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低聲
有皇室子弟在的地方,便有血腥權斗,這一點也說得沒錯,更何況這個景沅城一下子來了三個皇子。
一場皇室爭奪賽便是從這個景沅城開啟,誰也逃不過被利用設計的下場。
邱桑容用過膳后,就被安排到的臨水的客房休息,万俟晝成人雖在外邊,但卻從不虧待自己,給自己製造了良好的環境,更是方便拉攏着地方官員,再加上他和沈狐四下結交的江湖群友,很多東西都可以任之利用,若說,這三兄弟相比起來,邱桑容認為万俟晝成的勝算會比較大。
當然,這其中不缺乏沈狐的相扶跟隨,有了這個狐狸公子在旁相助,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
知道万俟兮會尋過來,邱桑容到是不急着離開了,先前万俟晝成說那句話,就是為了將她留下,只要万俟兮一過來,她就沒必要離開了,不想,這個万俟晝成竟然有這樣的心機,也實在是令人不得不心防着。
邱桑容不怕和他們斗,就怕着脫不了身,越陷越深,再加上万俟兮本身就是傾權的親王,若是她動,必然會牽動着万俟兮。
“叩叩!”
邱桑容拉開門閂,迎面是沈狐的狐狸笑眼。
挑了下眉,“有事?”並未讓他進門。
“在下只是前來問問王妃可有不方便之處,在下在外頭買了兩個隨身伺候的丫頭,想着王妃自己一人在外頭,怕是不習慣,便自作主張了,還望王妃不要怪罪!”沈狐一邊笑着說,一邊向身後輕輕的一招手。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廊邊上站着兩個青澀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不常伺候人的。
邱桑容狐疑地看了沈狐半響,再看了幾眼那兩個小姑娘。
“她們的身世可是很可憐的,王妃以往可是大夫,應該有個憐憫之心才對!”沈狐似乎看出了邱桑容想拒絕的神色,立即開口。
邱桑容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不必了,沈公子還是留給自己用吧,縱然成了皇親國戚,我仍是不喜歡有人近身照顧,沈公子的好意,我就心領了。若沒有什麼事,沈公子還是請離開吧。”
沈狐愣了一下,站在廊道上的兩個小姑娘聽到她的話,無不抬頭看着她,眼神可憐巴巴的。
邱桑容可以有同情心,但是,她不會接受沈狐找過來的人,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就更不能,縱然對方看起來很可憐,不難保,這兩名少女不是他們專門培訓出來的死士之類的人。
“王妃難道還怕在下做什麼手腳不成?”沈狐幽幽地盯着她。
邱桑容看了他半響,“確實是。”
沈狐一副你傷透了我心的模樣,好生可憐。
“王妃,難道在下就如此的不可信?”沈狐幽幽地盯着邱桑容不放。
“你身上有哪一點是值得我去相信了?”邱桑容毫不客氣地看着他,聲音冷淡。
沈狐語塞。
“沈公子要是沒有其他事,還請離開。”若是在再拿這些事來煩她,邱桑容就要考慮一下要不要離開這家酒樓另尋他處居住了。
沈狐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堅決,便也不勉強,將身後的兩人揮退。
“那在下便不打擾王妃休息了。”沈狐帶着這兩名小姑娘過來,卻也不知在搞什麼名堂,邱桑容站在門邊,看着他消失,這才重新掩了門。
不過半會,屋頂上便多了一個夜行人,跟着沈狐的方向奔去,速度飛快,身形纖細靈活。
邱桑容還是覺得不放心,剛剛沈狐過來,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從黑暗中,她甚至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監視着她。
輕巧的躲過監視,飛躍在月夜下。
看着沈狐在下邊領着看似是一群的江湖進了一間大宅子,邱桑容眼眸一眯,盯着那一處主屋。
瞧着這架勢,定是有什麼大行動。
邱桑容摸着黑,向著主屋的方向潛過去。
“成王殿下!”
近了主屋,邱桑容可以聽到每個進屋的人都紛紛叫着裏邊的人,含着恭敬。
一些江湖人,有很多人都想着攀上皇親貴族,有着一身武藝卻無處可施展,正巧万俟晝成給了他們這樣的一個好機會。
只要万俟晝成來日做了皇帝,他們就跟着享富貴,做大官。
邱桑容慢慢的趴在瓦片上,揭開一小片,側着臉,只用一隻眼往下望。
但見万俟晝成坐在主座上,下邊不下百來人的江湖人士,看着這些人走路與說話的氣勢,都是佼佼者中的翹楚,也不知万俟晝成從哪弄來的一批人,到令她開了眼界。
“今日讓諸位前來,確實是有任務執行,大家都知道,如今太子也同在下這般受制於外,父皇的意思是讓我們兄弟爭,誰贏了,便是江山的王。”万俟晝成這樣的話也和他們說過,此刻再說一遍,便就是給他們一顆定心丸,自己有一半的機會做王,只要他們出了力,到時候就是功臣。
邱桑容皺眉瞅着這一幕,看着万俟晝成這個架勢,不是要對付太子就是要殺了九皇子,邱桑容擔心万俟兮會因為九皇子的事情,捲入過多。
當初他們應下帶着九皇子,不過是權宜之計,現在,就只看万俟兮會不會對九皇子心狠了。
邱桑容縱然和九皇子相處得不算錯,但總是小心翼翼的不要介入他們皇子的鬥爭中,現在,邱桑容也不希望万俟兮參與其中。
“只要大家能助本殿下一臂之力,將來就是功臣,當然,這功臣也是要分個高低的。”万俟晝成在提醒着他們,若是只出小力,就想奪首功臣,那便是不可能的,誰給他最有利的,誰就是大功臣,其餘都可算作是小功臣。
下首的人聽了,臉色各異,都明白万俟晝成的話中意。
邱桑容聽着他的話,頻頻皺眉。
“成王殿下,太子的消息我們已經掌握得一清二楚,只要您一聲令下,刺殺一個太子,也不在話下!”一名中年人站起了身,想做個出頭鳥。
邱桑容對此人只能搖頭,槍打出頭鳥,難道他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可是……
太子果然來了景沅城,難怪万俟晝成急着動手,弄死了一個太子,剩下來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
說來說去,万俟晝成從頭到尾都沒有將万俟晝頃放在眼裏,他最大的眼中釘是太子,只要太子還頂着這個頭銜,他一天都不能放心。
“哦?話可不能說得太滿了,要是做不到,到時候可是要出醜了。”万俟晝成看向那名中年男人,幽幽地說道:“太子皇兄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他既然敢來景沅城,說明他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對敵人,可不要大意了,想必在座的都知道輕敵的下場是什麼。”
說到後邊,万俟晝成的聲音一冷,黑色的眼眸慢慢地掃過下邊的眾人。
經他一句話,眾人縱然是有再多的豪氣之言,也得憋着了。
而且,成王說得沒錯,他們不可輕敵了。
“本殿下也不是不相信諸位的能力,只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做大事,要狠,更要小心。”万俟晝成頓了頓,從主座上站起了身,踱步走到中間,負手道,“不管你們是如何看待本殿下,但既然是隨了本殿下,就不允許有兩頭忙活的現像出現,希望諸位能明白。”
在他們加入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万俟晝成既然能將他們拉攏進來,就有本事將他們一個個的弄死,只要他們敢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万俟晝成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善類。
邱桑容看着頻頻皺眉。
“成王殿下,請您想信我們,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現。”聽到万俟晝成這句話,立即有人高聲道來。
万俟晝成滿意地笑了笑,“那麼,今夜之行,就靠各位了!”
万俟晝成利用這些江湖人,去刺殺堂堂太子,到了後邊,若是追究起來,他更好脫身,好個万俟晝成。
對於万俟晝成的這種心理拉攏,邱桑容在心底里提了一個防,万俟晝成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若不是因為九皇子的插足,在他和太子之間,只怕這皇位非他莫屬。
“我等願為成王殿下效犬馬之勞!”眾人齊身而起,異口同聲。
万俟晝成看着眾人,不禁喜上眉梢。
可就在下一秒,他驀然掃過旁側的一隻茶杯,手指一彈,直接飛疾向瓦頂。
邱桑容在他動作的那一刻,就已經掠身閃開了。
“砰!”
瓦飛,人也跟着一齊動了起來,所有人面色發黑。
他們在下邊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竟然沒有發現屋頂上有人,可見來人是名高手中的高手。
邱桑容卻是沒有來得及走,就已經被万俟晝成看去了真面目。
“皇嬸,何必跑到屋頂去聽,您不辛苦嗎?”下首響起万俟晝成戲謔的聲音,生生截住了邱桑容的步伐。
邱桑容頂着眾冷銳利的目光,站立在牆頭之上。
“沒想到,王妃的身手竟是如此的好,令人意外啊!”旁側的沈狐慢慢的打開骨扇,輕輕的搖晃着,一臉的狐狸微笑。
邱桑容看着他們二人,輕輕挑了下眉,也不想隱瞞自己的身手。她並沒有真正在二人的面前展示過自己的身手,縱然是猜測到了,也沒有真正的了解過。
是以,沈狐才會吃驚於邱桑容的武藝高超,竟連他們這麼多人這麼久了都沒有發現半點的異樣,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啊。
所以,万俟晝成等人看向邱桑容的眼神里多了些什麼。
邱桑容直接從牆頭上直躍了下去,看着那毫無章法的跳活,到是唬得沈狐和万俟晝成一驚。
看到邱桑容輕巧的落地,這才稍鬆了一口氣。
“啪!”
沈狐回神過來,踱步上前,笑道:“看來王妃已經將整個過程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如此一來,只怕我們得強留王妃在此處了!”
邱桑容卻無半點的慌意,風輕雲淡地看着沈狐,再掃向緊繃著身體的眾江湖人,邁步前一步,“軟禁我,還是殺了我?”
“皇嬸深夜來此,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万俟晝成卻在這時突然轉移了話題,到令周邊的人一愣。
邱桑容眼眸暗了下,上下暗看了眼,“沒什麼重要的事,若是不殺我,也不軟禁我,那我便回了。”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
突然有人高聲喝了句。
邱桑容慢悠悠地回身,看向那個出聲的中年江湖人士,看起來不過四十歲,但地盤穩紮,功底不淺,衝著他剛剛的那一聲吼,更是探出了他的實力。
醫者,講究的是觀察。
邱桑容從這個人站出來,說話的那一刻就將對方的底摸得差不多了。
不過,這個人在万俟晝成面前喝住自己,到是令人意外!再看他緊繃著臉,微露怒色,邱桑容就知曉他下一句要說的是什麼話。
那人衝著万俟晝成拱手而去,“殿下,此人不能留。”
一句話,成功的提起了氣氛的冷點,引得眾人驀地向著邱桑容望去,眼神中透着的,全都是殺氣。
邱桑容在那人話落的當下,愣怔了下。
接着同樣看向了万俟晝成,到要看看他的意思。
自己被當場捉到,到是沒什麼,可這人卻說要了自己的命,可就有些興味了。邱桑容看着臉色難看的万俟晝成,一副我就等着你決裁的模樣。
万俟晝成直挑着眉,暗道此人不懂察言觀色,自己默然的讓邱桑容離去已經說明了一切,卻在這檔口出聲,不是叫他為難嗎?
“噗哧!”沈狐忍不住哧笑出聲,“李大俠,你可知道此人是誰?敢這樣直接了當的叫人死,李大俠的膽子也彼大!晚生佩服!”
那位叫做李大俠的青年人,老臉微青,在江湖上,他的地位也不低,現在看着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識了他們的計劃,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他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了一個區區女子不成。
是以,他對万俟晝成很失望,竟連個女人也制不住,談什麼大事業,剛剛在主屋裏可是說得彩,到了自己頭上,卻婆婆媽媽的,叫人心生不服。
“不過是一個女娃娃,成王殿下,她知曉了我們的計劃,此女若留了,只怕是個禍害。方才成王殿下不是也說了,成大事者,要狠。”另一人也是直性子,直接指着邱桑容便道。
邱桑容微微側首,用餘光打量着對方。
万俟晝成聽到這裏,眉頭緊皺,暗道這些江湖人當真不懂事,竟連這點小事也要婆婆媽媽的糾住說個沒完,若他擔心何必將邱桑容放走。
以他對邱桑容的那些了解,必然不會去宣傳自己今夜之事,對她沒有好處,她不想沾染進來,他知道。
“諸位請放寬心,她是本殿下的皇嬸,不會害我,是不是,皇嬸。”說著,笑看向邱桑容。
邱桑容不可置否地聳聳肩,默然不語,她的不給面子,到叫万俟晝成有些尷尬。
“行了,我看諸位大俠也別太過糾結於此事,要緊事還等着諸位去做呢!”沈狐適時的打斷了那人的后話。
眾人聽了這話,面面相覷,接着便看向邱桑容不動。
他們不知道邱桑容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冒然的說信就信,要是有個萬一,他們豈不是白白去送命嗎?所以,他們都遲疑了。
万俟晝成見此,眉心緊擰,暗罵著這群怕死的江湖俠客。
“看來成王殿下招來的這群俠客,只是一群怕死的膽小鬼,到是令我失望了。”邱桑容索性也不走了,反而踱步走了回來,眸色淡淡地掃着他們,聲音沒有起浮的淺淡。
万俟晝成和沈狐同時挑眉,見她靠近,不知怎麼的,竟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防備地看着邱桑容。
邱桑容看到二人的防備,便微微扯着嘴角,笑了下,“成王殿下說得對,我是他的皇嬸,自然是不會害他的,諸位就請放心吧!”
万俟晝成暗鬆了口氣,只要邱桑容不是回來搗亂就是好事。
“不過……”
一個不過,又將万俟晝成和沈狐的心提了上來。
“剛剛既然有人要留下我的命,那我不留點什麼東西下來,也實在是太對不起那位大俠了。”邱桑容衝著他們微笑着。
万俟晝成和沈狐臉上同時一寒,立即齊口同聲地道:“你想做什麼?”
“不用緊張,只是留點東西罷了。”邱桑容慢慢退開,像是什麼也沒有做過般,衝著万俟晝成笑了過去,“看來今夜你的計劃得取消了,別緊張,我不會隨便揭人秘密的,特別是你們這幾個之間的秘密!”
說罷,邱桑容徒然一個快步退開。
“啊!”
有人啊了一聲,然後直接跪倒了下來,全身柔軟無力,喘息聲也漸弱,但神經很是敏感。
一人如此,接着所有人都齊齊倒在地上無法動彈,人人睜着眼睛,想要從地上掙扎着起身,但卻總使不上力道。
万俟晝成和沈狐這一回當真是變了臉,冷冷地回頭瞪着邱桑容。
今夜不動,只怕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不能因為邱桑容的舉動而壞了事。
“解藥!”万俟晝成咬牙,向邱桑容伸手。
邱桑容聳聳肩,“成王殿下也莫急,今夜有的是時間,刺殺,不是應該要等到子夜之時才好下手嗎?”邱桑容抬頭看着漆黑的天色,喃喃道:“怎麼這麼久,不應該啊。”
万俟兮一定是被什麼給絆住了腳,不然以他的情報,不會不知道自己就在這宅子裏。
万俟晝成眉心直跳,“皇嬸,你明知這件事我不能拖,解藥。”
“我若不給,你便要將我殺了嗎?”邱桑容平靜地與他的怒目而視,聲音清淺。
万俟晝成捏了捏拳頭,轉身蹲下身去查看着眾人的毒性,卻發現,竟無法查知藥性,眉頭皺得更緊。
“如何?”沈狐也難得的緊張了起來。
万俟晝成沉着臉搖頭,“不是我們熟悉的毒性,看來,這是皇嬸新研製的性葯。”說罷,抬頭緊緊盯着邱桑容。
“皇嬸,還是將解藥交出來吧,就算要懲罰,也等這一次行動過後,再出手也不遲,也不急於這一時,他們也沒有對皇嬸您不利不是!算是做侄兒的求您了!”也很難得的,堂堂成王竟然會對着一名女子低聲下氣,完全沒有之前的那些冷寒與嚴肅。
邱桑容勾唇笑了笑,“看在你叫我一聲皇嬸的份上,便給了你!”
万俟晝成黑着臉接過邱桑容拋過來的葯,他也不願意這般叫她皇嬸,如可以,他到是想着像以前那樣叫她一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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