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暴走世界的前兆(二)
當白蘭傑索從外面回來時,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室友一色一子在繞着公寓到處跑,正當他疑惑於她在做什麼時,已經跑到了陽台的少女看到他,抬手打了聲招呼。
“喲,回來了。”
話音剛落,人便忽然悶哼一聲,身體直直地摔在了地板上。
白蘭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色一子臉色難看地從地上坐起來,才不確定地開口,“新式瑜伽?”
“……”瑜你妹!
一色一子抽了抽嘴角,坐在地上沒有起來。她看了一眼自己卧室大開的門,突兀地問道,“喂,從我這裏到我的書桌,直線距離有多少?”
白蘭挑了挑眉,透過門看了一眼她書桌的位置,再看一眼此時一色一子坐着的地方,隨口道,“1o.5。”
“精確嗎?”
“色子可以自己去量哦。”
“不,我更相信你的眼力。”一色一子揉着太陽穴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他手裏拎着的球棒,上面隱約沾着些髒東西。頓了頓,道,“動手了?”
“嗯,稍微試了一下。”白蘭沒有否認,一雙紫色的眼睛盯着電視上仍然親親愛愛的男女主人公,用帶着甜膩的聲調輕飄飄地開口,“如果猜測不錯的話,我覺得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呢。”
掂了掂手中的棒球棒,白蘭把它豎在了一邊,略帶遺憾地看向一色一子,委屈道,“怪物力氣好大,我試着攻擊了一個,旁邊的同夥立刻就會把我列入攻擊目標……而且總覺得他們感覺不到痛。”
“哦得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想說什麼直說。”紅頭髮的少女汲着拖鞋走向自己卧室。
“我擔心你哦。”白蘭走過來捏着少女的細胳膊一上一下像是做廣播體操,“沒有槍的話你完全沒辦法對付他們呢。”
一色一子怔了怔,腦中忽然出現了自己的獠牙。可難道要讓自己去咬那些……那些怪物?猛地驚醒過來,一色一子搖着頭驅散腦內奇怪的想法,道,“那就先去弄槍吧。我正好知道一個地方。”
回到卧室換好衣服,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筆記本,一色一子無奈地把它收起來揣在了隨身攜帶的小包里。就在白蘭出門去勘察情況順便試探怪物的時候,她也沒有閑着。連續兩次精神受到直接撞擊讓她感到了莫大的恐懼,這種恐懼幾乎可以和自己上午時失血過多恐怕會死相比肩。人的精神有多脆弱她當然知道,她不敢保證如果再經受幾次這樣的攻擊,腦神經會不會直接被毀掉。
相比變成白痴或植物人或是其他,一色一子寧願自己變成那種有着鋒利獠牙的怪物。
但說句實話,這兩個選項真的都太糟糕了。
既然推測腦部受到攻擊是因為遠離了筆記本,那就一定要知道遠離到什麼程度才是極限。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她才在公寓裏到處亂跑,跑了半天總算在剛才得出了一個誤差不大的數據,那就是白蘭所說的,1o.5米左右。
也就是說,以筆記本放置的位置為中心,1o.5米為半徑的空間內,她可以脫離筆記本獲得完全的自由,但如果超過了這個界限,立刻就會遭受到來自筆記本的警告。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的筆記本為什麼會突然發生異變?
難道……是詛咒?
“嘿,一色一子,清醒點。”紅髮少女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你是信奉唯物主義的名牌大學學生!如果相信詛咒一類的事,教授會直接掛你科的!”
對着鏡子再次檢查了自己沒有異樣,隨身攜帶的東西齊全后,一色一子走出卧室,白蘭傑索已經等在那裏。他換了件衣服,但外面還是套着一個有拉鎖的連帽衫,在他身前則放着一個大包裹,只輕輕掃一眼便看到了一個蛋糕品牌的logo……看來他把這間公寓裏所有能搜刮出來的甜品都打包了。
默默地鄙視了一把白蘭,一色一子開口,“扎克呢?”
銀髮少年指了指扎克緊閉的卧室門。
“你沒喊他?”少女疑惑地看了白蘭一眼,而後去敲扎克的門,“嘿扎克,我們該走了。”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陣安靜。
“扎克?你在嗎?扎克,開門!”一色一子皺着眉試着擰門把手,卻發現房間門被從裏面反鎖了。於是她提高了聲音喊上兩聲,依舊沒人回應。
回頭看白蘭,後者聳肩,“他也不理我。”
“電話呢?”
“我不知道哦。”白蘭看向眼前人,“色子呢?”
“……”她也不知道。
扎克絕對沒有出門,從他回來到現在客廳一直有人在,不是色子就是白蘭,然而如今敲門卻沒人回應,睡也不會睡得這麼死吧?
一色一子看了一眼白蘭,後者猜到了她目光里的含義,隨手抓起了旁邊的棒球棒,晃悠悠地走到跟前,輕描淡寫地說道,“來撞門吧。”
“你來撞。”少女一把拎起旁邊的花瓶,嚴陣以待。
撞門的聲音很大,白蘭連續撞了幾下,總算感覺到門鎖有些鬆動。然而還沒等繼續,裏面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轟地一聲巨響,卻是有人從門的那邊砸過來!
“哦上帝!”一色一子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就想把手中的東西扔出去。白蘭顯然也怔住了,不再撞門,而是向後退了幾步,拉開了和房門間的距離。
一色一子如法炮製,兩人就這樣退到了幾步開外。
房間裏有人在不停地撞門,起先兩人聽到了嗚咽聲,一色一子試着叫扎克卻沒人回答,之後嗚咽聲逐漸變大,居然變成了嘶吼。分明是扎克的聲音,卻喊得客廳兩個人頭皮發麻。
最終,搖搖欲墜的房間門轟然倒地,一個人影從房間裏撲了出來。驟然看到明亮的燈光,人影難受地捂上眼,但很快它便適應了光線,抬起頭,正好對上一色一子。
“扎克……”紅髮少女驚訝地瞪大眼睛。
眼前人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之所以喊它扎克,是因為它身上穿着扎克的衣服。然而那一整張臉都已經無法入眼。記得他剛回來時臉上有一道長而深的傷口,如今以那道傷口為點,那張臉上彷彿被誰用力地撕了下來,紅色的血肉刺眼地暴|露在外,空氣里頓時染上了濃重的血腥味。
傷口還沒有完全蔓延,但已經侵蝕了大半張臉和脖子,一色一子在看到這張恐怖的臉的第一瞬間,便感覺到自己的胃部強烈的不適。她張着嘴愣了幾秒,哇地一聲嘔吐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扎克沒什麼焦距的目光一下聚集過來,他盯着色子看了一下,嘶吼着伸出手抓了過去。白蘭雖然也被嚇了一大跳,但此時總算找回一些神智,揮起球棒一個漂亮的側擊,扎克的身體頓時彎成兩折,動作倏然停了下來。
“再吐下去會死哦。”銀髮少年掃了一眼地上的一色一子,高高舉起球棒狠狠砸在怪物背上,扎克頓時被打趴下,然而像是沒有痛覺一般,他很快便恢復了行動力,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一色一子聽到白蘭的話,強忍住了嘔吐的欲|望,抹了一把嘴角,看着已經無法分辨出模樣的扎克,心裏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就在白蘭打算再補一棒時,她舉起了手邊的花瓶。
“我來。”
白蘭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收手。下一秒,一色一子開口,“扎克,我是一色一子,認識我嗎?”
對面的人形怪物沒有理她。
“扎克,你還認得我嗎?我知道你很痛,恐怕無法說話,認得我的話,就舉手。”一色一子試圖繼續確定扎克的神智是否清醒。
然而回答她的,確實扎克大吼着向她抓來。
認清現實的一色一子閉了閉眼,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室友了,於是她高舉起花瓶,對準撲過來的扎克狠狠掄了過去。
花瓶砸在了扎克臉上,頓時碎成無數片,血飛濺了她一臉一身。
怪物倒地不起,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急切地喘着氣,一色一子覺得口乾舌燥。原來當世界瘋了的時候,她做出的第一件反擊,就是殺死了自己的室友。
“糟糕,衣服髒了。”一旁的白蘭遺憾地看着自己的連帽衫,上面濺上了扎克的血。
“我才糟糕……快告訴我這些血不會腐蝕我的皮膚。”紅髮少女一臉血地望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室友,或者說,同伴。
白蘭傑索定定地看了她兩秒,中肯地給出了建議,“我覺得還是快去洗一洗比較好哦。就算不腐蝕,萬一沾上皮膚洗不掉……”
話沒說完,一色一子便衝進了洗手間。
又重新換了衣服,兩個沒有什麼太大危機感的人總算出了門。臨走前一色一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扎克,那滿地的血讓她感到格外的難受,心臟砰砰直跳。想到筆記本上那個全部用自己血液畫出來的複雜十字架,少女強壓下某種難以忍受的不適,跟在白蘭身後出了門。
坐上車,白蘭挑眉問副駕駛上的人,“研究過路線了嗎?”
“沒有。”一色一子回答的很乾脆。
“色子……”少年鼓起臉頰,“我出門的時候你至少研究一下路線嘛。重要的事情沒做,你居然去做瑜伽。”
“都說那不是瑜伽了!”一色一子狂抽嘴角,“不是說要先去弄槍嗎?三更半夜的買是肯定買不到了。我知道一個地方有,我們去拿。”
不再糾結路線問題,白蘭發動了車子。黑夜中他們並不知道有沒有怪物,為了不引起注意,車燈沒開,車子如幽靈般駛向前方。
“請問美麗的小姐,我們去哪取槍?”白蘭隨口問道。
“學校實驗室。”一色一子面無表情,“克勞斯教授的柜子裏有。”
“哇,偷東西~”
“……那你不要去。”少女掃了他一眼,“你不去就沒槍,沒槍你就揮棒子吧。累不死你。”
誰知道旁邊人居然悠悠地說道,“我有啊。”
色子頓時愣,“你說什麼?!”
“別那麼驚訝,小姐。”白蘭一臉無辜地回頭,“難道這個國家是不允許境內人民帶槍的嗎?哦達令,別說你不知道,這裏幾乎每一家都有槍哦。”
一色一子:“……”對不起她就是來自一個公民不能私自帶槍的國家。
悶了半天,一色一子重新開口,“既然有槍,那為什麼還要去取?”
白蘭驚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半晌才緩慢地回答,“因為我只有一把槍啊,現在去取的可是你要用的呢……色子親愛的,你,是剛才被血嚇傻了嗎?”
一色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