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幽魂,一縷隨水一成塵
身子急速下落,耳邊,是帶着哨子的風號。
越來越輕,越來越輕。輕到似乎已經感受不到這具身體的存在。
似乎,她只是一抹魂。
不知為何如此漫長,為何她遲遲沒有落地。
這樣驚魂的片段,她想跳過,直接讓她離開,不就可以了?為何要這樣折磨她?為何要讓她聽着風聲夾着自己的心跳,一厘一厘的走上黃泉路呢。
神識開始模糊。
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因為她看見了宮殿,看見了雲霧繚繞下的金碧輝煌的宮殿。
不是說陰曹地府是黑漆漆的陰森森的嗎?
怎這般亮堂。
那刺目的金光扎的人頭疼欲裂。
再無心看這氣宇恢宏的殿宇。
身子着了地,不,確切的說,是腳踩在雲霧之上。軟綿綿,輕飄飄的。她彎腰,想觸那雲,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直接穿了過去,就如在空氣中一般,絲毫感受不到雲的存在,可是切切實實的,自己踩在雲上。
花夕顏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宮殿,可是不論自己走多少步,那殿宇仍舊離她那點距離,似乎那宮殿也長了腿,跟着她的步子退後。
一個釀蹌,花夕顏踩到了裙擺,眼見得要摔了,她只得扶上身邊的柱子,可是——自己竟也穿透了那柱子,直直摔下去,不痛不癢,那雲牢牢地托着她。
“為什麼?為什麼我觸碰不到這些東西,這裏是哪裏,為什麼?為什麼?!”花夕顏一拳砸向地面,如她所料的,她的手再次穿透了雲層。
“顏妃娘娘,你自然觸不到這些,因為,你只是一抹魂,魂魄失了**的承載,又怎能觸碰到東西呢。”一個煞是好聽的男人聲音傳來。
花夕顏抬頭,看着他一步步走來。
那個男人,臉戴半張面具。
看不清長相,卻覺他定是仙風道骨。
“你是誰?我怎會在這裏?”花夕顏站起身,望着那男子,問道。
“鄙人半月。顏妃娘娘身死,自然魂魄離了軀殼。”半月淺笑道,花夕顏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竟覺得這男人身上都閃着佛光。如仙人般風姿。
“可是我死了不是該去閻羅殿的嗎?怎會在你這?!”花夕顏四處望了望,確定這裏不是閻羅殿。
“顏妃娘娘怎知鄙人這裏不是閻羅殿呢?顏妃娘娘不曾去過,又怎知那閻羅殿是什麼樣子呢?誰說陰曹地府就該如怪志小說中所云,陰森凄悚呢。”半月依舊是淺笑着道。
“我不知道這裏是不是閻羅殿,但我覺得你肯定不是鬼差!相反的,我倒覺得你像個神仙!你身上會發光!”花夕顏繞着半月走了一圈,道。
“仙人?娘娘太抬舉在下了,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鄙人將娘娘帶來此處,不過是還娘娘一個願,免得含恨而終,來世生了歹念禍害人間。”半月輕搖摺扇,岸然仙風。
“我沒什麼心愿未了的,勞煩半月公子速速帶顏兒去投胎轉世吧。”花夕顏想到山頂上他的絕情,嘴角冷冷的勾起,含着笑,含着淚。
“死得不清不白,怎會沒有心事要了卻呢?娘娘不想還自己一個清白嗎?”半月抬起夕顏的頭,讓她正視着自己。
“清白?他不信我,即使真相大白了又能怎樣?身死之人要那虛名作甚?相反的,若是日後他自己發現了,怕是要悔恨一陣子的吧,他或許是愛我的,只是那愛,太淺薄,他自始至終,不信我,讓他噩夢纏身倒好,也不枉我身死之痛。”花夕顏狠狠的詛咒着。
“既是如此,娘娘自該回宮中去看看的,即使是嚇他一嚇也比這般白白死掉好吧?”
“我……回去之後又能怎樣呢?見了他又該說些什麼呢。”花夕顏苦笑。
“不必多言,娘娘現下不過是一縷幽魂,穿堂進室,凡人是看不見的,娘娘要做些什麼,自也是無人知曉。”
“好,那勞煩公子送我回宮。”花夕顏左手垂在裙畔,緊緊握拳的手慘白慘白,尖銳的指甲似是陷進了掌心,只是她,不覺的痛罷了。
“那說好,就一個時辰,魂魄在凡世呆的久了就染了濁氣,所以莫要久拖。”
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