朋友也做不成？說起來我們還算是親戚，你姐姐嫁給了六叔……”

白靈萱不甘示弱的望着迎面走過來的他，輕柔一笑，神色坦然，唇角一勾，那笑有些刺目，“慕總今天好像很閑，平常的時候可是連和我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

是嗎？他平常都是這樣對她的？

“我們公司不會讓你失望的，以後你也不必記掛着之前你對我愧疚之事，算是兩清了！”

說完，她已經不給慕子卿問話的機會，直接拉開門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算是兩清了！

這句話讓辦公室里的慕子卿愣了神！

她的背影有些冷，好像消瘦了很多，即使被厚重的冬衣裹着他也能感覺得出來。

想到在婚禮上當著眾人的面其她而去，再回憶起她追上他時那種期盼的神色，慕子卿突然懊惱起來。

那天，她竟然沒有和他鬧？

為什麼他現在才恍然覺悟這一點，以白靈萱的性格，那天不可能讓他走！

白靈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他已然無從得知，好像是整容后回來，也好像是之前，總之他已經弄不清楚。

他從來沒有好好想過她的事，哪裏清楚她蛻變的過程？

——

日日糾纏，情意綿綿，兩人的感情已經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明明是相戀了好幾年，婚也結了好幾次，兩個人在一起仿若熱戀中的情侶一般，一刻也捨不得分開。

特別是六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天早上並沒有按時去公司，而是陪她用過早餐之後聊會兒天方才離開。

白小悠不知道他為現在的生活準備了多久，每天晚上回來得很早，白天很晚出門，她在戀上這種生活的同時又有些為他擔心。

小晴晴平常由白小悠親自照料，冬天發病率較高，慕長軒本來打算把小晴晴放到醫院去養，白小悠死活都不肯答應。

醫院裏太過於冷清，做父母的怎麼都狠不下心將自己的寶貝獨自丟在冷冰冰的醫院。慕長軒也不忍，可也要因情況而定。

最後沒了辦法，和心臟科的專家商議一番，請了家庭醫生加幾個護士在家照料着小寶貝倒也不用太擔心，只要每天定時檢查倒也相安無事，所以說啊，小傢伙算是幸福的！

尤其是最近幾天，白小悠覺得慕長軒很閑，除非是特別的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去一趟公司，其他的時間慕長軒都陪着她窩在家裏幫忙照顧小晴晴。

說到自家女兒，白小悠對慕長軒不免嫉妒起來。

都說女兒和爸爸貼心，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只要慕長軒在家，小晴晴都喜歡粘着他，有時候連她都接不過來。

白小悠簡直鬱悶得不行，這也就算了，反正看着他們父女倆那親密的模樣她也樂得自在，偏偏某人喜歡在她面前炫耀，那欠扁的模樣實在讓小悠悠咬牙切齒。

總之六爺最近的表現太過於乖巧，乖巧得讓白小悠鬱悶，不管她說什麼，他幾乎都是一個字，好！

她繼續追問問，他就說，只要不是殺人放火，覺得開心就行！

隨後他還補充了一句讓小悠悠吐血的話，就算慕六夫人哪天不開心了，想殺人放火就告訴我一聲，說好了今後不管做什麼都要帶上我一起的。

不管做什麼都有老公我替你擔著！

這種狂傲不羈的話也只有慕長軒能說了！

殺人放火？她就是真有那心估計也沒那膽兒！

偏偏狂傲自大的六爺還裝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讓白小悠在鬱悶的神色中低笑出聲。

和往常一樣，慕長軒先去公司開了早會，兩人一起用過午餐后說好一起去附近看看吳小純。

為了方便照顧吳小純，六爺吩咐人在他們公寓附近安置了那女人，白小悠經常往那邊跑，倒是慕長軒，人家幫忙受孕都一個多星期了一次也沒出現過。

今兒個白小悠怎麼都不會放過，昨天去公寓看望吳小純，發現她心情不是很好，一問才知道她是想家了，說一個人住在那裏冷清得很。

孕婦心情很重要，白小悠晚上的時候把這事兒對慕長軒一說，撞上他最近清閑，非拉着他今天和她一起去看望吳小純，還叮囑自家男人應該多關心人家，畢竟人家肚子裏懷的是他們的孩子。

慕長軒聽后淡淡的應承了，可中午的時候計劃再次被攪亂了。

小晴晴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在他們二人吃飯時已經開始不安分起來，一張粉嫩的小臉沉着，無論誰過來逗她，她不僅有本事憋着不笑，還把頭扭到一邊，那不屑的模樣可把幫忙帶她的護士給雷到了。

這孩子倒是繼承了六爺的冷酷！

慕長軒見自家寶貝不開心了，連飯都來不及吃完就跑去客廳和她玩耍，父女倆很快打成一團，小晴晴白皙小巧的臉上很快呈現出可愛的紅暈。

白小悠吃完飯是要過去吳小純那邊的，剛才醫生已經來過電話，說吳小純最近心情鬱悶，怕長此下去會導致受孕失敗。

慕長軒答應過她的事一般都會實現，只不過，他和白小悠在玄關處換好鞋準備出門，客廳里傳來小晴晴哇哇的哭聲。

其他人怎麼哄都沒轍，即便是白小悠跑去抱她，哭聲是止住了，可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加上因哭泣而氤氳的眸子看得人忍不住憐惜，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慕長軒，默默的哽咽着，好不可憐。

敢情小傢伙是看到自家父親出去不帶上她所以不幹了，爸爸媽媽都要出去，為什麼不帶上她？

“那我過去了，外面冷，寶寶就不要出去了。”

為了女兒，白小悠只能妥協，小晴晴一到慕長軒懷裏立馬興奮了，小手時不時的胡亂揮舞，發出愉悅的童音。

“嗯！”

慕長軒垂着頭看着自家寶貝，一個字回答得漫不經心，如果白小悠細看絕對能發現某男眼裏那絲得逞的笑意。

“咯咯，啊……咿呀，哦……咯咯！”小晴晴也不在意白小悠去哪裏，連媽媽給她說再見也懶得理會，依然和爸爸愉快的玩耍。

她才不要理那個拐走爸爸的女人！

白小悠見女兒不理會自己，怨恨的瞪了一眼慕長軒，哼哼兩聲方才離開。

“為了獎勵你今天賣力的演出，晚上讓你來大床上睡！”慕長軒是這樣對小晴晴說的。

白小悠走後，慕長軒讓幾個護士去休息，自己和小寶貝在客廳玩耍！小晴晴樂得啊，一個勁兒的在沙發上翻跟頭，可惜這樣寒冷的天衣服穿得太多，她翻起來有些吃力，但並不影響她愉悅的心情。

真的嗎？她最喜歡和爸爸媽媽一起睡了！

這是父女倆的秘密！

六爺表面上是答應了，可事情總有意外不是，他故意交代護士讓他和白小悠午飯時把小晴晴抱來客廳玩耍，從客廳的角度，小晴晴正好能看見慕長軒，自然是誰都不肯要啦！

那麼他也有理由可以不去看那個蠢女人了！

當然了，這還得看我們小晴晴給不給力。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咳咳，六爺您連小晴晴都敢利用！

小晴晴，錯，我爸爸那是為了我好，給我謀福利呢！她才不要什麼小弟弟小妹妹，還是別的女人肚子裏出來的！

在慕長軒眼裏找吳小純受孕是她的榮幸，何況他給的報酬也不低，那女人竟然打起了歪心思，這是逼得他早些動手啊！

知道白小悠為了他放棄自己生養的機會，慕長軒早在心裏做了另外的打算，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幫忙生孩子。

他的女人怎麼能跟着他受委屈？！

這話他不能對白小悠說，那麼天意如此，白小悠總不會反抗吧？

“不是說人工受孕的容易流產么？”講電話的時候，慕長軒恢復了一貫的冷冽。

“慕先生的意思是現在？”

“要多久？”很明顯，六爺已經等不及了。

“好，我會按您的要求去辦。”

“嗯！總之想盡一切辦法做掉她肚子裏的孩子，記住，要做得不動聲色，一定不能讓慕夫人看出什麼端倪。”

命令的語氣，不容人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