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兵來將擋
事實證明,榮紫衣雖然一直以來給胡悅寧一種吊二啷噹的處事感覺,可他的辦事能力卻高人一等,至少比胡悅寧來的強多了,不足半小時,他就撥回了電話,告知胡悅寧,元卿現在的確切位置,並問:“悅寧,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這個小兔子一樣的女人,有膽子獨自一人找上門去嗎?他懷疑着。
“不用了,沒事的,我自己一個人過去!”胡悅寧心想又不是要去砸場子,去那麼多人幹什麼,“如果pocky我一個人要不回來,我會再給你去電話的!”想了想,她還是補上了一句,事總有兩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對方可是向來膽大包天,不顧他人感受的元卿。
“呵呵,”榮紫衣有點好笑,“這裏不是在國內,更不是在帝都,阿卿他不會亂來的,你就放心吧。”
“嗯,那我馬上就過去了。”胡悅寧二話不說就掛了電話,打車直接去找人了。
聽榮紫衣介紹,元家在倫墩這邊也是有房產物業的。原來元卿那個傢伙是帶着pocky去了郊區元家的一棟小莊園別墅了。
元家這處宅子前的有一棵香樟樹枝繁葉茂,又結了果子,底下相纏着一棵紫藤樹,生機勃勃。胡悅寧剛下車,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對連理枝,很是漂亮也很壯觀。
走近一看,香樟樹上還掛着一個木板告示牌,上面說明這是一棵已有三百年歷史的古香樟了!胡悅寧咂舌在心裏吐槽,元家這是顯擺顯到英國來了!
莊園的鐵藝院門大敞着,胡悅寧從樹前繞進了院子,此時天已漆黑,她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衫裙,沒有披外套,十月夜裏的風吹在身上禁不住瑟瑟發抖。
胡悅寧站在宅門前,像個潑婦那樣高喊:“元卿!我來了,你快把pocky給我交出來!”反正四下也沒人,加之兒子就在這棟房子裏,胡悅寧這時是一種豁出去的姿態,什麼都煩不了了,要到兒子就是革命勝利!
此時,元卿正坐在樓下大廳里的牛皮沙發上喝着紅酒,這邊地窖里收藏了不少名貴的紅酒,就像此時他正在品的這杯08年的柏圖斯,酒香而甘冽。聽到胡悅寧的聲音,他轉動酒杯的右手微微頓了下,旋即慢慢放下,起身走向大門。
“吱呀”一聲,高挺的紅木門緩緩開啟,柔光一點點打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照得發亮,就像在雲頂時第一眼見到她,靡靡之音中,他的眼裏只有她罷了。
闊別四年的思念頃刻如水閘打開的那一瞬,翻湧出來,可元卿還是抑制住了心中強烈想要擁抱胡悅寧的衝動,他一扯嘴皮笑着說:“pocky在樓上睡覺,等他睡醒了再帶他回去吧。”
胡悅寧抬頭的那一刻便愣住了,雖然之前在電視上見過元卿一眼,他的樣子沒怎麼變,可是氣質變了很多,變得成熟、穩重,也更圓滑了。不過當面見他,發現他現在更加挺拔,仰視他的時候彷彿能把她壓的喘不氣,尤其是當他笑着跟她說話時,那種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的態度令她感覺自己和他的距離沒有最遠只有更遠!
是呵,四年過去了,怎麼還可能親近,他們之間原本就有代溝。哦,不對,是不堪與齷蹉才恰當!
“pocky就在樓上是吧,行!”胡悅寧回過神,皺了下眉,直接衝進了屋,一路往樓梯處走,元卿卻看出了她的意圖,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她,慢條斯理地說:“小寧兒你急什麼,這外面黑燈瞎火的,你不會是想一個人帶着孩子走夜路吧?雖說這裏是倫墩,可畢竟是郊區,你也不怕危險?”
胡悅寧猛地一顫,是呀,她剛才心急火燎地跑來,沒注意周邊的環境,現在想想,這周圍幾乎沒有別的住戶,路上的燈忽明忽暗,夜裏還有來歷不明的吼叫……她一個單身女子,確實不夠安全。
可是,她來接pocky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難道要在這裏待到天亮嗎?那才是惡夢吧!
“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四年多沒有見面了,就算是老朋友好了,這難得見一次面,你想想不該先寒暄幾句嗎?來,你先坐下喝杯酒,我們邊喝邊聊,嗯?”元卿說的頭頭是道,幾句話下來就差點又把胡悅寧給繞暈頭了。
胡悅寧深吸一口氣,她不知道元卿究竟是想玩什麼花樣,反正從京里到長寧她都玩不過他,胡悅寧很乾脆地抬頭看着他說:“元卿,不管你瞞着我帶pocky出來是什麼意思,但我今天要跟你把話說明了,這裏是倫墩,不是你可以無所欲為的帝都,而且pocky是我一個人的,你別想拐跑他!”
元卿聞言,笑了下才拿起酒杯,又放了下來,似又想到什麼,說:“對了,你還沒吃晚飯吧,廚房還有些飯菜,我去給你熱一熱,空肚子喝酒對胃不好。”
“喂!元卿,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胡悅寧跟上他,跟他一起進了後邊的廚房,廚房了除了餐具和爐灶沒有別的東西,他做的菜就擺在長方形的料理台上拿盤子蓋着,他一個個打開,香菠咕咾肉、杭椒牛柳、滑炒香魚片……
看着一桌子琳琅滿目的中式料理,胡悅寧很是詫異,她可沒有忘記眼前的這位元大少爺在京里的時候可是什麼都不會做的,估計這些菜都是他從唐人街中餐館買來的現成貨吧。等等,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
胡悅寧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好吧,我承認當年是我不好,我不該沒有吱會你一聲就走人,可是你對不起我在先,先是不顧我的意願強人所難,后來居然還把那麼不堪的照片寄給我,你是想威脅我嗎?我有什麼值得你所圖的?好吧,這些我可以放下,畢竟已過去幾年了,可是我希望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誰也不相干,行嗎?”
“可我一直想要個兒子,現在有個現成的,難道你想要我撒手不管么?”
他終於願意和她對話了,很好,還直奔主題,看來他這次來英國真是為了pocky的撫養權了?!
“元卿,你死了這條心吧,pocky可是自出生就是一直跟着我的,他可不會不要我這個媽媽,就是鬧上法庭去,我也不怕!”胡悅寧理直氣壯地說,她心想反正這裏是英國,不是他元家可以支手撐天的帝都,越想越覺得當初聽大表哥的話讓pocky直接入了英國籍是明智之舉,老天保佑,阿門!
元卿聽了也不激動更沒胡悅寧擔心中的動粗動作,他只是挑了一下眉頭,就轉身打開煤氣灶,放上鍋子,等待鍋熱。
翻炒冷菜的那一刻,就在胡悅寧暗想這隻大尾巴狼是不是又在耍什麼心機時,元卿開口了,他說:“可我已經告訴pocky我就是他爸爸,pocky也說了他不會不要爸爸的,他很喜歡我呢!”
元卿撒了謊,其實他沒能告訴pocky真相,他想讓pocky的媽媽親口告訴他們的兒子。
“元卿你……”胡悅寧欲言又止,pocky不會不要爸爸,難道他不想要她這個獨自養育他四年的媽媽了嗎?
“小寧兒,我們結婚吧,就當是……為了pocky。”元卿盛好菜裝盤,說得輕鬆自如,全然不像是在與她商量人生中的大事。
胡悅寧先是一愣,接着嗤笑一聲,說:“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又不愛你,不會為了孩子這個理由跟你結什麼婚,反正pocky是我一個人養大的,沒你的份,你別想跟我搶。”
當年他把她帶到帝都他的公寓裏,按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結婚,又開這種玩笑,好吧,就算他現在改走溫情路線了,可沒有愛情的婚姻如何幸福?
何況他跟她結了婚,他京里的那個高幹女朋友更是他狐朋狗友的妹妹屈家小姐屈詩吟又要怎麼安排?二奶?情婦?然後她在家裏當可憐兮兮的黃臉婆?還真是傷天害理,喪盡天良!
元卿你怎麼就做得出這種缺德事來呢你!
“走吧,我們出去邊吃邊聊。”元卿也不理會胡悅寧面上一陣子紅一陣子白的,他熱完了菜,端起盤子讓胡悅寧出去就坐。
胡悅寧這時哪裏有心情吃飯,她沒好氣地說:“我們沒什麼好聊的,天一亮我就帶pocky走,以後你別來找我們母子倆。”
元卿還是沒說話,只是親自動手替胡悅寧盛了一碗飯,讓她坐下來吃,然後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最後還是元卿先說了話:“小寧兒,你先慢慢吃吧,我去樓上替你找一套睡衣,你吃完就洗個澡睡一覺,我們今天先不談這事。”
今天無論胡悅寧脾氣變得有多差,元卿總是避開與她正面交鋒,她發火開炮他就奉行“沉默是金”;她偃旗息鼓他就據理力爭。總之,幾個回合折騰下來,胡悅寧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力都捶到棉花上了,搞了半天就好像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似的!
看着元卿獨自上樓的背影,胡悅寧撫額,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吃錯藥了?應該火爆的人偏偏啞了,搞得她像是在無理取鬧一樣。是,pocky的存在,她從來沒問過他的感受,可是他有他的生活,她湊什麼熱鬧呢!
更何況,四年前,她遠走倫墩之際,是帶着對他滿腔的恨意的!
胡悅寧也不說話了,一個人默默端起了飯碗。鬆軟白糯的米飯,美味可口的菜肴,搭配起來入口的滋味自是不錯,甚至比她這四年天天宅在家鑽研廚藝的人都來的強。
她就這麼獨自坐在一樓的餐廳里吃着晚飯,卻有種想哭的衝動,好像心裏有委屈,卻又憋屈着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