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疑惑
“翡翠”是間gay吧,在s市的繁華地段,已經開了好多個年頭。
一年多前,夏致遠接手“翡翠”——這是在他剛剛回國,那個百無聊賴的暑假裏發生的事。
“翡翠”原來的老闆要和男友去國外定居,而他正巧結束了華爾街的投行生涯,接受了s大的邀請回國發展。因緣巧合之下,雙方一拍即合,談了沒幾次,就順利的辦理了酒吧的過戶手續。
但像夏致遠這樣懶得管事的人,要應付酒吧經營方方面面的事情也不容易。為了留住“翡翠”原來管事的經理駱傑,他大筆一揮,給了駱傑百分之五的股權。就此,兩人變成了合伙人,順順利利的把“翡翠”開到了現在。
晚上八點,“翡翠”還沒熱鬧起來,夏老闆就晃進了酒吧。
遠遠的,他就看到駱傑正在吧枱邊指揮工人,往牆壁上裝東西。
夏致遠走近一看,靠近吧枱的那面牆壁上,裝上了一副巨大的電動白幕,再抬頭看看天花板,果然在相應位置固定了一個金屬支架,架上了一台投影儀。
“你來啦?”駱傑見他過來,打了聲招呼。
“裝投影儀幹嘛?”夏致遠疑惑的問道,“今年沒有世界盃,沒有歐洲杯……奧運會也得再過幾年吧?”
“嗨,朋友家裏淘汰下來的設備,裝來試試看。”
夏致遠沒再說話。駱傑從大學畢業起就在“翡翠”混開了,從兼職服務生一直做到總經理,年紀雖然比他小一歲,資歷卻比他這個老闆要深的多。一年多接觸下來,駱傑的人品也過硬,所以關於酒吧的日常事務,一般他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整個安裝工作已近尾聲,連上電腦調試成功后,工人們就撤了。
駱傑輸了密碼連上網絡,點開了自己網盤裏名為“mma”的文件夾。
“啊?”看着屏幕上一排排的視頻文件,夏致遠嚇了一大跳,“一天功夫,你收集了那麼多?下gv也沒看你這麼勤快。”
“嘿嘿,”駱傑難掩興奮,“你沒覺得看這個比看gv還能催情?”
夏致遠輕笑一聲,剛想嘲笑他幾句,卻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做的那個春夢。
難道真是因為看了比賽,被刺激到了?
思緒神遊間,駱傑點開一個視頻,大屏幕上頓時出現了熟悉的八角鐵籠。
“這是sing前幾場比賽的錄像,網上還挺熱門,一找就找到了。”
聽到sing的名字,夏致遠不禁仔細看起比賽來。
正如昨天那個大塊頭格鬥迷所說,相比昨晚的收官之戰,sing在之前的比賽里雖然招式流暢,卻並沒有很多華麗的身法——多為正面對抗,閃躲也以格擋為主。整場比賽只見他在格擋和攻擊之間切換,和昨天比賽的風格的確不太一樣。
他這種打法攻擊力極強,往往幾招就見血。這會兒,已是看的駱傑興奮地連連叫好。
這場比賽對手的實力不強,sing在第一回合就擊倒對手獲勝。整場比賽視頻的最後一個鏡頭,定格在裁判舉起他的手,宣佈他勝利的那一刻。
童樺的皮膚本來就白,所謂化妝也就是描了下眼線。但不知為何,上了拳台的他,看上去就像是換了個人。特別是此刻屏幕上的sing,臉上沾了點對手的血,眼睛微微眯起,氣質大異於早上教室里見到的那個陽光美少年。
駱傑也在看最後的這個鏡頭,“嘖嘖,又妖又媚,身材又好,真是極品啊。”
夏致遠從吧枱裏面取了個煙缸,點起一支煙,隨口說道:“我想追他。”
“啊?”駱傑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許久才問出一句:“你說這個泰國人?”
“不是泰國人,”夏致遠向空中吐了口煙,“我今天碰到他了,是中國人。”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駱傑下意識的點開了另一個視頻,直到投影屏上的比賽開打了之後,他才把要問的問題總結出來。
“你是說,昨天那個雛量級冠軍,不是泰國人,你今天還碰到他了?還想追他?”
夏致遠點點頭。
“哪裏碰到的?”駱傑奇道。
想了一下,夏致遠說:“我新找了家健身俱樂部,他租了裏面的一塊地方當訓練場。”
“卧槽!”駱傑驚的只能罵髒話了,“所以你找他搭訕了?然後知道他不是泰國人?”
“嗯。”夏致遠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駱傑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昨天主持人賽后採訪他,他用英語說sing在泰文里是獅子的意思,所以他出賽都會穿有獅子圖案的衣服……說的像真的似得,你沒搞錯吧?!”
“沒錯,”夏致遠笑了一下,“他親口認了。”
駱傑覺得自己的腦子轉不動了,他迷茫的回過頭去,無意識的盯着正在播放的視頻。
剛剛點開的,正巧是昨晚sing奪冠的那場比賽。對着屏幕發了半天呆,駱傑突然轉頭對夏致遠說:“我終於想起來哪兒不對勁了!他是格鬥比賽的冠軍,你你你,你想壓他?你以為平時健健身,比他高比他重就能壓住他?人家一個小手指頭,就能把你掀翻過去!”
“這不是重點。”夏致遠篤定的說。
“怎麼不是重點了?”駱傑噎了一下,憋了半天又擠出一句,“再說他這樣的根本不合你口味!”
“我致遠哥什麼口味?”
駱傑話音剛落,一個身影晃到了吧枱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見插嘴的人是他,夏致遠和駱傑都笑了。駱傑順手在吧枱里幫他倒了杯加冰威士忌,“小子,你致遠哥的口味,整個‘翡翠’都知道——兩個字:甲醇。”
夏致遠派了支煙給剛剛插嘴的那人,“景勛過來,別聽駱傑胡說。”
“想不到致遠哥這麼混的開的人,心裏還保留着這點兒……小幻想?”景勛接過煙,湊在嘴邊點燃了,又打趣夏致遠,“怪不得你要在人民教師隊伍里混,大學生夠不夠純?”
“你還混在人民警察隊伍里呢!”夏致遠好笑的看着他,別看景勛這幅不正經的樣子,白天他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刑警。
“我不對自己學生下手。”夏致遠給自己也倒了點兒酒。晃了晃酒杯,他又補充了一句,“除非特別有興趣。”
“切~~~”駱傑和景勛兩人同時對他豎起了中指。
評價完了夏叫獸,駱傑轉頭對景勛說道:“對了小景,你昨天給的票,這比賽看着真過癮!”
“唉,別提了。”景勛看着大屏幕,鬱悶的說,“我等這場比賽都等了大半年了,結果外圍賭局太多,比賽日居然全員取消休假,加班加點的查賭場。”
“查到的多嗎?”夏致遠順口問道。
“多。”景勛喝了口酒,眼神已經被大屏幕上的比賽吸引過去了,“這是昨晚的壓軸戰?”
“嗯,”看着屏幕上的sing,夏致遠又問他:“這個泰國人賠率怎麼樣?”
“高。”景勛仍是注視着比賽,“昨晚莊家賺大發了。”
相比駱傑而言,景勛明顯是個更為合格的自由搏擊拳迷,sing的比賽錄像經過他一番解說,夏致遠又學了不少專業名詞。
“這泰國人前途無量,”看完比賽,景勛撂下這句話,“還年輕呢,不出意外的話,還能打好幾年。”
“像他這樣的身手,大概什麼時候開始練的?有沒有可能是業餘練成的?”面對他的學生是格鬥比賽冠軍這件事,即使是親眼所見,夏致遠總覺得,整件事情里,有哪塊拼圖拼不上。
“業餘練?別開玩笑了,這些都是童子功。特別是泰國人練泰拳,都是很小就開始訓練的。我看過紀錄片,那些小孩子不僅練的苦,從小就實打實的比賽,特別慘!能熬到他這份兒上,也算是萬里挑一,苦盡甘來了。”
聽了他的話,夏致遠默默的吐了口煙。
煙霧的縫隙中,他看着大屏幕上的sing,若有所思。
※
接下來的一周,童樺果然如他自己保證的那樣,沒有再缺課。
每次上課,他還是坐在第二排。不知道是不是給夏致遠面子,每堂課他都聽得挺認真,筆記也都記得齊全。
動用了點兒“叫獸”的權限,夏致遠去查了童樺大學裏的檔案——他今年大三,前幾個學期的成績居然都相當不錯,每學期都拿獎學金。高考也是實打實的過了分數線,被s大經濟系高分錄取。
只有一點很奇怪,雖然樣子看不出,但按照檔案上的出生年月算,他比同一屆的學生要大了好幾歲,今年已經二十五了。
復讀嗎?有人能連考四年?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
清晨,整個城市淅淅瀝瀝的下着秋雨。
還有一會兒才到上課時間,夏致遠坐在自己車裏發了會兒呆。
片刻之後,他搖搖頭,拔了車鑰匙,下車往教學樓走去。
學校車位緊張,只有教職員工的車才能開進來,還必須停在靠近校門的一個專用停車場。
夏致遠撐了把深藍色的木柄大傘,經過校門口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校門外快步跑進來——還是穿着連帽衫,拉着帽子,卻沒帶雨傘。
“童樺!”
童樺停了腳步,站在原地回頭看他。
夏致遠往他的方向快走了幾步: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