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我將為你一生禱告
杞王將女人和孩子接入了宮,她成了王的妾,夜夜得以寵幸。每到夜幕降臨,南末笙獨自在偌大的屋子內安眠,再也沒有人會在他熟睡之際親吻他的臉,再也沒有人會取笑且還是耐心的聽完他的故事,再也沒有人會責怪他哭的模樣。他五歲,可卻明白了這個年紀不該明白的東西。
女人自進宮以來一滴淚都不曾見落,無時無刻不笑着,笑的很是美麗,杞王很喜歡,半年不到的時間裏她替他生了個孩子,是個男嬰。
杞王越發對她心生愛慕,夜夜纏綿,她仍然笑靨着如傀儡。孩子也有半月大,那日,杞王帶着母親去外狩獵,眾人皆是跟隨,南末笙卻受了涼發了高燒,獨自留在了寢宮。
男嬰安詳的睡在搖里,抿着嘴巴一臉天然,直到一抹身影漸漸臨近,黑色的陰影灑上男嬰的半身,一雙手巍顫顫的伸出,探上了男嬰的脖子,猛地一掐,只見男嬰面色有些發青,一哽咽便再無聲息了。
南末笙看着被自己掐死的孩子,突然笑了,這是他頭一次這麼快樂,為了這一天,他連續幾日都一絲不掛的吹了一整晚的涼風,就是為了這一刻。
歸來后的杞王得知孩子的死訊,愣是沒回過神,一氣之下血洗了整個皇宮。孩子死了,母親她沒有任何錶情沒有任何眼淚,就像是與她無關,那段期間她一直待在南末笙的身邊照顧他。
他看着母親,久久也沒說上一句話。
不久后,母親又有了身孕,南末笙只感覺整個人火在燒,胸口的酸楚逐漸遞增,他要毀了那個孩子!他在母親的茶水裏下了脫胎粉,這一個五歲的孩子不知不覺間已經陷入了恐懼無法自拔。
誰知,那日杞王來母親處探望,誤喝下那杯水,導致中了毒,好在御醫及時救助。男人惱了,怎也沒料到自己的女人會這般害自己,母親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是末笙的作為,她沒解釋反之承攬了一切責任,她懷有身孕卻被打入了地牢,男人要她在地牢裏將孩子生出來,女人反笑了,她拿起匕首朝自己的肚子剁去,她一刀一刀剁去,她咬破了唇,額上的青筋突暴,白了她的面,但她始終一聲也不吭。
杞王看在眼裏,看着眼前這個女人不要命的作為,驚得早已說不出話,她的憤怒讓眾人啞口無言,她的自虐迫使她發燙的淚終於滾了出來,她笑的大聲,以此掩蓋那滾燙的淚水。
南末笙拚命的捂着嘴,血絲布了眼,小小的身體顫着抖,此刻的他正躲在牢獄的後方,與母親一牆之隔,聽着母親嘶啞的笑聲,它迫使自己不許哭出聲音來,如千萬隻禿鷹啃食者自己的心臟,痛苦盤旋在他頭頂。他狠狠掐自己的肉,他狠狠咬自己的舌頭,他很堅強的沒有丟母親的臉。
杞王看着這樣的女人,只丟下了一句,從此再也沒踏入這陰暗的牢獄,‘如果這樣的束縛不了你,那我寧願折斷你。’
杞王逐日下令,挑了她的筋,斷了她的骨,剪了她的舌,令她終身囚禁,一切都只為讓她生不如死。她想撞牆尋死,可惜她沒腿。她想咬舌自盡,可惜她沒舌。她想餓死自己,可惜眾人撕開她的嘴將狗食喂下,她好累……她好委屈……
求求你,向晚,求求你來救我,我怕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日復一復,再也沒有人來給她餵食,再也沒有人前來監視她,她笑了,是向晚來救她了。
多日後,杞王又納了許多嬪妃,他又有了許多新歡,夜夜笙歌纏綿。
南末笙跑了許多地方,他去了母親時常會去的御花園,發現母親並不在那處品茶,他便學着母親品茶。他又去了荷花池,發現母親並不在那處賞花,他又學着母親賞花。他又去了錦鯉池,發現母親並不在那處餵魚,他又開始學着母親投魚食。他說,因為這樣他就不會感覺母親不在自己身邊……
只是越是想去開朗,笑聲就越啞。
幾個季度已經過去,春夏秋冬來回輪度,他長高了,長得比母親要高了,他時常還會想,母親是不是在給自己織棉衣,因為冬天快來了……
一年,三年,五年……流年瑟瑟,多年來,後宮仍然無人能誕下一子,只生了兩個公主,故此,對南末笙的存在加以了利用,他對外聲稱南末笙是自己的親侄子,由於年幼喪親,故此才過繼到他身下,於此賜為三殿下。
每逢後宮之中凡有身孕者,如不期而作般都會出各種意外,仿如詛咒般絕對不留一子。
南末笙在這囚巢之中過活,誰也不知道他染了多少血,殺了多少人,他如羅剎,毫不留情的抹殺着即將出世的生命。他曾發過誓,母親流過多少血,整個皇宮就要以百倍償還!
他在大公主茶水中下藥足足三年,她再也無法生育。他糟蹋了二公主的身體,奪了她的心,最後頭也不回的選擇出宮,每隔幾年才會回到南杞繼續過着鬼畜般的日子。
南末笙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安眠,一個人賞花,一個人餵魚,一個人過着三個人的日子。
母親是個很美的女人,這個女人名叫百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