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晉江獨發
“如海,小心地滑!”
蕭哲麟說著便一手攬了林如海的腰,林如海掙了掙,沒有掙掉,對方抱的太緊。他覷着眼睛看了看,見四顧無人,便嘆口氣默認了某人的無禮。蕭哲麟勾勾唇,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上了。他昂首闊步的走,完全沒注意到越往河心走去,他們踩的冰面便越顯纖薄,甚至已經開始出現斑斑蜿蜒的裂紋。
突然,林如海頓住了腳,眉頭微蹙,警惕的推推蕭哲麟,問:“你可聽到了什麼聲音?”
“嗯?”蕭哲麟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鼻音。他知道林如海不會無緣無故如此說,也警惕的側耳聆聽。果然有輕微的“咔嚓”、“啪啦”的聲音,聲音極為細小,不仔細聽得話還真聽不到。
“不好,是冰面碎裂的聲音……”蕭哲麟下意識的抱緊了林如海。攬着他想往安全的地方去。河面寬約五十丈,如今他們就在河中央,四下環顧,周圍的冰面都在碎裂。這一看便是中了奸計了,否則昨兒還能過霹靂車的河面不會今兒就上去幾個人便這樣。至於害他們的人,不用想,必是布和那小子無疑。
原以為大月亡了,可以暫時放鬆了。此刻他務必後悔自己的大意!
可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蕭哲麟忙將暗衛都叫出來,一面打發人去找小船,一面令人去找繩子。找小船的暗衛還未回來,繩子又一時找不到,林如海急的喊:“去林子裏看看可有藤條?長一點的樹枝、竹子之類的也行,或是枯木、盾牌,能浮在水裏的東西都找了來。”藤條、樹枝、竹子之類可代替繩子,萬一冰面徹底碎裂,能將他們拉上去。
暗衛一個個七手八腳的去找東西,這裏冰面早承受不住眾人的重量了。特別是蕭林二人腳下的冰面已經是千瘡百孔,林如海想讓蕭哲麟放開自己,二人站開,冰面承受的力量便相對減輕了,也可緩解一二。再說,若冰面實在承受不住,也不至於一下子二人都掉下去。
誰知蕭哲麟一把將林如海勒在懷裏,鼓着臉怒道:“不放,死都不放,你別想讓我鬆手!”
“你——”林如海無奈的嘆了口氣,還要說什麼,只覺身子一歪,已置身於一片冰涼刺骨之中。他冷得大了幾個哆嗦,感到身子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得緊緊的,帶着他慢慢浮了上來。
“如海,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蕭哲麟一邊說一邊帶着林如海浮遊。暗衛們紛紛下水,蕭凌威、蕭承等人也帶着小船匆匆趕了來。不大一會兒蕭、林二人便被救了出來。陳忠驚慌失措的拿着棉被往二人身上披,蕭哲麟來不及脫下被冰水浸透的棉衣,拿着被子便往林如海身上裹。一路將人抱到了大帳內,便一疊聲兒的令叫軍醫,又讓馬上燒旺爐火。
黛玉聽到消息,唬的打翻了茶杯,匆匆前來看望,眼圈紅紅的,也不敢在林如海面前流淚。
蕭哲麟讓眾人先到外間等候,他自己匆匆給林如海換上乾爽的衣服,又添了幾床厚棉被。不多時,軍醫也到了,他以前在太醫院當值,也是見過不少貴人的,自然認得蕭哲麟,忙忙的請安。蕭哲麟急的恨不能給他一腳,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些虛禮?一時把了脈,說是寒氣入體,要吃些發熱的葯,去去寒氣。
蕭哲麟即命他寫藥方,又不放心,忙命人快馬加鞭進京請最好的御醫來。
林如海裹着被子,嘴唇還凍得發紫,不住的打着哆嗦。他見蕭哲麟還一身濕噠噠的,便催他道:“你快……快去換衣服,這……大冬日的如何……如何受的得住?”蕭哲麟看了林如海一眼,為了不讓他擔心,只得依了,臨走前他摸摸林如海的頭,低聲道:“你先休息休息,一會子葯好了我喊你!”
林如海點了點,有不放心的道:“你……你別大意,也去讓軍醫巴巴脈,別,別留下什麼病根兒。”
蕭哲麟回了句“放心吧!”便走了,到外面換了衣服,軍醫已開好了藥方。蕭哲麟忙打發陳忠親自去抓藥,又囑咐他要盯着葯熬完,別出了什麼岔子。陳忠應了“是”,卻並未離開,猶猶豫豫的似乎要說什麼。
蕭哲麟不耐的瞪過去。
陳忠嚇得雙膝跪地,頭埋在地上說:“萬……萬歲爺,您也讓軍醫看看吧!”
蕭哲麟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奴才哪來這麼多事,照如海的藥方多熬一份兒便是了。”說完也不等陳忠反應,便抬腿進了內室。
陳忠看着毫不猶豫離開的主子,欲哭無淚的爬起來,熬藥去了。
進了內室,蕭哲麟仰着脖子看了看,林如海已經閉上了眼,也不知睡著了沒。他到熏籠旁將身子烤熱,才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林如海懶懶的睜開眼,滿是霧氣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復又閉上了。蕭哲麟將胳膊展開,林如海極其自然的滾進了他懷裏。蕭哲麟收緊胳膊,將愛人深深攬進懷裏。
如海怕冷,而他火力大,身上差不多都是暖烘烘的。
進了冬日,他幾乎都是這麼攬着愛人睡覺的,此刻坐起來也極其自然。
不多時,陳忠捧來藥水,蕭哲麟把愛人叫醒。林如海還處於半睡半醒之間,幾乎是蕭哲麟一口一口的喂到他嘴裏的。好容易吃了葯,又餵了些濃稠的肉粥,林如海漸漸睡安穩了。不想半夜又發起燒來,蕭哲麟知覺懷裏的人越來越燙,像抱着一個火球,嚇得一個機靈就醒了來。又是傳軍醫、熬藥的依法折騰,不覺天已大亮。
第二日仍不見好轉,蕭哲麟便急了,見誰都發脾氣,幾個軍醫都被處罰了一遍。
林如海一連昏迷了三日,蕭哲麟已處於爆發的邊緣。軍醫們都嚇得瑟縮不敢近前,連陳忠在他面前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每次軍醫請脈,都必得黛玉陪同,要不蕭哲麟的冷氣能直接將人凍斃。
“陛……陛下,侯爺病情詭異,臣,臣無能為力……”軍醫跪在地上,顫抖着道。
“你說什麼?”蕭哲麟一把揪住軍醫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起來,吼道:“什麼叫無能為力,啊!朕養你們幹什麼吃的,一群蠢材,滾,都滾出去!”
“嘭!”的一聲,軍醫直接被扔到了屏風上。屏風被撞,倒在一旁的小案上,頓時茶盤、盅碟一股腦兒的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想了一陣。蕭哲麟毫無所覺,他頹廢的攤坐在腳踏上,眼神獃滯,嘴裏叫着:“如海,如海,你醒來,醒來看看我可好?”
這種情況這幾日已是司空見慣了,每次宣召軍醫,蕭哲麟都要發一通脾氣。
軍醫爬起來便麻溜的退了出去。
黛玉仍是獃獃的看着蕭哲麟,弱弱的叫了聲:“父皇……”
蕭哲麟半晌方緩緩轉頭,看了黛玉一眼,悠悠嘆道:“玉兒,父皇,父皇有些激動,是不是嚇到你了?”他問完也不等黛玉回答,又道:“你先回去吧,讓父皇安安心心的陪陪你父親……”
黛玉見他此等模樣,也只能深深的看了林如海一眼,依依不捨的走了。
“玉兒,玉兒,是為父對不住你……”
“賈府眾人你們侵吞孤女財產,不怕遭天譴么?”
“玉兒,別哭,為賈寶玉那蠢材不值……”
躺在床上的林如海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蕭哲麟知道他是陷入了前世的夢靨之中。他守了他三日三夜,可無論他如何呼喚,林如海就是醒不過來。他從未想到賈府對林如海的傷害竟如此之深,以至於如今過了那麼多年還能成為林如海心中磨滅不掉的傷疤、烙印……
想想先前對賈府的處置,真是便宜他們了!
如海,如海,你醒醒可好?我不能沒有你,玉兒也不能沒有你!
蕭哲麟一遍遍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