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夜幕下的槍聲
第一百二十回夜幕下的槍聲
李三爺回來了,和朝陽山樑過子一起,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
鄧山的綹子壯大了,事也就多了。人吃馬喂的,每天開銷很大,周邊這幾個大戶已經養不活他的幾百號人,必須經常帶人走出去搞些“外食兒”(到別人的地盤作案)吃。
鄧山帶着百十號人馬砸開景興縣城附近的一個“響窯”,搶了些金銀細軟之物。在返回石鷹溝,路過小城子後山的時候,遇到了他派到蒙古屯的線人。
“大當家的,李三爺果然在蒙古屯,梁過子也在那裏。他們現在……”鄧山派出去的線人已經摸清了李三爺和梁過子的情況。沒等線人把話說完,鄧山身邊的白隊長迫不及待的打斷了線人的話:“哦,果不出我的所料,這些泥腿子獵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沒有和我們斗下去的膽量,更沒有這個能力,已經選擇逃跑了,小菜一碟兒,派人過去,滅了算了。”這個曾經的日本鬼子的狗腿子,說起話來拿腔作調,白龍極為反感。
“白隊長,李三爺這些人不能小視,小日本子在那會兒,你們也沒少吃這些人的苦頭吧!是不是烏合之眾,日本鬼子心裏會明白,你老兄心裏不會不清楚吧?”白龍有意磕磣一下這個漢奸。
“你!……”白隊長被噎的“哏嘍”一聲,半天沒說出話來。
“哎呀!別吵吵了,讓他把話說完,他們咋的了?”鄧山繼續問他的線人。
“大當家的,這些人正在返回東北溝的路上,估計今晚就能到……”
“啊!”沒等線人的話說完,鄧山幾個人同時“啊”了一聲。
孫大偉被留在了蒙古屯養傷。其他人都和李三爺一起返回東北溝。
梁過子的線人在安家圍子對過的公路上截住了這些人,鄧山在小城子後山已經埋伏了重兵,就等着消滅這些人吶!
夜漆黑漆黑的,天上烏雲密佈。陰的像個大水盆似的。轟隆隆的雷聲時刻提醒着人們,大雨將至。原本漆黑的夜。讓人感覺慎的嘮的,十分恐怖。
李三爺和梁過子的人沒有從小城子北側過葦蓮河,回到東北溝。而是從南側越過葦蓮河,直接進入了小城子。
漆黑的夜。突然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瓢潑大雨頃刻間淹沒了整個山林,鄧山的百十號人馬蜷縮在林子裏,盡情的享受大自然的淋浴。在閃電劃破天空之際,鄧山看見葦蓮河大甸子上空空如也,沒有他們想見的人的蹤影。
一陣風雨過後。這群“落湯雞”走出了林子,一個個牽着馬走進了東北溝的北溝,李三爺的小土房。
小院子的圍欄內外拴滿了鬍子的馬匹,小房子和下房馬棚里擠滿了人。院子裏也點起了篝火。一群鬍子圍着篝火烤着濕漉漉的衣服,燒着白天搶來的雞鴨鵝,喝着老白干兒,屋子和院子裏一片吵雜聲。
篝火漸漸的熄滅了,睏乏的鬍子們東倒西歪的打起了鼾聲,吵雜的小院子漸漸的平靜下來。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二十幾個人悄悄的圍在了小院子的周圍。
兩個坐在圍欄小木門邊上的鬍子“瞭水”,靠着柵欄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聲不響的成了李三爺石頭下的冤鬼。
巴彥兀立打開了小木門,梁過子的一個兄弟悄悄的走進小院子。
“啪”隨着一聲槍響,走進院子的梁過子的兄弟倒在了地上。
槍是從上房的窗戶里打響的,是鄧山,他一直沒睡。因為,他知道這裏的人絕非一般,他吃盡了這群山裡獵人的苦頭。
院子裏圍在篝火旁的鬍子被這突然響起的槍聲驚醒,紛紛拿起槍慌亂的尋找隱蔽的地方藏身。然而,不大的小院子裏瞬間成了屠宰場,梁過子的機關槍從四面八方打的院子裏的鬍子屍橫遍地。
鄧山眼望着倒在院子裏的弟兄,彷彿心在滴血,痛苦而又無奈。
此時的鄧山內心極度恐慌,他想起了歡子臨死前的那幾個日日夜夜,就是住進了李三爺的小土房。在那個大雪封山的日子裏,他的兄弟一個個的倒在了這些山裡獵人的槍口下,歡子在逃出去的時候,死在了李三爺的槍下。
鄧山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也許這也會是自己人生的最後幾天吧!
這個小院子他無法走出去,周圍的林子裏有梁過子的機槍,他的人膽敢走出小院子,必死無疑。
鄧山沒有冒然突圍,他選擇了死守。因為,這並不是最後關頭,石鷹溝里他還有兩百多個兄弟,也許今天就會來到這裏,到那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鄧山想的沒錯,天剛過中午,兩百多個鬍子在徐大虎的帶領下,從北溝里竄出來。
梁過子的十幾挺歪把子機槍沒多大功夫就都成了啞巴,沒子彈了。
土屋子裏的鬍子終於有了衝出來的機會,滿山的鬍子,打得梁過子和東北溝這些人四處逃竄。
李三爺和韓敬天鑽進了李神炮墳前的那顆大樹的樹洞子裏,躲過了一劫。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高海一個人拎着那顆沒了子彈的“王八盒子”悄悄的走出了北溝,走進了小城子,來到了劉建剛家。
他來這裏是想知道李三爺等人的下落,然而,他失望了。在劉家他知道,鬍子已經控制了小城子和東北溝,人們只知道,整整一下午,東北溝到小城子,到處是廝殺的戰場。
劉建剛的母親拿出了劉繼業生前留下的那顆“三八大蓋兒”,高海背起槍,消失在夜幕下,繼續尋找失散的那些人。
藉著夜幕的掩護,高海悄悄的回到了李三爺的小土房,遠遠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他堅信,這些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會回到這裏來。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夜空,一個走出土房子的鬍子倒在了院子裏。十幾個鬍子朝着響槍的林子奔去,隨後,夜恢復了平靜。
天亮了,一夜之間鬍子損失了十幾個兄弟。鄧山感覺周圍到處都有槍口對着這個小土屋,和歡子臨死前的幾個日日夜夜一樣,這裏成了鬍子的絕地,就像陷入了死亡陷阱。
鄧山不是歡子,他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盲目逃跑,而是有了更加血腥,更加殘酷的報復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