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流言
“你查到了什麼?”
一室寂靜,慕傾北的聲音略微帶着沙啞,相擁的兩人像是只能依靠彼此取暖才能存活下去的小野獸,莫名的孤寂而溫暖。
雲澈的身子微微僵硬,莫名顫抖了一下,吻了吻慕傾北的臉頰,緩聲道:“解藥一直在京中,是個女人,你也曾見過的,若要解毒,需與她行房,讓我身體裏的毒渡到她的身體裏面。”
“她會死嗎?”慕傾北心中一陣苦澀。
“會。”
“就是那個孩子嗎?”
“嗯。”
慕傾北只覺得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對那個孩子那麼忌諱,但不曾想她竟然是救雲澈的唯一解藥,或許不是,但如今卻是只有這一個辦法擺在兩人眼前。
想想當真可笑,半年前的她的舉動又算什麼呢?
她那時給了雲澈選擇,雲澈最後也當真選了她,可那個孩子依舊是橫在兩人之間。
“雲澈,你不該告訴我的,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能有一個解毒的法子,你說我狠毒也罷,自私也罷,在我心中,若是要犧牲她的性命來保全你,我是萬萬不會猶豫的,沒有什麼比你活着更重要……”淚水慢慢滑落,慕傾北只覺得心口陣陣窒息。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饒是慕傾北心中千般不願,但兩者比較起來,自然是雲澈的性命重要。
男子與女子不同,雲澈就算當真和那個孩子有了什麼,只要雲澈不說,慕傾北又如何會知道,說到底,雲澈不願欺騙慕傾北。
“我知你心裏在想什麼,北北,這世間也許不會再有別人如此清楚我的遭遇,我雖未曾目睹過男女之事,但因我父親的事情讓我對房事很是不喜,我曾覺得房事是這世間最噁心的事情,北北,若不是你,任何人對我都是一樣的,我若是真的欺騙與你,解了毒,誰又能保證紙能包不住火?哪一日,你知曉了此事,或許會諒解我,但心中定然會有疙瘩,我不願這般,我自小便知,人與人之間,從沒有應該不應該,只有願意不願意,你如此為我,我若負你,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都是雲澈不曾言說的心裏話,他努力的讓慕傾北心中不那麼難過,如果可以,他自然是想要和她白首偕老的,只是世間的事情從來都是身不由己,他做不到為了活下去而去和別的女子去做那種親密的事情。
慕傾北輕輕的眨了眨眼,滾燙的淚落下,“他是吃定你不會動那個孩子嗎,我曾經見過大長公主的畫像,那個孩子與大長公主有七分像,如今還小,若是再過幾年,只怕會更像……”
有多麼相像,慕傾北前世已經見過了,慕傾北不知前世雲澈到底是如何解了毒的,只是後來聽說雲澈對那個孩子極好,無論容貌還是言行舉止,那個孩子都酷似大長公主,若不是因為那個孩子,雲澈也不會在帝君死後還依舊被困在冷宮中。
雖然帝君前世死於雲澈的算計之下,但云澈到底付出了代價,如今想來,也許,那個孩子在其中也起了不少的作用,雲澈因為身上的毒,也因為那個孩子,投鼠忌器。
慕傾北清楚的知道那個孩子對雲澈的影響,所以在南巡時,見到那個孩子后才會氣急攻心,她那時想,前世雲澈便因為那個孩子酷似大長公主的面容而那般的隱忍,這一世又會如何的不同呢?
她向來果決,便逼雲澈選擇,可到頭來,最終還是沒能避開她。
雲澈抿嘴,沒有言語,微微眯眼,南巡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是真的吃驚的,尤其是那個孩子笑起來那麼像大長公主,他也曾動搖過,想將那個孩子接到身邊,只是慕傾北那麼相逼,他最終還是棄了她。
畢竟那只是個與他母親相似的小孩子而已,他只是緬懷,卻不會對她有其他的感情存在。
如今想來,誰能保證帝君那時不是存了試探的心思呢?
若不是慕傾北,這會那個孩子一定會成為他和慕傾北之間最大的障礙,還有可能因為那個孩子讓他失去慕傾北。
“北北!謝謝你!”雲澈深吸一口氣,緊緊抱住慕傾北,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慕傾北卻只覺得心酸,事情到了如今又該如何呢?
這一夜,雲澈從未有過的溫柔,雖然未曾交付身體,但心,卻是無比的契合。
……
雲親王府向來低調,從不與去參加別的府上的宴會,且出了正月後,兩人更是低調,幾乎很少出府,只是如此這般,京中還是有一股流言悄悄傳開。
最先聽到消息的是慕辰,他經常從宮中跑出來看望慕傾北,對於街上的流言自然清楚。
進了府,慕辰在雲苑門口見到了青露,便叫住她問話:“姐姐這幾日心情如何?可曾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
慕辰問的突然,青露訝然,不過認真想了想,回道:“未曾,王妃近幾日雖然有些心事,但未曾聽到什麼流言。”
頓了頓,青露奇怪的問道:“難道公子聽到了什麼關於王妃的事情不成?”
慕辰臉色頓時黑了不少,忍着怒氣囑咐道:“吩咐下去,無論從外面聽到什麼事情都不許和姐姐說,若是被小爺知道誰敢嚼舌根,小爺一定拔了他的舌頭,讓他一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這顯然是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流言,青露的臉色也認真起來,應下后,便趕緊將慕辰的話吩咐了下去,讓府里的人管好耳朵和嘴巴。
彼時,慕傾北和雲澈都在書房,紅袖添香,別有一番情趣。
雲澈血氣方剛,兩人私下自然是黏膩異常,少不了親親抱抱。
慕傾北今日穿了件大紅的衣裙,越發襯得容顏嬌媚,雲澈本是在寫字,只是寫着寫着便有些心猿意馬,一手攀上了慕傾北的細腰,面上卻還是正兒八經的寫着字,只是不如先前那般認真,字也寫的有些歪了。
慕傾北回頭看了眼,輕笑道:“再寫下去就是蚯蚓了,哪裏還是字?”
雲澈聽得慕傾北笑了,所幸放下筆不寫了,往椅子上一座,長臂輕輕一拉,便將慕傾北拉入懷中坐下,環上她的腰身,溫溫的笑着道:“美人在懷,自然心不在焉,我可不是什麼柳下惠!”
慕傾北只覺得好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讓你分了心。”
雲澈佯裝思考,半響,認真道:“說的極是,如此,你可要補償補償我了。”
慕傾北粉嫩的臉頰染上紅暈,嗔怪的瞪了眼雲澈,癟嘴道:“我哪天沒有補償你的?”
“今天。”
身子微微前傾,含住慕傾北嫣紅的唇……
“姐姐……”
伴隨聲音而來的是書房的門被推開,慕辰原本欣喜的面容在看到書房內的情形時,紅了臉,訕訕道:“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雲澈才剛親了下,未曾有何舉動就被小舅子給打斷了,臉色說不上好看,未曾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慕傾北卻是羞紅了臉,恨恨瞪了眼雲澈,推開他站了起來,臉頰燒得紅通通的。
雲澈被慕傾北瞪了眼,頓時又有些心猿意馬了,只是想想都覺得心悅。
“怎麼進來也不知敲門?”慕傾北走到一旁坐下,這才對慕辰說道,語氣有些不善。
畢竟被弟弟撞見這種親密的事情,慕傾北還是有些惱怒的。
慕辰知道慕傾北是惱羞成怒了,連忙認錯:“我看這個時間,以為姐姐喝了葯睡下了,有事找姐夫說,這才闖進來了,我下次一定敲門。”
慕辰說這話倒是沒有說謊,只是他也沒想到兩人在書房膩歪成這般。
慕傾北也不好在糾纏什麼,只是雲澈有些奇怪,慕辰竟然有事情找他。
“什麼事?”
慕辰看了眼慕傾北,討好的笑道:“姐姐,我找姐夫有事。”
慕傾北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慕辰,“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聽?”
慕辰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緊,但還是頂着慕傾北的眼神壓力道:“這事是機密,現在還不能告訴姐姐。”
好歹留了條後路,以後說不說就在於雲澈,而不是他了。
慕辰這般說,雲澈微微眯了眯眼,潛意識覺得這事和慕傾北有關,便也沒有開口,慕傾北看了慕辰半響,慕辰幾乎要撐不住了,慕傾北這才起身,笑盈盈道:“那好,我先回房去。”
說著,真離開了書房回房去了。
慕辰長長的出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姐姐剛才的眼神真可怕,差點就頂不住了。
雲澈鮮少見慕辰這般,心,微沉。
“什麼事?”
慕辰聽得雲澈的聲音,也正了臉色,回道:“我來時聽到一些關於你的流言,如今在京中都傳開了。”
雲澈一怔,他以為是關於慕傾北的,怎麼竟是關於他的?
下意識的,雲澈想到的是那件事情。
慕辰看雲澈的神色,心中也不由得跟着沉了沉,“想必你也猜到一些了,如今街上都傳言你有龍陽之好,隱射你和皇上的關係,而且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你們沒有聽到消息卻是有些奇怪的!”
龍陽之好!
聽到這四個字,雲澈只覺得胸口一陣怒氣翻滾,能知曉這事的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事關皇家,他們竟然也敢!
喉間血氣翻湧,雲澈眸色沉沉,似無底深淵。
“姐姐身子不好,這事你自己處理了,別平白讓姐姐擔憂了。”
“我知曉了。”
慕辰原本來是看望慕傾北的,只是出了這事,慕辰也不想在慕傾北面前漏了陷,所以便推脫還有別的事情,便離開了。
慕辰走後,雲澈立馬找來暗衛去查這件事情。
當天傍晚便有了結果,竟是馬慧妮。
馬慧妮被雲澈丟入青樓,雖然不曾刻意隱瞞,但禮平侯也是知曉的,未曾上門定然是知曉雲澈惹不起,但馬慧妮竟然還是如此劍走偏鋒,寧願毀了雲澈。
雲澈冷冷一笑,看來馬慧妮是不顧及馬家了,不過不打緊,如今齊國總歸那麼幾個封侯的,雖然不是世襲罔替,但也襲爵五代,卻是一代不如一代。
雲澈吩咐了一番,便回房去了。
慕傾北心思通透,怎麼會不知慕辰要說的事情是關於她的呢?只是不願問罷了。
雲澈回房后,雖然是笑着的,但黑漆漆的眼中卻泄露了不少東西,慕傾北心中長嘆,也許只要身在京中,這些事情就會沒完沒了。
“不想笑就別笑了。”
“沒有。”雲澈上前抱住慕傾北,溫聲道:“只是覺得有些累了,我以為給爹娘報仇還需很久的時間……你卻那麼容易便讓他付出了代價,北北,你是我命中的福星!”
雲澈知曉,慕傾北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深愛他,原本她該享受世間最好的,但卻讓她看到了最醜陋的事情。
“北北,你這麼好,好的讓我自慚形愧。”雲澈低喃,神情有些恍惚。
慕傾北身子一僵,回抱住雲澈,嘟着嘴不滿道:“既然知道你就該對我好一些,不然爹和哥哥辰兒對你不滿,少不了要讓你吃苦頭了。”
心裏多少還有些害怕的,雲澈這話讓慕傾北心顫。
“我想把世間最好的都給你,但是我知曉你不在意這些,北北,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
慕傾北咯咯的笑着,“真傻,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怎麼救你啊!”
雲澈莞爾一笑,親了親慕傾北的額頭,心中滿滿的,只覺得有些鬱結的心氣也逐漸散開了。
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慕傾北在他身邊,他便有無限的動力,讓她幸福,讓她永遠都不會後悔曾經的決定。
慕辰回宮后,便將聽到的那些流言說給了齊賢聽,幕晨西面色古怪的看了眼慕辰,動力動嘴唇,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齊賢沉默許久,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緩聲道:“這朝中也該換換血了,不然腐朽遲早會將這裏毀了。”
幕晨西抬眸,也笑着道:“爹說的是,雖然京城始終比不得北疆,但好歹是國都,這裏亂了,咱們北疆少不得也要受影響的。”
慕辰撇嘴,哼了聲,卻也是同意這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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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字的時候有七八的孩子在耳邊叫喚,我真想把他們的嘴都縫上,吵死了,真是要瘋了,天天都這樣,我討厭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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