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在電影拍攝進行到尾聲時,東寰傳媒特別邀請了國內主要幾家娛樂媒體，由李靖統一帶領,前往意大利進行專題採訪,這也是經紀公司經常做的行為——一來表示對藝人的重視,二來也能對新片起到一定的宣傳效果。
在拍攝完片場花絮后,李靖又安排媒體給兩人做了場群訪。前一晚的時候，沈含坐在床上看大綱，納悶道,“為什麼一條感情問題都沒有？”
楊希端着水杯走進來，“什麼？”
“呃。”沈含迅速正襟危坐解釋,“不是我想回答感情問題,而是這樣不合理！”分明就該是媒體最喜歡的八卦才對,為什麼居然連提都沒有提到,起碼也該問問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之類才比較對啊。
楊希坐在他身邊，“大綱在國內就已經敲定了，修改過兩次，最後把關的是嚴總。”
沈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六姑婆果然非常愛吃醋，居然連這種常規問題都不讓記者問！
“你這是什麼表情。”楊希被逗笑。
“也好。”沈含丟掉大綱，蹭過去趴在楊希肩頭，嘿嘿笑道，“我也可以跟着逃過一劫！”
楊希捏捏他的耳朵，“早點睡吧。”
“不困。”沈含在他耳邊問，“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事？”
“你是說要怎麼樣向媒體公開？”楊希道，“現在還早，起碼要等《THESUNSET》拍完，再來準備這件事。”
“不是向媒體公開。”沈含坐着看他，表情簡直嚴肅。
“那就是在想要怎麼見父母？”楊希道，“我這邊沒有任何問題，至於伯父和伯母，我也會想辦法搞定，不用太擔心。”
“我還有個表哥。”沈含提醒他。
“我知道。”楊希笑笑，“他在大延出事的時候，幫過我不少忙，是個很不錯的人。”
沈含發自內心道，“等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后，你就不會覺得他不錯了。”遵紀守法好公民神馬的……
“為什麼？”楊希問。
“他比我爸媽難搞定多了，事情巨多，又凶，還每次回家都試圖讓我相親。”提起這件事，沈嘟嘟很是悲憤，就不能做個安安靜靜的好公民嗎，為什麼要像個媒婆一樣，不停介紹姑娘給自己。
“沒關係，全部都交給我。”楊希捏捏他的臉，“一定不會有問題。”
“是嗎？”沈含表示了懷疑。
楊希點頭。
於是沈含立刻就放心下來，相處這麼久，只要他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一定沒問題。雖然還不知道他想怎麼做，但戀人之間的無條件信任，真是一件非常有愛的事情！
滿滿都是安心，幸福到不得了。
第二天下午，兩人準時到酒店大堂參加專訪，由於之前已經和媒體有過不少次接觸，所以氣氛很是輕鬆，也沒有任何過分尖銳的問題。
沈嘟嘟就忍不住又感慨了一次，六姑婆真是好霸氣。
“聽說含含在拍攝這部電影時，由於過分入戲，所以精神也有些受到干擾，粉絲和影迷聽說后都很擔心，可以給我們稍微說一下這件事嗎？”媒體問。
“謝謝大家的關心。”沈含笑笑，“是我沒有把我好度，所以沉浸在安寧的角色設定中出不來，不過幸好有大家幫我，所以現在已經沒事了。”其實主要是楊先生，但是這個又不能特意提，蛋蛋不舒爽。
我十分想秀恩愛。
“那這次電影的中文主題曲是由樂樂親自演唱，請問有沒有想過要藉此進軍歌壇？”又有媒體發問。
“沒有。”方樂景搖頭，“其實我唱歌水準不算高，也沒有專業學過，等電影上映后你們都會知道，這首片尾曲的意義更像是安洛的內心獨白，所以導演才會覺得聲音無所謂，感覺最重要。”
“那含含呢？”媒體又順勢問。
“我？”沈含正好在想別的事情，冷不丁被問道后略呆，於是本能抬頭看了眼楊希，正好被媒體拍了下來，並且迅速做成了網站小花絮。
照片中的沈含沐浴在夕陽下，正微微抬着頭，眼底一片茫然，就像是迷路的小狗，遲鈍又傻乎乎。萌倒是非常萌，但粉絲一想到他之前精神恍惚的傳聞，立刻就又擔心了起來——該不是還沒恢復吧，否則怎麼看上去這麼呆，完全不應該啊！
另一批淡定派粉絲很快就提出異議，表示含含一直就這麼呆，完全沒問題啊，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但是很快就又被擔心派駁回，我家含含雖然平時也很呆，但也沒呆成這樣好嗎，確定真的沒事？簡直要擔心哭！
沈嘟嘟洗完澡后，在床上看得淚流滿面，“我的粉絲居然在討論我究竟是呆還是很呆。”玻璃心碎一地，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論，不管哪一方贏掉，自己都不會很高興啊！
方樂景沒空理他，還在忙着登錄個人主頁，回答大批湧入沈含粉絲的問題——你們相信我，含含真的沒事。
沈含悲憤抱着枕頭，“明明都是一樣採訪問題，為什麼大家提起你都說很聰明！”到我就變成呆，脆弱的友誼每天都在經受世俗地考驗，感覺隨時都會破裂的樣子。
十分鐘后，方樂景把iPad遞給沈含，“好像解釋不清楚了。”
“為什麼！”沈含眼含熱淚，頂着亂糟糟的頭髮坐起來。
“因為你那張照片實在太蠢了。”方樂景恨鐵不成鋼，“我看了都覺得你呆。”
沈含把iPad丟在一邊，撲上去和他打了一架，然後就踩着拖鞋跑去找楊希。
“你……沒事吧？”楊先生正在健身，接到電話后回到卧室，被他殺氣騰騰的表情驚了一下。
“快給我拍段視頻，我要給粉絲看。”沈含要求，“要拍得機智一點。”
楊希忍笑。
沈嘟嘟怒視他。
楊希舉手投降。
至於“機智一點”的視頻要怎麼拍，連安斯艾爾也未必能給出準確答案。方樂景聽到后真誠提議，“不然我們不要拍了，直接在網上開視頻和網友互動，還可以增加腦筋急轉彎！”
沈含臉色一白，“還是不要了吧。”萬一轉不過來呢，只會更呆。
方樂景笑出聲，“我逗你的，這也能當真？”
沈含：……
你們人類真可惡。
這件事最終的解決方式，就是楊希上傳了一段兩人在拍攝間隙的聊天視頻“偷拍”，鏡頭裏的沈含看上去歡樂又明媚，簡直活潑到一比那啥，總算讓粉絲安了心。由於現場很嘈雜，距離又遠，所以聽不到具體聊天內容，不過這種事不用想也知道，大多又是在聊電影。
當然，現實必須不是這樣。
“你還能笑得更假一點嗎？”
“不能，一二三四五。”
“看上去更呆了。”
“閉嘴，上山打老虎。”
“能聊點正常內容嗎？”
“BOSS昨晚是不是又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
“虛偽，我都聽到了，六姑婆六姑婆六姑婆。”
方樂景把手裏的杯子丟在一邊。
沈嘟嘟迅速逃逸。
看着兩人一路跑出鏡頭，粉絲幾乎要流下眼淚，這麼萌真的可以嗎，簡直連少女心都快要粗來！於是當天晚上，話題榜上多了一條囧囧有神的新熱門——兩隻小受跑得快。
嚴凱隨手刷到后失笑，然後把方樂景的照片單獨存起來，用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手機屏幕。
就快回來了啊。
這部電影從秋末一直拍到夏末，比預計結束時間晚了將近一個月，最後一場戲也是電影的最後一幕，方樂景扮演的安洛為了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自己的雙手也逐漸沾染上罪惡色彩，於是並沒有如約前去監獄接弟弟出來，而是買了張廉價船票，逃離一般登上了最後一艘游輪，想讓自己安靜一下，卻沒想到會撞上暗礁。
郵輪緩緩沉默，逐漸吞沒了所有尖叫聲，海面重新歸於平靜，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為了拍攝水下鏡頭，方樂景提前做了不少準備工作，片場不僅有劇組請來的教練和救援人員，還有嚴凱準備的另一撥人——當然是打着奧古斯丁的名義。
“不要怕。”沈含給他鼓勁，“我會在岸邊保護你。”兄弟情什麼的感人極了，很值得落下熱淚。
方樂景嫌棄道，“你的話看上去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是嗎？”沈含左手拿着薯片，右手端着酸奶，嘴裏還叼着一根棒棒糖，表情簡直無辜。由於他的戲份已經全部結束，所以特別獲贈了三天零食開放日，餓了大半年終於能吃頓飽飯，凡人理解不了這種愉悅。
方樂景轉身，完全不想再和他說話。
“幫我拿着。”沈含把零食塞給楊希，自己掏出手機跟過去。
“不要怕，這本來就是淺水區，供氧員會一直在你附近。”安斯艾爾道，“手勢還記得嗎？”
方樂景點頭，“沒問題。”
“那就好，加油。”由於他一直就很靠譜，所以導演也並沒有過分擔心，離開時順便把湊熱鬧的沈含也拎走。
沈嘟嘟：……
快點讓我過去，答應過要幫BOSS偷拍的！
其實水下鏡頭很簡單，方樂景全程只需要閉着眼睛緩緩下沉，但安斯艾爾向來對畫面質感要求極高，稍微有些差池都要喊卡，所以方樂景也就只好拍了一次又一次，等到最後結束時，還是不可避免喝了不少水進去。
沈含嚴肅給嚴凱發消息——樂樂拍完了。
嚴凱回復問——怎麼樣，還順利嗎？
方樂景一邊拿大毛巾擦頭髮，一邊走去導演那裏想看效果，結果不小心踩到石頭踉蹌了一下。
於是沈含回復——好像有點虛弱，差點摔倒。
十分鐘后，嚴凱打電話給方樂景，“拍完了？”
“是啊。”方樂景連續打了三個噴嚏，“你怎麼會知道？”
嚴凱更加皺眉，“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應該還要幾天吧，還有些後續事情，奧古斯丁還要請大家吃烤肉慶祝。”方樂景回答。
嚴凱頓了片刻，然後問，“可不可以提前回來？”
“為什麼？”方樂景不解。
嚴凱道，“因為我想你。”這個理由簡直讓人無法拒絕！
方樂景：……
“樂樂？”嚴總聲音溫柔到膩。
“……好吧。”方樂景妥協，“你那我去問問馮褚，買最早的機票飛回來。”
嚴凱點點頭，嘴角上揚心情很好。
“要回去？”馮褚聽說後有些不解，“不玩幾天嗎？大家還準備去北歐。”
“不然你們去吧。”方樂景道，“我想早點回去。”
馮褚失笑，“我是你的助理，哪有丟下你自己玩的道理，你要想回去，我這就去問導演。”
“別啊。”方樂景把他按在椅子上，“這大半年拍戲你比我累，正好去旅遊放鬆一下，不用管我了。”
“確定？”馮褚看他。
方樂景點頭。
馮褚又問，“你心情很好？”
“因為電影拍完了，我當然高興。”方樂景理由很標準。
“不對。”馮褚站起來，第N次問出這個問題，“老老實實跟我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方樂景第N次搖頭，“真的沒有。”
“沒有才怪。”馮褚絲毫不為所動，“你眼神最近越來越不對勁，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一直在拍戲，哪有時間談戀愛？”方樂景反問他。
馮褚頓時被問住，說得好像也是。
“而且劇組裏一共只有七個女生。”方樂景繼續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在網戀？”
馮褚囧了一下。
網戀。
“我可以走了嗎？”方樂景舉手投降。
“你不許騙我。”馮褚着重強調，“公司對你這方面很注意，嚴總開會時再三親自強調，花邊緋聞都不許有一條，更何況是真談戀愛。”到時候一定會鬧到天翻地覆。
“哦。”方樂景心情略複雜。
等將來真相大白時，你一定不要和我絕交，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馮褚在他面前揮揮手。
“有！”方樂景回神。
“沒有找女朋友？”馮褚又問了一遍。
“沒有！”方樂景果斷搖頭，這個真沒有。
“好吧。”馮褚暫時選擇相信他，“那等我找完導演再和李靖商量過，就幫你買返程的機票。”
“謝謝。”方樂景淡定轉身，十分冷靜。
馮褚思索了十分鐘，還是很糾結。
為什麼不管怎麼被否認，自己還是覺得他在談戀愛。
兩個人平時明明就很相互信賴啊……
而在國內別墅里，嚴老爺子由於輸了棋，所以心情很不好。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嚴凱把茶杯遞給他。
“不走。”老爺子瞪他，鬍子快要飛起來。
居然敢贏棋。
逆子。
嚴凱耐下性子道，“我媽一直在催你，要是再不回去，她說不定又會生氣。”
“對。”老爺子點頭。
嚴凱繼續道，“詹老先生要下周回歐洲，公司的新項目也已經逐漸步入正軌，所以不如我幫你訂下周的機票？”
“不用。”老爺子擺擺手，“我再住半年。”
嚴凱頭疼，“那我媽怎麼辦？”剛才說會生氣。
然後就聽老爺子道，“你媽過幾天就會回來。”
嚴凱震驚，“我媽要回來？”
老爺子淡定點頭，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他。
嚴凱：……
不是說好再等一陣子才帶人回家嗎，怎麼這就自己跑來了。
老爺子慢悠悠喝茶，還是太嫩啊，你媽的保證也能信。
我向來都是當作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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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要回來？”方樂景一聽也愣了一下。
“是。”嚴凱靠在床頭。
方樂景果斷道，“那我還是去和奧古斯丁一起吃烤肉吧。”
“不行！”嚴凱瞬間坐起來，“按時回來，不然我就親自到歐洲抓人。”
“那你不要來家裏找我了。”方樂景果斷道，十分薄情寡義。
嚴凱瞪大眼睛，“這就拋棄我了啊？”
“我緊張。”方樂景抱過靠墊。
“緊張什麼，我這次也沒打算帶你見她。”嚴凱道。
“但是……”方樂景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嚴凱問。
“伯母會不會跟蹤你？”方樂景鼓足勇氣問出來。
最近他在拍戲間隙，也查了不少未來公婆的消息。嚴老爺子的報道倒是大多中規中矩，畢竟是商人。但Moli就很不一樣了，作為當年的影視紅星，她的不少新聞即便放在今天，也會讓人有些咂舌。比如說為了演好女間諜，於是不僅在開拍前刻苦揣摩鑽研角色特徵，甚至還親自去馬路上體驗跟蹤的緊張感——並且順利把跟蹤對象變成了自己兒子的親爹。
簡直就是圈內傳奇佳話。
嚴凱表情僵了僵，“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伯母最近的新聞也不少。”方樂景小聲嘟囔——和當年的競爭對手在紐約街頭遇到，於是瘋狂比賽購物刷卡，聽上去也很讓人發怵啊！再加上嚴凱平時的描述，以及無數其它新聞，方樂景已經成功把Moli腦補成了一個霸氣強勢爭強好勝且武功高強的婆婆，不管從哪個角度想都沒有好相處的可能性，所以很想住在意大利不回去，能躲一陣是一陣。
但是BOSS顯然不會答應。
於是一周之後，方樂景還是拖着箱子坐上飛機，踏上了回國的路途。
而與此同時在美國，Moli也正坐在開往機場的小車上，冷艷戴好墨鏡，手上鑽石無比碩大。
果然找兒媳婦這種事，最後還是要親自出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