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仙至
秋色漸漸臨了，尚余血腥的天空被一隊又一隊的候鳥飛過，偶爾從天蒼傳來的叫聲，讓人分外凄涼。
這樣的原因，大概也有一半是因為聖城的寂靜造成的。
“呃、呃……”昆雨眼睛瞪大，喉嚨艱難的滾動，不住得咽口水，連話都說不出了。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相信這是真的。
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蒼茫之上，遠處漸漸行着一道煙視媚行的身影。她款款而行，這大戰之後的血腥卻彷彿被凈化了一半，一陣陣典雅清麗變撲鼻而來，宛若新雨後青山如畫。
事實上那女子還距離聖城有一段距離，並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僅僅那一道在蒼茫下拖行的影子，便讓人心中產生驚艷的容姿。這樣的女子，已經不需要靠着容貌來引導人們的判斷，舉手投足間便可以叫天下男子乃至天上諸神為之熱血狂熱。
她定然是世間最美的女子！無論是天堂、人間還是地獄。
若按着昆雨心中的話來說，更有一個詞能形容。
仙子！
整座聖城，寂靜如死。即便是沒看到她的人，也因為她越來越近的氣息而驚艷沉醉。
女子終於走到高大而殘破的聖城門前，抬頭道：“軒轅煙請冒昧入城，欲問一事。”
昆雨腦中轟然一聲，剎那一片空白，只餘下城下那張傾國無雙的容顏來，而她的聲音，清若天地間最清新的風，頃刻讓昆雨有一種錯覺，彷彿整座聖城都因她柔聲而搖搖欲墜。
好一會兒，昆雨才方覺腰間一陣刺痛傳來，不禁痛叫一聲，卻見身後的歌尼滿面寒霜地看着他。
昆雨頓時汗如雨下。
許久之後，軒轅煙和司徒楓情在歌尼等人的陪同下步入了歌尼居住的地方。歌尼雖然吃着昆雨的醋，然而心中也暗自震驚於這個女人的美麗。她身為女人，竟也為其痴迷，只是清醒過來的比昆雨早一分罷了。
她的美讓人痴迷，卻不妖治，比起傳說中那些魅惑人間的紅顏來更多了一分端莊溫柔，在眾人回過神來，便以禮相待，沒有一分非分之想。
對着這樣的女子，有着那樣的念頭，簡直就是褻瀆！
“軒轅女士……”歌尼請軒轅煙兩人坐下后，彬彬有禮道，只是欲說的話還沒問，便見昆雨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單膝跪下，手捧一本精美的畫像。
“女神！給我簽個名吧！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崇拜上了您！！！”昆雨高聲嚎叫，像極了早晨日出的公雞，叫的在場眾人額頭冒出三條黑線。
只有軒轅煙依舊一臉微笑。
歌尼額頭青筋暴亂的跳動着，只覺一股火充斥熊熊燃起，充斥在胸膛。
“昆雨……”她勉強壓着自己的憤怒，牙咬切齒道：“滾出去。”
“噢！寶貝……你吃醋了？”昆雨亮晶晶的眼回頭看着歌尼，頭一句話就讓女將軍暈紅滿面，然後昆雨那賤賤的笑聲又傳了過來：“寶貝，我只是對女神崇拜，心裏最愛的還是你啊！恩……么么！”
“滾！！！”
暴怒的歌尼終於大吼一聲，身邊的長槍暴漲起耀眼的鬥氣狠狠砸向昆雨。昆雨慘叫一聲，手上多出一對左輪巨槍，飛速射擊，卻還是被長槍狠狠砸飛。
“抱歉，讓您見笑了。”歌尼暈紅未退，不好意思的對軒轅煙道。那輕秀的姿態，便讓司徒楓情也不由一陣驚艷。
軒轅煙微笑道：“無妨，這位少俠很有意思呢。”
歌尼嗤之以鼻，少俠？那傢伙純粹就流氓無賴一個！
“兩位來聖城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助么？”
軒轅煙嗯了一聲，問道：“確有煩勞眾位之事，軒轅煙想問一問……暗火痕現在在何處。”
歌尼吃了一驚，道：“又是暗火痕？”
軒轅煙還沒說話，司徒楓情便是劍眉一皺，奇道：“怎麼？除了我們還有人詢問暗火痕……大俠的下落？”
他說大俠二字的時候，猶豫了一會，便是說出來后也感覺有些彆扭。
歌尼凝重地重新打量了他們一番，許久道：“幾天前也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詢問暗火痕的下落，那少年和你們一樣，儀態無雙，有一股飄逸之氣。”
她話才落，昆雨陰魂不散的聲音又憤怒地傳了過來：“歌尼！你果然對那個小白臉念念不忘！”
歌尼輕啜一聲，慢條斯理道：“我只不過是崇拜他而已。”
“不準！”昆雨人已站在歌尼面前，鐵青着臉道。
歌尼非但沒動怒，噗嗤一笑，道：“你是我什麼人？幹嘛不準？”
“我是你老公！”昆雨吼叫道。
這一下，歌尼再膽大也不禁敗下陣來，急紅了臉：“你瞎說什麼呀！”
“咳咳，”司徒楓情面色尷尬的咳嗽幾聲，這才把幾似於打情罵俏的兩人拉了回來。
“啊……對不起，請問兩位是暗火痕什麼人呢？”歌尼收拾心情，又回歸一臉清冷鎮定，道。
軒轅煙突然沉默，直到一片落葉悄然落下，方才幽幽嘆息一聲，道：“一個虧負了他現在想要見他一面的女子罷了。”
她幽幽一嘆，其中凄涼哀怨彷彿連天地也顫了一顫，歌尼雖不知道她和暗火痕之間發生了什麼，卻也只覺得心有一陣陣的痛。
同為女人的同情心瞬間如同洪水暴發般暴發，歌尼再也顧不得謹慎，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子不會傷害暗火痕，甚至有一片痴情記掛在了暗火痕身上。
“他去了精靈之森，不過此刻應該已經返回了。你可以去精靈之森問問看。”歌尼憐惜道。
“錯！”昆雨重重一聲引得眾人眼光向他看來，頓時挺了挺身子，得意道：“他現在在里格前線……”
歌尼不服道：“憑什麼說他在……”
“廢話！謝冰影就在里格前線，小情人在那裏，他不去那裏去哪裏？！”
氣氛驟然凝起，司徒楓情臉色大變，雙目中隱含殺機，軒轅煙玉容剎那慘淡，再無一絲血色。
原來……那個偶然相遇的女子便是你再度依靠的人兒么？
我與她，大概算有緣吧……是我想錯了，你離了我，卻終究還是有人能填補你需要的。
可是，若我不負你，你又怎會離我？
狂風起，落葉舞。天空忽然陰陰沉沉了下來，就彷彿有淅瀝瀝的雨將落下。
昏暗的空間，血腥的空氣，黯淡的月。
奧斯獨自一人坐在王座上，偌大一個王庭，就空蕩蕩的餘下他一人。年輕的獸王連燈都沒點，似乎獨自享受着寧靜和孤獨。
“這是為什麼？”黑暗中，奧斯的眼睛明亮如光，冷聲道。
黑暗中隨之震蕩出一團波動的氣紋，然後現出一個人形來：“我族已經不需要獸人了。”
這把聲音清麗如水，溫柔中卻帶着傲然。
奧斯憤怒地站了起來，怒吼道：“這就是你的答案嗎！為什麼！！我寧願做一個傀儡，讓整個獸人處在你們的控制之下，甚至寧願接受被人類逼到這樣絕境的事實，換來的難道是你們拋棄了我們獸人一族！難道獸人對你們還不夠好么？”
空氣中變得沉寂，奧斯惱怒地嘶吼：“回答我，若華！”
若華嘆了聲，道：“奧斯，你不會甘願當一個傀儡的。”
奧斯張了張口，反覆了幾次，終於要開口說，卻被若華打斷了：“更何況，我們九黎一族，從來只有敵人，沒有朋友。”
說完這些，若華似乎便興緻闌珊，不管怔然的奧斯，轉身離去。
就在他要邁出門的那一剎那，奧斯冷然的聲音傳來：“若華，獸人一族會記住你們的背叛的。”
若華停住，並未回頭，奧斯卻清楚的感覺到微揚的嘴角：“哦，正合我族宿命。”
奧斯默然片刻，悵然道：“替我向老師說聲謝謝，從此之後，我會傾盡我全力對抗他的。”
若華等他說完，再不言語，在月色之下，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