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也不能走
第一章一個也不能走
敵人強大不可怕,最好是強大到足夠讓他輕視我。這樣,才有機可趁!
張舞匍匐在低矮而狹長的一段山岩突出部後面,能量子彈或擊中山岩激起一陣陣石灰,或擦着岩石頂端飛過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張舞恨恨地咬着牙,給昏倒在自己身邊的‘河馬’包紮好傷腿,盯着右前方二十多米的土坑裏生死不明的連長。
雖然敵人依然保持着火力壓制,射擊的頻率也並沒有降低,但射擊精度的下降和能量子彈威力的細微衰弱,依舊讓這個經驗豐富的班長準確地判斷出,一百米外的敵人正在有秩序地撤退。
這已經是張舞一年零五個月軍旅生涯中的第十一次戰鬥,戰鬥天賦卓傑的他,憑藉優異的戰鬥素質和出色的戰場指揮,僅僅半年時間就從新兵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全連唯一一個新兵班長;而隨着他的漸漸成熟,他所帶的九班也慢慢成為連隊在戰前偵察時,不可替代的偵察小組。如果不是這個方腦殼的傢伙在營長面前發飈甚至差點動手的話,現在的張舞應該準備肩上扛花了。
新曆218年2月15日,鄒萬紀念日之後的第一天,胡朗聯邦軍越過位於死星3號、4號的國境線,捍然向威揚民主共和國發動全面入侵,短短三個月時間,華騰行政區所屬的白崎、蘭峰和蓬萊三個星球淪陷,正德、天府、紫金、魯南四星也被佔領大部份城市,華騰行政區區府也被迫從蓬萊星轉移至天府星,一旦這四個星球被胡朗全面佔領,那麼共和國的核心----九洲行政區,將失去最後的屏障,直接面對胡朗聯邦的軍刀!形勢極端嚴峻。剛入伍一個月的張舞,就在這個時候跟隨部隊登上了前往天府星的兵艦。
雖然面對的是世界七國中軍事力量第二的胡朗聯邦,威揚軍隊仍然在一年之後穩住了陣腳,向來高傲的威揚人民自然有自己高傲的資本----世界第一的科研能力和不遜於胡朗聯邦的工業生產能力,在渡過了向軍事力量轉化的真空時期后,表現出了強勁的動力!傾斜的戰爭天平,終於在胡朗軍旗插上華騰行政區最後一顆轄星----天府星星府前,慢慢復原。
新曆219年7月18日,張舞所在的西北軍區第四縱隊接軍區命令,會同第三、第八縱隊於36小時內集結,在華騰行政區天府星星都武威市成立聯合指揮部,從東、南、西南三個方向,以三倍兵力向佔領拉斐爾地區的侵略軍——胡朗聯邦第十四軍發起反攻。
四縱八一八師七團作為的預備部隊之一,駐紮距主戰場近一公里的白塔山一線待命。
今天上午,二連剛剛駐紮,連長指派了排長徐昆安頓部隊后,就帶着九班來到白塔山西南進行地形偵查,雖然現在的電子地圖能清晰地反映出地形地貌,但卻不可能辨別出敵軍利用電子科技製造出來的偽裝,因此,戰場偵查是必須的。
當部隊行進到一處山脊時,張舞突然發現了敵方偵查兵行蹤,剛發出示警訊號,敵方就已搶先發動攻擊。在第一波攻擊中,受敵火力重點照顧的連長劉軼,也右胸、腹部、左臂三處中彈,生死不明;戰士‘河馬’右腿齊膝被敵狙擊手生生打斷,幸虧張舞眼急手快地把他拖了回來。
而當其他人條件反射般地在山脊后側卧倒隱蔽后,敵人精準的火力就壓製得他們再難以起身,只有張舞在第一時間隱蔽在了山脊上這個可以觀察到敵軍動作的岩石突出部後面。
“注意!”張舞在單兵步話機里低聲命令道:“敵火力點十個:十點鐘,100米,‘火槍’九支,平射,交叉掩護後撤,撤距約為20米/次,掩護力量3支/組;一點鐘,700米,‘鳥狙’一支,俯射60度,固定;都是能量武器,像是在利新城遇過的那種偵察分隊用的。‘煙灰’,你和‘坦克’從左側的山坳下去,在山腰的小溪口隱蔽設伏,現在白塔山其它方向全是我們的部隊,這幾個雜種想出去必須要經過那裏!”
‘煙灰’、‘坦克’是戰友們的外號,‘火槍’、‘鳥狙’分別代表不明型號的武器。
“收到,‘坦克’跟我來!”副班長收起輕機槍腳架,慢慢地滑下隱蔽點,向左側潛行;‘坦克’背着一支‘BY-1’多用途自動步槍,提着半箱榴彈尾隨而去。
“‘小妖’、‘尾巴’,我向前躍進到連長倒地位置的左側,引那支鳥狙出來,你們把它給我滅了,這個傢伙沒有副射手;其他人聽到小妖的信號出擊,佔領我現在的位置,組織火力,盡量開火反壓制。”
“收到!”其餘八個聲音響起。
“記住,‘小妖’不給信號絕不能動!開始!”張舞下完最後的命令后,將槍往身後一掛,原地匍匐屈膝,雙手用力一推、雙腿有力地一蹬,如同一隻滑行的小鳥,貼着地面就竄了出去。
700米外高地上的那個胡朗狙擊手,早已發現有個威揚小兵躲在岩石後面,如果不是因為偵察任務的需要,自己只攜帶了輕便、精準但遠距離殺傷力欠佳的能量狙,最多只要兩發穿甲彈,憑藉狙擊鏡上的定向熱源掃描和自己這靜態射擊全師第一的水準,他早就擊穿岩石,射殺這個膽小怕死的小兵。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藐視這些威揚的小步兵,如果不是身在敵區的話,他完全有自信可以慢慢磨死這隻敵軍偵察分隊。
胡朗兵在張舞出擊的同時就發現了他的動作和目標----那個倒在地上像死狗一樣的威揚軍官。雖然胡朗兵驚訝於這個小雜兵迅捷的身手,但仍冷哼一聲,槍口微微一收,迅速取好提前量,瞄準他前進路線上的一個點,扣動了扳機,等待瞄準鏡中那血花四濺的一幕。
然而,應該出現的場景並未出現。
瞄準鏡中那個小步兵在竄出后第一次着地的瞬間,就以一種奇異的方式不可思議地改變了自己滑行的方向:向左平行側移!然後着地,再次前竄!
兩秒鐘,整整兩秒鐘,胡朗兵震憾於自己看見的異常,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個小兵如何做出如此違反常識的動作,沉浸在震驚中的胡朗兵沒有回過神來,而後,再也沒有回過神來!
因為,‘小妖’動了!
即使小妖使用的還是普通的制式狙擊步槍,但這並不影響那個胡朗狙擊手的下場。畢竟,一個人的頭部被導彈和手槍子彈擊穿的最終結果是相同的!
狙擊手的對決,哪怕只有一點不公平,那都絕對是致命的。張舞提供的信息,準確地指出了敵方狙擊手的位置,在敵明我暗的條件下,加上張舞的吸引和敵方的自我暴露,幹掉那支鳥狙也只需要一秒,何況是兩秒?
“好!”‘小妖’的聲音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四名戰士立即躍進到張舞剛才所在的位置發揚火力,小妖再次射殺一名胡朗兵。
敵軍失去了狙擊手的支援,立即加速後撤,在丟下一具屍體后,迅速脫離了戰場。
任由誰在知道敵方有個能夠射殺己方狙擊手的恐怖存在之後,也不會放心把自己的身軀暴露在他的槍口之下。
“奇怪?他真沒有副狙!班長,你怎麼知道?”小妖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舞一愣,旋即罵到:“給老子閉嘴!‘小豆’和‘白皮’,把連長和‘河馬’送回去。”
“其他的,前三角陣形,追擊!”
六名戰士在張舞的帶領下,如同出籠的猛虎,尾隨敵軍而去。
張舞在追擊中不斷打出手勢,示意戰士們放慢速度,在確保不跟丟的前提下,至少保持兩百米的距離。
敵人手中的是近幾年才列裝的特種作戰武器,算得上是艦載能量炮的縮小版,威揚特種兵的手裏也有相似的傢伙。它通過電子脈衝的作用將能量進行提取、壓縮和激發,以近似光線傳導的方式發射能量子彈,理論上來說是指哪兒打哪兒,彈無虛發;同時,由於現代能量壓縮技術的不斷發展,一個不足200克的制式能量盒,足夠進行超過3000次的射擊,可大大減少使用者的帶彈量,將這部分負荷用於其它裝備的攜帶。
不過,由於能量在傳導過程中的不斷衰變,這種武器的有效射程只能保持在一百五十米內,超過兩百米的距離,能量子彈就會如同手電筒射出的光線一般漸漸發散,殺傷力大大減小,而超過四百米,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殺傷力了。當然,能量狙擊槍通過特殊的設計,可以增加能量輸出功率,再安裝專用的集束裝置,可以將射程提高到800--1000米,但是那大大降低的射擊頻率和成本高昂的集束裝置,使其根本不可能大量裝備。
因此,這種武器成為了小分隊偵察和小範圍特種作戰部隊的寵兒,被其稱之為“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軍事發明或者說是改裝;而對於團級以上規模乃至進行大軍團作戰來說,以現代戰場上“發現=消滅”的戰爭概念,這種武器幾乎沒有什麼作用,也沒有大範圍列裝的價值
讓戰士們與敵人保持兩百米的距離,會讓敵人手中的特種能量武器大大降低殺傷力,而自己手中的制式武器卻能對敵方造成致命傷害,這是張舞一直向戰士們灌輸的“保存自己、發揚火力、消滅敵人”戰鬥理念的具體體現。
同時,保持與敵軍的距離,能防止敵人狗急跳牆,過早地與追擊部隊發生激烈交火。
九班不是第一次和這種敵人對抗了,在躍過敵方的前阻擊線時,張舞看見了那個被擊斃的胡朗士兵胸前的狼頭胸章,那是胡朗十四軍偵察兵的標誌,張舞清楚地知道這些傢伙戰鬥力的強悍:先前那個狙擊手,如果不是碰上自己這種特殊的對手,絕不會出現那個致命的錯誤,而眼前這八個正在撤退的胡朗士兵,也絕不是因為畏懼威揚的這個步兵班,而是他們已經實現了偵察意圖,需要及時將信息送回去,不能讓威揚人拖延寶貴的時間。一旦他們離開白塔山,再向北十公里,他們就可以脫離共和國電子信息管控的範圍,在幾秒鐘的時間內,將偵察到的情報完整無缺地傳到指揮部。
副班長‘煙灰’和戰士‘坦克’肯定已經抄捷徑抵達了預定地點,這條山脊的尾部是百丈懸崖,向左便進入一段相對較為平坦、但大部分位置狹窄到僅能一人側身通過的山路,那是敵軍下山的必經之路,這段山路上有一道不足五米寬,但水深過膝的溪流,那裏將成為這八名入侵者的墳墓。
張舞現在要做的就是帶領追擊部隊,在小溪口位置與設伏的副班長形成合圍,利用地形優勢包了這個餃子!
戰士們會意地行動起來,交叉火力掩護,做出一副謹慎追擊的姿勢。
“絕不能讓他們離開白塔山,一個也不能走!”張舞在心裏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