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場

“你們是怎麼踢球的？居然被一個三十六歲的老頭兒搞得人仰馬翻？達里奧！你上半場那個回傳失誤簡直讓人噴飯！馬西莫！你已經老了嗎？你的移動速度簡直比冰山還慢！”

一向溫文的斯科格里奧突然爆發出了連飈車時的迪奧尼吉都自愧不如的衝擊力，憤怒的咆哮像危險的暴風席捲了整個更衣室。

“大衛！你的jing氣神沒準還掛在某個紅牌小妞的身上？你去年的攻擊力都跑到肚皮下面去了么？”

斯科格里奧以十分傷人的嘲諷笑容說道。

被點到名的幾名球員像被無形的馬鞭狠狠地抽打着，在靈魂的深處發出了不甘的轟鳴聲。

劉文突然覺得很想笑。意大利人的罵人方式可真好玩，他想。

“我們下半場一定會努力的，教練。”

卡雷拉這時才第一次說話，他的聲音不如昨天的明晰，多少顯得有點低沉。

“好。”斯科格里奧總算髮泄了心中的怒氣，點了點頭，“我就好好看看你們下半場是怎麼努力的。下面調整一下陣型。”

斯科格里奧翻了翻手裏的小本子，調整了一下思維：“下半場陣型換成4-4-2，馬爾科林下。”

他的眼睛一路梭巡過去，劉文心裏不由期待着：“會是我么？”

“安東尼奧，你上！”

“是，教練。”弗洛雷斯欣喜地說，伸出手來跟劉文擊了一掌。

※※※

“嗚，嗚..今天上帝不在聖保羅球場，大衛.迪奧尼吉補she空門沒進。太可怕了，多好的一次機會！”

在一片嘆息聲中，阿爾多.比斯卡迪同樣以詠嘆十四行詩的語調深深地嘆息着。

“今年的那不勒斯看起來真的不妙啊……..”

……

下半場第十分鐘，賈尼尼在中圈附近拿球，面對緊逼上來的卡盧斯（carrus）輕輕揮動左腳，假裝傳球，等到卡盧斯抬起腳來阻截，左腳外腳背輕輕一磕，晃過卡盧斯，一記jing準的長傳，一直在禁區左側徘徊的弗洛雷斯無人防守，輕鬆地卸下來球，突入禁區。

“來，來……”安科納隊門將斯卡皮拍拍厚重的手套，低下身子，疾衝過去，打算來個虎口奪食。可是——弗洛雷斯卻選擇了把球橫推，球的落點處，一個高大的淺藍se身影迅速跟了上來，那是球隊的頭號球星迪奧尼吉！

全體的那不勒斯球迷都站起身來，準備開始歡呼慶祝進球。

可是，隨着一陣沉悶的敲擊聲，皮球狠狠地擊中立柱，回防的比利卡（bilica）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大腳把球開出了邊線，界外球。

雖然比分還是0：2，但剛剛的進攻卻給了所有那不勒斯球迷興奮的理由，他們沉寂已久的歡呼聲又開始爆發，聖保羅球場又開始熱鬧起來。

但是教練席上——

“該死的！”斯科格里奧只覺得頭腦裏面，一根叫做理智的弦兒突然綳斷了——他狠狠地踢着腳下的礦泉水瓶，卻剛好踢到了第四官員臉上，於是，倒霉的斯科格里奧在場外被給予了一張黃牌jing告。

坐在一旁劉文則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已經被眼前的一切牢牢地吸引住了，他開始覺得，在這裏坐板凳並不是那麼不可接受的事情。在他看來，賈尼尼和弗洛雷斯剛才的那套動作幾乎為他打開了通往足球第一世界的另一道門！

“呃，停球要注意停在自己容易帶球的位置……傳球的時候視野要寬……關鍵的時候不能貪功……是這樣嗎……”

他開始低頭努力思考着一些自己不太注意的細節。

“那個誰……馬里亞諾，馬里亞諾，馬里亞諾，馬里亞諾，你去熱身。”在場邊一籌莫展的莫展的斯科格里奧突然注意到了在一旁以思想者的姿勢沉思的大個子，發出了命令。

“死馬當活馬醫。”他想。

直到斯科格里奧喊了第四聲，劉文才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脫去身上笨重的運動外套，在場外開始了熱身。

在這個時候，場上意甲的安科納逐漸體現出了甲級球隊強大的實力，他們的右前衛，意大利前國腳尤西比奧.迪弗朗西斯科（o）像是吃了興奮劑，在和托斯托（tosto）的較量中，以經驗和技術逐漸佔據了上風。用名字做比喻，如果把托斯托比做巴西名將貝貝托(bebeto)，那麼，尤西比奧.迪弗朗西斯科則更像是黑豹尤西比奧（oli)的結合，以二對一，誰優誰劣自然可以一目了然。

就這樣，兩條個邊路的潰敗導致了整個戰局的崩壞，那不勒斯隊在安科納隊強烈的攻勢下，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時有四分五裂的可能。安科納隊輕鬆的控制着場上局勢，使那不勒斯隊的場上球員疲於奔命。

“噢。斯科格里奧有了調整的舉措，他好象是要把我們的大衛.迪奧尼吉換下去，換上一個很眼生的高大球員，呃，他的號碼是88號，身高1米89，體重85公斤，他的名字是——馬里亞諾.阿里尼！”

阿爾多.比斯卡迪手忙腳亂地在一堆亂紙片兒里尋找劉文的檔案，還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水。

“斯科格里奧好象已經放棄了比賽，他換上的是一個從沒打過比賽的年輕球員，只有十六歲，呃，沒準他就是咱們那不勒斯的維恩.魯尼(waynerooney)。起碼他們的名字裏都有個尼。”

阿爾多.比斯卡迪故做輕鬆地調侃着。場下，卡雷拉接到球，大腳把球開出場外，形成了一個死球。

第四官員舉牌，十六號大衛.迪奧尼吉下，八十八號馬里亞諾.阿里尼上。時針已經指向上半場第十五分鐘，離比賽結束還有三十分鐘。

球迷對斯科格里奧的這次換人無疑很不滿，許多那不勒斯球迷已經開始發出噓聲。

“我們要大衛，不要這隻大狗熊！！”“那個小毛孩會踢球么？”

……

劉文站在場邊，把淺藍se球衣的下擺扎進球褲里，努力平復自己內心的激動，迪奧尼吉從場上跑了下來，跟劉文擁抱了一下，低聲說：“好好乾，送報紙的小子。”

劉文拚命地點頭，把所有的噓聲都拋到腦後，他要用自己的表現粉碎對他的一切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