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晉江獨發
皓月緩緩的爬上中天,灑下斑駁的月華。大地靜悄悄的,偶爾幾個巡邏的士兵也是放低了聲音。周圍一片瑩白,彷彿經過某種神聖的洗禮。旗番的斑駁影子灑進帳內,落在一俊美男子的臉上。床上的男子,掙動了幾下,雙手握拳。不知夢到了什麼,他原本安詳的睡容漸漸皸裂,眉頭越蹙越緊,突然……
“玉兒!”李昊猛地從床上彈起,戒備的四下看了看,緩緩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虛汗。天,他夢到玉兒被抓,喊他救命。
李昊拍拍胸口,真是嚇了一大跳,幸虧只是個噩夢!
翌日,蕭承來找李昊。剛進來便見他手裏拿着什麼東西,眼帶懷念。蕭承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啪的一下拍在李昊肩膀,親昵的問:“昊弟看什麼呢,瞧這專註的深情!”
“啊?沒,沒什麼……”李昊愣了一下,忙將東西收起來。蕭承見他手裏拿的是個風箏,不由嗤笑一聲,哈哈大笑道:“還以為是什麼呢,不過一個風箏罷了,昊弟你如此寶貝,莫非是佳人所送?”李昊嘴上說著不是,臉早不受控制的紅了。蕭承看他一眼,哥倆好的摟着他肩膀,大笑道:“還說不是?我可是過來人,你騙得了我?”
“誒,你老是告訴我,這是誰送的?”蕭承笑眯眯的問。
李昊深吸兩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嚴肅道:“表兄莫要胡言了!”
蕭承樂了,拍着大腿笑個不住。這小子年紀不大,卻整日板着個臉,無趣兒的緊。今日倒好,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還嘴硬?證據都被我抓到了,還敢說我胡言?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胡言,蕭承想着便伸手去拿那烏木匣子。
李昊放的匆忙併未上鎖。
二人一個要一探究竟,一個阻止他去拿那匣子。
一來二往,就在狹小的帳內較量了起來。
一人握住匣子的一頭,二人都在暗暗使力。
“你放手!”李昊皺着眉頭說。他生的本就威嚴,薄怒之下更多一分凌厲。若是收下將士見了,怕是早唬得魂飛魄散了。奈何蕭承卻不為所動,反而笑嘻嘻的道:“你答應給我看我就放手!”李昊自然不肯,二人爭執不下,一時不慎,匣子砰的摔倒地上。裏面的東西咕嚕嚕的滾了出來,除了風箏還有泥人、卷帛、匕首、鎮紙、硯台等物。
李昊大怒,抓起蕭承便要打。
蕭承一時不防,挨了他一拳,忙躲開啐了一口道:“昊兒你幹嘛,我看看又不會少什麼,至於這麼寶貝?虧我們還是兄弟,有你這麼對兄弟的?”
李昊一腳將椅子踢翻,哼了一聲也不理他,只去撿地上的東西。這東西都是黛玉送他的,他平日寶貝的都不捨得拿出來,不想今日被蕭承一鬧,全灑在了地上,如何不氣?李昊又瞪了老神在在坐在一邊的蕭承一眼,但願沒摔壞什麼,要不,他不會輕易罷休!
“誒,玉兒妹妹的印信?”突然蕭承大叫一聲,跳將起來。好似發現新大6一般的大張着嘴道:“這些東西——是玉兒給你的?”
那上面有大晟嘉馨公主的印信,他不會看錯!
李昊點點頭,事到如今,他不承認也不行。再說也沒什麼不可承認的!
“你喜歡……玉兒妹妹?”
即使已經猜到答案,蕭承還是忍不住確認一下。
李昊“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哦,天,蕭承拍拍腦門兒,這太不可思議了!玉兒妹妹過了年才十三歲,這小子什麼時候存了這心思?啊,不對……
“這事父皇和師父知道嗎?”
“我已經向舅舅和師父求過親了。”這問題回答的明顯有些避重就輕。
“他們同意了?”蕭承眼睛閃了閃,帶着明顯的八卦心思。玉兒妹妹可是父皇和師父的寶貝,他們二老會同意把女兒嫁到別國?聽起來似乎不大可能,但他們明知李昊打玉兒的主意,還會同意他們來往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蕭承思來想去,只有一種解釋最合理,那便是李昊不知用什麼方法,說服了父皇和師父?
“你怎樣讓父皇和師父同意的?”
“事在人為!”李昊哼了一聲,板著臉酷酷的道。蕭承還要問什麼,李昊早把匣子收好,回頭問:“表兄找我有什麼事嗎?”
蕭承一拍腦袋,“哎呀”一聲,懊惱道:“光顧跟你玩笑,倒把正事忘了!今兒有約幾百大月牧民出了營寨吵着說郝廣王不恤下民,要來投我們聯軍。將士們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有說他們是詐降的,乾脆一股腦全殺了,最不濟也要看管起來,免得被他們乘隙做些什麼破壞;有說牧民來投,乃是生計所迫,殺之不義;還有說別管他們的動機是什麼,都妥善安置,宣揚我大國的氣度。”
蕭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着腿道:“我被他們吵頭大,所以上你這躲清閑來了。讓他們吵去吧,吵出個結果來本帥再執行!”他不客氣的拿起案上擺着的栗子,也不剝殼兒,直接扔嘴裏“咔嚓咔嚓”的嚼,片刻后將殼兒一吐,笑道:“昊弟,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目前他們動機尚不明確,還是小心點好!”
蕭承點頭稱是。
李昊又道:“昨兒我守衛之處夜半時候有異形十幾人懸繩索出寨,直向南而去。我立刻派人追捕,無奈天太黑,那些人明顯是有功夫的,又太過狡猾。出了包圍圈便兵分四路逃開,片刻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還有這事?”蕭承一拍桌子,怒道:“我馬上讓人把那些大月牧民看管起來!”兩兵對峙,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這些人是來做卧底的,豈不誤了事?
再說京城。自黛玉失蹤,蕭哲麟一面以追捕要犯的名義命了城門,挨家挨戶查訪;一面令人攔截各出京路口,凡過路之人,不論是何身份,皆一一盤查。一日過去,仍是杳無音信,只得派御林軍親往各地查探。並傳令各地官府,一旦有行跡可疑之人,立刻攔下,通知當地的御林軍,違者以附逆論處。
林如海除第一日緊張焦急憂心外,後來表現得很平靜。除開每日詢問查訪情況,時不時的拿着黛玉繡的荷包發獃外,是該吃吃該睡睡,臉上一點擔憂之色都沒有。搞得蕭哲麟整日提心弔膽的,生怕林如海把什麼都悶在心裏,表面越平靜心裏就月苦悶擔憂。再釀出個病,可如何是好?
因此這幾日他可是忙得夠嗆,一面四處指派人,一面還要隨時寬慰林如海,逗他開心。可是收效甚微,林如海的表情越來越單一,動不動就發獃。查出了綁架黛玉的幕後元兇也不敢說,就怕萬一刺激到林如海。
密道是牛貴妃挖的,那女人真是死的便宜了。
從十幾年前就挖密道,不是意圖謀反還是什麼?
看到暗衛呈上來的消息,蕭哲麟恨不得將那女人的墳墓掘了,挖出來鞭屍!
此刻,林如海看着黛玉畫的一幅畫發獃,蕭哲麟走過去憐惜的從背後擁住他。陳忠帶着一溜兒十幾個宮女抬着桌案,舉着杯盤,悄聲進來。將膳食擺下,陳忠示意宮女們退出。他自己則慢慢踱進內殿,挨着殿門跪下,悄聲道:“陛下,侯爺,該用膳了……”
“如海?”蕭哲麟扭頭盯着愛人,語帶詢問。
林如海點點頭,蕭哲麟一喜正要拉他走,又搖搖頭,咕噥道:“今兒不想吃!”蕭哲麟嘆口氣,給陳忠使眼色兒。後者會意出去,片刻后捧着一個杯盤進來,上面擺了幾盤林如海喜歡的菜色,並一小碗香濃的肉粥。蕭哲麟接過,陳忠忙支起一個小炕桌,蕭哲麟放上,笑道:“多少吃點,你也不想玉兒回來見你病怏怏的樣子吧!”
“玉兒會回來的吧!”突然林如海抓着蕭哲麟的手問。
“當然!”
林如海也點點頭,塞了一口飯,“玉兒不是普通女孩子。我們的女兒,她有自保的能力,我相信她!”嘴上雖如此說,可是心裏終究是放心不下啊!
黛玉被八個女子挾持着,吃住行都在一起。每日趕路,只能感覺得到是一直往北方走,至於目的地,那幾個女子極其謹慎,她問了幾遍都沒有問出來。剛開始黛玉時還是坐馬車,後來為了節省時間,便被迫與白芷同乘騎馬。她們多走偏僻的小路,除非必要,連城池都不會進。一直走了十幾天黛玉都沒有找到逃脫的機會。
這日,一行人進了一個小城。
白芷告訴她,今日他們的主子會來。
黛玉和那八個女子挾持她的女子一樣,一路都是男裝。晚上,白芷突然拿出一套女裝給黛玉,道:“請公主換上這個!”
“我不穿!”黛玉看也不看,直接扔到地上。
“喂,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女子氣急敗壞的指着黛玉。
黛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叫江離是吧,本公主討厭別人的威脅,信不信今晚我就告訴你主子?”
“你!”江離怒,她一腳將椅子踢飛,便要拔劍。
白芷厲聲喝道:“江離,還不住手,快向公主道歉!”
“姐姐,是她太過分,在大月哪個見了我們不都畢恭畢敬的,她……”
“住口!”白芷“啪”的給了她一耳光,“忘了主子怎麼吩咐的了嗎?”
白芷捂着臉,心知自己失言。對於白芷的教訓雖不服氣,卻也不敢說什麼。
黛玉卻注意到大月兩個字,心下尋思,既是大月人抓了自己,為的必是兩國戰爭之事。此事關係重大,一旦有變,便不是一個兩個人的犧牲。她雖不知大月人打的什麼主意,卻知道定不能讓他們得逞!此處應該據邊關不遠,黛玉尋思,得找個機會給蕭凌威或是蕭承他們送個信兒。
這些人顯然不想十分得罪自己,怕是想從自己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知道了如今的大概位置。便處處留心,找尋機會。
到晚飯時分,白芷出去了一會兒,進來道:“公主,我們主子來了!”說著閃過身,現出一儒衫男子,整體看來倒是儒雅,呃,除了臉上那可怖的面具。那人進來便躬身拱手道:“大月王弟布和見過公主!這些日子委屈公主了,小王賠罪!”
黛玉哼了一聲道:“一個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之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
布和笑道:“公主想見小王的真面目,小王自當聽命!”
說著便要摘下面具。
黛玉道:“不用了!”
一個即將滅國的異國王爺的樣子,她才沒興趣看!
“她們是何人?”黛玉指着白芷她們。
“小王的侍女。”
“你擄我到此意欲何為?”黛玉又問。
“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