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83 情話
今日是二月初二,中宮又得一子的消息在初三早朝前就長了翅膀傳進了千家萬戶。
謝家自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謝懷遠知道后披衣坐起,皇后又生了個皇子,這當然是天大的好消息。這樣一來,中宮的位置更穩。任何人都別想輕易再動搖,無論是宮妃還是朝臣。只是,皇上把隋兒連同妻小軟禁了,這事不好辦呢。
隋兒媳婦是南越人,他自己也受過南越人的大恩。他不肯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這卻是和朝廷作對,情理容了法理卻不容,求情都不好求。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皇后,可皇后當時已進入預產期,誰敢告訴她這事兒。現在生下皇子,又要坐月子。等到修養好身體也就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
“叩叩叩”
“進來!”
敲門的是謝阡,“爹,兒子想趁此機會讓人給二弟和弟妹一家多送些東西去,想來皇上不會不允。這寒冬臘月的,雖然不會薄待,但也不會厚待他們一家就是了。”
謝懷遠猶豫了一下,皇帝也沒少向他們父子施壓,讓他們去勸隋兒。阡兒也去過兩回,只是都有各自的道理,誰都說服不了誰而已。
“也行,你去辦吧,不管怎樣,那也是你二弟。”
這事兒挺順利的,皇后剛生了五皇子,加上謝阡也使了銀子,便給謝隋一家人送進去了禦寒的衣物棉被還有一些菜蔬和肉,還有一些藥品以及銀絲碳熏籠。
謝陌對此一無所知。第二天起來,她精神好了許多,煜兒睡了個大懶覺也就跑過來看弟弟了,伸手摸着小嬰兒的臉蛋,“好滑好嫩哦。”
“小心別把他弄醒了,剛吃了奶睡着。”謝陌戴着抹額靠坐在大迎枕上,看着一雙兒子微笑。
“煜兒喜不喜歡弟弟?”
其實不如喜歡妹妹那麼喜歡,不過看着母親,煜兒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喜歡!”
過了一陣,肖賢妃等人也來了。圍着搖搖車說了些吉祥話,還未及告辭,煒兒、熠兒還有荻兒也跑來了。他們是請夫子提早放學過來的,還得了一通知道孝悌的表揚。
看着圍在搖搖車旁的四個孩子,謝陌感慨道:“四個小子了,只有荻兒一個女孩兒。本宮稀罕女孩兒呢。”
旁邊有人想起了為國祈福的大公主,不過自然不會有人提起。這五個月在宮裏宮外都沒人再提起大公主,更不用說什麼‘翩翩絕顏色’了。
煒兒和煜兒咬耳朵,“四弟,你失寵了。”
煜兒瞪他一眼,“你才失寵了呢。”
“你看,母后現在顯然更喜歡五弟,還有二妹妹。”
“母后最喜歡我。”這話煜兒從前是深信不疑的。現在,看一眼那個剛一天的小弟弟,心頭有點不確定了。
“母后,弟弟叫什麼?”蕭熠問道。
“燝兒,弟弟叫蕭燝。”
賢妃見皇後面上有些疲憊之色,便帶着人告退了。
謝陌見煜兒有點悶悶不樂的,想到方才他和蕭煒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半天便問道:“煒兒說什麼了?”
“他說兒臣失寵了。”煜兒沒堤防,順嘴就說了出來。
“臭小子,我下回抽他嘴巴。”然後又正色道:“煜兒,你覺得母后不像從前那麼愛你了么?”
“好像也沒有。”
“那你鬱悶什麼。母后現在身子不好需要休養,哪裏能像從前一樣成天陪着煜兒。小弟弟還這麼小,需要更多的照顧,母后目前自然是要偏着他。可是不代表母后就不像從前那麼愛煜兒了。”
“那是最愛煜兒么?”煜兒有點赧然的問道。
“嗯,這個不好比較的,都是母後身上掉下來的肉呢。不過,煜兒是第一個孩子,是不同的。”
“嗯。”煜兒終於笑出來,“煜兒會一直這麼愛母后的。”
“還要愛護弟弟。”
“嗯,還要愛護弟弟。煜兒是皇兄嘛,四皇兄,嘿嘿!”說著對搖搖車裏的蕭燝道:“五弟,快點長,四皇兄以後教你打拳跟蹴鞠。”
“那還得等個三四年,不過那會兒煜兒就沒什麼功夫教弟弟了。你早就入學了,而且你肯定比你兩位皇兄的課程緊得多。”
蕭槙之前給煜兒物色的先生,並不見教授煒兒和熠兒,想來將來課程自然也是不同的。像當年先皇那樣,借口淮王和皇帝年歲相仿由同樣的先生教授,是有弊端的。這些,謝陌不提,卻都看在眼底。
蕭槙自己是奪嫡成功,卻也因為兩派人馬相爭,朝局差點都弄亂了。他自然會步步小心,避免重蹈覆轍。所以,謝陌才想生個女兒的,過些年再生兒子。這樣兩兄弟年歲有了差距,以後也好處理。不過,既然是兒子,她自然也是要愛護的。只是,得謹記教訓。《左傳》裏鄭伯克段於鄢的往事不能在她和兩個兒子身上重現。
搖搖車裏燝兒動了幾下,謝陌示意煜兒輕輕推一推。
煜兒搖了搖,可是燝兒忽然哭了起來,他聞了聞,再湊近看看,“母后,五弟尿了。”
旁邊早有宮女拿出新的小衣服和襁褓,“四皇子讓一讓,容奴婢給五皇子換一身。”
煜兒便坐在母親身邊瞧着,看弟弟被剝出來,忍不住道:“好小。”
“煜兒也是這麼大長起來的,不知費了父皇母后多少心思呢。好在燝兒還多一個哥哥疼他。”
“嗯。”煜兒用力的點頭。
就這麼,日子很快混到了燝兒滿月。這回的滿月宴是按日子舉行的,謝陌還沒有修養好便沒有出席,燝兒也只露了下臉就被抱回去了。上次是因為和正月的宮宴一起辦,所以才推后的。
謝阡看向父親,皇后沒出席,二弟的事恐怕還得再等等。只是弟弟弟妹和侄兒侄女卻是被軟禁了兩個月了。皇上怕是要沒有耐性了。
蕭槙回來的時候帶着一身的酒氣,謝陌正在聽煜兒說滿月宴的場景。
“怎麼你二舅舅沒有來么?他雖沒有正經官職在身,但你父皇不是給了他進宮的腰牌么。”
煜兒搖頭,“沒見到,兒臣好久沒看到二舅舅了。應該送了禮來吧。”
“奇怪!隋哥人在京城,怎麼可能會不來呢?”
“他被我派了差使,趕不回來。”蕭槙踱步進來。
“哦。”
蕭槙看向煜兒,後者不甘不願的站起來,他已經知道這個眼神的意思了,是讓他趕緊消失。
小弟弟倒沒什麼,吃了睡睡了吃的,就是父皇可惡,每次一回來就要把母后全佔了。不過煜兒也知道不趕緊消失,回頭背着母親,他就沒好果子吃了。於是起身道:“母后,兒臣出去走走消食。”
“嗯,去吧。”
眼見煜兒走了,連燝兒的搖搖車都被推走。謝陌看着蕭槙,“有什麼事?”
蕭槙坐在她旁邊,伸手想抱她,被謝陌躲開,“我現在就跟還懷着一個一樣呢。實在是自慚形穢。”
蕭槙執意抱住,把頭擱在她肩膀,“成天聽你叫這個哥哥,那個哥哥的,你怎麼都不叫我‘槙哥哥’了?”
“孩子都兩個了,少年時的稱呼就改了吧。”
“不行!”
謝陌聽出他像是有些在生氣的樣子,便笑道:“就為這還跟我置氣啊?”
“你叫不叫?”
“槙哥哥,你鬆鬆手,我腰上儘是肉肉。”
蕭槙這才把板着的臉放鬆下來,“你不是有一套什麼瘦身的動作么,練來我看看。”
“我方才就試了一下,有些動作完成不了了。我慢慢來吧。”
“對了,我準備送你二哥兩個美人。”
謝陌的眉蹙了一下,隋哥是最恨被人安排這些事的人。據說二嬸不太喜歡二嫂,想給他房裏放人都沒能得逞。可是,皇帝親自賞下來的,就不好拒絕了。可是這事怎麼這麼讓人膈應啊。
“不高興啊?”
“有點兒。”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那紜紜的媳婦不也是外族人么。再說了,你是皇帝,華禹這麼多異族,你也不能都當人家不安好心啊。你不是要重現當年的盛世么,難道不想被各族再公推為天可汗?那可不是光憑武力征伐就能辦到的。”
蕭槙聽了這話,朝後一躺,手枕在頭下,“你說的沒錯,光靠武力征伐不夠。但不管做什麼實力都是第一步的。”
躺了一會兒,蕭槙坐起來,捏了捏謝陌肉肉的腰,“你那套動作好生的做起來吧。效果不錯,光收腰,不該瘦的地方卻不會瘦下去。”說完站了起來準備出去。
謝陌的腳比腦子快一步的踹了出去,揣在蕭槙的屁股上,讓他向前邁了一大步才站穩。
糟了,謝陌往床上一縮。蕭槙一下子就回過身來,撲到她身上,兩手撐着她頭兩側,快得她根本不可能避開。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
蕭槙臉上居然有些笑意,“得了吧,你不累啊?總是端着我瞧着都累。”還會踹他,這就還是謝陌。只是,給媳婦踹了一腳,總歸是有些失了面子,也不好伸手去揉。於是伸手在謝陌怕癢的地方一陣揉捏,謝陌被他揉得渾身花枝亂顫,“哈哈,別咯吱我!”
蕭槙看她的臉色掙得通紅,而且這個姿勢,讓他的下腹很快就燃起了一把火。
“陌兒”,呢喃一聲,他俯下*身,抱着謝陌的頭就不管不顧的親吻起來。
已是三月,換上了春裝,所以那硬硬的戳在腿上的玩意兒就很是明顯的讓謝陌感受到了。她左右擺頭都掙脫不了他的親吻。蕭槙的唇舌手都熱情無比的在她耳後、臉上還有嘴裏探索。
好容易他才把嘴挪到她脖頸處,讓她得以喘了一口氣,然後出聲:“才滿月呢,你想害我得婦人病么?”
蕭槙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插入她領口的手不甘的又揉捏了一番才拿了出來,“真快忍不住了!我走了!”然後下床頭也不回的出去。
謝陌把衣領拉好,“你還真是不嫌棄。”
接下來,她便把那套動作找了出來,勤加練習。煜兒看到了在旁邊跟着做,謝陌好氣又好笑的,“這個你別跟着學。”
“為什麼?”
“這是生了孩子的婦人練習的。”
“哦。”煜兒聞說便跑出去玩耍去了。
蕭槙時不時的會過來問問,練得怎麼樣了,然後再一本正經的說他要驗收一下,就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任謝陌是拳打還是腳踹都要驗收個夠本才把龍爪縮回去。
謝陌對此有些無奈,本來兩人的距離已經被拉開了,可那天腦子發熱踹了他屁股一腳,他立馬就粘了上來,那個黏糊勁兒比從前什麼時候都厲害,甩都甩不脫。
蕭槙看她一臉氣憤兼無奈的模樣心道,哼,我早說了想跟我疏離,那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他心頭數着日子,眼瞅着離兩個月又邁進了一天了。
而此時的謝府,謝阡下朝回去卻領回了兩個粉嫩嫩的小姑娘。朝中人盡知他夫人又懷孕了,便以為是皇帝又賞給他的美人。別人恭喜,謝阡只能笑笑說這是皇上賞給舍弟的。眾人心頭存疑,謝隋惹怒皇帝的事已經傳開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卻也無人好細問。
下了朝以後,謝阡被叫到御書房,看到這兩個美人,第一反應也是以為黃氏有孕,皇帝又要給他塞人了。當時想了一下答應黃氏的事,便磕頭拒絕。心頭還在打鼓,二弟得罪皇帝的事還沒有解決,他又謝絕賞賜的美人會不會激怒皇帝?
誰料到皇帝直接說:“國舅放心,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兄弟的。你家後院又沒有不明不白的人,朕是不會再多事了,省得皇后回頭又怪朕。”謝隋一心向著南越,還不是因為他媳婦兒是南越人。這兩個是華禹貴族的庶女,做平妻是足夠了。而且她們還都是從小被訓練的,要讓那個南越女人沒有疑點的病死不在話下。如果不是事關謝陌,不是謝隋真的有才,不是他派出去探路的人都沒能有個好結果,他才懶得費這個心呢,直接就給弄死了。眼見着跟謝陌的關係經他一番努力是往好的方向在發展了,可不想為了這件事又弄擰。
謝阡領着人回去,黃氏立時便得到消息了。忍不住的生氣,皇帝自個兒要當情聖守空床,卻總往大舅子的屋裏塞女人是怎麼回事。
貼身丫鬟打聽到謝阡別人帶回府就交給總管家的女人去安排,人是安排到了客院。客院之前招待過謝隋一家人,但他們如今已經搬走了。如果是皇帝賞的,應當是讓帶來給她磕頭,然後由她安置才是。且等等,看有什麼說法沒有。
謝阡卻是把人交給了管家娘子去安置,就到了書房見謝懷遠。
“你說是皇上賞給隋兒的?”
“是,讓兒子給隋弟送去,可他那性子肯定會發火把人趕出去。那就把皇上得罪得更狠了。而且這兩位雖是庶出,也畢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這樣也把她們的父親給得罪了。兒子想了想,便只有先領回家來了。先拖着,總得看個好日子不能慢待了人家。”
“隋兒還是沒有軟化?”謝懷遠蹙眉道。
“他是順毛驢,皇上這麼逼不行的。爹,咱們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告訴皇后一聲了?”
“不用去說,再過些日子皇后自然就知道了。這事總不能這麼老拖着。他是順毛驢,皇上也不是沒有禮賢下士過。是他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一個處理不好,這也很可能是謝家的一個危機呢。就算如今皇后得寵,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可如果日後皇上想起來,心頭還是膈應的話,對謝家也很不利。
“要不,兒子再去勸勸二弟?”
“你又不是沒勸過。不過你這次去可以告訴他,如果他再跟皇上對着干,他媳婦兒怕是要出事了。日後,他的閨女跟兒子也多半不能保住,讓他好生想想。還有,謝家這麼多子弟,除了享有家族帶給他們的一切,也必須為家族做出犧牲。無論是他還是我,都不能例外。就連皇后,為了家族也承受了許多的委屈。他要任性到底,那是把謝家人全拖進火坑。不過,你也說了,他是順毛驢,口氣緩和着些。”
“是。那兩個女人怎麼對待?”
“你不是擱到客院了么,先當客人待着。就按你說的,又不是買回來的通房丫頭,總不能隨隨便便把人一送就是。”
“是。”
皇帝已經逼到這份上了,如果阡兒回來,隋兒還是一意孤行的話,就得自己出馬去勸了。隋兒是至情至性之人,也因此他忘不了南越人的恩情,也放不下自己的同患難的妻室。可是,這麼跟皇權對抗卻是很危險的。一個不好就會把謝家拖入萬丈深淵。
黃氏知道是這麼一回事,便不去管了。謝阡也沒對她說太多,畢竟她也快生了。黃氏想了想,家裏的事有夫婿和公公,再不濟宮裏還有皇后在。她如今就是安心待產不添亂就是了。
蕭槙聞說謝阡把人領回了謝府當客人待着,冷哼一聲,“看來謝隋是真的油鹽不進了。”
真是的,偏卡在他忍了半年要吃大餐的這個節骨眼上。背着手回坤泰殿去,就見到煜兒正搖頭晃頭的在念誦,“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母后,馬上四月了,我們去山上看桃花吧。”
“滿院子的桃花還沒謝完呢,你怎麼不去看?這會兒去正好看落英繽紛。”
“要看山寺桃花。”
“成,我也很久沒有到不語大師那裏蹭飯吃了。”
一旁的蕭荻道:“母后,兒臣也要去。兒臣還沒吃過大師自己享用的齋飯呢。”
煒兒和熠兒也跟着起鬨,“兒臣也沒有吃過。”
“成,找個日子,咱們一大家子上大相國寺蹭飯吃去。不過,你們得自己想法子去磨不語大師,有幾次到了飯點,母后也被趕出去吃大鍋飯去了。嗯,順道帶燝兒去見見外婆。”
蕭槙在門口站定,“那就四月初五去吧。正好不用上朝,孩子們也不用去學裏。”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七,也就是說沒剩幾天了,就是下次學裏休沐的時候。孩子們歡呼一聲過去圍住蕭槙問候。
到了四月初二的下午,蕭槙發現自己看不進摺子了,便擱了下去。還是先回去吃大餐吧。燝兒今天兩個月了。
謝陌午睡起來覺得一身汗津津的,便到溫泉池子裏去泡着,泡舒服了上來,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寐了一會兒,用香精在身上塗抹。只是有些地方手夠不到,“小櫻”。謝陌泡澡的時候喜歡沒有人在旁邊,因此小櫻只是守在門口。
耳中聽得輕快的腳步聲,卻不是小櫻的。
“找她做什麼,為夫給你效勞。是要搓背還是怎的?”蕭槙笑眯眯的走進來。
謝陌沒穿衣服,只是在身上搭了一條大毛巾而已。蕭槙此時的企圖實在是太明顯了。眼裏都在冒光,而且早上他臨起床時還特地說:“今天可以了啊。記得叫太醫正過來瞧瞧。”
之前太醫正把過脈也說是可以了。他不是聽到消息就回來了吧,要不要這麼猴急啊。
蕭槙兩眼亮晶晶的,“這是打算泡好了……”
“沒有,我睡出了汗而已。”
蕭槙一臉我都明白,你不用害羞了的神情。不就是為了今晚上做準備么。兩眼在謝陌身上逡巡,那一層薄薄的毛巾很好的勾勒出了身體曲線。
“瘦身效果不錯啊。別趴着了,轉過來我看看不該瘦的地方瘦沒有?”
“一身臭汗,下去洗洗。”
“一會兒再洗吧。”
“去——”
“一會兒反正也要出一身大汗。”轉頭看謝陌的眼神,只好道:“好,我先洗洗,你別出去啊。這兒方便,有玉石床,還有溫泉水。我馬上好。”一邊拉扯着衣服,幾下子扒光,一邊嘴裏嘟囔着下水:“也不知道體諒一下我。”
謝陌嗔他一眼“你嘴怎麼那麼碎啊?”真是讓人受不了。
“陰陽不調惹的禍唄。”蕭槙澆水潑自己。見謝陌伸手去夠衣服,壞笑一聲,一縷指風彈出,謝陌便保持夠物的姿勢不動了。
“你不是說不會點我的穴么,還說氣血不暢身子會難受。”
“一小會兒無礙的。等會兒活動開了,怎麼還會氣血不暢。”
“混蛋!”
蕭槙快手快腳的把自己洗乾淨然後就上了台階解開謝陌的穴道,閃身避開謝陌踹過來的腳。然後笑開,因為謝陌這麼一踹,毛巾便一半掉到了旁邊,春光自然就乍現了。蕭槙一把握住了她踢出來的腳踝,然後順着往上摸,“別急,就來了。”一邊索性把那礙事的毛巾扯下來丟到了一邊去。
“等一等!”
“還等什麼?”
“我方才是要讓小櫻進來幫我抹香精,你說你要效勞的。”
“等會兒幫你抹,上上下下幫你抹遍。”說著堵住謝陌的嘴不讓她再東拉西扯的氣人。直等到酣暢淋漓的享用了兩次過後,才被謝陌催着抱了她去清理。
“要不要我幫忙,看你這手都不太抬得起來了,腿也直哆嗦,怪可憐見的。”
謝陌瞪着他,然後哼了一聲不在理會,專心清理身上的黏黏膩膩。蕭槙則愜意的靠在池壁,兩手擱在上頭,就差沒哼曲子了。
“大白日的,也不知道節制!”謝陌罵道。
“摺子都看不下去了,也不能浪費了時間不是。這進進出出的事兒很久沒做了,自然一時收不住。”蕭槙笑得痞痞的,一邊往謝陌身邊湊過來。
“你敢再來,就依然睡書房去。”
蕭槙心道,我睡書房,難道你還能不睡書房。不過,謝陌畢竟不像他,還是讓她休息一下。他方才,是有些太過了。眼見她裸露的肩頭還有青紫的痕迹,蕭槙暗罵自己真是太禽獸了。討好的笑道:“我幫你揉揉。”
“信不過你的自制力。”
“你都這樣了,我不會再禽獸的。”再來萬一真的過了火,不是又得憋着等你恢復過來。
“真難得你還有自知之明。”謝陌諷道。這個人方才真跟出閘的猛虎一樣。她簡直懷疑自己會被他拆吞入腹。
“難道你剛才不快活?”蕭槙問道。
謝陌白他一眼,“痛死了,手下沒輕沒重的。”
“好好,我錯了。等下幫你擦藥膏。”總歸也沒否認不是。
“趕緊出去吧,回頭煜兒要來找我,燝兒睡醒了看不到我也要鬧的。”
“我為什麼要生兩個兒子出來搶你?”蕭槙嘟囔
謝陌睨他一眼,然後起身穿衣。方才泡着緩和了一陣,腿腳稍好些了。可是落地走路還是不太穩當,不由回頭瞪蕭槙一眼。
“別,你也說了信不過我的自制力的,那就別給我拋媚眼了。這臨去秋波受不了啊。”
“誰給你拋媚眼來着。”謝陌解開毛巾,把衣服穿上身。出去以後小櫻遠遠兒的站着,見她出來便告訴她,“娘娘,四皇子來了兩趟,奴婢說您吩咐了要在裏頭好好睡一覺,沒讓他進去。還有五皇子,醒來找不到娘娘,正哭呢。”
“嗯,知道了。”謝陌出去看到煜兒正試圖拿撥浪鼓哄燝兒,可哄了一陣沒見效就不耐煩的丟下要朝外頭跑了。見到謝陌正站在門口看他,赧然道:“母后,您睡醒了?”
“嗯。”謝陌過去,讓嬤嬤把燝兒放在搖搖車裏,她慢慢搖着,哼着小調。
煜兒便湊過來,“母后,您抱着五弟哄會好一些。”
“剛才手睡麻了。”謝陌淡淡的說。
燝兒慢慢的止住了哭,臉上掛着淚珠把母親望着。
“五弟真是愛哭!”
謝陌看着點着頭下評語的煜兒,“不及其兄。”
“怎麼可能?才不會呢。”
到了初五日,一輛大馬車載着去蹭飯的一大家子出宮往大相國寺而去。
蕭槙看着把謝陌圍着的四子一女,滿心不樂意。這樣子倒像他是個跟班似的,索性下車去騎馬。
馬車很穩,燝兒的搖搖車幅度不大的晃着,他樂悠悠的在裏頭躺着。謝陌指着襁褓里小衣服說:“看,二姐姐做的小衣服。”
荻兒赧然道:“其實有些地方是宮女姐姐幫了忙的。”
“已經很厲害了。”謝陌由衷贊道。
煒兒拉拉荻兒的袖子,“二妹妹,你不是說等你練熟了,要多多的給我做么?”
謝陌暗笑,明明當時說的是手絹,這小子故意歪解。
荻兒大方應道:“好啊,不過如果要綉金線,二皇兄得自己出。還有,如果三弟和四弟也要的話,妹妹只有一雙手,就不能多多的給你一個人做了。”
謝陌點頭,“嗯,就拿煒兒的衣服先練練手好了。妹妹好心好意給做了,你就一定得時常穿。”
“萬一一隻胳膊長一直胳膊短怎麼辦?”煒兒笑道。
“那也要穿。”謝陌故意說到。其實,蕭荻本就聰明,還有人幫手,怎麼可能做成那樣。
“不過荻兒,你又要習文修武,又要學這些,太辛苦了。不用着急,慢慢做就是,如果等做好的時候衣服小了就直接給後面的弟弟們穿。”
“那豈不是多半輪不到兒臣,不行,二妹妹,你做一套九歲能穿的。一年的時間,夠了吧。”
“嗯,二皇兄等着吧。”
謝陌見蕭荻臉上一抹笑,就知道她會按蕭煒的要求做一套九歲才能穿的,讓他等上一年才穿。
到了山下,除了謝陌抱着燝兒坐轎,其他的幾個孩子都跟着蕭槙走路上去。一路歡聲笑語倒也熱鬧得緊。
不語聞說,笑道:“呵,一大家子都來了。讓董師傅多做些飯菜吧,記得回頭多要點香油錢。”
監寺笑道:“方丈,要的香油錢再多也虧啊。當年那四十萬兩銀子淮王本來是說要還的,後來就沒動靜了。”
“動靜大着呢,其他那些大廟不都被抄了,咱這裏還算是好的了。不過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要得回來。”
“貧僧可不敢!”監寺一個勁兒的搖頭。
“那不就結了,貧僧也張不了這個口。銀子是用在了正途,而且那兩口子的嘴可都厲害着呢。回頭哭一通窮,再告訴貧僧一番‘鍋里有碗裏才有’的大道理,貧僧說不過他們。左右大相國寺香火旺盛,你又善理財。”說著就把這事撂開了。
到了大相國寺,謝陌抱了燝兒,牽着煜兒去看外祖母。蕭槙便也同行,安排了那三兄妹先去陪着不語說話。
站在謝母的靈位前,謝陌抓着燝兒的手,“娘,皇上跟煜兒您是認得的。這是我的燝兒,已經兩個月了。如今,陌兒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外祖母,煜兒來看你了。又過年了,煜兒長高了,當哥哥了。”煜兒說完就跟謝陌說:“母后,兒臣跟外祖母打過招呼了,可不可以去玩了?”
“去吧。”謝陌說完有些奇怪蕭槙怎麼今兒這麼好耐性,往常通常是不會跟來的。今兒連煜兒都跑了,他還在。
只見蕭槙拈了一炷香供在牌位前,小聲道:“岳母,槙兒去年做錯了一件事,讓陌兒傷心了。您放心,以後不會的了。陌兒還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珍惜的。”
謝陌看他一眼,原來一路從宮裏跟來是為了這個。
她也拈香拜祭,“娘,您從前說槙哥哥他不是我的良人。”
蕭槙聞言看了那靈牌一眼,嘟囔道:“岳母,有些時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總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謝陌不滿的看他一眼,他收聲在旁邊站着。
“可是,我是自己喜歡上他的。他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對我很好。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可愛的兒子,這輩子是掰扯不開的。既然他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那麼,我就走着瞧吧。”
出去以後,蕭槙就追着問自家岳母心底可以堪配女兒的良人到底是誰。言下之意,岳母看不上他,是把自家女兒看得太重了。這世上的男子她都看不上。所以,他蕭槙沒被瞧上也沒什麼好丟人的。
“自然是有的。”
“誰啊?”
“不能告訴你。”
“說說看嘛。”頓了一下,看謝陌真的無意開口,便混猜道:“淮王?”
“不是。”
“不是?”
“嗯,我娘說皇家的男子都不是良配。”
“那,梁晨?”
“更不是了,我娘早就說過梁驍此人野心過大,好大喜功,不以蒼生為念。為了一己戰功,寧可把滿城百姓拖入火海。日後必為大患!所以,他的兒子怎麼會是良配呢?”
“難怪岳母一直在生病,母后卻說她是公卿夫人里的頭一份,對她很是忌憚。說來說去那人到底是誰啊?”蕭槙在心頭過着和謝陌親近又為謝母所熟知的人。
“別猜了,我娘沒具體說過,只說可惜我被姑姑訂下了。不然她就要為我做主另配他人。”當然不能告訴他,母親心底理想的女婿人選是寧耘。不然,寧耘怕是會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被這小氣男人記恨一輩子。
庭院裏,煜兒正在和明光說話,明光手裏拿了串念珠,看到他們兩人趕緊迎上來,“貧僧參見皇上、娘娘!”
“免禮,你們在說什麼呢?”這裏是被清場了的,明光大概是煜兒讓人叫來的。謝陌回頭看了一下殿堂,不知道面壁思過之後的結果怎樣。
“貧僧剛在和四皇子說面壁師傅方才清場時說的話。”
“哦,什麼話?”謝陌好奇的問道。
“面壁師傅方才聽聞皇上和娘娘要來拜祭,帶着我們出去的時候,忽然笑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句‘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如今種種才是今日生!’”
咦,梁晨這是,頓悟了?聽到自己要來,所以頓悟了?如果是這樣,對他來說倒真是一個解脫。能夠真的放下過去,重獲新生。
“大相國寺什麼時候有這個面字輩的?”蕭槙疑惑道。
“據說是大師點化的人,取此法號是讓其人思過的意思。”
“哦。”這樣的事不語一生沒少做,所以蕭槙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指着後山道:“我們到塔林去走走?”
謝陌看了一下被嬤嬤抱着的燝兒,然後再看一眼煜兒,有點猶豫不定。蕭槙拉拉她的手,“走吧,孩子總有一天你要放手的,就走開一會兒不妨的。”
“好吧,煜兒,你和明光不要到處亂跑。方嬤嬤,看好五皇子!”
“是,皇上娘娘但請放心。”
蕭槙拉着謝陌一路過去,並沒見到不相干的人。
“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興緻啊,不但去了大雄寶殿和側殿,還居然來此塔林,要拜祭歷代高僧么?”一路走着走着,蕭槙忽然就跑了起來,謝陌被拉着跑得有點喘。
“你不記得這個地方了?”蕭槙問道。
“不就是塔林么?”
“不只,這可是你頭一次向我投懷送抱的地方。”蕭槙不無得意的說道。然後見謝陌一臉的茫然,便道:“怎麼,想裝糊塗不認賬啊?”
謝陌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那會兒我才七歲,能算么?”
“怎麼不算啊,讓我那一天心都跳得厲害。後來大師說‘你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心都差點跳出胸膛了。你看你看,如今不是都實現了么。”
謝陌笑笑,今天的蕭槙,很反常。這樣子的他,其實只在他們從維揚回來,又還沒有發生蒼鷹將軍那件事之前見到過。而不語當年那句你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當時說的肯定是你們將來也會有各自的孩子。不過如今回過頭去看,要理解成蕭槙說的那樣其實也說得過去。只是那個時候自己一心難過母親就要離開,所以根本沒聽出來而已。更加沒有留意到蕭槙聽了這話之後,心是不是差點跳出胸膛。
謝陌小聲道:“你不用如此啊,我又不會跑。”
“心會長腳啊。其實我也是覺得,我每天幹得跟牛一樣的辛苦,日子就跟水一樣的淌過。這樣子到老,能有的回憶不多。所以有時候也要停下來,和你一起看一看身邊的風景。”蕭槙把和你一起咬得很重。有時候風景不是最重要的,身邊的人是誰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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