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北之雄(上)
由於在逢紀面前表現出了極大的才華,逢紀回去便向袁紹推薦了這位叫葉肅的“世之奇才”,袁紹雖然是一個色厲膽薄好謀無斷的人,但是,一聽說有人才,還是很願意接納的,當下便親自寫了一封信過來,邀請葉肅擔任其帳下督軍。
不過,按照葉肅的想法,他倒是很想投靠曹操,因為在曹操手下,不論是武將還是謀士,待遇都是很好的,但是,眼下自己身在河北,又不知去許昌的路,即使知道,自己也沒錢去,而且,老是住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接受袁紹的邀請,走一步算一步。
決定了之後,葉肅告知了甄儼,甄儼也很高興。葉肅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剛收拾了一會,甄洛就闖了進來,看到葉肅收拾東西,問道:
“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葉肅放下手裏的一件衣服,點了點頭,拿過茶盞,倒了一盞茶給甄洛,沒有說話。
“你走了我怎麼辦?”甄洛坐在椅子上,看着葉肅。
“這又怎麼了?”葉肅避開甄洛的目光,“沒有我的時候,你不也過得很好嗎?”
“可是不一樣。”甄洛的眼睛裏似乎有淚水在打轉,“以前的時候,我是生活地很好,可是,你來了之後,我覺得更好了,你和二哥不一樣,二哥只會對我說教,但是你不同,有了你,我才知道什麼是快樂,可是,現在,你卻要走。”
“不是這樣的。”葉肅也坐下來,說,“也許,我只是表現地和他們不同而已,你覺得這一切都很新鮮,但是,過上一段時間,新鮮感沒有了,你也就不會這麼在意我了。”
“葉肅!”甄洛的眼睛裏終於流下了淚水,“想不到你是一個這樣的人!”
看到甄洛哭的樣子,葉肅似乎真正理解了什麼是“梨花一枝春帶雨”,雖然這句詩並不是描寫甄洛的,同時,葉肅也有點心軟,但是,他要強迫自己的心硬下來,因為他怕,怕自己一旦改變了歷史,自己就成了歷史的一員,這樣的話,就有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葉肅狠狠心,說:
“給你說句實話吧,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甄洛猛地抬起頭,看着葉肅游移不定的眼睛,問道:“那——她是誰?”
“凌冰清。”葉肅脫口說出,說出之後,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會說出這個名字。
凌冰清是葉肅大學同學,長得清秀可人,被班裏男生評為“班花”,而且,凌冰清有着和葉肅一樣的古典氣質,大學四年,兩個人也互相傾慕,但是,最終卻沒有成為情侶,凌冰清總覺得葉肅不夠成熟,而葉肅,總覺得凌冰清高不可攀。
甄洛低頭想了想,說:“這個人,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嗎?”
葉肅沒有回答,其實,葉肅心裏明白,大學四年,他是喜歡凌冰清的,雖然到了現在,兩個人的處境足以用“人鬼殊途”來形容,但是葉肅心裏仍然裝着這個人,以至於對甄洛無法認可,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現在面對甄洛的問話,自己又能夠說什麼呢?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擺在葉肅面前的,只能夠去沉默。
“那你就快走,讓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見葉肅一句話也不說,甄洛生氣地站起身,推門而去。
葉肅一個人獃獃地坐在那裏,雖然心中帶有一絲淡淡的失落,但是,卻還有着很重的如釋重負的感覺。
第二天,葉肅便要啟程前往冀州,由於昨天發生的事情,甄洛並沒有來送行,令前來送行的甄儼感到很奇怪:八妹一向和葉肅關係特別好,現在葉肅都要走了,為什麼還不出來見一面呢?
這個問題只有葉肅知道答案,但是,他是絕對不可能告訴甄儼的。拿好了行李,葉肅牽過僕人送過來的白馬,說:“子顯兄,在下要走了,我們後會有期,子顯兄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不忘。”
“小事何足掛齒?”甄儼搖了搖手,又轉頭向院內看了一下,這時,一個僕人走了出來,提着一個大大的食盒。
“子顯兄,這是……”葉肅很不解,乾糧都轉備好了,再說自己也帶夠了盤纏,路上又不是沒有酒店。
“容愚兄我送賢弟一程吧。”甄儼很客氣地說道,“城外不遠有一處亭子,也請賢弟喝一杯踐行酒。”
葉肅只能把手裏的馬韁遞給旁邊的那位僕人,和甄儼並排走着,向城外走去。
路上,聊了一些無關大體的話,不久便來到了甄儼說過的那個亭子,兩人進去坐下,僕人擺下四道菜肴,一壺美酒,給兩個人各倒了一杯,甄儼端起酒杯,說:
“賢弟,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葉肅客氣了一下,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對葉肅來講並不是一件難事,他從小喜歡喝啤酒,以至於酒量極好,古代沒有造酒的蒸餾技術,所以,眼前這古代的美酒,充其量也不過十一二度的樣子,對葉肅來講,都是小打小鬧。
“賢弟此去,不知何時再能相見,一起把酒言歡啊。”甄儼見僕人又倒了酒,又端了起來,“這一杯,祝賢弟在袁公那裏能夠平步青雲。”
“多謝。”葉肅又端起酒杯喝了,心裏忽然有了這樣一種感覺,覺得甄儼有事情要求他。
果然,又喝了一杯酒之後,甄儼說道:“敬台,你覺得八妹洛兒怎麼樣?”
葉肅夾菜的筷子一下子停住了,他抬起頭來,問道:“子顯兄何出此言?”
“哦。”甄儼笑了笑,“我是說,以你的看法,洛兒的前途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葉肅當然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多說,就像天機一樣。葉肅只能笑了笑,說:“令妹天姿國色,日後必定是大福大貴之人。”說完端起酒杯朝甄儼讓了讓,喝了一口。
甄儼也喝了半杯酒,搖了搖頭,似乎陷入了一場巨大的悲痛之中,說:“在很多年以前,有一個叫劉良的相師到家裏做客,見到八妹,也說八妹日後富貴不可限量。可惜那個時候我還小,後來大哥死了,臨死前,他告訴我,說日後我們全家,都要靠八妹了。可是,現在,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子顯兄不必多想。”葉肅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來,“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葉肅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他原來所處的那個時代,自己的經歷,又何嘗不是如此?
“對不住。影響敬台你的心情了。”甄儼端起酒杯,“敬台辭去,在下倒有一事相求。”
“子顯兄但說不妨。”葉肅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喝了,又加了點菜過口。
甄儼想了想,說:“逢紀上次跟我講,說袁大人的二公子袁熙尚未婚配,敬台此去,若能找機會撮合撮合,要是成了這樁婚事,敬台賢弟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不忘。”
葉肅一愣:怎麼會這樣?昨天甄洛還來找自己,傾訴了自己的愛意,今天,自己竟然要成了甄洛和袁熙婚姻的撮合者!一瞬間,葉肅的心裏湧起了一陣失落,對甄洛,葉肅心中還是有一絲一縷的好感的,雖然不能成為喜歡上這個女子的理由,但是,要親手送她出去,自己又於心何忍呢?而且,如果甄洛知道了這件事,她又會怎麼想?
“敬台。”甄儼見葉肅神情恍惚,出聲提醒他。
“哦——”葉肅回過神來,說,“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看你的神色,應該是在想自己心愛的女子。”甄儼笑了笑,“很正常啊。不過呢,日後敬台你成就大業,就可以迎娶你心愛的女子了。”
聽了這句話,葉肅心裏不由得一陣悲涼:自己的心裏,依舊還留着凌冰清的影子,但是,自己就是當上皇帝,也無法和她在一起。想到這裏,葉肅嘆了口氣,說:“此事不需多提。子顯兄託付的事情,小弟我一定儘力而為,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啟程了吧。”
“也是。”甄儼站了起來,端起酒杯,“再飲最後一杯,算是愚兄為你送別了。”
葉肅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只是覺得酒中充滿了苦澀,喝完酒,放下酒杯,和甄儼抱拳道別,走出亭子,跨上那匹小白馬,輕輕地夾了夾馬肚子,小白馬便撒開腿,朝前跑去。
甄儼嘴邊顯出一絲微笑,獨自坐回了亭子裏面,拿起酒壺倒了杯酒,緩緩地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