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這半生我都活在牢籠里
我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便就是我的心跳。
“淵然。你心跳的好快,你也在擔心,對嗎?”
他雖然不承認,只是我對他的了解早已出賣了他。
“冉晴。我說了你會沒事的…”他咬咬我的嘴唇,然後把頭埋在我的頭髮里。
“付淵然…你說慌。”我又抱緊着他的手臂,這次,我真的不想讓他離開。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付淵然。我相信你。”一句簡單的文字,意味着我幾乎把命交到了他的手裏。
他從旁邊提過一個袋子,交到我手裏。我打開一看,是件白色的衣服和褲子。
淵然起身,出了房間。
我站起身,脫下那件沾血的婚紗。換上了另一身潔白的衣服。可是,那些血好像又在那件新衣服上似的。
我打開房門讓他進來。我才發現,我們的衣服竟是那樣般配。卻又不是情侶裝。唯一不同的是,淵然穿上是那樣純凈,我雖然穿着白色,身上卻早已沾滿了血。
淵然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比我的還要糟糕。
“你…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哪兒有。我很好,我的病都好了許多了,擔心什麼呀。”
他的安慰讓我信以為真,其實你雖然病快好了,你現在也不好,對嗎?
“淵然。其實你今天不來我也不會和季暮結婚的。文件我都已經撕了…”
“冉晴。今天的事就別再提了,今天的事都會過去的。”
淵然…其實你也不用說那麼多的話來寬慰我的心。我知道不管殺人還是傷人都會坐牢的。所有,我的結局也會是那樣,對嗎?
“冉晴。我問你一個問題,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如果有一天我殺了人,你會幫我埋屍,還是報警?”他問的時候滿臉的認真。
“我當然幫你坐牢啊!你怎麼會問這個?”
“沒什麼。我有答案了。”
他說的話我都是似懂非懂,有時說到痛處他又會一笑帶過。我想探清楚他說什麼時,他又開始了另一個話題。
我也不想再問了。如果他真的不願說,又怎麼會告訴我真話。
“淵然。我要不要問問夏堯,季暮有沒有事…”
他應允地點點頭。嗯?電話呢…我找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都沒有找到。
糟了,婚紗裝不下手機,我給扔教堂的休息室里。
“淵然…你打吧,我手機…沒了。”我只好無奈地給他攤開手。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號碼,放在耳邊。
“關機。可能是讓我們先別回去,他說過,到時候會給我們打電話。”
夏堯,你這個時候怎麼能夠關機…你不知道我很需要季暮的消息嗎?
在淵然面前,我不想表現地那麼傷心,那麼著急。其實他比我還着急。
“淵然…我想回去一趟。”
“我們先把這段日子避一避,我們就回去。”
面對淵然的說法,我也只好答應。
我想和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永遠地躲下去。可我知道天網恢恢…
淵然,你就陪我過完這最後一天…一天,一天就好…
放下今天的所有。做一回屬於付淵然的曲冉晴。
“付淵然!我餓了,給我買東西去!”雖然說這句話時,我流下了眼淚,可那眼淚也始終是幸福的。
他對我做了一個紳士的敬禮,就拿起地上的房卡和車鑰匙關門而去。
我開始學會沒有稜角甚至禮貌微笑。因為我已經裝不出那種傻傻的曲冉晴。
雖然我傻,可我也明白有些事是我躲不過的。就比如遇見你,遇見夏堯…
看着床上那件染上季暮血的婚紗,我就覺得有些不好的事一定會發生。只是那張感覺不是很明確,只是錯亂我的腦神經。
“曲冉晴。你變得好懶,有椅子不坐還坐地上。快起來。”
噢。我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就坐到了椅子上,吃着飯。
“付淵然。你怎麼不吃啊!”
淵然今天很奇怪,很少說話卻總是想抱我。現在又不吃飯。
“你吃不吃!”我拿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嚇唬嚇唬他。
他卻萌萌地看着我。我頓時有點不知所措。我也只好埋下頭刨着碗裏的飯。
“冉晴。好吃吧?”
“嗯!好吃!以後也給我買吧。”
他就像是寵溺一個孩子,摸摸我的頭,終於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的心彷彿就快被融化一般。像是被人舔過的棉花糖,更像是喝了一杯伏特加。
淵然……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你這般溫暖的笑容。
“付淵然。你再笑一個。”
沒等他笑我就已經笑出了聲。我笑也只是因為想在他心裏留下我的笑容。
他還真咧開了嘴,那種獃獃的樣子是任何人也模仿不來的。
付淵然雖然不是多麼特別,但他在我眼裏是獨一無二的,難道不是嗎?
我又再次找回了我的動力。就像以前做作業,會抬起頭看淵然的照片一樣…
“曲冉晴。你就像長不大似的。”
“當然咯。以前小時候多好啊,尤其是和你在一起。”
淵然說著說著朝床的位置走去,不久,他掀開被子,睡在裏面。
“冉晴。我好累,想睡一睡,待會兒你要是也想睡就趴我身上或是睡我旁邊也好。”
我望着他,噢了一聲。睡吧,我想你在美國接受治療也很累吧…
我停下碗筷,開始發獃。我在想着淵然在美國都是怎樣過的,雖然他告訴了我他的生活環境,可我也還是想看看。
那裏一定很美,能讓淵然久久居住的地方環境都是很迷人的。
我悄悄起身,輕輕走到床邊然後坐下。我不由地伸出手,沿着淵然的輪廓勾勒了一遍。
有他真好。只是這個期望太過於熱鬧,不是我這個平凡的人應該去擁抱去擁有的…
我親親伏下身,輕吻他的嘴唇。我怕驚醒他,所以只在他的唇間停留了幾秒。
他卻死死按住我的頭。我也不再反抗。
淵然流淚了…他的淚珠流進了我的舌尖。好咸…猶如海水那樣。
我離開了他舌尖的溫度,從他嘴裏抽離出來。
其實就算我再害怕黑暗,也不會有人從我一出生就開始陪我走到最後。
“付淵然…你裝睡。”
“我要是不裝睡你怎麼能找到機會吻我呢。”
“付淵然!你…”
付淵然,你說,你怎麼那麼了解我呢…
我就想要這樣靜靜望着他,讓整個世界都因為他而變得寧靜下來。
他朝我嘟嘴,做鬼臉。看見這樣的他,我實在是不想離他而去。
每次他的轉身離開,就如同一個魔咒。他走得太遠,我的心就會不由地痛起來。
“付淵然。你都多大了,還嘟嘴呢。”
“二十五啊!”
是啊,恍如隔世。我都差點忘記了,明年我就是二十六了。要是季暮真有個什麼事,我會不會把牢底坐穿?
“淵然。你喜歡我嗎……”
“我不告訴你。”他竟會這般小孩子樣,我還是笑了笑。
那你就別告訴我吧。不然,我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我怕又這樣讓我反悔。
“那你為什麼吻我?”
“因為我看見你吻我,我就親你啦!”
面對他,我又該如何去割捨。
一上午晃晃呼呼就過去了。看着淵然睡着的樣子,我心不由地被揪痛。
傍晚,淵然說他還是不想吃飯。我就陪他一起餓肚子。
睡覺前,淵然給我講了好多他在美國的事。他還告訴我,我也是他治病最大的動力。
就這樣,我睡在他的手腕上。等他睡著了,我就起床。為他蓋好被子,在他的額頭上留下我最後的吻……
穿上外套,從襯衫的包里抽出汽車鑰匙,我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酒店的服務還真是不錯,二十四小時都能提供服務。
“哎,美女,給我一張紙和一支筆。”接着,酒店大廳的工作人員就給了我。
坐在酒店大廳的沙發上,我用不太正規的書法,在紙上留下一字一句。
寫到傷心處,難免會留下幾滴淚水。只是它沾濕了紙。
這張紙上的話,或許是這些年我留給淵然最後的話。我還有好多悄悄話想告訴他,可惜以我的文采,我是寫不了那麼多的。
一排排的字都透露着我對他的感情。淵然,等你看完這封信,你又是怎樣的感觸呢?會不會和我一樣將眼淚打濕了自己的心?
“麻煩你等到天亮后,幫我把這封信件送三零四房間。交給付淵然,還有,你告訴他車子我開走了…如果願意,請他等我。”我將那張紙疊地整整齊齊,交到員工的手上。
“噢,好的。我會幫你送到。”員工看起來很有禮貌,說話也很文雅。
走到酒店地下室,我把汽車開了出來。先前一直有駕照,只是很少開車。
一路上,我都不能抑制住自己的心緒。我也不知為何還要這樣傷心,明明都已經放下了他。也許因為我還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