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池魚之禍
冒着熱氣的茶水灑在李大郎的手上，竟冰涼透骨。全沒李大郎預料到會滾熱燙人。
就在他愣神間，現場突然出現了無數手持兵刃、身穿甲胄的人。四周還有餘雲未息。這些人好像是憑空出現，是那麼的沒有徵兆。立時就將黑袍的老丈和店小二以及李大郎團團圍住。
這是什麼情況？李大郎大驚失色，驚恐地看向四周。
那老丈卻淡定得很，陰測測道：“久聞托塔天王英武蓋世，卻沒料到竟是個伏擊投巧的小人。想必是佈防已久了吧？哼哼!就憑你們幾個膿包，想困住本君，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老丈說著就袍袖一抖，倏然就高大神武起來。看向手托寶塔之人，滿是蔑視之意。
李靖手一指老丈，喝道：“你這魔頭，不在九幽納福，跑來人間做甚？”
“本君在九幽呆得悶了，想到人間透透氣，和世人說說話。就這，玉帝老兒也要管嗎？”
老丈此時已經算不上老了。形貌和剛才完全不同，一頭烏黑的長發僅用一個閃閃發光的箍子束着，搭在肩膀的四周隨風飄動。撩起衣袍端坐在茶棚下的凳子上，一張看不出年齡的臉，隱隱竟有王者之氣。
這人自然就是九幽聖君。他一早在此地化成一個賣茶的老丈，打算和李大郎聊聊，知道些李賀的底細。在早上李大郎路過之後，他就胸有成竹地在此等候。不料在李大郎走近之時，他就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天庭氣息。目空一切的九幽聖君哪會將李靖這些人放在眼裏。仍按原計劃和李大郎搭訕。才說了沒幾句，就被這些人無端地打擾。九幽聖君頗為惱怒，對李靖自然也不會客氣。當著他的面直呼起玉帝老兒來了。
李靖冷笑道：“大膽魔頭，膽敢出言不遜。陛下對你們已經夠仁慈的了，給了你們棲身之地。如今竟還不知滿足，來人間作亂。你接近李賀的家人是何用意？想招賢納士不成。哼哼！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李賀乃我天**仙，豈會被你們九幽魔頭所蠱惑。”
九幽聖君仰天長笑，笑聲中的森冷之意直逼聽者骨髓。
九幽聖君幽不見底的眼睛逼視着李靖，冷笑道：“你天庭的上仙？托塔天王未免當太自以為是了吧！既如此，就請李大郎先行走開。咱們好好聊聊。”
說著對着李大郎一拱手，客氣道：“他日轉告令弟，說我傲天來訪。若有閑暇，願與長吉品茗論文。你先回家去吧！”
李大郎這一會正雲裏霧裏，不知所處。見現場氣氛頗有一觸即發之勢，哪裏還敢再多呆。忙諾諾稱是，挑起擔子就走。
就在這時，李靖突然發難。一聲令下，四周圍攏的天兵天將一起攻向九幽聖君和他的隨從。九幽聖君身形暴漲，袍袖一展，輕易就逼退圍攻之敵。
李大郎驚慌失措，只覺得眼前人影重重，不知道該怎麼跑出包圍圈。這時一陣刺耳的琵琶聲直入腦殼，李大郎心神一散，頓時就昏倒在地。
九幽聖君立馬就明白李靖的用意，喝道：“好不要臉，竟還妄稱天**仙，連個凡人都不放過。我們換個地方打過。”
說著就要駕雲離去。李靖哪肯讓他就此脫身，早將架起的天羅地網圍攏起來。九幽聖君雙掌一拂，兩道幽藍的火光直撲架就的地網。頓時就將地網燒成兩個破洞。
其他的天兵天將趁勢一擁而上，各式兵刃紛紛向九幽聖君身上招呼。裏面還夾雜着三昧真火及琵琶聲。一個好端端的茶棚頓時就被各種法力真氣，擊得支離破碎。
城門失火，還殃及池魚呢！神仙和魔君的打架，躺在地上的李大郎可不就遭殃了。
雖然雙方開始都還有所顧忌，但九幽聖君的魔性被激發，就再也顧不得了。他全身發出九幽陰風障，雖將圍攻的天兵天將盡數擊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大郎卻也被殃及。頓時就被陰風障遠遠卷開，如一片紙一樣在半空中搖曳。眼看就要跌落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倏忽從旁邊的林中飛出，一把接住了李大郎。在空中一轉折，就欲往靠山村方向飛去。
哪料到在現場督戰李靖一聲斷喝：“兀那妖狐，膽敢插手我天庭之事。拿命來。”
說著將手上的寶塔拋出，寶塔在空中倏然變大，塔基發出無數金光，對着白狐和李大郎吸去。
白狐被金光一照，頓時就失去控制向塔基飛去。恰在這時，遠路奔回的陸華龍及時趕到。見白衣女子的身上竟抱着李大郎，頓時大驚失色。忙飛身而上，一把截下了白衣女子和李大郎。
塔基下發出的金光，在陸華龍的身上頓時被反射回去。
白綺蝶見李賀的書童到了，忙急道：“快、快送李大郎回家施救，他們都不懷好意。”說著就不支地暈倒在陸華龍的懷裏。
陸華龍哪裏還敢耽擱，忙一手夾一個，帶着白綺蝶和李大郎往山上衝去。
寶塔在空中被金光反射后，立馬啞火，搖晃了幾下就要墜落。李靖忙伸手招回，指揮天將追向陸華龍。眾天將駕雲追去，眼看在李家大門口就要攆上。
突然眼前一道五極光圈擋住了去路。眾天將硬闖之下，頓時就被遠遠彈開，紛紛負傷。
李靖在半空發現情況不妙，又見九幽聖君身上魔氣大盛，不能力敵。忙招回眾天兵天將，倏忽返回。九幽聖君傲天見天庭的人突然退去，對着李家的方向凝神了片刻。最後微微嘆息，也帶着赤焰元君駕雲走了。
鄭老太太和女兒正在院中摘菜，見南面的半空突然雲霧翻滾，間或有廝殺之聲。
正不知所以。突然大門被人撞開，就見陸華龍夾着兩個人滾了進來。其中一個可不就是自己大兒子，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李家眾人皆大驚，忙圍上來齊聲驚呼。陸華龍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坐在地上連連吸氣，就是說不話來。
“大郎、大郎，你怎麼啦！快醒醒，別嚇娘啊！”
竇氏在廚房裏聽到婆婆凄厲的哭喊聲，忙奔了出來。
坐在正堂喝茶的高管事也忙奔了出來。一摸李大郎的鼻息，頓時驚道：“哎呀！沒氣了。怕是死了。”
竇氏正被驚得不知所措，聞言頓時就暈倒在地。李家母女又是一陣驚呼喊叫。隔牆幹活的眾村民紛紛涌過來圍觀。一時院子裏亂成一鍋粥。
在鄭老太太懷裏的李大郎滿臉黑氣，沒有一絲活氣。渾身冷得像塊冰。鄭老太太本就是心慌意亂，此時被陰冷的涼氣一激，頓時也暈了過去。
家裏突遭橫禍，李長儀也全沒了主張。見母親弟妹接連暈倒，強自支撐。哭着請眾鄉親幫忙救人。
本來還是好好的一個上午，轉眼李家就躺下四個人。這些鄉民哪裏能鎮定下來，吵嚷着四處請人。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白綺蝶幽幽醒來。見圍觀眾人都渾沒了主張。強撐着爬起來，坐在地上調息了一會，就站起來走到滿臉是淚的李長儀面前。
柔聲道：“快將他們三人都放到二公子的床上，我來施救。再去準備些熱水。”
聽這女子說得如此篤定，沒有主張的眾鄉民，在李長儀的示意下，七手八腳地把李家三口，抬到李賀的床上。不料，等將人都安置妥當后，白綺蝶卻請眾人都出去，只留下已經緩過氣來的陸華龍幫忙。
白綺蝶先對陸華龍福了一禮，低聲道：“我就是你和二公子救下的九尾白狐。為報救命之恩，白綺蝶今日當全力以赴。希望你不要說出實情，只說我是一個會醫術的女子即可。”
陸華龍忙道：“行、行，你快救人吧！我道行淺，全依仗你了。二公子必會記你的情。”
白綺蝶這才笑道：“好，那你出去等着。好了，我叫你。”
陸華龍很想看她怎麼救人，又怕惹惱了人家。忙退了出去。他一出來就被李長儀拉住問詢。
“華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跟着長吉去長安了嗎？大郎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陸華龍支吾道：“二公子不放心你們。叫我回家守護。我剛到山下的路口，就見一群人在打架。是適才那女子救了大公子，她自己也受傷倒地。我怕再出意外，忙搶着他們奔了回來。”
“什麼人打架？大郎怎麼被人打傷？瞧臉上的黑氣，倒像是中毒了。”王二牛問道。
“我不認識，都不是普通人。大公子怕是被殃及的。我見到時，就看見那女子從人叢中將大公子搶出來。”
陸華龍的話沒頭沒尾，讓在場的人都不解。但眾人都更關心房內救人情況，無暇追究根底。伸着脖子聽裏面的動靜。
難熬的時光一刻刻過去了，正堂站的人雖多，但大家都摒住呼吸，眼巴巴地聽着房內的動靜。
終於，先是聽見鄭老太太一聲**，又聽見竇氏似是醒來哭泣的聲音。
就聽那女子叫道：“陸華龍，你先進來幫下忙。”
陸華龍忙掀簾而入，就見白綺蝶面色蒼白，人已經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