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啟的結界

nbsp;就這樣，經過一段時間的上sè直播之後，話題忽然變為了“右手大大是怎麼跟小胖子認識的···”

“啊，關於那個啊，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就是那麼認識了。”

【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啊？】

【難不成是叼着麵包在街角相撞？】

【口胡！明明是從陽台上撿來的！！】

【你們說的都不對！！！明明是天上一道流星閃過，小胖子跑過去看，是個碎了的大隕石，右手王就躺在裏面了！！】

由此可見，廣大宅民們對於up主的真相，往往還是懷有善意的妄想的。

“——有的時候會上網看看嘛，隨便看點宅文消遣嘛，就看到《裂空之龍》（蔣玉成的“出道作”）了嘛，一不小心就追到現在了嘛···”

【連《裂空之龍》都追的下去，右手桑絕壁是真愛啊！！！】

“順便一提哦，給小胖子的書畫插畫，完全是我個人的愛好——工資什麼的，都是沒有的哦···”

【真愛無誤！你們兩個快在一起吧！我們會祝福你的！！】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自己的書被人鄙視了，但是蔣玉成的腦袋裏想到的卻不是任何的辯白，而是希望所有人（包括他本人）都趕緊把這本書忘掉。畢竟，作為自己的出道作，《裂空之龍》從劇情到文筆，對於蔣玉成來說都是黑歷史一樣的存在。

從這句話來看，這傢伙果然是個跟自己一樣的大叔吧（雖然自己現在還有點年輕）。儘管這些可愛的插畫很可能出自一個摳腳大漢之手，蔣玉成依舊覺得感動——畢竟，即使是這樣的自己，居然也能有人這麼不離不棄地支持着，當事人除了感動之外恐怕也沒有什麼別的感情可以表露了。

“於是，完成了～”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謝謝右手大大～】

【今天也很開心】

【萌我一臉血～～～】

【就這麼結束了嗎？！進度條君，進度條君你要挺住啊！！】

【←直播哪來的進度條啊喂？】

這樣的彈幕鋪天蓋地而來，很快就覆蓋了整個屏幕——實際上，那也確實是一副相當漂亮的插畫，蔣玉成也有點想要把這張圖片截下來，當成自己電腦和手機屏幕的壁紙呢。

【這次也把大大的插畫截下來設做壁紙，可以吧？】

“嘛，大家不用這麼麻煩的——直播結束之後我會把jpg和psd兩種格式的圖片文件都放到我的網盤裏，大家只要去我圍脖就可以下載了。還有，再次謝謝各位來看直播的基佬們~~~”

插畫已經完成了，可是視頻直播還沒結束。看起來將要進入聊天時間。

“呀～今天也和大家說了好多話，稍微有點累呢。”

右手桑呼地吐了一口氣。

“既然大家喜歡這麼直播的話，那下一次我們也來畫好啦！大家都喜歡畫哪些角sè呢？”

【畫梅玲醬（《戰姬計劃》第一女主）就好了！】

【現在在放的動畫的角sè可以么？】

一時間屏幕上出現了好多出主意的彈幕。

“等一下！你們一下子說得太多了啊！！”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直顯示着電腦桌面的畫面被切斷，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帶着動畫角sè面具和耳麥的人。

【哦哦～】

【本尊登場了！】

――哦，切換鏡頭了么？這麼說起來，眼前這傢伙應該就是“右手王”本尊吧。

跟那些事先準備好腳本的，正式的電視節目不同，這種阿婆主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沒有計劃的直播，雖然很外行，但是給人感覺倒也不錯。

這個傢伙戴着像是在動漫展上買來的動畫角sè的面具，還穿着大風衣戴着帽子，這樣一來還是看不到臉。不過儘管鏡頭那邊的光線很暗，攝像頭的像素數也不高，但還是能看清，右手桑的體型似乎很嬌小的樣子。

右手桑隨手打開了一本《動感新時代》，翻到了角sè排行的一頁給大家看，“那麼，大家就在這個裏面選吧——這樣的話也能稍微快一點。”

然後，屏幕上再一次劃過了許多請求的彈幕，右手桑也在很開心地對大家說著些什麼···至於具體說的是什麼，蔣玉成就不知道了。

右手桑跟大家交談的內容，並沒有進入他的耳中——他只是無言地，全神貫注地盯着那昏暗不清的直播視頻。

“這他喵的···是啥啊···”

b站的直播功能是第一次上線——而右手桑那傢伙，以前似乎也沒有做過類似的直播，所以經驗不足也是正常的。右手桑雖然里三層外三層地把自己給捂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他卻犯了一個錯誤——也許是考慮到採光的緣故，他並沒有拉窗帘。

於是乎，從攝像頭裏，恰好就可以看到窗戶外面的景象。在普通人看來，窗外不過就是平淡無奇的幾棟居民樓而已——全國各個地方都隨處可見。但是，如果你透過窗戶看了整整三年的話，即使是平凡的景sè也能一眼認出來···

沒錯！蔣玉成一眼就認出，那就是自己家——更進一步說，是自己原來的書房，也就是現在妹妹的房間窗外的景象！

“這···咋回事啊？！”

大腦當機了一分多鐘之後，蔣玉成才終於回過神來，慌忙搖了搖腦袋。surface的屏幕上出現的視頻內容，仍然是那個穿着風衣帶着面具的人物，以及昏暗的房間。討論下次畫什麼妹子的彈幕，也依舊歡快熱烈地滑動着。

可是，彷彿是為了印證自己的懷疑一般，蔣玉成在右手桑的桌子上，看到了一隻空盤子和一個碗，還有一雙筷子。這些餐具的樣式跟自己家用的完全一樣——更進一步地說，就是剛才自己拿給妹妹的那兩個！（話說回來，如果妹妹真的把自己做的菜吃光的話，蔣玉成還是很高興的···）

“這到底···？”

作為理學院化學系的一名學生，概率論與數理統計也是蔣玉成的一門必修課。從統計學的角度講，如果以“右手王跟自己並不認識”為前提的話，那麼事件a：右手王恰好跟自己住在同一個小區乃至同一棟樓的概率是存在的——雖然比較小；事件b：右手王家裏恰好跟自己家用的是同一個樣式的餐具的概率也是存在的——雖然也比較小。

但是如果事件a和事件b同時發生的話，由兩個概率比較小的事件構成的，新的事件ab就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小概率事件——統計學認為，小概率事件是不可能發生的，由此可以推得：前提“右手王跟我並不認識”是假的。於是乎，這個命題的結論就是···

右手王就在自己家裏？！？！

雖然這結論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謬，但是化學系學生基本的理xing告訴蔣玉成，這是現有條件下，可能xing最大的結果。

“這個拍的···真是我家？···”

他不禁低語着朝天花板看上去。

不對，不對不對。可那個變裝……

“這傢伙···難道是我妹妹？！？！”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連蔣玉成自己都嚇到了——不過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的話，變聲器之類的功能現在早就爛大街了，b站有類似的功能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這傢伙還里三層外三層地，像王師一樣武裝到牙齒，從外觀上雖然不能確定她一定是自家妹妹——但是反過來，也不能確定他只是個摳腳大漢···

難道說那個――蹲在自己的屋子裏，像個11區尼特族一樣和誰也不接觸的韓影珊，竟然是這個開朗愉悅地跟粉絲們交談着的右手王？難道那個讓蔣玉成頭疼不已的，任xing的妹妹，竟然是那個早在《裂空之龍》時期，就一直支持着的，對自己不離不棄的，自己的小說插畫師？

“這假設···未免也太玄幻了吧！！喂喂，蔣玉成你快醒醒！！”

唯物辯證法告訴我們，矛盾具有同一xing和鬥爭xing，要一分為二地看待事物。於是乎，如果“右手王”＝“我的妹妹：韓穎姍”的話，那麼也就是說——現在，surface的那塊10.6寸高清屏上顯示的，正是那個堅固無比難攻不落的“結界”的裏面的樣子……對吧？

雖然難以置信，但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這事也太神了——一年以來對於那扇門一直束手無策的自己，居然一下子迎來了飛躍xing的進步，這種巨大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浪費。

“那麼···該怎麼辦呢···”

要不要通過企鵝來聯繫他呢？右手王那傢伙的企鵝號蔣玉成也是有的，而且他也加了自己的讀者群。雖說那傢伙是個萬年核潛艇，不過要找的話卻往往都在。問題在於，自己應該說什麼呢？

【你是我的妹妹吧？】――否決。

【從屋裏出來一下】――否決。

就算是現在很多證據都指向“右手王是我的妹妹”這個結論，但是萬一真的不是的話，豈不是會很難堪？

就在蔣玉成煩惱的時候，實況里關於“下次畫什麼妹子好”的話題好像是已經決定下來的樣子，而右手王那傢伙也回到了鏡頭前：“那麼，下次實況就預定在明天吧。”

靠！導火索已經在熊熊燃燒了啊！！！法力值那麼多，卻一張牌也沒得打啊魂淡！！下一張！！下一張是···

就在蔣玉成陷入苦惱的時候，“奧術智慧”突然抽到了他的手中（注1）：

“那麼歡迎各位基佬們下次再來看直播哦。byebye～?”

【辛苦了～】

【我很期待下次哦】

【謝謝右手大大！】

【辛苦～】

【哎？】

這也是做視頻實況的新人經常會有的失誤——簡單的說就是直播結束之後忘記切掉直播鏡頭。

【喂！！！！還在拍着呢！！！】

【23333333····】

【右手大大啊233333···】

【攝像頭忘了關了啊！！！】

【進度條君你腫么了啊進度條君？！】

【←都說了這是直播沒有進度條啊魂淡！】

【這就是傳說中的后黑時間？】（注2）

可惜就算是觀眾們在這裏提醒她，右手桑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是當然了，她的視線已經不在屏幕上了。

不妙啊！！要說犯下這種失誤之後會發生什麼慘劇，那就是誤以為直播已經結束的阿婆主，會在觀眾的面前展現出“真正的自我”——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私生活場景將會暴露在公眾面前。

“啊～～～真是開心死了！幸好提前吃過飯了，不然···”

右手王站了起來，開始緩緩地脫衣服——只見她脫掉裹在腿上的長襪，然後一邊走向鏡頭外一邊脫下風衣。隨後，剛才戴着的那個面具也從鏡頭外丟了進來。

【喂！右手大大要曝光了啊！】

【反正是摳腳大漢嘍~~~】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福利？】

【←男人脫衣服有啥好看的】

【白絲好評！！】

【右手大難道是傳說中可愛的男孩子？】

如果右手王只是某個素不相識的人的話，那麼對於蔣玉成來說，她的本尊在網上曝光，自然只是一件遺憾的事情了——不過，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的話，自己作為哥哥，這樣袖手旁觀下去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火球術”入手！！——決勝就在最後一回合！

蔣玉成用有些顫抖的手，輕輕滑動surface屏幕邊緣，拉出windows超級按鈕欄，然後輕輕點下了3g網絡連接的按鈕——原本連接到自家路由器的wifi自然也就被切斷了。感謝金剛滾，感謝**，以前在校園內號稱“聯通聯通，十連九不通”的中國聯通3g網絡，此時居然信號滿載，網速順暢無比。

屏幕上的b站直播畫面稍微頓了一下，很快就恢復正常了——就在這個時候，右手桑已經開始脫裏面的衣服了···毫無疑問，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那麼接下來【單手打字以示清白】，【意念打字以示清白】的彈幕就將覆蓋整個畫面——蔣玉成知道，屏幕前絕對不會缺少把手放在截屏鍵上的喪屍···

“就是現在！！！必殺——戰維喪失！！！”（注3）

蔣玉成將surface抱在懷裏，然後一個箭步竄了過去——他的目標不是別的，正是位於一樓的，自家的adsl路由器。

“咔！”

隨着路由器的電源插頭被蔣玉成一把薅下，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了右手王即將脫下衣服前的最後一刻，然後便轉為了黑屏。

也就是說――確實是這樣沒錯了。wifi被切斷了，蔣玉成的surface仍然可以通過3g繼續保持聯網——但是二樓的，妹妹的台式機，顯然沒有這第二重的網絡連接備份。於是乎，直播隨着妹妹的電腦斷網而中斷——

成功了嗎？蔣玉成又瞟了一眼屏幕上的直播畫面——果然，畫面已經變成全黑了，基佬們開始嚎叫起來，【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人幹事？？人幹事！！！】的彈幕也愈發密集了起來···

“真的已經斷了嗎？還是確認一下好了···”蔣玉成點下了刷新按鈕——

“非常抱歉，本視頻無法播放···”聽着b站單調的電子音，胸口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自己成功地阻止了慘劇的發生……沒錯吧？

“呼～～”蔣玉成長出了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也就很順理成章了——他“蹬蹬蹬”地一路小跑着上了樓梯，用力敲了敲妹妹的房門：

“珊珊！！開門啦！剛才的直播實在是太危險了，差點就曝光了！”

就在蔣玉成做好了革命烈士把牢底坐穿的覺悟，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敲開這扇緊閉的門的時候——

誒？等等……怎麼突然就開了？

原本把他分割在境界的彼方之外的“結界”，緩緩地打開了――

“······”

一位穿着睡衣的少女身姿，出現在了蔣玉成的眼前。

注1：“奧術智慧”為《爐石傳說》法師卡牌，作用是消耗3點法力值，再抽兩張牌

注2：b站up主們“戰渣浪”視頻壓縮技術之一，具體來說就是上傳到渣浪視頻的文件，在視頻結束后留出一段黑屏時間，這樣整個視頻文件的平均碼率就會降低，以免被渣浪視頻第二次壓縮，保證畫質。

注3：《killlakill》女主纏流子技能，作用是砍斷敵人極制服中的生命纖維，破壞整件極制服——最後的效果就是對手被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