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一早,趁着天氣不太熱,鍾愛唯就去了纖體中心。
在那裏諮詢了好一會,又抱了一堆手冊回來,走出門口的時候,她看到馬路對面的甜品店,忍不住揉揉肚皮說道:“柔姐,吃點甜品再走吧?”
“剛剛才說要減肥,這麼快就動搖了?”
“反正要減的,當然要趁着減之前大吃一頓!”她眼睛泛着光:“何況減肥是生完寶寶之後的事,早得很呢。”
徐柔有心提醒她,這不過是一兩個月之後的事情,遲早就來的,可是看她已興緻盎然的穿過馬路,只好鄙夷的陪她着,並看着服務員將一大客冰淇凌擺到她面前,幸好她理智尚存,知道現在的自己不適宜吃太多冷飲,所以只是小嚼慢嗯,淺嘗輒止。
品着冰淇凌的時候,她的眼光隨意地穿過落地玻璃窗,然後視線停在某處愣住了。
徐柔也扭頭一瞧,正好看到袁浩站在馬路對面的樹蔭下,神色淡漠,表情若有所待,似乎在等人。
“這個害人精,怎麼還沒被關起來?”想到他對卓彥非曾經的傷害,鍾愛唯仍是氣憤難平。
徐柔卻是皺了一下眉,關於卓少出車禍的內幕她也略知一二,對當初他並沒有處理袁浩,還放任他離開本市也有幾分奇怪,不過至少是風平浪靜了,現在看他突然回來,心底又生起了警惕。
“小唯,今天沒有其他安排吧?吃完了就趕緊回去。”
鍾愛唯忿忿地瞪着袁浩,而隱在濃蔭下的他並沒有注意馬路對面這雙惱怒的眼睛,很快地,從公路上馳過來一輛紅色跑車,他則一矮身鑽入車廂。
那輛紅色跑車很眼熟,鍾愛唯突然想起來,這部車很象是方曉茉的,那麼,他們兩人為什麼會約在一起呢?
她條件反射般站起身:“快走,柔姐,跟着他!”
徐柔來不及阻止,甚至連車都沒有取,見她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只好跟着坐進去。
她勸了幾句,可是鍾愛唯的態度很堅決,看到這兩個都曾害過他們的聚在一起,如果她還能心平氣和地裝作沒事一般那才是不正常的,她很好奇兩人的關係,按理說他們應該不認識才對啊,那麼現在約在一起是為什麼呢?和他們兩夫妻有沒有關係?直覺認為他們在一起肯定沒好事,她很想弄清楚。
——《名門小妻》花捲兒——
紅色跑車裏。
方曉茉冷臉說道:“還來找我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有人在跟蹤我?”
“看來你很受關注啊!”袁浩冷嗤:“是太出名了還是虧心事做多了?”
對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將跑車速度拉快,象只離弦之箭一樣在公路上穿來插去。很快就將身後的幾輛車甩得老遠,拐過幾條街,在一個僻靜的路角停下來。
“你什麼意思?”她的表情已經轉為平靜,冷冷看着對方。
袁浩的神態帶着幾分譏諷,歪着頭打量了她幾眼冷笑:“你應該收到了我的短訊吧?難道不明白我想問什麼?”
“姓姜的,我願意出來見你,是想警告你離我遠點,你信不信你再這樣,我可以報警告你騷擾?”方曉茉平淡的語氣裏帶上威脅。
只是她為什麼稱呼袁浩為“姓姜的”,難道他不是袁浩而是姜浩?
袁浩微微一笑:“好啊,也許在警方面前,你會好好解釋為什麼當年我哥污辱了你姐,你不但不恨我們,反而出錢幫我們家,甚至資助我們離開,方小姐,我對你和我哥的關係也相當好奇,是他暗戀你追求不遂,還是你們根本就是一對戀人?”
“我和他毫無關係,包括你!”方曉茉的眼底蘊上怒氣,所以很好的掩蓋了她的幾分慌張,紙是包不住火的,她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我當然恨他,只是看在相識一場,他又死的那麼慘的份上,出於同情才幫你們,他已經為我姐償命了,禍不及家人,我也不想我姐死得不安寧,這個解釋你滿意吧?”
“那我之前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麼對這些隱情絕口不提,反而慫恿我去找卓少尋仇?”袁浩尖銳的看着她:“我再問一遍,我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方曉茉強忍情緒再一次否認。
“那我只好去問卓少了!”袁浩冷笑:“拿着我哥的遺物,問他知不知道強jian他女友的人,正好認識你,而且關係好象不同一般!”
方曉茉臉色變了變,然後平靜下來說道:“好,你真想知道我會告訴你,不過不是今天,我還得找個人一起向你解釋,三天後我再約你,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答覆!”
袁浩盯着她,可她太善於偽裝了,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綻,也只得點點頭:“那好,我等你消息。”
幾年他都等了,也不在乎這三天,他相信有對方的把柄在手,她也不敢玩花招。
“下車!”方曉茉擺明不想和他多呆,也沒考慮到是她帶他來這裏,看他下車后就揚長而去。
袁浩苦笑,頭頂驕陽似火,這個位置又不好攔車,所以當他走了幾步,看到一輛紅色出租車向他馳來,就很自然地迎過去。
出租車很巧地停在他身邊,車窗搖開,露出鍾愛唯那張凝着霜的俏臉:“袁浩!”
他一愣,已經快半年沒見了吧?沒想到再見面卻是在這裏,他下意識的想到,這個地方如此偏僻,怎麼會如此巧合的遇到她?
“你跟我來的?”他想起剛才方曉茉提過有人跟蹤的事,試探的問道。
鍾愛唯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駕駛座的位置向他側側臉:“去哪?我載你一程。”
一刻鐘后,幾個的身影出現在附近露天公園的長椅上,鍾愛唯和袁浩面對面看着,徐柔則抱胸倚在樹上淡淡地打量着他們,身側是個人工湖,頭頂的垂柳拂動着湖面,給他們撐起一片蔭涼。
因為暑氣,鍾愛唯的臉色有些泛紅,她不想讓自己汗流浹背,所以捧着肚皮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和方曉茉剛才談了些什麼?”
袁浩眸底暗了暗,心想果然她都看到了,索性坦誠的說道:“小唯,這和你無關,我這次回來也不是想找你們麻煩。”
“你的意思是想找那個女人的麻煩?”鍾愛唯挑唇冷笑:“正好我也很好奇,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的?”
剛才她們跟蹤的車被方曉茉甩到身後,等她終於找到的時候,發現只剩下袁浩一個人,她不甘心什麼都沒打聽出來,所以決定直接上前問個明白,來的路上她也想通了很多事,比如袁浩為什麼要偷偷接近她,他為什麼要開車撞卓彥非,而後者卻不追究,還說此事與她無關,恐怕問題的癥結是在方曉茉身上吧?她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袁浩卻沒打算告訴她,實際上這件往事錯綜複雜,連他也沒完全弄清楚,他只知道八年前,和他關係一向深厚的大哥離奇辭世,當時他剛考上外地的一所大學,等他千里迢迢趕回家時,比他高半個頭的大哥已經化為一缽灰土,擱在小小的骨灰罈里,他曾質問父母為什麼不等他回來見大哥最後一面,雙親卻只是痛哭,說不出半個字,他是從幫忙的親友口中得知,大哥是被一群紈絝子弟打死的,然後對方又動用權勢向他們施壓,他們被逼無奈下才將大哥匆匆火化,當時血氣方剛的他曾鬧着要去為大哥討個公道,但最後被家人扯住了,後來甚至還背井離鄉,遠遠避開那群人。
這事使他一直耿耿於懷,大哥比他大三歲,平時兩人感情很好,雖然大哥不算優秀,甚至只讀完高中就輟學了,外界對他的評價也普遍不好,但在袁浩心裏,只記得大哥供他讀書,陪他成長的情景,每當看到父母一提起大哥時那種痛心疾首的表情,想到自己一家顛沛流離,而肇事者卻逍遙法外,他那顆年輕的心就忍不住陣陣激蕩,他痛恨社會的不公,更痛恨害死大哥的那個人,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恨便深植心底,而他也從一個單純陽光的少年,慢慢長成心理陰暗的復仇者。
在他大哥去世后,方曉茉曾以朋友的身份去他家弔唁,還在大哥的房間裏逗留了一會,臨走時送了一大筆錢,當時他對這個好心的女孩很有印象,後來他終於查出害死大哥的人是誰,準備回來報復的時候,又意外地遇到了她,當然,這時她已完全不認識他,不過他和他大哥長得很象,雖然過了七八年,她還是對那張眼熟的臉多看了幾眼,於是他鼓起勇氣上前搭訕,而她在聽出他有想為大哥報仇的企圖后,就“好心”的勸他不要衝動,說對方當年既然能輕易壓下這種事,事過多年,更是無法追究,還為他出主意,報仇並不一定要一命償一命,打擊對方最在乎的東西,讓對方痛苦或者讓他聲敗名裂都不失為好方法,於是,也讓他最後有了接近鍾愛唯,想借她來報復卓彥非的決定,可是他畢竟沒有所想像的那樣狠心,在接觸中,他發覺自己無法對無辜者下手,所以他最終放棄了這個計劃,而改為光明正大的去復仇。
至於他之前對鍾愛唯的好感及表白,還有救她的種種行為,都是為了迷惑她、轉移她的視線而編造出來的,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在朝夕相處中,他對她產生了一種朦朧的情愫,這也是他最終不忍傷害她的原因。
他早就做好和卓彥非同歸於盡的決心,所以在醫院裏,才會不顧一切的向他質問,可是對方告訴他,他哥是咎由自取,雖然他很想殺他,但他的死和自己無關,對當年的事他是問心無愧,並輕蔑的說,他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等他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再決定要不要再來報仇。
也許是他那種坦然的態度擊敗了他,他第一次對自己多年的執念產生懷疑,他回到家鄉,並終於從父母口中問出來,大哥當年是因為姦汙了一個女孩,害得人家女孩羞憤自殺,所以才被人尋仇,因為這件事是他不對在先,而且對方的認錯態度也很誠懇,所以他們才選擇不再追究,然後還拿着對方的賠償金搬到這裏,並勸他不要再生事。
他聽后非常震驚,猜到卓彥非應該和那個女孩有着特殊的關係,想到如果是自己喜歡的女孩遇到這種事,也許會有同樣的反應,他無法再判定這件事的事事非非,想起為此事糾結了七八年,還做出一系列瘋狂的行為,更是萬念俱灰。就在他準備放下此事不再追究的時候,有一天偶然聽父母提起,當年那個死去的女孩叫方曉芙,他一下聯想到,不知這個女孩和方曉茉會是什麼關係?看方曉茉的神態,應該也早就知道大哥的真正死因,可每次問她時總是吱吱唔唔的,再想到她的叵測居心,更是覺得有問題。
某天,當他從大哥的遺物里翻出幾封他寫給方曉茉的情書後,就更加懷疑了,他想不通大哥既然喜歡方曉茉,又為什麼對其他女孩做出那種事,死去的女孩和曉茉之間又是什麼關係?思前想後,終於決定回到y市,當面找方曉茉問清楚,也許內心裏,他還是想為大哥開脫,不相信他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
前塵往事如此複雜,就算他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何況他不認為有必要讓鍾愛唯知道這些。
面對她的質問,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對方紅潤的小臉和掩飾不住的臃腫身材,轉移話題說道:“小唯,這幾個月你還好吧?孩子什麼時候出生?”
“袁浩!我現在不是來和你敘舊的!”鍾愛唯憤懣地瞪起眼:“告訴我,你是不是一早就認識方曉茉了?你們剛才湊在一起,是否又準備合謀着害人?”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如此形象?”他苦笑:“小唯,就算我以前曾經做錯,也不代表沒有改過的機會……”
“你開車撞傷彥非的時候,有沒有給過他機會?你做出那些壞事的時候,就沒考慮過給自己機會?”鍾愛唯毫不留情的打斷他說道:“是,你可以原諒自己,眨眼間就可以忘掉自己曾犯的錯,可是我不能,我永遠不能原諒你對彥非的傷害!”
“那他對別人的傷害呢?你是不是就可以當看不見?”袁浩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是想平心靜氣和她談的,對於卓少和大哥之間恩怨,他也不想再管了,可是見她如此維護他,就是忍不住心底那股酸氣,很想一吐為快。
“你口中一心一意想維護的人,難道就從沒犯過錯?可是就算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你也可以包庇他,裝做什麼都沒發生吧……”
“他才不會象你一樣卑鄙,你少拿自己的人格和他想提並論,你不配!”鍾愛唯生氣了。
“我是不配,我沒有他那種好爸爸好出身,再怎麼為非作歹都照樣娶親生子,萬人景仰……”袁浩也衝動了,憋在心底的鬱氣衝口而出:“就算殺了人也照樣可以逍遙法外,自然會有人替他善後!”
“不准你污衊他!”鍾愛唯氣得伸手就是一巴掌,她很少動手打人,可這已是第二次對他下手了,她實在是恨他至深。
袁浩怔住了,很好,她再一次打了他,為的是同一個人,捂着臉,他疼到心底。
鍾愛唯卻是捧着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難道是太生氣了,那一巴掌扇得太重,動了胎氣?她覺得腹內一陣陣抽痛。
她開始緊張,很怕失去寶寶,也後悔剛才那麼激動。
“小唯,你沒事吧?”徐柔急切地扶住她:“你忍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見狀袁浩也有些慌張,他從沒想過要讓她出事,可是今天萬一她的孩子保不住,她會恨他一輩子。
“我幫你撥120……不行,救護車來得慢,我去叫車送你去醫院!”他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幸好鍾愛唯慢慢平靜下來,歪在椅上虛弱地擺着手:“不用了,我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不行,還是去醫院看看才放心。”徐柔鬆了一口氣,一邊扶着她一邊撥着電話。
“柔姐,不要把這事告訴彥非,他最近忙,我不想他擔心。”
“我知道,你好好歇着,救護車一會就來!”徐柔說完臉色凝重的看着袁浩:“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看來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送你四個字,安分守已!”
袁浩冷着臉沒有作聲,深深地看了眼癱坐在長椅上的女人,眼底滑過難以察覺的苦楚,然後轉身離開。
她就算面臨險境,心底牽挂的還是另一個人,能擁有這種感情的男人,是幸福的,也應該是值得愛的吧?
——《名門小妻》花捲兒——
卓倫大廈總裁辦公室。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中,從門后鑽出幾個男人,沉穩的氣質,不苟言笑的態度,給人一種高深的感覺。
“卓少是嗎?我們是檢察院的,群眾舉報說你在以往的市政工程中存在行賄受賄的行為,請配合我們接受調查……”為首的中年男子自報家門。
緊跟其後的宋柯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卓少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假帳風波還沒擺平,又來個行賄問題,真應了那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現在卓倫的股價已經是風雨飄搖,萬一卓少有事,誰來主持大局?
卓彥非從容的起身,態度優雅的挑挑唇:“沒問題,不過你們可否告訴我詳情?”
“卓少,這裏有段錄音,請你聽聽。”中年男子拿出手機按下一個鍵,從裏面傳出兩個男人的對話,談論的內容是關於卓倫早前一項市政工程的投標,其中一個男聲很象卓彥非,他在錄音里向對方暗示,競標成功后他會給對方好處,而從兩人的口氣上聽,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私相授受。
摁掉手機,男人的表情很嚴肅,看着卓彥非問道:“卓少,對於這段錄音你有什麼解釋?”
“那不是我!”他淡淡否認。
男人點點頭,象是料到他的答案,隨即說道:“除此這外,我們這裏還有一些財務數據,是你們公司的某位員工提供的,可以證明你們公司的確存在很多經濟問題,具體情況可能要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交代清楚才行。”
卓彥非神色不變的起身:“可以,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調查,不過我想先跟我妻子通個電話……”
電話響起時,鍾愛唯正靠在醫院的病床上吸着氧,徐柔替她拿出手機,看清上面的號碼后告訴她:“是卓少!”
她拿掉氧氣罩,向對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若無其事的對着手機叫了一聲老公。
“老婆,你在哪?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明知要長話短說,卓彥非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哦,我和柔姐在纖體中心諮詢,沒聽見……”鍾愛唯也不想他擔心,隨便扯了個理由。
“對不起,本來答應陪你去的,卻失言了。”他有幾分歉疚,更愧疚的是可能又會讓她擔心,但這事肯定瞞不住她,只得盡量安慰的問道:“老婆,你信我嗎?”
“當然!”她敏感的反問:“出什麼事了?”
“嗯,最近公司出了點事,需要配合檢查機關調查,所以這幾天我可能會很忙,也許不能回家,甚至不能按時和你聯繫……”
“很嚴重嗎?”她的口氣果然染上深深的擔憂:“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
“不必了,照顧好你和寶寶,我沒事的。”
她很着急,想多問幾句,卻聽他在手機對面嚀囑:“相信我,老公向你保證,我很快會回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自信,帶着掌控全局的篤定,讓她的焦慮舒緩了許多,她吸了口氣,對着手機保證:“我信你,我會乖乖等你回來。”
“好……”他微笑着掛斷電話,轉身對着幾人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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