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瀟瀟湘雨 2
慵懶的晨光普照大地，暖暖的味道，暖暖的幸福。透過枝葉，隱約看見一抹青綠色的小身影，伸伸小腰，哈欠一聲，臉上寫着滿足二字。對於紅兒來說，飽飽的懶覺是最大的奢侈，也是最容易得到的。說來也怪，對於睡，還是樹上最舒服。跟隨師傅修行，掛滿紅線的姻緣樹成了她的小家，而每天與情感線有交涉，難免愛管閑事起來。這不，遠遠的便聽到一對老夫婦在爭吵，想也不想便消失了。
頭髮花白的兩個老人，喋喋不休爭得面紅耳赤，聽了一陣也理不出個頭緒，紅兒欲抓狂起來，靈機一閃，手在眼前一撥，釋然笑到，原來是姻緣線繞了結，讓我來理一理便好。食指輕輕繞圈一動，打結的地方鬆散開來，兩個老人吵着吵着就相互取笑起來，氣氛瞬間融洽。紅兒滿意的點點頭，白頭偕老的緣分還真是讓人羨慕呢，不知道許子橋那對苦命人能否懂得珍惜。
正如紅兒所掛心的，那日許子橋並未見到溪顏，陰差陽錯，他們的誤會再次加深。此時許子橋坐在天怡茶館門口的茶棚下，既不喝茶也不是與人閑談。目光獃滯，神情沮喪。
嘿！紅兒突如其來的招呼似乎也沒換回發獃的許子橋，紅兒挫敗的表情浮在臉上，無奈坐下，硬是把他往一邊擠，雙手托腮，嘟嘴不滿。許子橋被紅兒的舉動下了一跳，慌神急忙起身，還拱手賠禮。紅兒咧嘴燦爛笑到，快坐下，不認識我了么？邊說邊眨巴眨巴明亮的雙眼。
哦，是姑娘，見過一面未能認出，恕我失禮。紅兒眯着眼，嘻嘻說到，坐下。許子橋順從的坐在紅兒的對面，她的不見外許子橋還真難適應。那日莫名其妙的給他一個面具，說站在原地會遇上想見之人，結果等來的卻是不想見之人，這些女兒家的小手段真是防不勝防，所以對於紅兒，不熟悉，也不存在好感。
喂！想什麼，左手伸出來，看看。許子橋嗯一聲卻未伸出手，出於禮貌擺手拒絕。對於許子橋的不配合，紅兒沒有生氣，自顧起來，拽出他的手臂，攤開手掌，紅兒把自己的小手掌心對上許子橋的掌心，兩眼合上，嘴裏念念有詞。許子橋想要抽出手，未能如願，一臉紅暈，有些惱怒。
那日煙火，明媚了許多純真美好的心，但有的，仍舊黯然。許子橋站在原地，來回踱步，或許是在期待什麼，真就沒有離去。過路的人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也許他錯了本就不該再抱有期許，她說過，他們已成為過去。就當心灰意冷之際，人群中似乎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清瘦，嬌好。臉上雖戴着面具，走的方向真真切切是朝着許子橋，此刻他的心瞬間復活，一步一個念想，步步走在心尖。面前女子輕輕摘下面具，黛眉如畫，面如桃紅，美艷動人。可許子橋眼裏不掩失望神色，眼前人再好也不關他的事。
另一邊，溪顏與喜兒遊玩興緻滿足，也該要回去歇息了。途經許子橋所站之地，只見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具被遺落在地，孤零零的。溪顏拾起來，端詳許久，看了看周圍，沒有找到要找的人，罷了，不該不舍。無形的紅線此時也慢慢消失，斷了情絲。
張開眼，紅兒怒意看着許子橋，怪聲怪氣的問着場景里那個藍衣女子是誰。許子橋詫異，抽回手，不作答。
你不說我也會知道，可是你不該辜負溪顏姐姐呀！紅兒責備着他。
這位姑娘，我不知你與煙兒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意思，你說我辜負煙兒，何出此意！許子橋反駁道。
好，是我心直口快說錯了，你與溪顏姐姐本是天生一對，現在不過是家途有變，怎麼那麼難在一起呢，想不明白。
許子橋垂下眼，神色暗淡，傷心說到，是煙兒故意避開，我。。。。。。
穆煙兒在芙悅樓。
上官琬兒？
穆煙兒，有麻煩，快去幫她吧。
你。。。。。。
何事晚點說也無妨，快去吧。
她，善解人意的笑，如清風拂面。許子橋暗暗握緊拳頭，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頭也不回的往芙悅樓跑去。藍衣姑娘對着紅兒輕輕微笑，自己往反方向走去。
芙悅樓里，似乎真有事情發生，里裡外外水泄不通。許子橋費了好大勁才擠了進去，他沒有直接出現在溪顏面前，躲在人群里，猶豫不定。而人群最裏面，有個富家公子正無賴纏着溪顏，或擋在前方不予前行，或拉扯衣擺不肯罷手。喜兒在一旁急紅了眼，欲要哭出聲來。溪顏一臉冷漠，面對刁難，為有隱忍。穆家若還是先前光景，這些人哪敢有膽明着放肆！說什麼不介意門第004章，既然她選擇獨自承受，拒他與千里之外，她還在意他嗎？這不是她自己要的結果嗎？當他還在掙扎邊緣，腳尖傳來一陣疼痛，驚叫出聲，紅兒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還惡狠狠踩了他一腳。溪顏聽到熟悉的聲音，眼忽然一亮，看着他驚慌的面孔，溪顏卻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在這有一會了吧。紅兒挺身而出，出口成章，罵得那公子百口莫辯。最終溪顏與喜兒被紅兒牽出是非地。
*******
城西郊外，風景獨好一片。涼亭處，兩人相對無言。
來回走動的紅兒，看着他們兩人，急上心間。半個多月，眾然使勁法子也不能如願，一個固執清高，一個軟弱迂腐，兩個談不上半句就針鋒相對，紅兒真要懷疑當初的郎情妾意濃。
你們倒是說說話，我廢了半天功夫可不是讓你們眼對眼的！
還有什麼可說的？溪顏淡淡答到。
你，是在氣我與上官琬兒的事情？許子橋小心翼翼說著。
溪顏略帶苦澀笑着，我是何般身份，該干涉許府之事？況且上官姑娘知書達理，溫婉端莊，該是恭喜才是。
你就是在氣，氣我兌現不了承諾，不能對你從一而終。
你錯了，我氣的何止這一點！氣許府在我爹受冤時袖手旁觀！氣你是個軟骨頭在許府與我之間做不了決斷！甚至那些過得好的我都氣！不該么？我穆家憑什麼含冤默白！
煙兒，你冷靜點！
哼，穆煙兒早不存在了，只有溪顏！一個沒有身價的溪顏！
煙兒，你這個樣子，讓我感到陌生。許子橋哀傷的看着面前的人，眼裏除了憐惜還有落寞。
我已不是穆煙兒，陌生也是理所當然，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談的。
煙兒，我——
許公子回去吧，三月後是你與上官姑娘的大喜之日，想必也沒多少閑暇時間。
真的變了，換做以前，這些冷嘲熱諷的話怎麼出自你口？唉——
溪顏的心猛然碎了一地，他這樣誤解她，終究是不了解她。昨日今非，花紅淡了顏色，世事變幻也是理所當然，選擇放手就該徹底。溪顏未做多餘的解釋，一笑而過，她的無所謂，深深刺傷了許子橋。
紅兒站在一旁，嘆氣連連。眼看這次的交談不歡而散，許子橋也沒有挽留的意思，紅兒心急之下施了法術，許子橋與溪顏被定住了。
紅兒催頭喪氣瞧着他們兩人轉了一圈，嘆氣三聲之後抬頭對着天空大喊，青鴛——
紅兒的聲音漸漸消逝，名喚青鴛的並沒有出現，紅兒兩手叉腰，似悍婦罵街般指着天空滔滔不絕，這丫頭又上哪看帥哥去了！這裏明擺着一個還不快點出現！話音剛落，一道黃光閃過，青鴛現身。一身黃綠相間的衣裳，兩條細細的小辮子在胸前搖擺，眼睛忽閃忽閃，看見許子橋的剎那，裙擺底部忽然由黃綠色慢慢變紅，蔓延至腰間。紅兒朝她翻一個白眼，這德行還能修鍊成仙，真是仙界的笑柄。紅兒手掌心朝向青鴛臉上噴出冰涼的水，澆滅她蠢蠢欲動的心。
停手！紅兒停手！青鴛一陣慌亂，連連後退。
當青鴛的衣裳回復原本的顏色，紅兒才收住手。嘴裏嘮嘮叨叨卻也親切的為青鴛擦乾臉上的水滴。
嘿嘿。青鴛柔柔笑着，純真簡單。她對着紅兒不好意思的說，紅兒，我又犯毛病了，我控制不了。
凡人犯花痴也就算了，你還是仙鳥，一犯花痴人都變了樣，受不了。
呵呵，這也是人家的本性嘛，好啦好啦，我報保證盡量控制。青鴛撒嬌的說。
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吧，這兩人明明有宿命緣，可他們的紅線就是接不上，怎麼辦呀！
咦？月老不是掌管人間姻緣的么，他老人家也沒有辦法？
師傅只會讓我放棄，說有緣不一定有份。
噢？那你還瞎折騰呀，月老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就行啦。
我不！他們倆的緣分我天天瞧着，不信什麼有緣無份。青鴛，快些，一起出出主意，試試也好。
既然這樣，不如給他們製造機會。
製造機會，談何容易？紅兒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每次製造的機會要麼是錯過要麼就是爭執收場，紅兒真的束手無策了，這不才喚來救兵幫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既然現在兩人心裏有了隔閡，那不如讓他們回到過去，舊景重溫，必定有不一樣的感想，真是一對佳人，上天不會無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