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病房外站着的人,算是神色不一。焦急的焦急,不安的不安,不關己事的自然也就不關己事。只是沒人說話,只是都心照不宣罷了。
“你急什麼呀?好像她和你有多大關係一樣的。”蘇梔看着自己染的丹蔻紅色的指甲。
“她怎麼和我沒關係?!”孫韶合猛地一回頭,說的話讓蘇梔抬了眼,盯着他。
一片寂靜。
“誰是家屬?”從病房出來的醫生看着面前的四人。無人回答。
“我是。”曲佑城站了過去“我是她哥。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怎麼會突然昏倒呢?”
“也沒多大的問題。”醫生摘了手套,回答的有些敷衍“就是流產引起的昏厥罷了。”
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洛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漸漸盈滿了眼眶;曲佑城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雙手相叉撐着頭;孫韶合像是定在了那裏,微張着嘴,倒是蘇梔繼續磨着指甲,頭也不抬的聽着面前醫生的話,挑了挑眉,冷笑着。
曲佑城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孫韶合的面前,把孫韶合逼的一步一步的向後退。
“她才十九歲。”孫韶合仔細地看着曲佑城的眼睛,看着有晶瑩的淚水存在着“她才十九歲就流了產,你還真是不打算給她留條後路了是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流的產。”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是怎麼流的產你總該知道她是怎麼懷上的吧。你過了而立之年了娶了妻了就可以隨便干自己喜歡的事對吧?!所以到現在這個地步她的孩子都掉了你也可以不用負責了對吧!”
“對不起。”
“這句虛偽的話說給誰聽吶。”曲佑城扯過孫韶合的領子,兩對佈滿血絲的眼睛就這麼對上了。兩種不同的歉意,就這麼交換着。
“行了行了。”蘇梔一把推開曲佑城“不就是個戲子么?就算懷了我們孫家都不會讓她生下來的,還不如她現在知趣流掉了孩子,以後嫁人也好嫁。”
曲佑城向後退了幾步,看着面前的男女,緊緊握着拳頭,難受的好像有誰在刨他的心。
不能打女人。這是最基本的道德。
曲佑城鬆了鬆緊握着的拳頭,轉身走向輕聲哭泣的洛婉,緊緊的抱住她。
命運交錯的時候,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的好處,就會換來等量的痛苦。沒有真正的誰對誰好,有的只是利益的交換和悲歡離合的交易。可即使明白了這個道理,卻還是無法接受這麼現實的問題。
沒有誰會不會遇上,有的只是誰接不接受。
花子語躺在病房裏,看着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床被,潔白的一切,覺得自己好像是死了。她早就醒了,聽着門外大小的爭吵聲和哭泣聲,靜默着,只是眼淚像幾串不斷的珠子,就那麼一顆顆接連的串聯着落下,擦都擦不幹凈,擦都擦不完。
要是現在死了該多好。
可是這個結局是幾個人想要的呢?好像人就是為了別人活着的一樣,明明很累,有的時候想放棄,卻又不敢放棄,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就不敢死了。
花子語無聲的笑了,眼淚依舊不停地劃過。
可悲最是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