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由於爆料齊瑞早年被包養的那條消息實在太詳細，從照片到文字都可信度頗高,甚至還有當年知情人的證明,所以沒過多久，其餘網站也就紛紛做了轉載,齊瑞之前拍的幾部電影也被挖了出來。事態越鬧越大,威利在酒店一個個打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齊瑞坐在一邊，看上去有些頹然。
《東海奇緣》劇組已經暫時中止拍攝,不過現在威利暫時沒心情去考慮要如何響投資方和劇組解釋,他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齊瑞這件事要怎麼危機公關。
所有證據都被公開在了網上，而且不知道對方手裏究竟還剩下多少把柄,糊弄是糊弄不掉了，況且齊瑞現在也經不起再一次被打臉，威利索性心一橫，打算讓他把事情都認下來。
“承認我曾經被包養？”齊瑞瞪大眼睛。
“不然呢？”威利反問。
齊瑞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既然洗不白了，就只有打同情牌。”威利拍拍他的肩膀，“你堅持把這陣子扛過去，再大的新聞網絡熱度也不會超過二十天，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淡出大眾視野，我們照樣能把局面挽回來。”
齊瑞腦子有些亂，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焦躁啟開瓶蓋。
威利在心裏搖頭，給相熟的記者打了幾個電話，又聯繫了些有名的網絡營銷賬號。
“你們猜接下來對方會怎麼樣？”吃過晚飯後，沈含繼續刷八卦看。
“要麼裝死，要麼承認。”方樂景道，“承認的可能性大一點。”
“我也覺得是。”馮褚遞過來一盒話梅，“吃不吃？”
沈含自然伸手過去。
楊希把他整個人抱到了另一邊。
沈含哼哼。
真的不能假裝沒看見嗎，我只想吃一顆而已啊！
“要是沉默，齊瑞將來只怕也混不下去了。”馮褚道，“不過要是承認，再編個故事博博同情，說不定還能柳暗花明。”
“這種人渣，還是早點退出娛樂圈好了。”沈含憤憤，“又壞又猥瑣，在哪裏都是禍害。”
“能編什麼故事？”方樂景問，“苦情戲？”
“十有八|九。”馮褚點頭，“雖然不管怎麼說，被包養都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但要是能打打悲情牌，說不定還能挽回一些局面。”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時候，齊瑞就正式發了條聲明，把所有事的承認了下來，並且說自己當年之所以會誤入歧途，完全是因為年紀太小，被人處心積慮下了套，又怕父母知道後會失望，才會一步步做錯事。在結尾的時候，更是痛心疾首進行懺悔，並且希望大家能以此為戒，並且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不得不說在威利的精心安排下，這份聲明無論是從時間點還是措辭把握來說，都很容易讓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產生同情，而在一個小時之後，更是有所謂“工作人員”爆出齊瑞近年捐助了不少山區兒童，還煞有介事貼出來幾封感謝信，讓大家不要緊抓着過去不放云云，一時間倒也挽回了些局面。
“還能不能再假一點。”看完那份聲明后，沈含撇撇嘴，“為了不讓父母失望，就去陪睡富婆，邏輯到底在哪裏。”簡直奇葩。
“網友不會管這些。”馮褚道，“只要故事夠煽情，對方的目的就達到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方樂景問，畢竟才剛踏入娛樂圈，他並沒有多少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
“現在已經基本不關你的事情了。”馮褚拍拍他，“安心拍戲，其餘事情交給公司就好。”
方樂景點頭，走到一邊給嚴凱打了個電話。
“沒拍戲？”嚴凱有些意外。
“暫時沒我的戲份。”方樂景道，“現在是宋琪姐和含含。”
“想問齊瑞的事情？”嚴凱問。
“不是。”方樂景坐在小椅子上，“有點想你。”
嚴凱明顯頓了頓，然後笑出聲，“我來看你？”
“不要。”方樂景拒絕。
“為什麼？”嚴凱問。
“被人看到怎麼辦，而且你那麼忙。”方樂景道，“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能殺青了，到時候再說。”
嚴凱嘆氣，“真後悔讓你入了這一行。”
“其實也不算壞事。”方樂景看了眼片場，“馮褚在叫我，先掛了。”
“好好照顧自己。”嚴凱道，“順便多長點肉。”
“好。”方樂景笑笑，掛掉電話后回去補造型，沈含扭頭問他，“又是你六姑婆？”
“嗯。”方樂景很冷靜。
“說什麼呀？”沈含無聊又八卦。
方樂景道，“讓我不要太瘦，多長點肉。”
沈含立刻流露出艷羨的眼神，什麼時候才會有人對自己也說這句話，想一想就美好到不行。
造型師一邊幫方樂景整理頭髮，一邊隨口道，“問含含啊，他長肉特別容易，最近好像又胖了。”
沈含玻璃心嘩啦一下碎成渣，簡直要氣哭。
於是晚上收工后，楊希幫他準備好睡衣拖鞋，剛準備回去休息，就見沈含只穿着小內褲從浴室跑了出來，於是瞬間表情僵了一下。
沈含一腳踩上體重秤，彎腰仔細看了下數字，然後悲憤道，“楊希楊希，我真的又胖了兩斤，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內褲太重了？！”
楊先生面無表情拿過浴袍，把他嚴嚴實實裹住，“明天開始減肥。”
“我分明已經吃很少了啊！”沈含欲哭無淚。
“導演沒有提意見，就說明還能過得去。”楊希把他放到床上，“從現在開始減重還來得及。”
“我根本就不該做演員。”沈含攤開四肢哼哼，把浴袍踢到腳下，“如果當個超市卸貨的，說不定現在滿身都是肌肉，最主要一定能頓頓吃飽。”
楊希：……
沈含目光爍爍看他，“你覺得現在轉行還來不來得及？”
“早先休息。”楊希轉身往外走。
“我的睡前牛奶呢？”沈含提醒。
“取消了。”楊希頭也不回關上門，回房之後衝到浴室，打開冷水把自己從頭淋到腳，然後雙手撐在洗漱台上，讓心裏的熱度一點點散掉。
沈含裹着被子不滿打滾。
真的連牛奶也沒有了嗎。
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隔壁房間裏，方樂景由於收工比沈含晚，所以還在吃宵夜加刷新聞，在威利的運作之下，原本狼藉一片的形勢已經得到了些許扭轉，也有不少齊瑞的粉絲在頁面留言安慰。他之前一直擔心齊瑞會惱羞成怒爆出吳萱整容的事，不過倒是到現在也沒發生，估計是怕被網友說算計小心眼——畢竟在這種風口浪尖，他也經不起再多加一個黑點。
又刷了一下頁面，系統提示齊瑞發表了新狀態，點進去后是一段新錄的視頻，內容雖然和之前的聲明大同小異，但這次換成齊瑞本人痛哭流涕口述出來，也頗能博得一眾粉絲同情。方樂景看完后往下拉了拉，就見沙發意料之中又被“窩是禿頭小妖孽”佔據，並且為了彌補之前的遺憾，甚至連板凳和地板都沒有放過，內容依然毒舌又犀利！不過這次大概是見齊瑞哭得實在有些慘，其餘人並沒有跟他排隊，而是紛紛進行了犀利指責，表示哪個人能不犯錯，只要迷途知返就還是好孩子，我們依然愛他！但身經百戰的禿頭小妖孽顯然不會被輕易打倒，立刻崇拜指出影帝蘇諾就沒有任何缺點，簡直完美到一比那啥！齊瑞粉絲當場就呵呵了，刷刷甩出當年蘇諾為吃螃蟹飢|渴難耐，連筷子都拗斷的新聞！從而成功讓禿頭妖孽當場暴走，以一敵百開始掐架，原本好端端的評論區頓時烏煙瘴氣，歪樓歪得一塌糊塗，溫馨氣氛蕩然無存，險些把齊瑞氣了個半死。方樂景也有些哭笑不得，扭頭看馮褚，“經常會這樣嗎？”
“基本不會，齊瑞是太倒霉。”馮褚看了幾頁評論，“不過除掉掐架內容，大部分網友還是接受了他的這段說辭，也不像前幾天那樣都是負面攻擊。”
“所以這事十有八|九會這麼過去？”方樂景問。
“按照我的經驗，的確是。”馮褚點頭。
但事實證明，就算是在娛樂圈打滾多年的馮褚，也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因為第二天一早，網上就又爆出了一條新的消息——當初沈含的那場車禍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齊瑞懷恨被搶了電影主角，暗中指使威利開車去撞人，所有相關證據已經移交警方。
如果說先前爆出來的“被富婆包養”是深水炸彈，那這次“故意指使威利撞人”無疑就是原子彈，把整個娛樂圈都震了一下——誰都知道這一行勾心鬥角不少，但還真沒見過有人直接下這種狠手，故意開車去撞自己的競爭對手，稍微不慎就會出人命啊！
就在大家紛紛猜測真假的時候，有人發現沈含竟然也轉發了這條評論！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是立場已經相當清楚。於是粉絲瞬間就炸了鍋，先是潮水般衝到沈含頁面進行安慰，然後就轟轟烈烈殺向齊瑞，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無數記者聞風而動，從各地飛向影視城進行蹲守，雖然沒能順利採訪到齊瑞，不過也成功拍到了警方把人帶走的畫面。第二天全國大小娛樂媒體頭版無比統一，《東海奇緣》也被評為年度最倒霉劇組——還從沒見過有那部戲拍到一半，男主角直接進了局子！不過由於投資方原本就是齊瑞的金主，出了這種丟人事，對方只想撇得越乾淨越好，也只能自認倒霉。
“世界終於暫時清凈了。”沈含很是舒爽，給羅力打了個電話，”辛苦表哥！”
“也不全是我的功勞。”羅力道。
“我知道，還有公司也做了許多事情。”沈含感慨，“嚴總真是個好人。”
“我不是說東寰傳媒。”羅力道，“似乎還有第三方在幫忙。”
“第三方？”沈含不解。
“之前我跟你說過，想要搜集齊瑞的證據沒那麼容易。”羅力道，“原本也沒這麼快的，不過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封郵件，裏面有不少有用的資料，應該是有人在暗中幫我們。”
“還有這種事？”沈含吃驚，“但是我從沒跟別人說過。”
“對方很小心，我什麼也沒查到。”羅力道，“不過那些證據倒是幫了大忙，八成也是齊瑞之前得罪過的人，這次正好藉著我們的手發力。”
“嗯。”沈含點頭，篤定道，“說不定是奧特曼！”
楊先生端着果汁出來，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沈含還在說，“迪迦奧特曼！”
楊希心裏搖頭，轉身回了廚房。
沈含繼續道，“賽羅奧特曼！”
羅力果斷掛了電話。
沈含悲憤，“怎麼能這樣呢，我還沒說完！”
楊希在廚房洗杯子，嘴角有些笑意。
在網上沸沸揚揚鬧了一陣子之後，這件事也就逐漸歸於沉寂。又過了兩個月，《心刺》劇組也順利拍完最後一場殺青戲，只等着賀歲上檔跑宣傳。方樂景也暫時和馮褚分別，獨自一人上了飛機。
由於保密工作很好，再加上方樂景剛剛出道，也還沒有官方後援群組織，所以並沒有粉絲聞訊接機，只有一輛黑色小車停在機場外。
“謝謝王叔。”方樂景放好行李上車。
退伍兵出身老司機一如既往沉默，確定沒人尾隨之後，把他帶到了城郊一處隱秘住所。一下車就迎面刮來一陣狂風，雨絲夾雜着雪片落在頭上，微微有些冷。
方樂景拖着行李一路小跑，剛剛推門進去，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