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把你的十年交給我們(二)
眾人已經忍到了極致,蘇辛子的意外舉動完全破了所有人的底線,所有人失了理智般的嘶啞咆哮起來,就為了讓蘇辛子站起來,“站起來,蘇辛子,我們不是懦夫。”“這幾年我們就算活下來又怎樣?活的像狗!”“蘇辛子站起來,我們不要他的施捨,這條命我們都不要了!站起來!”“給我們站起來!”
“大家……”蘇辛子從未這般內心起着波動,再也止不住淚水的充盈,這是她記憶中第二次哭的這般撕心裂肺了,竭盡全力的用命喊出了聲,“請大家和我一起死吧。”
忽的,只覺身子被誰抬起,抬頭相望,朦朧間看見了那熟悉的面孔,是他。
花季朝她笑的很暖,扶起她,“把你的十年交給我們,不過作為交換,圖紙如何?”
她哭紅了眼,愣了片刻,之後朝着花季揚起了個很醜的笑容,嘶啞的聽不出話來,“嗯,我的十年。”
“別哭。”這是花季最後對她說的話。
龍頭眯起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兩個人,“你們是誰?”
樊達朝地吐了口唾沫,“來殺你的人。”
幾個小卒噗嗤笑出了聲,“哈哈哈,不自量力,龍頭可是最強的,你們也不……嗚……”
話還未說完,花季一腳就將人踹遠了三四米,嚇得眾人一個倒吸,這腳力毫不遜色與龍頭,“這下可以安靜些了。”
樊達揉了揉肩,笑的豪放,“的確,我倒也想看看不自量力的是誰?”
花季也就抱着坐觀的態度,勾着赤唇笑的甚是百媚。
這兩人的隨意惹得眼前的男人怒氣勃發,從未有人敢這般無視挑釁自己,“別給我東張西望!”
話出,一拳便朝樊達蒙去,右臉被狠狠的擊中,男子大笑,“哼,就你這貨色也敢與我叫囂?”
“你這是在給我撓癢嗎?那還真多謝了。”樊達揉了揉發紅的臉,誰也沒看清他是何時出的招,一拳就蒙上了龍頭的鼻樑骨,活生生的就給打斷了,頓時出了大量的血。
龍頭踉蹌倒地,疼的他是不停的顫抖,村民們個個倒吸一口氣。樊達又是上前,絲毫不給他反手的機會,狠得一腳力氣,猛地朝他的膝蓋踩去,這一腳下的力道夠狠,直接斷了他的骨,一聲嘶吼從龍頭口中喊出,倒也讓他有生之年嘗了這滋味。
樊達居高看着他,突然陰森一笑,變得愈發冷冽起來,“好想破了你的腹,看看裏頭都有些什麼。”
龍頭此刻才意識到恐怖的真正寓意,向後婆娑的挪着,樊達俯下身一臉恐嚇,就在這時說快不快,龍頭從身後取出一把匕首直刺他的心臟,好在樊達身形一閃,只是劃破了衣裳,左腳猛地一旋將他手中的匕首踢出,狠狠的向下踩去,碾碎了他的手骨,又是一聲撕裂的喊叫。
花季不滿的捏了捏耳朵,“真是吵死了,還是一刀來的實在。”
“死的太快,何談趣味?”
雖嘴上這麼說著,右手早已取出腰部的佩刀,龍頭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那個名為樊達的男人朝自己笑着,詭異的笑着……
一顆人頭咕嚕的轉了幾圈,刀上染了黑血。一幫大漢手握着刀在此刻顯的是這般的無力,樊達的狠皆看在眼裏,嚇得腿腳不停顫着抖,如今龍頭已死,也明知自己打不過這男人,吞了口唾沫,紛紛惶恐叫喊逃離開去。
村民們許久沒開口說話,吱呀不出一個字來,看着地上的殘體,竟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可這一切卻又是這麼的真實,嘴唇控制不住的發著顫抖,明明是這麼的喜悅卻為何開不了口,連身子都變得僵硬,唯一讓眾人都明白的僅僅只是———十年的囚禁到此徹底終結了!
蘇辛子說不出一句話來,任憑血淚掩住嘶啞的喉嚨,她哭出了聲,所有的情緒頓時爆發,發泄着這十年來的受的折磨與不平,也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她此刻的心緒吧。
長老上前,早已老淚縱橫,哭的泣不成聲,蹲下身子將蘇辛子緊緊攬在懷中,這一刻所有的苦都化在了這無聲的懷抱之中。
兩日後,花季和樊達也不便再多留,臨走前和眾人也告了別,只是,轎子中多了一人,蘇辛子漲紅了臉,看花季的眼神更是與以往大不相同。
昨日夜裏,蘇辛子得知兩人要離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懇求他們也帶上自己,她說她想走出這個村。雖然不明白他們是何人要去做何事,但是,此刻的她依舊這麼的決然,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同伴吧。
樊達起初是堅決不同意,但又轉念想想,她定然是看過社稷圖的,就憑這點她的命就不該留,花季在旁的勸說對他是無效的,念在蘇辛子也是個自小習武的,功底也不至於太差,況且村落以歸,也沒落得個牽挂,最後還是同意隨他們一同前行,暫且成了樊達的習徒。
轎中,花季與她講了些事情,雖沒有全部告知。為了讓她明白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接下來的生命都要全部奉上,她也明白,這就是她選的路,她就是要親自看看這個世道到底淪為了什麼鬼模樣!
山頭上的墳如十年前的舊模樣依然立在那頭守望着遠方,雕刻了十年時光,紅色的破布條耷拉着,只是,這次在墳頭旁還立着一個小小的斑蘑菇,直挺的脊梁骨同墳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