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聖誕快樂
他眼裏寫滿了無助和猶豫,這種眼神舒喜寶並不陌生。
男人會這樣,無非離不開一個情字。總有一些人會在愛里變得不同尋常,褪去堅強的外表,心軟到軟弱的地步,反反覆復,來來回回的折騰,不過都是因為一個反覆無常的女人。
以前舒喜寶就在鍾誠臉上看到過此刻袁耀臉上的神情。歷史總是那麼的相似,可是舒喜寶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心痛驚懼。
她用冷靜而溫柔的聲音說,“袁耀,你不需要向我解釋。她如果真的對你好,我願意離開。”
袁耀臉上的神情一愣,面前的妻子雖然溫柔,可是表情冷靜,甚至再沒有當初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去找那個女人時會出現不耐煩的表情。喜寶越來越沉靜,就像是深深的湖水。她這樣的寬容體貼,袁耀心裏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升起了一陣愧疚。
“童姨那邊,只要你叫我,我就會出現。”
這是在補償她,許諾要扮演好一個丈夫的形象,讓她的家人覺得她婚姻生活幸福美滿。這本是夫妻之間該做的,可她的丈夫卻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她。
舒喜寶眼眸輕輕彎了一下,表示接受他的示好。
到了酒店,袁耀本來要送他們上樓,卻在這個時候接了一個電話。
舒喜寶隱隱能聽見那頭說話的是個女人,再看袁耀臉上小心翼翼壓制卻也藏不住的笑意瞬間都明白。
愛到這樣卑微的地步,真的能夠幸福嗎?
得不到的總是純凈無暇的白玫瑰,那一抹白月光,念念不忘。可對方真要是愛他,又怎麼會在他出車禍生命垂危的時候狠心離開他,名曰抵不過家人的脅迫,受不住壓力遠嫁他人。袁耀不傻,他一個草根出生,憑着自己的努力在投行風生水起,身家不俗。卻唯獨在初戀這件事情上面一再犯傻。
喜寶剛和他結婚的時候,袁耀心裏受傷說再也不會和那個女人聯繫。可是後來呢?抵不過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撩撥,死灰復燃,不過是越發地卑微,把自己一顆心捧上去送人踩踏。那個女人當初嫁的丈夫忽然間破產,她就靠着袁耀給的錢,來幫自己的丈夫。
她這就是在利用袁耀,一邊說愛他,卻又死活不肯離婚。袁耀只能等啊等啊,隨她召喚。受了傷,就發誓不去。等過了一段時間,好了傷疤,便忘記了疼痛,於是歷史又開始重演。
袁耀的家人恨鐵不成鋼,尤其是從小把袁耀帶大的大姐,三令五申不準袁耀和那個女人再有任何聯繫。長姐如母,袁耀表面上聽話,暗地裏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如今又開始和那個女人藕斷絲連。
一個人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袁耀就是那個裝睡的人,沉浸在初戀愛他的美夢中無法自拔。
舒喜寶和袁耀結婚,其實也知道他心裏有人,再加上鍾誠那樣的經驗擺在那兒,她沒有驚慌失措。
只因為袁耀給了她一個家。他縱有許多的不好,可是他人好,心地善良。如果不是他,喜寶恐怕也不會是現在這樣,至少,她的孩子不會這樣健康成長,還生活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里。
袁耀要走,喜寶不會留他,但是孩子會。
睿睿不捨得,“爸爸,你去哪兒?你又不和我們一起嗎?你不在,媽媽老是逼着我吃討厭的東西。”
孩子睡眼惺忪,卻要抓着他不放。袁耀眼裏有些為難,孩子也是他一手帶大的,他也愛這個孩子。
“睿睿,你爸爸是去忙正事,別搗亂。”
喜寶的話讓袁耀心裏愧疚更增加一分,什麼正事,就是去見一個已婚的女人而已。從小父母親忙着做事,能生存下來就已經不容易,別談給過他什麼父愛母愛。
“爸爸暫時不走,爸爸給你講個故事,等你睡著了再走好不好?”
“嗯。爸爸最好了,我愛你,爸爸。”
袁耀彎身把孩子抱起來,小傢伙依歡呼一聲,抱着他的脖子就不肯撒手。
舒喜寶跟在倆人後面,臉上多了幾分真心的笑容。
袁耀說到做到,陪着喜寶在童姨家還有舒樂家呆了一整天。恩愛夫妻扮演的很成功,童姨和舒樂都對袁耀讚不絕口。
多年不見的好友商遲約喜寶見面。商遲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比以前圓潤了不少。
一見到睿睿,商遲脫口問,“孩子有五歲了吧?”
喜寶眼裏有什麼閃過,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睿睿已經自己回答,“我才四歲。”
“四歲這麼高啊,長得真好。”商遲讚歎着,也沒有多想。
多年不見,有很多話要聊。商遲當初遭遇婚姻危機,卻已經咬牙走過了,如今生活幸福。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分別的時候,商遲邀請喜寶參加家裏舉辦的聚會,還叮囑她最好帶着先生來。
可是袁耀如今事忙,哪兒有閑工夫陪她參加朋友們的聚會。
喜寶把睿睿放到童姨家裏,舒樂和楊喜兩口子小年輕要帶着小傢伙去遊樂園,睿睿壓根就不會想到她這個媽媽了。
舒喜寶一個人去赴約,她以為那是私人聚會,於是穿的十分隨意。到了那兒才發現,自己太隨意了。
衣香鬢影,大家都身穿着晚禮服。
喜寶覺得渾身不自在,準備和商遲打聲招呼就離開。上到二樓遊戲房,卻看見了一個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人。
那個女人坐在沙發上,猩紅的指甲拂過頭髮,因為見到舒喜寶,動作頓住。
袁耀的初戀出現在這兒,那袁耀在哪兒?今天大家的標配不是都帶着丈夫嗎?
舒喜寶只當沒有看見她,朝着正在彈鋼琴的商遲走去。在鋼琴旁邊站了一個英俊的成熟男人,凝望着商遲。彈琴的空隙,商遲時不時抬頭看他,兩個人會心一笑。
那畫面太美,她不敢去打擾。
這位大概就是商遲的丈夫,顧逸。
幸福的人彈奏着夢中的婚禮,幸福美滿。聽者卻漸漸心境低迷。
“喜寶,你終於來了。你先生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來?”
一曲終了,商遲發現了靜立在角落裏的喜寶。
“他有事,來不了。”
話音一落,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怡和,吃點三文魚沙律,我記得這是你最喜歡的。不想吃這個?那換成這個好不好?你今天沒有吃什麼東西,你多少吃一點。”
溫柔中帶着一點祈求和討好的意味。舒喜寶暗中背脊一僵,心頭暗中火起。這個女人還帶着袁耀出來,難不成是以他的太太自居?
“怎麼了?”
商遲疑惑地看着喜寶突然間難看的臉色,關心的問。
喜寶深吸一口氣,“沒事。我只是來給你說一聲,我突然間有事,要走。”
商遲卻不讓,剛來就走,太沒有意思了。
“你看我今天出門匆忙,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她指着自己的衣服。
商遲不在意,“穿什麼都隨意,何必在乎。這只是一個聚會而已。”一邊把舒喜寶介紹給了顧逸。
剛剛握手完畢,顧逸忽然間朝着遠處打招呼,“季子庭來了。”
還真是湊巧。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他語帶笑意地抱歉。
商遲指着季子庭說,“你看,你看,這會終於來了一個沒有穿禮服的人了吧,你相信我說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聚會了吧?”
季子庭沒有穿西裝,一身休閑裝,純色的羊毛開衫襯得他氣質儒雅,沒有西裝革履時那樣的英氣逼人。
桃花眼微微一轉,像是才看到舒喜寶一樣,季子庭輕笑着,“巧啊。你是跟着你先生來赴宴的?”
礙着在人前,舒喜寶不好不理他,只能禮貌而疏淡地笑着回答,“我先生有事,不能來。”
季子庭嘴角含笑,不說話,而是轉向了顧逸,“聽說顧三從美國回來了。”
“是啊。人就在那兒坐着呢。”
季子庭眉開眼笑,沙發上坐着的就倆人,一個是顧三,一個則是……
“大家站在這兒有什麼意思,一起過去坐坐。聊聊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舒喜寶感覺到季子庭說有意思三個字的時候好像看了她一眼。
商遲挽着舒喜寶,走向了她最不想碰見的畫面。
顧三,就是顧怡和。
袁耀正在給顧怡和喂水果吃,那模樣,就像是小情侶一樣,誰都無法介入到其中。
“顧三,當年你結婚這事兒就沒有通知大家,不夠意思。看你樣子,一定是過得很好了。給我們介紹一下你身邊這位唄。”
季子庭看向了顧怡和身邊的袁耀。
顧怡和看了一眼季子庭,目光又調向了坐在最邊上的舒喜寶,然後嘴角勾起,“這是我的愛人。”
不是丈夫,也不是男朋友,而是愛人。
舒喜寶眼角眉梢暗中生冷。
袁耀沒有注意到她的在場,只當這些人都是顧三的朋友,站起來,一一握手,轉向商遲的時候,表情僵住了。
舒喜寶就坐在商遲的身邊,悄無聲息地看着他。
他不接她的電話,卻陪在別的女人身邊。
季子庭這個人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插嘴道:“你老公看着不錯,難怪你藏着掖着不給我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