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紐約四年二

在紐約的記憶凌亂而又甜蜜，我時而想起傑西卡的笑臉時而想起薩沙的三明治時而又想起jone送我的心形的巧克力，而我想隔着大洋我怕是再也難以見到他們了吧，我要寫信把林言拋棄我這件事告訴他們么，他們會相信么，又或者他們相信了又能怎樣呢，回國來幫助我么？還是不要了吧，林言說我是他的拖油瓶，我想我還是不要與他們聯絡了吧，還是不要再拖累任何人的好吧。

我又想起了我要回國那天，傑西卡抱着我哭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對不起傑西卡，我不能按着約定給你寫信了，也許並不是我不想，又或者說我現在身無分文了，甚至連貼在信封上的郵票都沒有能力買下來，不想讓你擔心我，對不起我的好姐妹。

等我長大了，有能力照顧自己的時候，相信我，我的好姐妹，我一定會跨過大西洋去找你的。

想起傑西卡我甚至有點要落淚了，箱子上面那個樣子有些古怪的面具是萬聖節的時候傑西卡送我的禮物，我拿起它輕輕的擦拭着上面本來就不存在的灰塵，呵呵林言，你果然是了解我的，連這個面具你也不忘了幫我裝進箱子裏，這個時候我該說些什麼好呢，還有我和傑西卡的照片，照片上面的傑西卡摟着我的肩膀笑的無比燦爛，傑西卡這時候我的鼻子又有點酸，可是我卻流不出眼淚來了。

林言這時候我又不自覺的想起你來了，因為我看到了畢業典禮時候你跟我照的照片，11歲我從9年紀正式畢業了，那天學校開了盛大的畢業典禮，你給我買了一條水藍的美麗禮服後背有條v字形的開口，在腰上還有一個落地的蝴蝶結，那麼的漂亮。

那天大家玩的很開心，你穿着銀灰色的西服寶石藍的領帶，在人群里顯得那麼耀眼啊，剛剛來紐約的時候你只有一百八十三公分，四年過去了，你甚至又高了一些一百八十七公分，那麼的修長儒雅，帶着點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洒脫，你甚至成了舞會上最受女孩歡迎的男生呢。

這張照片是我最喜歡的，是傑西卡為我們拍的，照片上你用明媚的眼光看着我，變魔術一樣掏出一把火紅的玫瑰，單膝跪在地上對我說“可可恭喜你順利畢業了，這束玫瑰是像你提前求婚哦，請你長大了嫁給我！”

我笑的那麼燦爛，我的身後是一群大聲歡呼起鬨的紐約少年。那時候我想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吧，雖然這只是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而已。林言你大概沒有當真吧，但是我確實當真了的。

事實上，林言你的每一句話我都那麼相信，你的每個眼神我都記在心裏，我記得你不喜歡喝不加奶的咖啡，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彎的變成一個好看的小月牙，你的手指也那麼修長，最喜歡的曲子是貝多芬的月光曲。

還記得你那麼認真的教我拉小提琴，我的鋼琴也大部分都是你教的，現在我已經能自己彈很好聽的曲子了，林言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偷偷的練那首月光曲，已經彈的很熟了，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

伯母說你出生在一個落雪的日子，雪那麼大，而你的目光卻那麼明媚，又或者說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冬天裏的太陽。

不管天氣再怎樣寒冷你總是那麼溫暖明亮，帶着迷人的光茫，我不知不覺走出門去，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光芒是那麼耀眼，我用手背擋住了大部分陽光，林言，此刻你也一定在這片陽光底下，沒有我的日子，你快樂么？你知道么，那首月光曲我一直是為了你練的，想等你過生日的時候彈給你聽，還有你的生日禮物，我也早早準備好了哦，藏在你那件銀灰色的西服口袋裏，你猜是什麼，是那張你喜歡卻一直買不到的小提琴演奏光碟，是我回國前跟傑西卡找了十幾條街才好不容找到的，花光了你給我的零用錢呢。

你會喜歡嗎，我曾經設想了好幾次你看到它時候的樣子，會不會抱起我轉幾個圈圈呢？呵呵，這些都不重要了吧。

林言，林言，林言，我決定忘記你了，可是忘記你怎麼這麼難，我的胸口又開始不自覺的疼了，我喜歡每天晚上依偎在你懷裏看那些搞笑而又沒有什麼具體內容的肥皂劇，喜歡每天早上起來你印在我額頭上的那個吻，喜歡即便在那種情況下還時不時給我一點小的驚喜。

在紐約你很辛苦吧，一直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有兩百萬你卻還要那麼辛苦的工作呢，你對我說這些錢並不多，如果你不好好工作我們總是有用完的一天。

你說的對額，可是我卻什麼都幫不上，甚至在你回來晚的時候給你做一頓美味的晚餐都不能，我那麼笨，學了好久都學不會。

我做的飯很難吃是不是，可你卻總是騙我說好吃，你很喜歡，林言，怪不得你會那麼累，會想要拋下我，這樣的謊言說一輩子該有多辛苦呢。

4年，我已經要感激你感激上蒼給了我這額外的四年時光，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是因為那麼早帶走了爸爸媽媽可憐我才送我這四年時光嗎，又為什麼你又讓林言也離開我了呢，是我哪裏做錯了嗎。

我又想起了你畢業的那天晚上，我遠遠的看見薩沙在與你說話，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好像吵架了，薩沙哭了，哭的很傷心，然後突然跑遠了，我想追過去卻被你攔住了，沒過幾天就是我們要回國的日子，薩沙輕輕的抱着我說：“可可，你走了我會想你的，我一隻以為你只是林言的妹妹，卻沒想到林言是愛你的，而你還只是個孩子，我想他會等你長大的，雖然他拒絕我了，但我卻沒有理由生你的氣，相信我，他是愛你的，我不會猜錯，祝你們幸福。”

然後她深深的擁住了我，薩沙其實沒有你火一樣的熱情我真的感到有些寂寞了。林言，薩沙一定不知道她猜錯了，她不知道你不僅不愛我，而且已經厭倦我了呢。

可是林言，我不明白你又為什麼會拒絕那麼美的薩沙呢？恍惚間我又懷疑我經歷過的全部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林言原來我以為我了解你的心，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從來都沒有讀懂過你。

你的世界，到底誰才可以真的走進去呢。

我拿手指扣了扣掌心，是疼的，讓我知道我還清晰的活着。

我轉回屋裏，雲海正緊張的看着我，我對他笑笑，他緊緊握着剩下的幾塊話梅糖，大概是不捨得吃吧。我嘆了口氣，又撥開一顆塞到他嘴裏。

這些小時候我甚至有些不屑一顧的話梅糖，怕是今後也會變成難得的美味吧，這還是前幾天我過生日去遊樂場那天我們贏的獎品，投小足球，呵呵，那天我們可玩的真開心啊，我不知道為什麼林言沒有一直帶着我留在紐約，一定要把我帶回國丟在這個陌生的，我不認識任何人的城市呢，是怕我拖累別人拖累他的好朋友嗎？

又或者怕我通過他的那些同學找到他？林言，也好，在這裏也好，你了解我的個性，我不想也不會拖累任何人的，如果我早知道我是你的負擔，我寧願四年以前就生活在這裏吧，又或者我真的不會？

如果上天要換回我記憶中如此溫暖的四年，我，難道真的會願意么，至少我知道我不想讓薩沙或者傑西卡，又或者是jone看到我被你丟棄的樣子。

生日的那個早上，你早早喚醒了我，其實我真的忘了是我自己的生日呢，你照常吻了吻我的額頭，給我準備了牛奶和三明治還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本來心裏還在埋怨你不要我睡懶覺的壞情緒一下子飛走了。我欣喜的跳起來，欣喜，是的你總是可以給我帶來這樣那樣的驚喜。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呢，你帶我來到了我最愛的迪斯尼遊樂場，陪我瘋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又帶我去游輪上釣魚看美麗的夜景，游輪的票很貴的吧，你總是說我們不可以太浪費的。然而當時我不知道原來這是你在計劃留給我最後的甜蜜記憶吧。

林言，既然你已經計劃好丟棄我，又何必花那麼大心思讓我那麼開心呢，如果這麼多年來你對我差一點，是不是這一刻我心裏的疼也會輕一點？是不是我才不會那麼難以忘了你，這麼沒出息的忍不住一直想你，想你，想你呢。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游輪的邊上，海風吹起了我蕾絲邊的小裙子，也吹起了我洋娃娃一樣的捲髮。

我開心的吃着你給我買的布丁，時而望望美麗的星空，時而望望遠灘那絢麗又多變的燈火。你轉過頭來溫柔的望着我，突然打了一個響指，我正在發獃，突然海船上燃起了美麗的焰火，那麼絢麗，林言你知道我是最喜歡焰火的。

我驚喜的又蹦又跳，有穿着白色制服的船員，端着一個大蛋糕走出來，你站起來擁住我對我說“可可生日快樂，答應我不管怎麼樣記得我很愛你，相信我”呵呵，想起這句話，現在看來好像有點諷刺呢，林言，把我丟棄的前一天，你還在告訴我你很愛我。

又為什麼毫不猶豫把我丟棄呢，讓我像一塊華麗的垃圾，穿着你最喜歡的蕾絲邊的小裙子，帶着你前一天為我買的米奇耳朵的發卡，茫然無措間就被你毫不猶豫丟棄了。

我的頭有點疼，已經沒有力氣在去思考為什麼了。

又或許根本沒有為什麼吧，林言我會努力的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論你是不是還想着我，既然你說我是你的負擔，今後我不會再拖累你一點點了，哪怕是你心底最深處那點愧疚我也不要給你，我會過的很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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