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恨你們!
江倚柔氣沖沖地回到了府中,想到北宮玄琛將孟淺夕護在身後的模樣,她的心就疼得慌,為什麼孟淺夕非但沒有死,還擁有了她想要的男子?為什麼這個世界如此不公?
“小姐,你怎麼了?”玉葯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剛才沒有看到嗎?他們倆在一起!在一起!她是他的未婚妻子!”江倚柔每說一個字都如被針扎一般。
“小姐,罷了吧,他們如何是他們的事,反正孟淺夕也不知道是小姐你要殺她,那又有什麼呢?小姐你不過幾個月便要下嫁太子了,小姐你的鳳冠已經做好了,小姐,玉葯明天陪你去試試鳳冠可好?”玉葯從來都不懂江倚柔心底的魔障。
“我不要!我不要就這樣嫁給北宮焰!我的人生不當是如此!”江倚柔猛烈地搖頭,最終,對玉葯說道:“玉葯,幫我做一件事!”
“小姐,你要奴婢做什麼?”玉葯湊上去問。
江倚柔便附在玉葯耳邊,一一道來。
玉葯聽完,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小姐,這不好吧?”
江倚柔的臉色不善:“有什麼不好的?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你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諾!”玉葯無法,只能聽命行事。
翌日,孟淺夕又帶着人到成家村去,將成家村的建設進一步地完善,並且把被摧毀的她曾經住過的小院子也重建好了,這個地方雖然只是她的一個落腳點,但其中也有無限的回憶。而且,這個院子是成家的財產,她想為成綠多留下點什麼,這樣成綠以後要是不想繼續在大戶人家做活,回到村裡來,有田有地有房子,她的下半輩子至少還有依靠。
她做完這許多事情,已經又到夕陽落山之時,她收拾妥當準備回城,誰知馬車剛駛出村口就遇到了意外。
回去的路被堵住,車夫停下馬車,看着眼前的十來個黑衣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攔住驃騎將軍府的馬車!快快閃開!”
孟淺夕和晴好都不約而同地掀開帘子,才發現外面站了十來個黑衣人,每個人手裏都持着利劍,在夕陽的反射下熠熠生輝,顯得格外刺眼。
說時遲那時快,轉瞬之間,十幾個人都沖了上來,車夫也是烈陽門的人,有上好的功底,他抽出隨身佩戴的短劍,就與那些黑衣人扭打在一起,想起一陣“乒乒乓乓”的劍擊聲。
孟淺夕和晴好對視一眼,都抽出隨身帶的兵器,一個縱身跳躍出馬車,進入了這場干架。
孟淺夕拿不住這些要刺殺她的是什麼人,只能感覺到這些人身手不凡,而且招招狠辣致命,孟淺夕很少碰到這樣狠辣的對手,一時間,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姑娘,這些人像是大戶人家的暗衛!”晴好同樣是暗衛出生,暗衛的武藝一定是最出眾最上乘的,而且他們只管執行主人的命令,絕不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多說話暴露自己的身份,看這些人此刻一言不發,招招致命,就能察覺出來他們不是一般的刺客。
“不知道是我還是阿狂又得罪人了,竟然惹來這些宵小之徒!”孟淺夕大喝一聲,一個飛腿,踢走了眼前的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的功夫都不弱,雖然孟淺夕,晴好還有車夫的武功也都是上乘,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雖然沒有讓對方法得逞,但是也沒有傷着對方分毫,兩方就處於僵持狀態。
孟淺夕有預感,要是繼續這樣僵持下去,我方要是沒有援助的話,很可能讓對方得逞。
就在此時,不止從何方飛來一個黑影,跳入了這場干架之中。
孟淺夕抬眼一看,還有一瞬愣怔,因為來者竟然是江雄。
“你怎麼會在這?”孟淺夕問道。
“我路過此地而已,你又得罪什麼人了?誰又要殺你?”江雄問着,抽出佩劍,與黑衣人打在一塊。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來了這麼一群人!”孟淺夕說著用短劍划傷了一個黑衣人的手臂。
“撤!”領頭的黑衣人突然在此時喊了一句“撤”,黑衣人統統不再戀戰,抽身離去。
江雄看着那些黑衣人的跑去的身影,突然間,好像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多謝你相助!”孟淺夕收起兵器,走到他跟前道謝。
“我這是第二次救你了,你要怎麼謝我?”江雄回過神來,玩味地問着孟淺夕。
“你是大將軍的兒子,你還會缺什麼?”感覺到江雄的不善,孟淺夕不願意與他多聊。
“是啊,我什麼都不缺,獨獨缺了一個你。”孟淺夕不比江雄矮多少,江雄只要微微斜眼,就能看見她一雙清澈的眼。
“江雄,其實你跟你那江力表弟沒有什麼差別!”孟淺夕的臉色一變,不再多看江雄一眼,轉身離去。
“孟淺夕,你到底在猶豫什麼?彆扭什麼?你跟着孟狂有什麼好的?他至今都沒有給你一個名分,你要是跟着我,我至少給你一個妾室的名分,就算他日我娶了正妻,你的位置也不會動搖,我保證專寵你一個人,你不該是那樣扭扭妮妮的女子啊!”江雄在她身後大聲問道。
“江雄,你聽好了,我孟淺夕就算無名無分地跟在孟狂身邊一生一世,也不會貪戀你們江家的任何一點點名分,你的那些話還是對別的女人說去吧!”孟淺夕上了自己的馬車,只留下這麼一句話。
江雄的臉上掛着不和諧的笑容,往空中擊了一拳,怒道:“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孟淺夕!”
一個時辰后的江府,江倚柔聽完玉葯的稟告,將桌案上的東西統統摔在了地上,憤恨地罵道:“廢物!都是廢物!”
“小姐,你息怒!”玉葯趕緊遞上一盞茶。
“什麼事要發這麼大的火啊?”江雄面無表情地踏進江倚柔的房門。
“二公子。”玉葯趕緊問安。
江倚柔依然生着起,低着頭不答應,江雄說道:“玉葯,你先退下,我有話,要與小姐說。”
“諾!”玉葯如臨大赦,趕緊退下。
“二哥,你有什麼事嗎?”江倚柔心不在焉地問着。
“我有什麼事?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麼事?”江雄的臉色沉悶,立在背光處,給本來就沒有掌燈的房間,多打下了一片陰影。
江倚柔臉色一僵,隨即反問道:“我能有什麼事?二哥,你怎麼了?陰陽怪氣地跑到我房裏來,說一些不着調的話?”
“你為什麼調動府中的暗衛去殺孟淺夕?”在與那些黑衣人對打的時候,江雄就感覺到了古怪,因為江府的暗衛他都很熟悉,而且那些黑衣人一見着他來就走了,更是加重了他的猜想,他一回府就去問了暗衛的統領,沒有想到果然是江倚柔讓他們去刺殺孟淺夕。
“我自有我的目的,二哥,你不要插手!”江倚柔不欲與江雄說實話。
“你一個將門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孟淺夕不過是一個山野丫頭,你跟她到底存在什麼過節?”江雄已經想了一路,都沒有想出什麼答案。
江倚柔別過頭,道:“二哥,我說了,這件事你別管!”
“你是我的妹妹,你的事情我怎麼能不管?”江雄勢必要問出個所以然。
“我看她不順眼,可以嗎?我就是想讓她死可以嗎?二哥,你這麼護着她又是為了什麼?”江倚柔這才反應過來江雄對待孟淺夕的態度也不一般。
被江倚柔這麼一問,江雄心虛,別過頭道:“我哪裏護着她了?我不過是想知道你要殺她的真相是什麼?你是我的妹妹,難道我問你幾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二哥,你喜歡孟淺夕,對不對?”一個男人這樣在乎一個女人,除了喜歡還能是什麼?
江雄便也乾脆承認了:“對,就算我看上了那個野丫頭又如何?現在我承認了,你也該跟我說你為什麼要殺孟淺夕了吧?”
江倚柔的臉色越變越白,一通亂叫:“我討厭她的美貌!討厭她的美貌,!討厭她跟孟狂在一起!就是這樣,夠了嗎?”
“你嫉妒她的美貌?你才是人口相傳的長安城第一美人兒啊!有誰知道她孟淺夕的存在?”江雄愣住,雖然孟淺夕的相貌足夠與江倚柔相提並論,但是孟淺夕一個山野丫頭完全威脅不到她的地位啊,而且,她討厭孟淺夕跟孟狂在一起,難道,妹妹喜歡那半個樓蘭蠻子?
“柔兒,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孟狂?”雖然極其不願意相信,但是江雄還是這麼問道。
“不可以嗎?我不可以喜歡他嗎?”江倚柔的眼角帶着淚,質問着江雄。
江雄幾乎是覺得自己的血都衝到了頭頂,叫道:“不可以!當然不可以!你是未來的太子妃啊!你馬上就要嫁給太子了啊!你怎麼可以喜歡孟狂?”
“可我就是喜歡他,為什麼我要被你們當做貨品一樣送給北宮焰,他哪一點配得上我?”江倚柔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江雄,底氣十足地反問道。
江雄被妹妹這個驚世駭俗的想法嚇到,回過神來,立馬反駁道:“憑他是太子,任何人都高攀不起的太子,所以他配你就綽綽有餘!”
“玄琛哥哥也曾經是太子啊,現在他又怎麼樣?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誰說只要是太子就能夠永遠一帆風順地活下去?玄琛哥哥他……”
“啪”的一聲,江雄一個巴掌打斷了江倚柔的話,張口訓斥道:“誰允許你提北宮玄琛的名字的?你不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嗎?他配跟現在的太子相提並論嗎?他們裴家是天狼災星,而我們江家世代忠良,堂堂正正,你明不明白?”
江倚柔緊緊捂住自己的半邊臉,兩行清淚順着紅腫的臉頰流下,父兄向來疼愛她,從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這一次,也是江雄第一次打她。
江雄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下手太重了,不該打妹妹的,愣了一瞬,他柔聲上前:“柔兒,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將來的位置是多少女人做夢也夢不來的,何苦還要任性呢?”
江倚柔捂着臉,嬌嗔道:“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這樣嫁給我討厭的男人?憑什麼她孟淺夕不僅跟我擁有一樣傲人的容貌,還可以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而我就不行,我比她差在哪裏?”
江雄無奈地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比她差才能嫁給太子,正是因為你比她優秀千萬倍,所以你才能當太子妃,明白嗎?”
江倚柔突然嘲諷般地笑了起來,衝著江雄說道:“二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要嫁給北宮焰,並不是因為我本身是個多麼優秀的女子,而是因為我姓江,我是江野的獨女。哪怕我不是長安城的第一美人,哪怕北宮焰從來都不喜歡我,哪怕我相貌醜陋,只要我是江野唯一的女兒,就必須嫁給北宮焰,不是嗎?”
原來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江雄也不再跟她說什麼大道理,只是說道:“柔兒,竟然你比誰都明白,何苦還要這麼為難自己?認命吧,太子會對你好,你將得到所有女人都羨慕的一切!”
江倚柔卻還是氣得直跺腳,念道:“我寧願跟孟淺夕交換身份,我寧願不做這江家的獨女!”
“柔兒,為什麼你就這麼討厭孟淺夕?”江雄突然想起陳劍曾告訴過他,孟淺夕逃獄的當晚,江倚柔前去天牢探望,難道說是江倚柔那時就要殺孟淺夕了?他的眼睛驟然睜大,看着江倚柔問道:“孟淺夕坐牢的時候,你曾經前去探望對不對?那時你就要殺她了,對不對?”
江倚柔直言不諱:“對!那時我就已經很討厭她了,她本是一個尼姑,好好地躲在庵堂里誦經念佛就是了,何苦還要跑出來?都是她自找的!絲毫怪不得我!”
“柔兒,哥哥本來以為你心地單純善良,性子溫軟平和,為何你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江雄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猙獰的模樣,第一次,他對於妹妹的感覺有了徹底的顛覆。
江倚柔又是自嘲地一笑,毫不留情地道:“二哥,你別開玩笑了,我們江家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我清楚,你也一樣很清楚,我們的姑姑,也就是當今的皇后心思縝密,心機沉重,我們的爹爹也是城府深沉,心狠手辣,更別說你跟我故去的大哥又是怎麼樣的高深莫測,你們個個都是如此,又怎麼能要求我出淤泥而不染?你們可給過我清明的環境讓我長大成人?”
“這麼說你長久以來單純明媚的樣子都是偽裝出來的了?”江雄第一次覺得妹妹的可怕,他一心要保護的妹妹,原來根本不需要別人保護,甚至能完美地將自己偽裝。
江倚柔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樣!”
江雄突然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最終,他還是放平了聲音:“好,我不管你過去怎麼樣,現在你給我記住,你給我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等着當你的太子妃。至於孟淺夕,你不要碰她一根手指頭,你要是果真這麼討厭她跟孟狂在一起,我會替你拆散他們!”
“你想這麼做?”江倚柔知道,江雄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也不會心慈手軟的。
“你不用管!”江雄不欲多說,快步出了江倚柔的房間。
江倚柔怒火中燒,拿起案上的花瓶,就朝着門上砸去,怒道:“你們都站在她那邊,你們統統都喜歡她!我恨你們!恨你們!”
江雄眉頭深皺,看來自己一直都低估了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