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鯉魚湯
既然已經回到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那就先掌握住主動權。至少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是個脾性太好的軟蛋可以讓人任意揉來捏去。
誰來第一個試探她,那這下馬威便要有勇氣接着。
已經穿戴整齊畫好宮妝的夏岩就像她說的一樣,又慢吞吞地喝完一碗清粥逗弄了一會兒小皇子和小公主這才緩緩朝前廳走去。
陳妃早已坐的不耐煩了,若不是小喜子一直在一旁獃著,她怕是要甩袖走人了。平靜下來又想已經有人通報了自己前來求見,現在一走反倒是給人留下了小辮子。
深受後宮洗禮的陳妃幾度差點失控又被自己的理智拉回。就在她快精分的時候,咱們的皇後娘娘終於翩翩登場。
“皇後娘娘金安。”看見一襲鳳袍的夏岩,陳妃趕忙兩步上前一揖。
“免禮。”夏岩在晚秋的攙扶下落座在正位上:“讓陳妃久等了,不知陳妃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皇後娘娘回宮這幾日,有皇上的吩咐眾姐妹也不敢前來叨擾。知道皇後娘娘親自餵養皇子公主,臣妾便想着做了一盅赤豆鯉魚湯。這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娘娘恕罪。”陳妃示意宮女將湯端了上來。
“怎麼會,陳妃有心了!”夏岩看着宮女垂着頭畢恭畢敬地奉着魚湯:“呈上來。”
晚秋正要出手去接,卻被夏岩阻止。
“你過來。”朝着那奉湯的宮女招招手,那小宮女小心上前。
夏岩揭開蓋子,執起一旁的調羹。
“嗯,味道果然鮮美。”說著便當著陳妃的面將一盅魚湯給吃了大半。
陳妃一開始還不以為然,卻在夏岩一勺接着一勺喝的時候面色稍稍變得不自在。
將剩下的魚湯撤下去,兩人又寒暄兩句,夏岩道自己乏了。陳妃這才敢告辭離去。
“娘娘您剛才怎麼可以那樣就吃了陳妃送來的東西。”陳妃一走,晚秋便上前抱怨。
這後宮女人們的爭鬥,她這個小丫頭也是看在眼裏的。
現在娘娘貴為皇后又有一兒一女,這在那些資歷比較老的妃子們看來是怎麼也不會服氣的。如今的娘娘就如眾矢之的,不論起居飲食什麼的都得格外小心謹慎,尤其是在面對這些妃子美人的時候,娘娘倒好,人家送來的東西她二話不說便吃掉大半。要是萬一,萬一···
“放心,不會有事的。給她一百個膽也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給本宮下毒。頂多……”夏岩話沒說完,小喜子便匆匆過來:“奴才驗過了,沒有毒。”
晚秋一聽這才長長舒一口氣,幸好。
“不過,我以前是不是對海鮮之類的東西過敏啊?”夏岩問。
“海鮮之類的到不至於,只是對蝦過敏罷了。”晚秋道。
“這樣啊!皇上中午是不是還在宇坤宮用膳?”夏岩又問。
“應該是這樣的。”晚秋想着這幾天皇上每天中午都準時來宇坤宮蹭飯,不是,是用膳,於是點頭答道。
“去跟皇上說本宮身體不適,怕是不能伺候皇上午膳了。”夏岩道。
她就說怎麼在鯉魚湯里會有海鮮的腥氣,雖然很少,但還是被她聞到了。果然,這個身體對海鮮過敏。
“晚秋,我對蝦過敏的事情除了屠府人知道,還有什麼人會知道。”夏岩問,如此個人的事情怕是除了親近的人其他人應該不會知道的吧!
她敢說就連楚凌天也不道。
“是啊!娘娘不說奴才都不知道娘娘對蝦過敏呢!這陳妃又是從何得知的。”小喜子道。
夏岩心中忐忑,若不是陳妃刻意調查了自己,就是身邊有人出賣自己。又是誰呢?
楚凌天在朗坤殿接到小路子通報的消息,停下手中的筆:“身體不適?”
這種事情以她的脾性他可不認為她會找人特意來通報。
“去宇坤宮看看!”楚凌天放下手中的公務。
楚凌天到的時候夏岩的過敏癥狀已然開始很久了。
夏岩在現代的時候可以說是海鮮之王,什麼時候嘗過海鮮過敏的滋味,雖然是輕微的但那撓心撓肝的痒痒可真是不好受。
“皇後人呢?”
半靠在床榻上的夏岩聽到外面傳來的男人的聲音,立刻
開始在裏面嬌弱呻吟“晚秋,我會不會就這麼,這麼…”
“怎麼了!嗬!”楚凌天一聽見裏面人的動靜便快步走了進來,撩開帘子差點沒嚇死。
那一臉紅腫的包,本就圓潤的臉,現在就跟發酵了一般。
“誰幹的?”楚凌天坐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卻被夏岩躲開:“別碰,疼!”
說著竟是差點哭出來。
“臣妾不要這個樣子見皇上,皇上還是去陳妃她們那裏吧!”夏岩捂着臉故作大度道。
“陳妃?”
楚凌天眼一眯瞧着眼前的女人,這女人的戲未免演的太假了一些,不過看來是陳妃又過來找事了。她喜歡演他就陪她玩一次又如何。
“皇後放心,這件事朕會處理的。”楚凌天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又想起來什麼接着道:“今天下了朝以後,你哥哥屠遠說想來看看你和他的兩個外甥,朕已經准了,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讓他改日再來吧!”
在宇坤宮外等候多時的屠遠聽小喜子來報說皇後娘娘鳳體有恙不宜見客。
屠遠面色一動:“可有大礙?”
“太醫看過了,不過是有些過敏而已。少將軍不必擔心。”小喜子恭敬道。
“沒有大礙便好,請娘娘保重身體,我就先告辭了。”
看着屠遠漸漸遠去,小喜子這才轉身回去,一進殿門卻被藏在後面的夏岩嚇了一跳。
“哎呦,我的好娘娘,您躲這兒幹嘛嚇死奴才了。”小喜子嚇得差點厥過去,撫着胸口抹着冷汗道。
“少將軍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夏岩一幅偵探模樣問道。
“少將軍···沒有,就是問了您哪不舒服,然後就走了。”小喜子仔細回想了剛才屠少將軍的表情語氣,然後搖頭道。
夏岩總覺得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很怪異,屠遠來的也很巧。她回來這麼幾天,哪天不來看她偏偏在她今日過敏的時候來。
而且她實在想不通像陳妃這種在後宮中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老油條怎麼還會做這麼不用智商的事情。自己親自送湯過來出了事她是百分百逃脫不了關係的,誰願意把自己當出頭鳥啊!
對於有人針對皇后一事,楚凌天知道夏岩非常想要將此事鬧大,殺雞儆猴,所以當晚便將所有人傳到了宇坤宮。
“陳妃,你有什麼好說的?”楚凌天坐在上座,身體微斜靠在軟背上,威儀之氣渾然天成。
“皇上明鑒,臣妾並不知道皇後娘娘對海鮮過敏啊!”陳妃跪在地上委屈道。
“那為何明明是鯉魚湯卻要加蝦皮煮在裏面。”楚凌天聲音冷然道。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女人對蝦過敏。
“冤枉啊!臣妾只是在裏面加了一些蟹肉罷了,絕對沒有蝦。”陳妃堅決否認道。
“來人,請膳房總管來驗。”楚凌天大手一揮,小路子便顛顛地小跑出去。
陳妃敢這麼說,就不怕別人查證,那說明她說的絕對是實話。
怪她自己粗心,只是聞到了隱隱的海鮮味道,並沒能準確辨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聽晚秋說自己對蝦過敏,便認為那湯里肯定加了蝦。太大意了!
夏岩臉上一片紅腫已經在御醫的捯飭下好了很多,此刻能夠隱隱約約看見她的臉色開始變得煞白。
難道真的只是好心給她送燙?
不可能···對了,還有屠遠!
在總管來報在那剩下的半碗湯里的確沒有加入蝦,夏岩腦子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卻沒有抓住。
交纏在一起的亂麻,只差找到頭就能將整件事情理清楚了。
“那皇后卻是為何過敏了!”楚凌天十分氣惱,若不是陳妃,這皇后是從哪兒食到了有蝦的東西。
夏岩小心翼翼地看着邊上坐着的男人,在心中做了半天的準備工作終於鼓起勇氣拉拉楚凌天放在扶手上的右手。
男人回頭瞧她,夏岩傾身過去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只見楚凌天臉上一下黑了半截,那跳動的青筋很明顯···他生氣了,非常生氣!
這女人真的是···欠收拾。
夏岩撤回身體正襟危坐,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
此時一室的妃子美人,宮女太監沒一個敢大喘氣的。
等了半天也不見旁邊的男人說話,夏岩垂着臉,翹着眼偷偷朝着旁邊斜上一眼,媽呀還在生氣。
最後楚凌天一句都散了,大家如釋重負一個個爭先恐後,這樣形容有些不恰當,但是疾走如風還是很貼切的。不一會兒偌大的殿裏就只剩夏岩與楚凌天兩人沉默不言。
夏岩是真的怕了,因為這男人是真的生氣了。
也怪自己智商問題,這剛回宮給她出這麼一個高智商的難題,而她卻是自作聰明的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
她自己吃了一隻蒸蝦。
喝完湯之後一直不見有什麼過敏癥狀出現,眼看着午膳時間逼近,她那麼刻意地去通知楚凌天,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體質發生了變化還是因為她穿越的原因,反正過敏癥狀一直沒有出現。夏岩便吩咐晚秋去悄悄蒸了只蝦,吃了之後她便這樣了。
現在好了,陳妃根本沒動手腳,那這麼費勁心思給她送碗湯到底是何用意呢!
“蝦好吃么?”楚凌天怒極反笑,聲音異常溫柔,好像真的只是在關心蝦好不好吃。
“晚秋手藝還不錯。”夏岩囁嚅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陳妃只是想給我送盅湯罷了。”
“哼,異想天開!”楚凌天冷哼。
異想天開?幾個意思?
“送湯這件事肯定不單純,陳妃的目的你可想清楚了?”楚凌天道。
“就是因為想不到她送一盅會讓我有懷疑的湯是何目的,才肯定是我多慮了。不過她還刻意加了海鮮卻不是讓我過敏的蝦,這是為何,難道真的是巧合?”夏岩不解。
“也許這件事和你大哥屠遠有關!”楚凌天定定地鎖着夏岩的臉,但是,實在是太不忍讓人直視了。他覺得自己自從跟這女人呆在一起之後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若是今年蔡正賢金榜題名奪得魁首,他或許不會將他調配到那麼遠的地方屈才。
“我大哥?”她也有想過,但她實在想像不到屠遠跟陳妃之間會有何關係。
看着她皺着眉頭,楚凌天也不禁蹙起英眉。
陳妃的弟弟是屠遠的部下,屠遠對陳妃的弟弟陳征十分器重,這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沒道理她會想不到這一層啊!
“你這堪比豬的腦子還是不要再想了,小路子,擺膳。”楚凌天心有疑慮卻並不表現出來。
這件事情誰都沒有再提,幾天之後屠遠再次來看夏岩。
現在的夏岩過敏癥狀早已消失,想着楚凌天那天說的話,陳妃的事或許跟這個大哥有關,夏岩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屠遠逗着楚雲卿和楚雲閑這兩個胖嘟嘟的小傢伙,十分有一種做了舅舅的自豪感:“但是小公主更可愛些,像你!”
夏岩不禁感嘆,自家大哥就是自家大哥,還是為護着自己妹妹的。
“她更調皮些,費精神。”夏岩愛憐地看着自己的的兩個孩子。
“娘娘現在若是有空,我們去後花園走走。”屠遠道。
“自然有的,大哥百忙之間還抽時間來看我,我們兄妹倆可得好好親近親近。”夏岩面容帶笑道。
兩人一路閑聊,夏岩象徵性地問了父親母親安好,不知不覺便走到後花園的涼亭。
夏岩在涼亭故作風雅擺弄起了茶道,裝模作樣勉強有那七八分的味道。
夏岩親自給屠遠奉上第一杯茶:“這是今年的新茶,雨前龍井哥哥嘗嘗。”
屠遠接過茶,在手指尖摩挲半天卻是沒有喝。
敵不動我不動,雖然眼前這人說不上是敵人,但是現在她對所有人都分不清是敵是友。
等到夏岩都快喝飽了的時候,屠遠才將手中已經涼了的茶一口喝掉。
“你到底是誰?”楚凌天溫潤的聲音響起。
夏岩一口熱茶含在嘴裏,嚇得心肝一顫“噗”地一下全數噴在面前男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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