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生世世
章節名:第一百二十九章生生世世
風絕寒一驚,忙上前阻擋夜殷洛的攻擊,“夜殷洛,你說你愛幽,可你為什麼要傷害她?”
與夜殷洛對上的這一掌,風絕寒竟然感覺力有不逮,夜殷洛的眸色一狠,凝聚內力打了過去。
風絕寒退後踉蹌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看着夜殷洛,面前之人若說不是夜殷洛,他自己卻說他是,因為在此刻沒必要撒謊。但若說他就是夜殷洛,風絕寒還是感到難以置信,短短時間內,他的武功竟然提升了那麼多,竟然比他的還要高。
冷幽的眸中劃過一道驚愕,擔憂地喚了一聲,“寒。”
風絕寒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沒事。”
她抿唇看向夜殷洛,其實她早該料到的,他能夠闖入房裏給她下藥,那就證明他武功極高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他的武功變得如此之高。
“你們都受死吧!”夜殷洛的眸子一片戾氣,臉上蒙上一層陰狠,明明該是風華絕代的妖孽氣質,如今卻染上了墨黑的氣息。
輕語與賀煜笙對視一眼,一躍向前,與夜殷洛打鬥了起來,風絕寒見狀也一併加入,幾人都似有若無地護着冷幽,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夜殷洛一個橫腿掃了過去,幾人騰空而起,卻也是在這一瞬間,夜殷洛抓住了縫隙,轉移了目標,向冷幽猛地發力。
幾人一驚,忙齊齊向夜殷洛襲去,而冷幽也極有默契地閃身,雖然懷有身孕不宜用內力,但用巧勁躲過這一擊還是輕而易舉的。
夜殷洛冷笑一聲,揚起袖袍,一股勁道拋出,幾人被這勁道衝擊向後,嘴角紛紛溢出血絲來。
冷幽愕然地看着夜殷洛,隨即去將風絕寒扶起,“他真的是夜殷洛嗎?”
“我們幾個一併夾攻竟然都不是他的對手。”輕語掩着胸口蹙眉說道。
“語兒,你怎樣?”賀煜笙忍着身上的疼痛走了過去將輕語扶起來。
輕語搖了搖頭,“我沒事。”她將一顆藥丸塞到他的嘴裏,隨即又將藥丸扔給風絕寒。
“這是治療內傷用的,快吃了。”
“抓住他。”風絕寒揮了揮手,眾侍衛一併向前,然而夜殷洛卻勢如破竹,侍衛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片刻,侍衛已然倒在地。
冷幽看着夜殷洛,若說他被控制了,可那眼神卻沒有絲毫的空洞,反而蓄滿了恨意。
恨意?夜殷洛為什麼會恨她?
“殷洛,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冷幽冷凝着眸看他,他的武功平白無故地高了好幾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殷洛只是冷笑一聲,“我不過想要你們死而已,這天下,遲早是我的。”
“不,我認識的夜殷洛絕對不會如此,若在意的真是天下,那又何必將西嵐國贈送於我?”冷幽篤定地說著,她對夜殷洛可謂是極為的信任,似乎下意識地認為他從來不會背叛自己,不會傷害自己,是一種莫名的信任。
夜殷洛嘲諷地笑了起來,“將西嵐國贈予你還真是愚蠢的行為啊!”
輕語緊緊擰着眉,夜太子對大小姐一向深情,如今卻轉變如此之大,必定有問題。
她定定地看着夜殷洛,難道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望向夜殷洛,凝了凝眸,陡然出手向他襲去。他的餘光瞥見這一幕,譏諷地一笑,以為這樣就能傷到他嗎?真是可笑。
“語兒。”賀煜笙一驚,慌忙喚道,幾人都沒料到輕語忽然有這一舉動。
夜殷洛靈巧地閃身躲過這一擊,轉而凝聚內力向輕語打去。彼時她的身子一轉,纖細的手觸碰到他的手。夜殷洛眸色一冷,袖袍一揮將她打傷後退。
“語兒。”賀煜笙忙接住她的身子,慌亂地問,“你怎麼樣了?”
她猛地吐了一口鮮血,賀煜笙的臉上一慌,心疼又帶着責備道,“誰允許你那麼衝動?”
他緊抿着唇為她拭去唇角的鮮血,輕語笑着搖了搖頭,握住他的手,“你別擔心,我沒事。”
“輕語,發現什麼了?”冷幽問道,輕語跟了她許久,她做事絕不會這般魯莽,況且方才輕語出手之時,她看到了她有意去碰夜殷洛的脈搏,那就說明輕語看出了什麼問題。
輕語瞥了夜殷洛一眼,“他被下了蠱毒。”
“蠱毒?”冷幽凝了凝神色,自古以來,蠱毒是最難解也是最難對付的。
“是的,而且還是控蠱,被下了控蠱的人無論是思想行為都被控制着,毫無理智可言,且能夠將人的功力提升幾倍,但此蠱毒對人的身體危害極大,一年之內必然斃命。”
“什麼?”冷幽抿了抿唇望向夜殷洛,“可有辦法解?”
“除非找到下蠱之人,毀了他手中的蠱蟲。”
“下蠱之人挑撥我和寒之間,想要趁機從我們手中奪權,擁有如此大野心的人,且還是對我們怨恨的,想必就是陳老家主。”冷幽緩緩將下蠱之人推測而出。
風絕寒的神色冷凝,帶了一絲自責,“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這麼久還沒有抓住他,也不至於會造成今日的局面。”
夜殷洛冷笑一聲,“說完了嗎?說完就受死吧!”
言罷,紅衣飛揚,狂風而起,飛沙走石,紅袍揮動,勁道狠戾地發出,風絕寒凝了凝神色,迎風而上,對上夜殷洛的一掌。
兩人對峙,紅衣白袍劃出絢麗的弧度,風絕寒的額上漸漸滲出細汗,他抿着薄唇,臉色已經漸漸蒼白,而夜殷洛則唇角噙着嗜血的笑,穩操勝券的模樣。
冷幽的臉上劃過一抹擔憂,她抬步想要向前,然而卻被輕語所攔住,她勸道,“大小姐,你懷有身孕不能過去。”
“可是”冷幽的眸子蓄滿擔憂,輕語望着兩人對峙的局面,她凝了凝眸,“大小姐,你站在這裏不要動,更不要出手,我去幫他。”
“輕語,你不是他的對手。”冷幽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前去。
“大小姐,其實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只是看表面上的證據,我當初以為你相信寒王爺不過是因為你被感情所左右,現在我才明白,因為愛所以了解,因為了解所以信任。若不是你一直信任着寒王爺,或許今日你們之間就因為我的愚蠢而被挑撥,大小姐,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她正色道,臉上帶有懊悔。
“這不是你的錯,況且如今我們也沒有被挑撥,你不必自責。”
“大小姐,在暗宮中,你從不把我們當屬下看待,你說,我們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是宮主,絕不容許暗宮中任何人受到傷害,而你也的確做到了,每次暗宮的人陷入困境,都是你親自去救出來,我們所有人都暗暗發誓,不會再讓你保護我們,而是換我們保護你,如今我更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所愛的人陷入困境而置之不理,因為,不想看到大小姐你傷心。”
輕語的眸中氤氳着霧氣,水光瀲灧,說起以往的事情,她更是感激,在暗宮中大部分都要無父無母無處可去的人,是大小姐給了他們家的感覺。
冷幽剛想說什麼,然而輕語卻道,“大小姐,你不用再說了,我去阻止夜太子,我還可以支撐一會,你快帶人去尋陳老家主,他應該就是附近,只要找到他將蠱蟲毀了就能救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賀煜笙一直在旁抿着唇,望着輕語的神色滿是愛戀,他不會阻止她,因為他知道即使阻止也沒用,她倔強的性格是令他最無可奈何的地方,如今他可以做的就是與她同生共死。
輕語翻身向前,向夜殷洛襲去,就在此時,巨大的勁道將風絕寒打傷退後,隨即掌力又打向了輕語。
賀煜笙見狀忙向前助輕語一臂之力,對上了夜殷洛的攻擊,兩人一併抵擋住夜殷洛發出的掌力。
“大小姐,快走,走啊!”輕語大聲喊着,“去找到陳老家主毀了蠱蟲便能救我,走!”
冷幽抿着唇,她又怎會不知道輕語的用心良苦,她不過是想勸走她,讓她活下來,而她則將這一切一力承擔。去找陳來家主毀了蠱蟲不過是想讓她逃走的借口而已,要知道即使陳老家主在附近,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若找得到,恐怕他們已經支撐不住而被殺。
賀煜笙自然也將輕語的心思看出來,他只是釋然地笑了笑,因為她允許他與她同生共死。
風絕寒握住了冷幽的手,“夜殷洛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幽,你要好好地保護好孩子,他們就快抵擋不住了,快走。”
“孩子若是沒有爹,那還有何意義?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冷幽回握住他的手。
幾人拚死只為了她的安全,但她豈是貪生怕死之人,若沒有他們,獨活又有什麼意義?
如今的夜殷洛沒有理智可言,殺了他們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不遠處的陳老家主冷笑着,他們若是安安分分,待他將他們的權利慢慢奪過來,或許他們還可以多活一段日子,但如今,只能將他們都殺了,雖說殺了他們之後再奪權有些麻煩,但總好過讓他們積聚所有勢力來對付他。
“你們一個都逃不了。”夜殷洛冷笑一聲,輕語與賀煜笙猛地吐了一口血,身子被打倒在地。
冷幽舀出腰間的煙花筒,然而夜殷洛眸色一冷,翻身一躍到了冷幽面前,“想找人來救你?休想。”
夜殷洛將她手中的煙花筒打落在地,隨即猛地向她的胸前襲去。
風絕寒一驚,忙走到冷幽面前阻擋,強大的內力狠狠地打中了他的胸口,一口血猛地吐了出來,白色的長袍染上了艷紅的血。
“寒。”冷幽露出慌亂之色。
“輪到你了。”夜殷洛勾起唇角,一步步走向冷幽。
“殷洛,你快醒醒,不要被人控制了你的心智。”冷幽抿唇勸道,“你不要做出無法彌補的錯事。”
夜殷洛的身子頓了頓,然而腦中卻驀然響起一道聲音,“快殺了她,立即殺了她,她的一字一句都不要聽,快殺了她。”
不遠處的陳老家主蹙着眉,必須將冷幽先殺了,她對夜殷洛的影響太大,大到即使她說一句話都能夠影響他。
腦海的聲音不停地灌入,夜殷洛猛地抬眸,眸子猩紅地看着冷幽,“我要殺了你。”
“幽。”風絕寒慌亂地喊着。
“不要。”輕語嘶喊着聲音,眼眶已然濕潤,“夜殷洛,你若殺了大小姐一定會後悔的。”
夜殷洛的身子一僵,隨即頭痛了起來,腦中的聲音不斷地響着,似是不殺人,便會一直遭受這痛不欲生的折磨。
“閉嘴。”夜殷洛發出一掌再次將輕語打傷在地。
“語兒。”賀煜笙緊張地走了過去抱起了輕語,輕語氣若遊絲地開口,“不能讓他殺了大小姐,不能。”
賀煜笙的淚落了下來,他對她可謂是又愛又恨,她做什麼都是為了她的大小姐,可是她卻不曾想過他,她一心想要保護冷幽,卻不想想若她不在了,那他會怎樣?
只是他明白她的性格,閉着眼眸點了點頭,“好。”
“是我對不起你,只是多年來我執行任務,好幾次差點命喪黃泉,都是大小姐冒險來救我,對我來說,大小姐就是一切,笙,原諒我的自私。”輕語低啞着聲音撫上他的臉,“去救大小姐,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賀煜笙深深呼吸了一下,輕柔地將她放在地上,隨即朝夜殷洛看了過去,只見他的掌力再次打了過去,然而都被風絕寒一一抵擋着,冷幽想要出手,風絕寒卻是護着她,“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孩子,快走。”
如今的冷幽懷有身孕,再加上身體剛恢復不久,她根本不會是夜殷洛的對手,即使她的身體沒事,也不是夜殷洛的對手。
“要留我一人獨活,我做不到。”冷幽倔強地說著。
“那你們就一起死。”夜殷洛狠厲的聲音響起,凌厲的勁道再次向她襲去,賀煜笙眸色一凝,趁機襲擊他的身後,然而夜殷洛似乎早有察覺,掌風一轉打向了賀煜笙。
夜殷洛掃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幾人,對着冷幽冷冷地一笑,“如今誰也保不了你。”
“殷洛,你不能再被控制。”冷幽抿着唇紅唇,眸中倒映着他火紅的身影。
然而夜殷洛卻只是冷笑一聲,猛地發出力道襲擊,冷幽輕巧地躲過他的攻擊,然而他的勁道卻是越來越狠,沒有一絲留情。
冷幽輕點腳尖一躍而起,手中的白綾向他拋出,將他捲成一團,他的眸色沉了沉,使勁地掙扎,她緊緊地握住白綾,然而夜殷洛卻發出強大的力道,將白綾掙脫而出,碎裂的白綾在空中飛揚而落。
冷幽隨即拋出銀針,就在銀針快要觸碰到他的身子時,卻被他發出的內力反彈回來。
冷幽亦然被這反彈所傷,落地倒下。
“幽。”
“大小姐。”
幾人慌張出聲,冷幽的唇角溢出了血,她皺了皺眉,望向幾人,“我沒事。”
然而話音剛落,她的肚子猛地疼了起來,額上的汗落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幽,怎麼會這樣?”風絕寒驚慌地喚出聲。
輕語的臉色一凝,虛弱的臉望着冷幽,聲音輕如羽毛,卻足以讓人聽見,“糟了,大小姐動了胎氣,若再不醫治,恐怕孩子不保。”
風絕寒想要起身,然而身子卻無力地癱倒下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冷幽痛苦。
幾人渾身繃緊着望着夜殷洛,害怕他隨時對冷幽出手。
然而卻見夜殷洛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耳邊霍地響起一道聲音,“我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願守護你,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一字一句在耳畔中迴響,腦海中霍地湧現出一幕又一幕。
“殺了她,殺了她,快動手,殺了她。”
然而這些聲音又響起,兩道聲音在腦中充斥着。
“啊”夜殷洛痛苦地大喊出聲,他抱着自己的腦袋緩緩蹲下。
兩道聲音似是要將他湮沒,他隱忍着痛苦緩緩起身,唇角微微上揚,這種笑容是不含雜質的笑容,是屬於夜殷洛魅惑的笑容。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夜殷洛感覺身子難以控制,他緊緊咬牙,握住了雙拳,“走,快走。”
他嘶啞着聲音喊着,然而冷幽如今的狀況根本無法走,風絕寒望着夜殷洛滿臉痛色,旋即撐着身子爬向了冷幽。
“從大小姐腰間拿出一個瓶子,裏面有葯,可以暫時保住孩子,快讓她吃了。”輕語艱難地開口,先前她將這些葯都給了大小姐,就是以防不時之需。
風絕寒從冷幽的腰間舀出藥丸,然而即使是這小小的動作便已然用盡他全身的力道,他緩緩地將葯放到冷幽的嘴裏。
冷幽的臉色才有了一絲的好轉,但她卻只能虛弱地躺着,眼中呈現出夜殷洛滿臉掙扎的痛色。
夜殷洛似是無法控制地向冷幽走來,他抬起了手想要一擊下去,然而卻怎麼也無法下手,他掙扎許久,眸子有一片清明,艱澀出聲,“快走,我無法控制了。”
“我願守護你,生生世世。”
這道聲音將另一道聲音壓下,夜殷洛釋然一笑,“我願守護你,生生世世。”
隨後他猛地一掌打向自己,這一掌,不留餘地,他的身子墜下倒地,他的眼中似是只有冷幽的身影,他躺在地上,唇角緩緩地揚起,“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包括我。”
他的眼前陡然出現許多片段,她的一襲紅衣,她的痛不欲生,她的撕心裂肺,她的滿臉淚痕,最後一幕定格在那清冷身影的縱身一躍。
他不要再看到她在他的眼前離去,那一次就夠了,夠了。
漸漸地,他的眸子緩緩地闔上,唇角掛着欣然的笑。
中了蠱毒的人無堅不摧,然而若只是一擊,就容易因此丟掉了生命。
“殷、洛。”冷幽喚出聲,緩緩地闔上眸子,一滴淚不可抑止地從眼角落下。
似乎有一個身影,永遠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然而她卻從不在意。可他依舊毫無怨言地守護,只因為他說過,“我決不會讓人傷害你,我願守護你,生生世世。”
不是一輩子,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有誰可以拿自己的生生世世來做賭注,只為換來自己的一個不悔。
這一幕很熟悉,熟悉地令她心疼,然而她卻深知,這一幕沒有過,至少這一世沒有。
“哎,看來來晚了。”秦姜的身影霍然出現,他望着那火紅的身影,嘆氣搖了搖頭,“難道守護者的命運就該如此嗎?”
他走了過去為夜殷洛護住心脈,旋即給他灌輸內力。
良久,他嘆了口氣,走向了冷幽,為她把了一下脈,“幸好,孩子保住了。”
他轉眸看向風絕寒,將內力灌輸過去,漸漸地風絕寒也恢復了些力氣,旋即秦姜將一顆藥丸給他吃下,“快抱她進屋吧!”
他可不敢碰她,他知道她有嚴重的潔癖,觸碰到她的手替她把脈已經是極限,若是他再抱她回去,那麼他的手可就危險了。
風絕寒點了點頭,將冷幽抱了進去。
秦姜看向了輕語,望着她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為她把脈后眸子一瞪,斥責地開口,“你還真是不要命了。”
輕語是女子,但她的傷竟然與風絕寒的一般重,然而風絕寒內力深厚,即使傷得如此重,但細心調理還是沒事,而輕語的內力不及他們,已經傷及五臟六腑。
“語兒怎樣了?”賀煜笙緊張地問出口。
“她傷及五臟六腑,必須好好調養,若我再來遲一些,恐怕她已經性命不保。”
賀煜笙抿着唇擔憂地看着輕語,她對上他的目光,扯出一抹微笑,然而卻令賀煜笙更加心疼。
隨即秦姜為賀煜笙把了把脈,嘆了口氣將藥丸給他服下,“抱她回去吧!這段時日不許用武功,否則我也無能為力了。”
待賀煜笙將輕語抱走以後,他將夜殷洛扛了起來回到廂房中。
一夜寂靜,這是最安寧的時刻。
此時寒王府不遠處的森林,一個黑衣男子負傷而逃,他丟下手中的東西,仔細看去,會發現那是一條黑色的蟲子,只是動也不動彈,已然死去。
他怎麼也沒想到,冷幽對夜殷洛的影響力竟然到了如此境地,能將蠱蟲逼死絕非凡人能夠做到,此舉不但蠱蟲死了,就連他這下蠱之人也受了重傷,幸好他一直在暗處,不過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冷幽他們的。
夜間下起了大雪,白雪皚皚,清晨時覆蓋了一片,將那地上的血跡以及昨晚的事情一併覆蓋。
“冬日來了。”風絕寒望了一眼窗外,旋即關上了窗,走到床沿邊,為冷幽多添了一張被子。
他轉身剛想離開,衣袖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他笑了笑,隨即轉過頭去,望着她迷濛的雙眸,他緩緩地坐下,“怎麼不多睡會?”
“你的傷怎樣?”冷幽輕啟紅唇,臉上有一絲擔憂,昨日他為她擋了如此多掌,內傷必定不輕。
“我沒事了。”他微微笑了笑,隨即撫上她的臉龐,斂起了笑容,“你可知道昨日我有多着急多傷心,以後若遇到這種事你要顧及到你自己和孩子,不許再這麼倔強了。”
冷幽沒有答應,而是轉而問道,“殷洛呢?他怎樣了?”
“他”風絕寒有些猶豫地開口,早些時候他已經去看過他,可是
見到他的神色,冷幽的眸色沉了沉,“帶我去看他。”
“幽,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風絕寒拉住了她,然而他越是阻止她她越是擔心。
“寒。”冷幽定定地看着他,眸子是不容置噱的堅定,風絕寒嘆了口氣,抱起她的身子走到了隔壁廂房。
“你怎麼來了?”秦姜見到兩人不由地問道。
望着床上躺着的夜殷洛,冷幽沒有理會秦姜的話,只是輕聲道,“放我下來。”
風絕寒輕柔地將她放下,她看着他緊緊闔着的雙眸,靜謐地像是死人。她轉眸看着秦姜問道,“他怎樣了?”
“我已經儘力保住他的命,只是醒不醒得過來還要靠他自己。”
“多久才能醒?”
“若他的求生意志不夠強,那麼一輩子都只能躺在這,若他僥倖能醒來,他的武功也已經全無,怕是會難以接受這個打擊吧!”沒有人會輕易接受得了自己練了多年的武功就在一夜之間付諸流水了。
冷幽聽罷靜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夜殷洛。
“皇兄,皇兄。”一道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夜傾言的身影隨之而入。
她望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夜殷洛,淚霧迷濛,眼淚驟然滑落下來,她哽咽地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在路上她聽聞夜太子受傷的消息便急忙趕來了,而東方瀾此次也隨着她過來。
他定定地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冷幽身上,望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他的眸子劃過一道痛色。
“他中了蠱毒受到別人的控制來殺我,但他為了不殺我而自盡。”冷幽面無表情地說著,然而說出這番話對於她來說卻是十分的艱難。
“皇兄,你為什麼這麼傻?”她哽咽着聲音,然而她卻沒想過她與夜殷洛一般,都是如此傻的人。
“是誰對皇兄下了蠱毒?”夜傾言很快便理智了過來,冷聲問道。
“陳老家主。”
“我必定要殺了他為皇兄報仇。”夜傾言咬牙說道。
“我已經派了所有人去搜尋他的蹤跡,可是怎樣都尋不了,天下之大,想找出他不容易。”風絕寒緩緩出聲,因為所有人都受了傷,所以風絕寒在隔了一天晚上之後才派人去尋他,但此時怕是已經逃遠了。
“皇兄什麼時候才能醒?”
“可能短時間內就可以醒過來,有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
秦姜的一句話頓時令夜傾言的世界轟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在這世上除了那躺上病榻上的父皇以外,他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如果他醒不過來,那麼她該怎麼辦?
幾人在此陪着夜殷洛良久,見到冷幽定定地坐着,風絕寒心疼地走過去,“幽,你懷有身孕,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此時夜傾言才注意到冷幽微微凸出的肚子,她下意識地望向東方瀾,隨即又苦笑了一下。
冷幽本想繼續守着,然而撫上了腹部,她不能再拿她的孩子來冒險,於是點了點頭,“好,那我晚點再來。”
風絕寒抱起了冷幽走出去,秦姜望着剩下兩人,感到氣氛的怪異,不由地咳嗽一聲,“我去看看輕語他們的傷勢如何了,你們守着他吧!”
言罷,秦姜邁步走了出去,還順便給兩人帶上了門。
“若我沒有對你那麼死心塌地,若我把放在你身上的心思放在了皇兄身上,若冷幽婚禮那晚我隨着皇兄出去,是不是皇兄就不會被下蠱毒,以至於不會落到今日的局面?”夜傾言苦澀一笑。
“一直以來,我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卻全然忽略了我的親哥哥,以前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我們兄妹是不是都該受此劫難,都必定要為所愛的人付出才可?如今我在懷疑,我們是不是都錯了?你告訴我。”
東方瀾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緩緩開口,“是啊,我們都錯了,錯就錯在愛錯了人,你也不該愛上我,否則不會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夜傾言霍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顯然是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猛地站起身給了他一記耳光,“我需要你證明給我看我沒有錯,而你卻輕描淡寫地用錯誤兩個字將我的感情全部抹去,很好,東方瀾,或許是我真的錯了,謝謝你告訴我,謝謝,從今日起,我們再無半點關係,請你出去。”
她的眼淚決堤,簌簌地落下,看着東方瀾一步步地走了出去,她的心似乎也隨着他離去的步伐一點點地分崩離析,眸光也漸漸黯淡,最終變得黯淡無光。
她轉身握住了夜殷洛的手,滿臉淚痕,“皇兄,是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妄想去打動他,我以為只要我付出地夠多就能夠讓他慢慢地愛上我,原來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皇兄,對不起,若我早點想明白,或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待你醒過來之後,我便與你離開,若你醒不來,我便帶你離開,從今往後我們相依為命,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要回來,天大地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夜傾言抿着唇,一臉的懊悔。
接下來的每一日,冷幽都會來看夜殷洛。
她對夜殷洛,不是愛情,是難以言喻的情感,甚至可以說是比之親情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妖孽在她心中佔據了如此大的位置。夜殷洛與風絕寒不一樣,一個是她如同親人般的人,一個是她所愛的人。
她每日陪夜殷洛說話,希望他能夠早日醒過來,秦姜說過,想要激起他的求生意志就必須陪他多說話。
“殷洛,一直以來,你為我付出太多,我沒有辦法回報,雖然你不是我最愛的人,但你在我心中就如同兄長一樣,你說,要守護我,那你為什麼不醒過來?你若不醒過來如何守護我?難道你要食言嗎?”
她望着那張妖孽魅惑的臉龐,腦中響起他的那句誓言,有種熟悉的感覺。
冷幽輕靈的話語飄然入耳,夜殷洛只感到有人在呼喚他,他似乎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他要去守護一個人,生生世世。
冷幽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臉,霍地他那蝶翼般的睫毛眨了眨,冷幽不由地睜大了眼睛,“殷洛。”
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霍然有了生氣,一雙眸子緩緩睜開,魅惑的丹鳳眼妖嬈無比,冷幽心中一陣激動,話語難以說出口。
“小幽兒,讓你擔心了。”夜殷洛低啞的聲音緩緩傳來,他輕輕揚起唇角,綻開一抹魅惑至極的笑容,這笑容,唯他獨有。
冷幽笑了笑,“你終於醒了。”
不知為何,冷幽感覺此次夜殷洛醒來以後有些不一樣了。夜殷洛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以往是熾熱的愛戀,如今卻轉變成了釋然的成全,他愛她不變,只是他換了一個愛她的角度,那就是守護。
夜殷洛醒來以後,風絕寒便讓她多在屋裏休息,畢竟這些天來每日都守着夜殷洛,她也累了,重點在於,他想要她用多點時間去陪他。
秦姜望着夜殷洛的眼神,輕輕一笑,“都想起來了?”
“是。”
“那你打算怎麼做?”
夜殷洛淺淺一笑,妖孽之所以稱之為妖孽,那是因為他只是淺淺的笑容便可以令眾生為之而顛倒。
“繼續我的使命。”
秦姜挑了挑眉,“其實你的使命早已經完成,又何必”
然而夜殷洛的笑意只是深了深,“那是我給她的諾言,即使她不在乎,但我依舊要履行我的諾言,看到她幸福,這便是我想要的。”
秦姜笑了笑,“打算告訴她嗎?她遲早都會想起一切的。”
“雖然會想起一切,可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那就不要讓她知道了。”夜殷洛的笑意不變,他看着秦姜,相信他明白他的意思。
秦姜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隨即離開。
秦姜走後,夜傾言緩緩地走了進來,她望着夜殷洛,道,“皇兄,我們離開好不好?”
看見她落寞的模樣,夜殷洛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他輕輕一笑,“東方瀾欺負你了?”
“皇兄,你後悔過嗎?”
“嗯?”
“你後悔為冷幽付出那麼多嗎?”
夜殷洛莞爾一笑,搖了搖頭,“愛情從來都是自願的,既然是自願的又何必後悔?”
“若是這份愛情是錯了呢?”
“愛從來沒有對錯。”
夜傾言擰了擰眉,疑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你以後就會明白的。”
夜傾言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問道,“皇兄,你是要離開還是留下?”
“我不會離開。”夜殷洛微微啟唇,“或許,你離開一下也是對的,讓東方瀾一個人好好想清楚,他若想清楚了自然會去找你。”
“我想我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你真的不與我一起離開嗎?”夜傾言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夜殷洛搖頭,“你去吧!”他相信遲早有一天她還是會回來的。
“皇兄,對不起。”是她忍心,在他剛恢復便離開。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夜殷洛撫了撫她的頭,“你去到哪就給我寫個信,免得讓我擔心。”
“好,皇兄,我走了。”夜傾言抿了抿唇,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然而她走了不久,東方瀾的身影接踵而至,夜殷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來了?”
東方瀾點了點頭,目光掃視着房間,似是在尋找什麼。
“她已經走了。”夜殷洛輕笑着出聲,隨即調倪道,“怎麼?等她走了才懂得來找回她嗎?”
“她幫過我許多,我不能丟下她,她去哪了?”東方瀾面無表情地問道。
夜殷洛一瞬間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咒罵道,“簡直就是榆木腦袋。”
他還真不想讓這麼笨這麼遲鈍的人來當他的妹夫,可這有什麼辦法,自己的妹妹喜歡。
東方瀾默不作聲,只是看着他,等待這他開口,夜殷洛嘆了口氣,“她說要去南璃國,你現在去或許還能遇上她,再晚點可就找不到了。”
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夜傾言去了哪裏,他不過是想幫夜傾言耍耍這個榆木腦袋,或許逛兩圈他就開竅了。
“謝謝。”東方瀾拱了拱手,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夜殷洛暗暗笑了笑,傾言啊,不是皇兄斷你的姻緣,他若不嘗試過着急的滋味,根本不明白自己心裏想要的是什麼。
“他這是要去哪?”冷幽被風絕寒扶着走了進來,望着東方瀾急匆匆的腳步離去,不由地問夜殷洛。
“他去南璃國找傾言了。”
“可是我看到傾言去的方向是北陌國。”
呼,音雨熬夜萬更,編編欠我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