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和棋
卻說那先生趁二人跪着的時候已經悄悄的從山岩上潛了下去,苦了二人還在傻傻的等着他原諒。
先生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覺得如釋重負,抬頭望了山頭的“問石岩”一眼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解下斗笠,心情愉悅的竟唱起了詩文,詞曰:“日上三竿我獨眠,逍遙快活勝神仙!”
斗笠下露出來一張成熟睿智的臉,時年二十有四,上唇留着濃墨的一字鬍鬚,下頜唏噓的鬍渣子延伸到臉頰上。這張臉咋看之下都覺得威猛,都以為年紀三十好幾,卻沒有想到年紀與相貌不符。
這先生叫離丘子,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名,咋聽之下都以為是道人的道號。離丘子不是此間本地人,於一年多前來到此間,因為人生地不熟,加上生性有些孤僻,沉默寡言,所以處處遭人排擠,找了幾分生計都做不長久。
市井之間講究的是個利字,似他這般悠閑散漫的人實在呆不下去,後來便到山腳下搭了間茅屋,獨自居住,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后,醒來總會唱那句詞:“日上三竿我獨眠,逍遙快活升神仙”
由於棋藝不凡,便每日醒來後到市集擺棋攤,以此維持生計。他這人性情古怪,在此地擺攤一年有餘,未逢敵手,每日前來挑戰者絡繹不絕,他卻堅持每天最多只下五盤棋,下完就收攤,別人出再多的錢怎麼也留不住他。
這性情倒似真正的仙人隱士。
至於為什麼會給人指點去盜墓,離丘子路上邊走邊想剛來到此間的瑣碎事務,猛然見抬頭看到一個妙齡少女背着葯簍子。
妙齡少女看到離丘子后歡喜的迎上前道:“離哥哥!”
離丘子應了一聲,問少女道:“阿琳,採藥回來了?”阿琳點點頭問道:“你才睡起來嗎?”離丘子微笑了一下說道:“起來半晌了,只因想你便上了一趟山去找你,沒找到。”
阿琳一臉的天真爛漫,離丘子不能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阿琳,便編了謊話來騙她。阿琳信以為真,拉着離丘子的手說道:“彩禮的事情怎麼樣了?”
提起彩禮,離丘子便覺得頭疼,搖了搖頭沒有言語。阿琳臉上也沒有顯出不悅的神色,反而安慰道:“沒事,不着急,要是我爹催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去跟他說!”
離丘子感激的看了一眼阿琳,之後二人一路相扶着回到山腳下,之後各自回家。離丘子帶上棋盤棋子去老地方擺掛攤。
今日來下棋的人較少,只因此間百姓都知道他棋藝精湛,開始的時候挑戰者絡繹不絕,到後來漸漸的每天只有一兩個人來下棋。來的也都是不服輸的老主顧。
贏了兩盤棋后,之後無人再挑戰,離丘子解下腰間的酒葫蘆靠在旁邊的牆根上懶洋洋的喝了起來,剛喝了兩口,突然聞到一陣香風刮來。
離丘子聞到這陣香風有點不尋常,是女人身上發出來的,但是卻帶有一種陰邪的氣味,人猛然聞到之後會被其吸引,聞的久了會產生幻覺。
離丘子懂得易經風水和奇門巧術,所以警惕性很高,急忙用酒葫蘆輕掩住鼻息,四下張望,卻沒有發現附近有女人路過。
正疑惑間,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蹣跚着走到棋攤跟前,臉上堆滿了笑容道:“年輕人,我要跟你下三盤!”
老道士用手裏的破蒲扇一扇,周圍的香風便退散開去。離丘子猛然一怔,仔細打量着這個老道士,心想:這肯定是個高人!
離丘子不敢怠慢,急忙擺好棋子說道:“老人家先請!”老道士笑嘻嘻的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便先發制人走了一步仙人指路。離丘子一看老道士棋風穩健,也回了一步仙人指路。二人都用着保守的棋路下了半盤后,離丘子眼明,知道這棋是和了,誰也贏不了誰,便說道:“這棋和了,我們再來!”
時有路過的人,看到這常勝將軍跟一個滿身臭氣的老道士下棋,而且親耳聽到他說和棋,便駐足停步,並對旁邊的人說“常勝將軍”竟然跟人打和了。那些曾經的手下敗將聽說后都湊上前來觀看。
恰巧項祖和鍾梁從山上下來,看看天色還早,項祖打算買些驅寒的葯帶回去妻子,路過棋攤時看到圍了一大圈人。
鍾梁是個好奇心重的人,這棋攤他也曾來下過,是甘拜下風,不過從來沒見過棋攤上圍過這麼多人,便湊上前去。
一聽離丘子的聲音感覺耳熟,仔細看了看離丘子的身形,越發覺得像“先生”,只是此刻他坐着,看的不是很分明,不敢確認,便悄聲對項祖道:“哥哥,我看離丘子就是先……”
話未說完,項祖急忙將鍾梁拉到一旁,示意他不要說下去。鍾梁看項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沒猜錯,還打算悄聲要說什麼,項祖連連擺手悄聲道:“有話回去說不遲。”
市集中走過一個身披黑紗,頭戴斗笠的女子,猛然回頭看著鐘梁。然而鍾梁和項祖並未注意到此人,就在剛才這名女子都要走過棋攤轉到別的地方的時候,鍾梁雖然是悄聲說的,這女子卻聽的異常清楚,駐足停步,朝二人看了看后便朝着棋攤走了過來。
離丘子和老道士已經下到第三盤棋了,前面兩局都和了,第三盤老道士用話激了離丘子,離丘子卻是個十分沉得住氣的人,不為所動,仍然步步為營的走着棋路,他知道一旦衝動用太猛的棋路必然會輸,這老道士不是一般人。
那女子走到棋攤跟前時,離丘子正在聚精會神的下棋,並未注意到此人。等到這盤棋下完后,老道士笑呵呵的說道:“今日你的五盤棋已經下完,我們不分勝負,明日我們接着再來!”說完站起身從離丘子身旁走過的時候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這一下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離丘子是個頭腦靈活善變的人,當即明白這是一種暗示,便十分警惕的看着周圍的人,一眼便發現了那個戴斗笠的女人。
老道士走後不久,那種怪異的香風又傳了過來,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離丘子明白香風是從此人身上傳出來的,於是急忙又用酒葫蘆對着嘴唇,將鼻子放低吸酒味,以免吸進過多的香風而被迷惑。
那女人坐到棋攤跟前對離丘子道:“我要跟你下一盤棋。”女子聲音婉轉嫵媚,任誰聽了都覺得酥到骨子裏。旁邊立即就有人起鬨道:“下一盤,贏了讓她取下斗笠看看她的真面容!”一時圍觀的人都隨聲附和。
規矩不能破,況且離丘子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要跟自己下棋又是何用意,總覺得這種怪異的香風是邪物,那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善類,便說道:“今日五盤棋已經下完了!姑娘請回吧!”
“那就明天,我等先生!”女子這次說話變得很乾脆,將十文錢放在棋盤上道:“錢我先付了,先生明日可不要失約!”說完不等離丘子拒絕便逕自走了,腳步極快,轉眼間便轉了條巷子消失在眼帘里。
要追已經是追不上了,離丘子將錢收起來,心裏惴惴不安的走到面館裏去吃飯,用罷飯後獨自一人回到茅草屋裏揣測着這女子的用意。
不知不覺天黑了,阿琳端着一碗紅薯來到離丘子的窗前,用清脆的聲音說道:“離哥哥,吃紅薯了!”
離丘子接過碗邊吃邊打量着阿琳天真爛漫的臉龐,發現那一對眸子十分的清澈動人,再想想今天在市集中見到的那個身上散發出邪味的女人,心裏感嘆了一下:像阿琳這種單純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吃完后,阿琳收了碗回去,離丘子站在窗子內對着阿琳的背影喊了一聲:“彩禮我會儘快想辦法湊齊!”阿琳聽到聲音后回過身露出羞澀的笑容,然後蹦跳着轉身回去。
次日一早離丘子醒來沒有心思再念什麼勝神仙的詩詞,他急急忙忙的去了一趟山頂,心裏想着項鍾二人留下來的一百兩銀子不知道還在不在,想去看看。來到山頂后發現銀子還在地上,便撿起來。
心想:項鍾二人倒也是重義輕財的好漢,只是一直不聽我言,若是聽我一言,我們合作愉快,二人倒也不失是個可以交的朋友,我這彩禮錢也早就湊夠了。
下了山後將銀子交到阿琳手上,說剩下的會再去湊,便去市集擺棋攤。那個戴斗笠的女子早已經恭候多時了。閑話也不多說,擺好棋盤后二人便下了起來。
這女子的棋路完全不是對手,離丘子輕鬆贏了兩盤后說道:“姑娘欠我十文錢。”那女子乾脆的掏出十文錢,離丘子問道:“還下嗎?”女子卻道:“甘拜下風,只是有一事想請教先生,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生隨我來。”
今日天色尚早,旁邊沒有圍觀的人,沒人起鬨要看那女子的面容,離丘子卻記得,說道:“請姑娘摘下斗笠以真面目示人,否則恕在下不奉陪!”女子道:“先生隨我來我自然會摘下斗笠!”
一路上離丘子路上小心的跟着,保持十步的距離,且看這女子要將自己引到什麼地方,如果情況不對,便立即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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