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
醫院。
黎莫羅不吃不喝已經好幾天了,過度消瘦使原本俊美的臉龐出現了稜角。木良每天都會來探望他,臉上也被疲倦所覆蓋。
木良不敢開口,因為機票是自己訂的,如果他沒有訂這一班的飛機,那麼商洛卿就不會遇難。理論上來說,商洛卿的死和自己是脫不了關係的。即使自己的兄弟不把這個罪名冠在自己的頭上,他的良心也不會讓他好過的哪裏去。他會一生都銘記於心——他害死了自己兄弟最愛的人。
楊成改了往日的嬉皮笑臉,黎莫羅死灰般的眼神和木良滿臉的自責把周圍的氣場壓得很低,無可奈何之下,他首先開口:“莫少……”
木良突然道:“對不起。”
“有用嗎?”對不起,這三個字可能是世界上最無力,最不能讓人接受的三個字。
見黎莫羅又把一切錯誤都歸咎在木良身上,楊成怒了:“你現在是什麼反應!如果不是你想讓她出國,以她的能力,就算到死也不會出國!”
“成!”木良詫異地看着楊成,大家都知道,商洛卿的死最痛苦的還是黎莫羅。
“木良你別攔着我,今天我是一定要把這個傢伙給罵醒了不可!”楊成怒指着黎莫羅,“我告訴你,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為你,所以後果也應該有你一個人承受!
“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莫大少隨隨便便的一次動心,讓一個人生還沒有開始的女孩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都是因為你!
黎莫羅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起因都在自己身上,只是他不敢去想。明明當初只是想去保護她,可為什麼到最後會害了她。
病房裏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木良像是想到了什麼,黯淡無神的眼睛散發出了點點光芒。
“如果她沒上飛機呢?”木良這個假設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每一個人都希望這是真的。商洛卿並沒有上飛機,只不過是航空公司統計錯誤了而已。
“你們倆個去機場,我去她家。”語畢,黎莫羅扯掉手上的針頭已經起身離開了。
楊成和木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機場,航空公司的人十分肯定地說,“730總共賣出了150張機票,登機的乘客一個都沒有少。”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楊成手裏的手機暗了又亮,他們給了他希望,卻有將他打入地獄。考慮再三,楊成還是撥通了電話,因為長痛不如短痛。
“喂……”
“有消息嗎?”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人百感交集。
“全部登機。”這簡單的四個字,便已經是最好的交代了。
這通通話有一分鐘,卻只有短短的三句話。
黎莫羅看着已經暗下的手機屏幕,心裏有許多不甘。不甘自己的初戀就這麼夭折了。
原本想就讓管家開車回去,可是雙腿卻不聽他的指揮,一步一步地走向商洛卿的家。
這裏是個貧民窟,與c市的繁華大相近庭。夜慢慢籠罩,城市那頭已經是歌舞昇平,生活在城市上層的人們的娛樂才剛剛開始,而這裏卻已經萬籟俱寂。
黎莫羅一身黑色,很好的融入在了這夜色中。但他的容顏卻這般俊美。深色的眼眸,目光深邃。眼睛是雙眼皮的,不大不小,比例剛合適。高挺的鼻樑下面是蟬翼般薄的唇。臉上的氣色本來就很不好,被這黑衣與黑夜的襯托更顯得慘白。
這裏很少有這麼俊美的人出現,因為一旦家裏有些積蓄的人都會把家搬離這裏,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貧民窟原來是叫東區。
原本黎莫羅壓根就不知道這個東區的存在,他第一次聽說是從商洛卿哪裏。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黎莫羅第一次主動向人打招呼。
“你叫什麼,來自哪裏?”
“商洛卿,東區人。”這個衣着平平的女孩頭都沒有抬一下地說了這麼六個字,然後轉身走人。
他對她的興趣正是從這六個字開始。
回憶被斷斷續續地哭聲所打斷,眼前的這戶人家正是商洛卿的家。
他們是在為她舉行葬禮嗎?
黎莫羅想到這裏,腿就變得特變沉,花了好久好久才到了裏屋。
這似乎是上個世紀留下的房子,一套破舊不堪的四合院。
正廳里,一張黑白照片擺在那裏。照片上的人是誰,黎莫羅看不清,因為眼前已經泛起了一層薄霧。
地上跪着一個女孩子,因為哭泣的原因,雙肩一直在微微顫動。相比之下,這個女孩一點都不傷心。透過她的背影,黎莫羅竟然看到了一絲嘲諷。那種厭世的氣質,彷彿與那個熟悉的女孩相同。
是你嗎?
“你這個小jian人,你這個掃把星,你全家都是被你給剋死的,現在你又想來可我們家嗎?你給我滾,給我滾!”
“啪!”
那個女人狠狠地朝地上的女孩扇了一巴掌,一個男人又走過來,把那個女孩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黎莫羅實在看不下去了,想上前阻住,卻被人撞了個滿懷。正是那個被人毆打的女孩,黎莫羅抓住她的手腕,但又被甩開了。
他多管閑事地跟了上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女孩超乎常理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