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危機
細小的麻醉針破空而出,隔着衣服,針尖準確刺|入童樺的手臂。
眼前的人影逐漸模糊,視網膜里最後一個影像,是童琰朝他走過來,伸出雙手。
他的嘴唇好像在動,童樺卻聽不清他講了什麼。
“別怕,”接住即將軟倒在地的童樺,童琰把他摟在懷裏,“再也沒人,能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
陽光刺目。
童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大白天了。
雙眼乾澀,他想伸手揉一下眼睛,卻徒勞的牽動了手腕上的繩索。
努力睜開眼睛,童樺竭力回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傢具和擺設都很熟悉,房間卻不是自己的。
五感漸漸回歸,他看到身上蓋了一張薄被……卻感覺到被子下的自己,已是不着寸縷。
試着挪動了一□體,卻發現四肢都被繩索緊緊束縛住。隨着他的掙動,身下還傳來了一陣鈍痛。
痛覺刺激之下,他不自覺的呻|吟了一聲。
“你醒了?”
衣着整齊的童琰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走到他面前。
“靜松靈、氟哌啶醇、雙氫埃托啡三種麻醉藥物為原料的複合藥劑,”抬手看了看錶,童琰對他低語,“雖然睡的時間長了點,好在副作用小。”
矮身親了親他的眼睛,童琰說:“你看,為了你,我快變成半個醫生了。”
微微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童樺右手蓄力握拳,用盡全力朝他面門揮去。
“別亂動……”童琰一下摁住他的手腕,“這繩子掐到肉里會痛……我以為你至少等到爸爸落葬后才會走,定的白狐毛裡子的鎖鏈還沒到,只好暫時委屈你了。”
繩子很細,卻絞了多股——剛剛一掙之下,果然有幾股已經掐到手腕里。
“你想幹嘛?”
冷靜下來之後,童樺開了口,卻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厲害。
聽見他聲音沙啞,童琰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走到旁邊去倒了一杯水。
再次俯身的時候,他嘴裏滿滿的含了一口水。
童樺側頭避了過去。
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童琰伸手掰回他的臉,又強|迫他喝下這口水。
“咳咳……”
一口清水大半流到床|上,剩下的則嗆了不少到氣管里,弄得童樺忍不住咳起來。
“我想幹嘛?”
嗆咳聲中,童琰放開他的臉,語氣中居然帶着幾分笑意,“還有人比你更清楚嗎?”
咳嗽聲漸歇,童樺滿臉狼狽,睜大了眼睛,無神的望着空中的塵埃。
許久之後,他開口道:“你放開我,今天我遂了你的心愿。”
一陣神經質的大笑。
“我有那麼好騙?”細心抹去他嘴角的水漬,童琰說道,“你在夏致遠面前扮小白兔扮上癮了?”
童樺也不辯解,只是望着空氣出神。
“童樺,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下巴,童琰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你也知道,走到這一步,我不可能放過你。”
房間裏暖氣充足,隨着他手指的移動,童樺卻不可自抑的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從下巴開始,童琰一寸一寸,毫無遺漏的撫過他的皮膚,最後停頓在刺了紋身的地方。
感受到他正在描摹紋身的筆畫,童樺難堪的閉起眼睛。
“這裏的泰文是怎麼回事?”
微微掀起被子,讓青色的紋身暴露在空氣之中,童琰問他:“回家之前就有嗎?”
趁他昏迷之時,童琰已經仔細的看過紋身,心中早有猜測。
“在泰國的時候,你是有主的人嗎?”
見他仍是閉口不言,問話的人也不氣惱,只是微微一笑。
“夏致遠真是沒種,這種地方的紋身,他也看的下去。”
“明天我就找人來洗了它……”迷戀的吻了一下童樺的臉,童琰喃喃說道,“順便紋上我的名字。”
秘密曝光,尊嚴掃地。
童樺忽然想笑,自己就算再有想像力,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居然會以這樣的姿態,被迫躺在這張床上。
強迫的方式,究竟是恐懼還是繩索,如今看來,也沒什麼分別。
“不管有多少人干|過你,這總是我們的第一次。”抽走他身體裏的東西,童琰吃吃笑道,“我是不是很體貼?”
身下的異物感稍稍緩解,麻醉劑的藥性卻還沒完全過去,又一次掙動之後,童樺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別這樣繃著臉,”親|吻着他的身體,童琰說道,“今天這麼高興的日子……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除了我,誰也沒法徹底滿足你。”
屬於人類的體溫漸漸逼近,就在這時,門口卻響起了不合時宜的響門聲。
“二少爺,太太叫你去客廳。”
驟然停頓了一下,童琰越過童樺,抓起床|頭的花瓶就朝門口砸去。
“哐啷噹!”
花瓶在地上砸的粉碎,門口等着回話的傭人心裏一驚,卻仍然沒有走開。
“夏教授和一位警察在客廳里吵着要見大少爺,秦先生快攔不住了,太太讓我來叫你下去。”
※
童家巨大奢華的客廳里,夏致遠正焦灼不安的和秦、楚兩人交涉。
昨晚接到了童樺說要回來的短訊,卻是一晚上不見人影。
童樺的手機一直關機,迷迷糊糊的等了一夜,天還沒亮透,他實在等不下去,換了衣服就開車往童家走。
一路上懸着心來到童家,守門人卻像是得了關照,冷着臉說自己不清楚童樺的去向,並且,家喪期間,童家不見任何外客。
爭吵未果,夏致遠返身找到附近的交警監控室,編了個理由調出童宅路口整晚的錄像——裏面既沒有童樺的身影,也沒有任何車子進出的影像。
事情變得越來越蹊蹺。
萬不得已之下,他叫景勛穿了制服過來,半騙半唬之下,這才終於進了童家的門。
一番等待之後,出來接待他的是楚櫻和秦正誼,兩人一致說童樺昨晚已經離家。
夏致遠要童琰出來對質,楚櫻讓傭人去叫,卻是半天不見他下樓的蹤影。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致遠心中的不安也累積到了極點,久等童琰未至,他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往二樓走去。
“怎麼?你想私闖民宅?”
就在他踏上台階之時,童琰在二樓的樓梯口現身。
“你哥呢?”眼神追隨着正在緩步下樓的童琰,夏致遠問道。
“我哥昨晚就走了,”走到他面前,童琰故作驚訝道,“你把他弄丟了?”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夏致遠說:“你撒謊。”
“我看了交通監控錄像,他根本沒離開過這裏。”
避開他的眼神,童琰聳了聳肩,神態輕佻,“我不知道……他昨天走的時候,跟我說去找你了。”
又看了眼一身制服的景勛,童琰說:“警察也在?那正好……夏致遠,要是你把哥哥弄丟了,童家跟你沒完!”
夏致遠心頭火氣,一把拉過他的衣領,“童琰,你把他怎麼了?他對你沒戒心,分分鐘栽在你手裏!”
“我哥是全國格鬥冠軍,我能把他怎麼樣!”
摁住他抓住自己衣領的手,童琰吼道,“放手!”
重重的推了童琰一把,夏致遠沒再理他,徑直往樓上走去。
這下卻是童琰扯住他不放了。
“誰准你隨便進我家的?”一邊叫傭人過來幫忙,童琰一邊嚷道:“我爸剛死,你欺負我們童家沒主人嗎?”
見他倆人動了手,客廳里的人都要衝上去拉架,場面亂成一團。
景勛手快,趕在眾人之前就插到兩人中間,試圖拉開童琰,讓夏致遠脫身上樓。
“你算什麼東西?!我爸還沒落葬,我家連市長都不見!”見其他人拉不開景勛,童琰雙手抱住夏致遠的腰,死命纏住他不放,“童家犯法了嗎?你找個警察來搜我們家?!我要告到他死無葬身之地!”
一片混亂中,竟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客廳的大門悄悄打開了。
“你們在幹什麼?”
問話的人聲音不大,正在樓梯口亂作一團的眾人,卻因為這句話而瞬間怔忪。
舞蹈的浮塵中,童樺穿着單薄的居家服,赤腳站在光線里。
見他出現,夏致遠猛然甩開童琰,急急衝到他身邊。
樓梯那頭,童琰沒顧得上整理自己被扯亂的衣服,驚懼不定的看着童樺。
“哥哥,你還在家裏?”
童樺看着他,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臉色白的嚇人,又莫名其妙的從外面花園裏走進來,夏致遠握緊童樺冰冷的手,怎麼想都不對勁。
壓低了聲音,他問道:“你怎麼樣?”
童樺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你昨天不是說走了嗎?”楚櫻朝童樺走近幾步,皺着眉頭問道。
“昨天晚上不太舒服,多留了一夜,早上去花園逛了一下。”
隨口應付了楚櫻,童樺垂目拉住夏致遠,“我們走吧。”
給景勛使了個眼色,夏致遠拉着他,轉身就走。
外面庭院裏石板冰涼,童樺赤着腳沒走出幾步,就被夏致遠打橫抱起。
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童樺整個人都蜷在他懷裏。
沒有理會身後傳來的一陣陣瓷器碎裂聲,夏致遠俯身緊貼住他冰冷的臉,快步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