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木林中
聽饅頭說我是陷入迷境了,而讓我陷入迷境的罪魁禍首,便是那看起來美麗至極的白色花海了。雖說花海散發出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但也會讓你陷入到你心裏所想的美好中,讓你無法自拔然後漸漸引誘你走向死亡。
而我心裏最容易被觸動,便是阿爹阿娘了。
一路上我不願再說話,饅頭也被大壞人叫到了他的身旁。如此,我一個人靜靜的走在前面,卻也是我所希望的。只是,我很想念舅舅。因為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着急。也許整個京城都是他在找我的盛況。
走過花海又是一座深山,大樹成群,茂盛到在裏面看不到一點光亮。我停下腳步不再前行,回頭試圖看清大壞人與饅頭。無奈,四周皆是漆黑,就連我剛才來時的路,也看不清分毫。
我心想也許這是一個逃跑的好時機,於是邁開步子就準備開溜,卻在這時出現了一指火光,大壞人看着我冷冷道:“這裏名叫黑木林,裏面的野獸最為齊全。有專門吃人的,有專門將人撕成碎片玩耍的,還有專門食心的。你若是想死,你就跑吧。另外我要告訴你,這裏只有一條出路,但絕對不是剛才那條。”
聽完大壞人的一席話,我突然覺得我與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裏的。朝着他挪了兩步,我好奇的問道:“大壞人,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哼,修仙者若是連這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成仙。”
我頓時對大壞人覺得崇拜,人間的確是有許多修仙的,只是大多數的人終是用老死了卻了這一生。而我最近聽說成為了仙者之人,怕還是十多年前從別的小玩伴口中得知的。只是那人姓誰名誰,我着實有些記不清了。
“大壞人,你們綁架我,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沒有告訴你嗎?你是祭品。”我的臉刷的一下變成了慘白,眼神落到饅頭身上,他卻只是低着頭。
我原以為饅頭待我是真心的,就在剛剛,我也還做着與大壞人一起還可以撿着一個小仙噹噹的美夢。如今一瞧,自己想的果真是太天真了。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亦不知道自己究竟會不會死。可我的心裏,竟然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害怕,莫不是經過迷谷花一事,竟連死都不怕了?
這倒是令人覺得好笑。
走了一段距離,大壞人說是已到夜裏,要原地休息,不然便會碰到外出覓食的野獸。我見這黑木林白天黑夜皆一樣,着實不明白大壞人是怎麼區分的。坐在火堆的一側,我想着我接下來的結局。
“你給我坐下,你要做什麼你給我想清楚。師父拼盡了全力救下了你,如今你唯一的出路便是成為仙人,保住你自己,也不辜負師父的期望。”
大壞人的聲音有些憤怒,有些心疼。我是頭一次覺得,他對饅頭,是有兄弟間的情分的。我見饅頭向我投來一個抱歉的眼光,繼而埋下頭想着其它的事了。
我不明白大壞人為什麼會說饅頭唯一的出路便是成為仙人,亦不明白到底他們師兄二人究竟經歷過什麼,他們的師父又為何需要拼盡全力救饅頭。
這一刻我有些佩服我自己,明明自己生死未卜,卻還有心思關心其他人、其他事。我搖了搖頭,閉上了眼。我想休息一下,也許明日一睜開眼,我就在舅舅的府上,被舅舅煩人的叫去學習刺繡。
大抵是白日裏太累了,我這一閉上眼,就進入了熟睡階段。
到底是我做了痴心夢,我是在大壞人冷冰冰的喚聲中醒來的。揉了揉眼睛,我掙扎着站了起來。四周黑漆漆的、靜悄悄的,我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走出這林子還要多久?”
“不知道,運氣好也許一個上午就走出了。運氣不好的話,也許我們就要命喪於此了。”
我望了望不知方向的漆黑處,淡淡的回了一個哦字。
“你終於有些像個男子漢了,之前哭哭啼啼、軟軟弱弱的,活像個女人。”
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出去。穩了穩身子,我啟步往前走去。火光卻在此刻滅了,我停住了腳步。突然手被人拽住,接着我便離開了地面。
心撲通撲通的跳着,我卻屏住呼吸不敢說話,因為我聽到一陣巨大的咚咚聲在朝着我們靠近。我不由的想起了大壞人白天所說的會吃人的野獸。
咚咚聲越來越大,緊接着我看見了三隻綠色的大眼睛出現在了不遠處。若是平常我見了這樣奇怪的東西,早就大喊了出來。如今情勢所逼,我也只能努力咬住了嘴巴。這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
那三隻眼睛是越來越近,我的呼吸也是一滯。好的是它在另一處地方轉了彎,許是朝着另一條道路行去了。
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卻差點就摔了下去。幸好有人及時拉住了我,原以為是饅頭,卻聽到大壞人不悅的說了句:“真是麻煩。”
重回地面的感覺真是好,我看着大壞人重新幻出火光。我想着不管怎樣,他在此刻的確是幫了我大忙的,於是我望着他,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大壞人先是一愣,緊接着便轉過了頭,“都告訴你你是祭品了,也不知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以後,不準再望着我笑。”
我的笑僵在臉上,在這之前,我是不知道這世上竟還有人喜歡別人苦着一張臉面對自己的。
這之間我偷偷看過了饅頭,只是每次他都是低着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突然有些傷感,要是我不是他們的祭品。這氛圍,委實不會這麼尷尬。
我想着我不能在死之前竟連自己的死因都不知曉,躊躇片刻,我還是問了出來,“大壞人,你們拜師為何還要祭品啊?”
“因為蓬萊島有個守島的神獸,比較兇殘。所以要你幫我們擋住,掩護我們進去。”大壞人是難得有心思解釋給我聽,卻聽得我十分納悶。若我沒有記錯,他不久前還嘲笑我像個女人,那此番他們的這種做派,莫非還能稱上君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