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老爺子失憶，風雨過後的商機
風起雲湧。
狂風暴雨掀起萬丈海浪，拍打在暗礁上的聲音觸痛了大家的神經。
如此的狂風大浪，小小的漁船哪能抵擋得住？
玉娘的心沉了。
大伯這一回危險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起風了？”崔氏終於知道害怕了，哭着喊着，可是給她回應的卻只有海浪的聲音。
玉娘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沒想到風雨來得這麼迅猛。大伯和黑牛都不聽勸說出了海，現在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大伯娘，你先冷靜，我們想想辦法能不能救救大伯。”志清不忍看着崔氏如此失態的呼喊以及害怕，便安慰道。
雖然不親，但是好歹也是一家人，他不願意看到自家人陷入危險，也不願意看到自家人如此悲傷。
誰料崔氏卻伸手一把推開他，怒吼一聲，“你給我滾開，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他們怎麼會出事？你個烏鴉嘴，你就是想要害死我們一家子。”
“大伯娘，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再想想辦法，說不定大伯已經靠了岸，這裏風大雨大風浪大，還是先回家去等着吧。”志清還是勸說著。
誰料，崔氏彎下腰，撿起了一塊石頭朝着玉娘邊扔了過去，石塊正巧砸在了來不及閃躲的志清的額頭上。
鮮血立即流了下來。
玉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所謂的有心沒好報就是如此。或者他們根本不需要為別人擔心，畢竟你付出去的情別人還不一定願意領了呢。看着志清那留學的額頭，瞬間心疼了。
伸手拉住志清，玉娘冷冷道，“我們回去吧，這裏不需要我們的幫忙。”
說著，便拉着志清往回走。
志清本想再說什麼的，可是看到玉娘冰冷的小臉以及崔氏那憤怒的神情，便不再說什麼，隨着玉娘回去了。
颱風的來勢是洶湧無比的，暴雨伴隨着暴風來襲，努力摧毀陸地上所有的障礙物。
志清兩人回到家的時候，便看到老太太正焦急地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怎麼樣？看到你大伯了嗎？”老太太緊張地抓住玉娘的手問道。
玉娘的心有些不好受，可是想想現在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濟於事。大海風浪的無情她不是沒見過，在這樣毫無保障的情況下出海，根本就是死路一條了。可是大伯卻毅然出海！
“奶奶，你先進去歇着吧。”玉娘沒有回答老太太的話，而是扶着老太太進去。
可是老太太卻甩開了玉娘的手，“你放開我，我要去看看老大。”
說著就往門口走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玉娘伸手拉住老太太，怒吼道：“你在現在這個時候添什麼亂吖？現在出去都想要送死了是不是？”
老太太被玉娘嚇到了，面色蒼白地看着她。
玉娘冷着臉回頭衝著出來的劉氏說：“娘，扶着奶奶進去吧，我要給志清上藥。”
任何人都沒有她的男人重要，即便志清頭上的傷只是小傷，她也不樂意顧着別人而忽略了他。
大家這才發現志清額頭上的傷口。
劉氏立即心疼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
玉娘冷冷瞥了老太太一眼，淡淡地說，“是讓大伯娘傷了的。”
老太太的身子顫了一下，目光微微閃躲。她自然知道這個大媳婦的性子，如今出事了，她肯定會越加不管不顧的。但是那是人命關天，她哪能不着急？
“那塊進去敷藥吧，這要是留下了后根就麻煩了。大嫂也真是的，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的侄子動手了？”劉氏也不去管老太太，拉着志清便進去。
她知道要謙恭，但是只要那些人不會傷害到她的孩子，傷害到她的丈夫，她都可以不管不顧。可是如今崔氏卻為了自己的事情而傷害了她的兒子，這讓她不能忍受。所以，即便當著老太太的面，她也不在乎了。
“玉娘，你放開我，我出去看看。”不敢再強硬地出去，只有衝著玉娘說。
玉娘冷冷地看着老太太，語氣很是冰冷，“奶奶你現在出去能夠救得了大伯還是能夠讓暴風雨停歇下來？”
老太要心裏頭糾結着，她知道玉娘對她心裏頭有很多的不滿，但是現在深陷危險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她若是不出去的話，對不起母親這樣一個稱號。
“玉娘，我知道我現在幫不上忙，但是你大伯生死不明的，這樣危險的情況下，我怎能不去看看？”
玉娘鬆了手，“出去吧，我爺爺的生死倒是與你無關了。”
老太太獃滯。
玉娘沒再說話，上前扶着志清進去了。
劉氏回頭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忍心地說，“娘，你現在出去根本就幫不上忙，現在這樣的狂風暴雨，可危險了，還是進屋歇着吧。”
她也想幫忙救救大伯，但是大伯不聽勸出了海，她能做什麼？出海救人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志清爹也是着急，勸說著老太太進屋，而自己出去找人。
玉娘本想攔下來的，但是看到全家人的神色，也就不再說話。不是她聖母，而是周圍的人心太軟了，如果她一味地沒良心的話，全家人都不好過。既然是家人，那就應該讓大家開開心心地過生活。
狂風橫掃整個林鎮。
志清爹剛出門，身上的斗笠立即被大風颳走。
‘嘩啦’一聲，大樹被大風吹得折斷了。
看着倒在自己跟前的樹榦，志清爹的心頭狠狠地抖了抖，已經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況。
他便停住了腳步。
即便是在村裏頭走着都如此艱難，更別提在大海中掙扎。
志清爹的心，沉了下來。
玉娘的話沒錯，如果不聽勸的話，一定會葬身於這一場狂風暴雨之中。
想了想，志清爹折身回了家。
看到志清爹回來，老太太立即拉着他問，“外面怎麼樣？看到你大哥了嗎？”
志清爹擔心老太太會承受不住，不大敢開口。
玉娘沉默了一會兒說，“現在就算想要在外面行走都完全睜不開雙眼了吧？”
志清爹微楞，然後點點頭。確實是睜不開眼，看不清路況，全然無法行走。
老太太的身子踉蹌了幾下，差點倒下了，幸虧志清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喚了一聲，“娘。”
“你大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老太太喃喃道。
大家正要說話，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吹到了院子裏的樹，就連門都差點受不住要坍塌。
“志清，我們去找一根柱子，頂住門，否則再來幾陣狂風，風雨就要破門而入了。”玉娘皺着眉頭說。
這一場狂風暴雨比想像中還要厲害，只怕正是要摧毀了整個林鎮。而又來得這般倉促，小正太應該還沒來得及處理鹽田吧？
志清點點頭，便到院子裏尋找耐用的柱子。志清爹原本想和他一起找的，卻被他攔住了，自己便出去了。
而就在這時，老爺子竟然醒了。
一直沉默地照看着老爺子的小靜突然喊了一聲，“爺爺醒了。”
眾人詫異地瞪大雙眼看着小靜。
小靜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非常激動，“爺爺醒來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志清爹了，急忙跑到床沿去，看到老爺子已經睜開雙眼，便笑了，“爹，你醒了。”
老爺子靜靜地看着他，不說話。
志清爹的心頭有些慌了，這樣陌生的眼神讓他有些害怕。
老太太回過神來的時候，也快步進了屋，看到老爺子醒來，不禁熱淚盈眶，在床沿坐下，拉着老爺子的手說，“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
看到老太太，老爺子終於露出了笑容，“你來了，我睡了多久？”
多少年老爺子沒有對老太太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老太太在瞬間呆住了，一時間沒了反應。
“爹，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志清爹關心地問道。原本是打算讓馬雲留下來的，可是現在這種情況，馬雲昨天便走了。所以現在根本沒能請到大夫給老爺子看脈。
老爺子看了志清爹一眼，然後眉頭緊皺着，想了想才說，“好好的有什麼不舒服的？”
志清爹愣住了。
劉氏也是擔心地看着老爺子，老爺子臉上這一臉的淡然以及平靜，像極了當年……
玉娘也是蹙着眉頭看着老爺子，這樣陌生的神情，這樣陌生的語氣，這樣陌生的行為，全然不像是老爺子該有的。莫非出了什麼問題嗎？
“爺爺，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玉娘開了口，亮晶晶的雙眼定定地看着老爺子。
老爺子的目光立即落到了玉娘的身上，眉頭也皺了起來，問：“你是什麼人？”
全家人在瞬間混亂了，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
環視了周圍一眼，老爺子的眉頭越發緊皺起來，終於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卻沒有開口從詢問，最終的目光落到了玉娘的身上。
“你們都出去一下吧，把門關上，我有話要問一下這位姑娘。”
看着老爺子嚴肅的神情，再聽着他命令的語氣，玉娘在風中凌亂了。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老爺子是認識老太太的，但是卻不認識周圍的人，甚至用懷疑的眼光卻看所有。這讓她忍不住慌張，莫非真是出了什麼問題嗎？還是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選擇性失憶？
志清忙活完了之後進了屋，便看到大家一臉嚴肅的神情，便問，“怎麼了？爺爺醒了嗎？”
看到志清之後，老爺子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激動，“孩子，你回來了。”
玉娘更加暈了，真心不知道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看到老爺子醒來，志清自然是高興啊，聽到老爺子的話，便笑了，“爺爺，你醒了，太好了。”
老爺子的眉頭立即緊皺起來，看了玉娘一眼，再看看志清。最後黑着臉命令大家出去，只留下了志清和玉娘。
志清不明所以然地看着老爺子，眼底儘是疑惑。
玉娘淡淡說，“爺爺失憶了。”
老爺子自然知道她口中的爺爺指的是他，眉頭就皺起來，惡聲惡氣地說，“說誰失憶了？你這女娃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肖家出現？”
玉娘就笑了，“都說喝斷片了的人會說傻話，但是睡了一覺之後也會說傻話。爺爺，我說的失憶當然是你咯，這是你的孫子，我和他站在一起，自然是你的孫媳了。莫非你連自己的親人都忘記了？”
其實，玉娘面上雖然是笑着，但是心裏頭卻無比擔心。當初老爺子暈倒，他們只是說老爺子是被氣暈過去的，並沒有說有沒有磕到腦子或者怎麼的。如果只是被氣暈過去，那又怎麼會失憶呢？
“胡說八道，我家老四哪有什麼兒子？”怒瞪玉娘一眼之後，老爺子衝著志清說，“孩子，你娘怎麼沒回來？你都長這麼大了，你娘也離開二十五年了，也不知道回來家裏瞧瞧。”
話畢，老爺子重重地一聲嘆息。
玉娘眨眨眼，不明所以然。
志清也是緊緊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怎麼不說話？”老爺子不滿地問道。
志清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看着老爺子。
“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玉娘指着志清問道。
老爺子瞪了她一眼，惡聲惡氣地說，“我沒有和你說話，別插話。”
玉娘乾瞪眼，這老爺子睡了一覺醒來怎麼就變了個人啊？
“他叫肖志清，是你的親孫子，我是你的孫媳婦，這下子明白了嗎？”玉娘也是瞪着老爺子說道。
聞言，老爺子不由多看了玉娘兩眼，然後說，“這是我的外孫，自然是我的親孫子，只是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玉娘雙腿一軟，差點給老爺子跪倒了。
志清一臉擔憂，“爺爺，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老爺子這才正視自己的問題，聲音無比嚴肅，“我怎麼了？”
“先前您暈倒了，連續睡了好幾日，我們大家都擔心壞了。大夫也給您施針了，但是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
原先以為只要老爺子醒來了，就會沒事。可是沒想到後遺症這麼嚴重。
老爺子無比驚訝，莫非自己的記憶力有所缺失？
聽着外面的呼呼聲，老爺子終於關心起了現實，“外面下雨嗎？”
玉娘嚴肅地點點頭，“狂風暴雨。”
“什麼狂風暴雨這麼讓你緊張的？我去看看。”
看着老爺子帶着一臉鄙視的眼神下床去觀察狂風暴雨，玉娘有種想要給他跪下的衝動。
不過，現在肯定是不能讓老爺子開門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狂風暴雨。先不說老爺子的身子才剛好，不能吹風。就衝著志清如此辛苦將門叮囑，攔截所有暴風雨的侵襲來說，她就不會讓老爺子開門。
“爺爺，你還是先別看了。狂風暴雨你見識得多了，就用您這厲害的耳朵聽聽，完全可以猜測得到外面的狂風暴雨到底有多麼的厲害是不是？”
這帶着誇獎的阻攔成功讓老爺子停住了開門的動作。
於是，大家屏住了呼吸，與老爺子一同聽着外面的聲響。
雨聲，風聲，聲聲入耳，刺得大家的心無比慌亂。
老爺子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了，聲音也沉了許多，“外面是狂風暴雨，船隻可都有找了地方停靠了？”
眾人的臉色變了，大伯還生死未卜呢。
“發生什麼事情了？”老爺子的目光落到了老太太的臉上，緊緊盯着她。
老太太的身子抖了抖，這樣的目光與老爺子年輕時候一樣，有些嚇人。若是讓老爺子知道老大不管大家的阻攔出海了，現在生死未卜，只怕老爺子會非常生氣吧？
“說話。”老爺子怒吼一聲。
“都，都停靠好了，但是老大不聽勸說，出海了，現在沒回來。”
老太太着實害怕老爺子的眼神，急忙開了口。
老爺子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已經將自己的漁船停靠好了，可是現在老大……”老太太不敢再說話。
志清爹擔心老爺子會氣得再次暈倒過去，便安慰說，“爹，你先別著急，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會沒事的。”
老爺子不是三歲小孩兒，不是那麼好哄的，當下便冷哼一聲，“既然是人家事先提醒了，自己就應該將人家的話放在心裏去，既然自己要去送死，誰也不要再管他了。”
老爺子非常清楚自己兒子的性格，這一次真是要出事，那肯定是因為他自己不聽勸說闖下的禍。後果，自然需要讓他自己來承擔。
老太太沒想到老爺子會這樣硬心腸，有些絕望地說：“他爹，老大到底也是你的孩子啊，你可是要想辦法救救他。”
老爺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怎麼救他？一命抵一命能將他救回來嗎？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去將他換回來。”
老太太被噎住了，不敢再說話，只是急得掉眼淚。
老爺子看了看志清，再看看玉娘，最後掃視眾人一眼，指了指志清兩人說，“你們倆進來。”
說著，便進了屋。
而在回屋的過程中環視了一下屋子，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屋子有些異常，沒有便皺的更緊了。
“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失去了多少年的記憶？”老爺子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玉娘和志清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麼直接問出這個問題，原以為老爺子會自己先整理一下思緒，或者隱瞞着呢。
玉娘想了想，挑了挑眉頭說：“爺爺，你先回到我一個問題，我才能老實回答你。”
老爺子冷哼一聲，“問。”
真是個不可愛的老頭子！
“你之前說志清是你的外孫，這是為什麼？”志清分明就是他的親孫子，可是剛才卻說志清是他的外孫，還說志清的娘已經有二十五年沒有回家了。而他能從志清的年齡去推測一切，為何不知道用這一種推測去猜測一下自己到底丟了多少年的記憶？再者，老爺子不就只有紅雲小姑這麼一個女兒嗎？又哪來的外孫？
老爺子微微一愣，然後沉默了。
看着突然沉默下來的老爺子，玉娘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志清，莫非她剛才那話戳中了老爺子哪個悲傷的點兒了么？
志清雖然不明白老爺子為何會突然沉默，但是看到玉娘擔心的小模樣，也就輕笑了，搖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沉默了半天，老爺子落寞地擺擺手，示意兩人出去。
玉娘兩人有些愣愣地看着老爺子許久，最後決定給老爺子留一個冷靜的空間，便走了出去。
兩人一出來，老太太立即上前來，“你爺爺怎麼說？要現在出去嗎？”
玉娘心頭冒出一撮怒火，這老太太就知道要去救大伯，也不想想現在什麼情況，哪能救得出人啊？
“爺爺說要冷靜一下。”志清給出簡短的解釋。
志清爹無比擔心，“志清啊，你爺爺的身子才好，你可別說什麼話刺激到他了。馬大夫可是交代過的，千萬不不能再讓你爺爺受刺激。”
志清認真地點點頭，想到老爺子剛才的表情，再想想玉娘問的話，心頭微微沉了。
老太太的臉色微變，她剛才的話刺激到了老爺子吧？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兒啊！
“奶奶，爺爺之前暈倒的時候有沒有磕到頭？”想到老爺子示意這事兒，玉娘的臉色微變，立即問老太太。
老太太想了想，搖搖頭，“只是暈倒了，哪有磕到頭了？”
劉氏立即插話，“玉娘，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爺爺還是不舒服嗎？”
現在這樣的天氣里，如果真是不舒服，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玉娘搖搖頭，安慰說道：“爺爺現在沒事，只是若是真磕到了頭，只怕會有點麻煩。”
老爺子現在是醒過來了，而且也只是選擇性的失憶。但是再深沉的東西她完全看不到，老爺子的身子到底恢復得怎樣，她也說不清楚。到時候就算是馬雲在，因為完全沒法做出診斷老爺子的腦袋是否沒事兒吧？要知道大腦控制一切，若是真處理不得當的話，會非常危險的。
老太太也害怕，努力回想着，最後還是搖搖頭，“應該是沒有，要是真是磕到腦子的話，應該會出血的。”
玉娘差點給她跪倒了，要是傷痕不明顯的話，就算是查看都沒法發現的。並不是所有受傷的地方都會出血啊！
“爺爺現在的狀況是失憶了，但是至於爺爺遺失了多少年的記憶，我也不清楚。”玉娘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問一下心裏的問題，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肖家的一個雷區，還是私底下找劉氏了解一下比較好。
“怎麼會失憶了？他分明都記得我們啊。”老太太非常不解。
玉娘說：“只是記得一些事情，只是記得一些人。我，六妹七妹爺爺都不記得。而至於志清，爺爺只是覺得非常熟悉，卻不知道自己自己的親孫子。”
玉娘的話落，老太太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但是志清爹夫婦卻變了臉色。而玉娘的注意力一直停留下老太太的身上，全然忘記去觀看劉氏兩人的神色。
玉娘沒看到，可是志清卻盡收眼底。
“這是怎麼回事啊？這老爺子怎麼會忘了志清？這麼說來，這些年的記憶都沒了，豈不是要丟失了十幾年嗎？”老太太非常糾結，也異常害怕。這幾年老爺子的脾氣好了點，但是若是回到了以前的話……她有點扛不住啊！
沉默了半天，突然聽到嘩啦一聲，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響起。
志清爹就皺眉了，“這，這這牆應該是倒了吧。唉，風是越來越大了，若不是玉娘有先見之明讓我們加固了屋頂，只怕我們家都要被毀掉了。”
“唉，怎麼會突然起了狂風暴雨呢？這不是要毀了大家嗎？”劉氏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廖氏的喊聲，“四弟，四弟快開開門啊。”
“是二伯娘，娘，是二伯娘在外面呢。”一直沉默着的小蓮突然喊了一聲。
玉娘的心，微微沉了，應該是二伯家的屋子倒了吧？
志清急忙移開了頂着門的柱子，然後開了門。
廖氏等人進來，伴隨着狂風進來。
“快快快關上門，不然這屋子要被吹垮了。”廖氏的聲音有些沙啞，喊着說道。
志清和旭磊合力關上門，然後用柱子頂着門，才鬆了一口氣。
直到老太太打了個噴嚏，大家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濕漉漉的。
“二伯娘，你們怎麼來了？”看着大家濕漉漉的身子，小蓮忙問道。
“唉，我們那麼屋子不是倒了么？外面的風雨真是大啊，樹木都倒了。差點就砸死人了，這一場暴風雨真是恐怖啊。”廖氏臉上帶着一股驚恐，想想屋子倒塌的情形就忍不住害怕。
劉氏臉上的愁容就更加厲害了，嘴上一直嘆息着這可怎麼辦。
“娘，您先去換衣裳吧，也給二伯娘拿一套以上先換着，不然要着涼了。”玉娘說著，拉着俞氏的手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嘴上說著，“阿磊嫂你隨我來，我給你找一套衣裳。”
一家子忙碌了一下，換好了以上之後，看到被志清用大人衣裳裹着的牛娃那小模樣，忍不住笑了。
牛娃也眯着眼睛笑，嘴上喊着，“奶奶奶奶。”
然後看到玉娘的時候，張嘴甜甜地喊着嬸嬸。雖然咬字不清，但是大家都能聽得清楚，又忍不住樂了。
“牛娃怎麼不喊祖奶奶啊？”玉娘抱起牛娃笑眯眯地問道。
牛娃一直看着玉娘的張張合合的嘴巴。
玉娘知道他這是在學習，也不着急，而是一直重複着祖奶奶三個字。最後牛娃興奮得口水流了下來，伸手摸着玉娘的嘴巴，開口喊着祖奶奶。
老太太有些愣愣的聽着。
玉娘笑眯眯地說，“牛娃，喊祖奶奶。”
牛娃卻衝著玉娘傻笑着喊着祖奶奶，讓大家大笑不已。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在大家樂呵的時候，老爺子突然走了出來，插話問道。
二伯一家子還不知道老爺子醒來，聽到老爺子低沉的聲音，不禁愣住了，齊齊起了身，然後獃獃地看着滿臉嚴肅的老爺子。
“牛娃，喊祖爺爺。”玉娘看了老爺子一眼，然後低頭去繼續教育牛娃。
牛娃被老爺子嚴肅的臉色嚇壞了，趴到玉娘的懷裏不肯出來，也不肯再說話。
老爺子的眉頭緊皺着，他到底失去了多少年的記憶？這些孩子在他印象中根本不存在！
“爹，您醒了，太好了。”二伯異常高興地上前來，站在老爺子的跟前。
老爺子只是點點頭，然後問，“怎麼過來了？”
俞氏察覺到了老爺子的變化，眉頭微微一蹙，擔心地看了旭磊一眼。卻發現旭磊只是沉浸在剛才的開心之中，沒有看到她的眼神。想了想，她便移了一下步子，到了旭磊的身邊，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然後示意他看向老爺子。
旭磊這才發現一些什麼，也是微微一愣，卻沒有說什麼。
廖氏倒是沒有絲毫髮現，嘆息一聲說，“家裏的屋子倒了，我就只能到四弟這裏來避一下風雨。還好那天四弟堅持帶您和娘過來，不然也就危險了。”
老爺子醒來，廖氏是非藏高興的。如果是平常，她一定可以發現些什麼。可是現在她腦子裏都是損失，哪裏還會顧得上別的？
玉娘知道老爺子肯定是隱瞞着一些什麼，但是老爺子卻不肯告訴她到底隱藏了什麼。而二伯一家子根本不知道老爺子失憶了，肯定還是用以前的相處方式處着。所以，她需要說些什麼。
“爺爺，我爹和二伯都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好好聊着，要不你們在屋裏好好聊聊？待會風雨稍稍停歇了我和娘就去做晚飯。”
玉娘這是救場，這是為他解困，老爺子非常清楚。所以也就不說什麼，點點頭便回了屋。
廖氏終於發現了什麼，可是也只是張張嘴，什麼都沒問出來。
二伯和志清爹隨着老爺子進了屋之後，牛娃終於敢讓自己粉嫩的小臉蛋面對眾人了。眨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周圍的人，發現剛才那兇巴巴的人不在了之後，才笑眯眯地扯着玉娘的衣裳。
玉娘任由他玩着自己的衣裳，面色有些嚴重地看着廖氏說，“爺爺失憶了，這十幾年的記憶全部消失。所以根本不認得我們。”
廖氏詫異地瞪大雙眼，“怎麼會這樣？”
玉娘搖搖頭，“可能是那天暈倒的時候磕到頭了，之前一直沒有發現傷口，所以也不知道爺爺會出現失憶這種情況。”
“那什麼時候可以好起來？”
玉娘再度搖搖頭，“這個不好說，待天氣好了，我再請大夫來瞧瞧吧。”
廖氏沉默了，從前的老爺子脾氣可不怎麼好，所以從前的老太太雖然也還是偏心蠻橫，但是還不至於這般無理，現在老爺子又回到了以前那樣的脾性，只怕老太太的日子不會過吧？
夜，來臨了。
但是這註定是一個不安平的黑夜。
狂風暴雨依舊，玉娘只有摸黑着給大家準備了一些米飯，炒了兩個菜，全家人將就着吃着。
倦意來襲，但是所有人都睡不着，聽着窗外的風雨聲，心裏頭無比地糾結，擔心。
次日清晨，大家都頂着黑眼圈起了身，迅速出門一看，呆住了。
院子裏亂七八糟的，樹倒牆歪，所有的工具都被吹得倒了一地。
玉娘心裏頭一聲嘆息，如果不是新建了這屋子的話，只怕他們早已經沒了容身之地吧？
“我們還是先回去看看吧。”雖然昨晚屋子已經倒塌了，但是廖氏還是本着希望。
劉氏說：“要不你們回去看看，牛娃先留下來。外面的雨還沒停歇呢，孩子淋雨也不好。”
廖氏點點頭，二話不說便回去了。
老爺子起身後看着院子的一切，沉默不語，眉頭一直緊皺着，似乎忍受着疼痛一般。
“爹，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出去看看。”志清爹到底放心不下大伯，便想去看看。
老爺子點點頭，擺擺手示意志清爹趕緊出去。
玉娘看了志清一眼，說：“你和爹出去看看吧。”
志清也就隨着父親出去了。
父子兩人先到大伯家轉了一圈，發現屋子已經被狂風暴雨摧毀了，而家裏沒有崔氏等人的身影！
心，忍不住沉了。
父子兩人最後朝着海邊走去，希望能夠找到人。
明知道等着大伯回來是沒有絲毫希望的，莫非昨天崔氏沒有回家嗎？
海水高漲，已經漫過了一個階梯。
看着依舊憤怒的大海，志清的眉頭皺緊了，“只怕那邊的漁船也會受影響。”
志清指的是停靠在另一邊的船隻。
志清爹嘆息一聲，“希望沒有多大影響。”
接着，又說：“也不知道你大伯還能不能活着。”
其實，看着眼前驚濤拍岸的情景就已經可以猜測得到結果，可是他們還是不死心。
“分頭找找吧。”
兩人分頭找了許久，還是沒能找到人，最後，雨又大了起來，也就只有回了家。
到了家的時候，卻發現家裏多了許多人。
原來，村子裏絕大部分屋子都已經倒塌了，大家已經是無家可歸，也就只有到志清家裏來借住。
招呼這麼多人，玉娘真心覺得累。
這一場颱風果然將林鎮毀得差不多！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要想個法子處理才行。否則他們一直無家可歸，又或者是需要長期借住在她這裏，她可受不了。
於是，玉娘便拉着志清到一旁咬耳朵，“阿清，我們接下來要做一些事情才行了。”
志清點點頭，“你有什麼想法？”
“這一場暴風雨將我們村毀得差不多了，我想林鎮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如果我們現在馬上將鋪子開起來，其實是不現實的。他們都缺錢，而且家都被毀壞了，最主要的就是修葺屋子。雷大他們不是懂這些嗎？我們算得便宜一點，然後帶着村裏的人修葺屋子，這樣收費可以便宜一點點。”她知道現在拿出一點錢是很困難的，但是她不是什麼慈善家，自然不可能讓自己的手下免費幫人家做事，也就只能降低收費。
志清還是非常同意她的想法的，想了想便說，“接下來是不是要計劃着重新種莊稼了？”
玉娘笑眯眯地點點頭，“正是。這一場暴風雨毀掉了所有的田地莊稼，自然是要重新開始。我們手裏不是有田地嗎？回頭有了種子自然要開始種植。但是在這一段時間，我們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儘快到別的地方購買糧食。”
即便大家家裏頭都有囤積着糧食，但是這一次毀滅性的的災難對林鎮來說，想要堅持到底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那些囤積的糧食很快會被吃完，然後就需要向外買糧食。這可是上好的商機啊！
“這樣吧，我們儘快進貨，先繞過雷大他們從我們的舊屋開始，到時候也方便囤積糧食。”想了想，玉娘便加了一句。
志清沒說話，只是看着玉娘。
玉娘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弱弱地問，“怎麼了？”
志清就笑了，“我看到了我們未來的路上鋪滿了金子。”
玉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是你用金子給我鋪路嗎？”
想着路上滿滿的金子，玉娘也忍不住樂了，“要真是有滿滿的金子，除非你成了朝中的大人物。”
志清失笑，然後說，“你的想法很好，我去請張大人幫個忙，借兩個人來，這樣才能更好地處理。”
玉娘點點頭。
志清本想着現在起程的，但是玉娘覺得暴風雨還沒完全過去，讓他這樣風雨兼程，心裏還是不捨得的，便讓他先歇着，明兒個風雨停歇了再去。
讓玉娘沒想到的是，小正太卻找上門來了。
玉娘覺得邪乎的是，每一次碰到重大的事情的時候，小正太總是能在關鍵時刻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