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出來!”聽到這聲音,錦繡還未說些什麼,孔阮臉上便有些變色,錦繡就見那牆后什麼了片刻,露出了一個柔弱姣美的女孩兒來,穿着一件有些單薄的褂子,怯怯地看着自己與孔阮,一臉的害怕。
“我就知道是你。”孔阮似乎對這女孩兒的印象並不好,只冷笑道,“表姐,你這麼偷聽我與嫂嫂說話,是不是有些,”她微微一頓,似乎有些心虛地看了錦繡一眼,便仰頭問道,“是不是不要臉?!”說完了這個,她似乎恐錦繡厭惡她粗俗,只小小地扭着自己的衣角偷看她的臉色。
錦繡並不知曉鎮威將軍府上的事情,哪裏會在此時多說,只微笑站在一旁,見那女孩兒一臉要哭出來的模樣,孔阮卻氣的不行,便溫聲道,“這位姑娘瞧着眼生。”
“嫂嫂別跟她說話,”孔阮卻來拉她,鼓着小嘴說道,“她是個告狀精!總是害我叫爹罵的,現在她又哭了,沒準兒就叫人家以為是我把她氣哭了的!”一邊說一邊便指着這女孩兒很不快地說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麼呢?爹就要回來,你趕緊去告我吧,就說我又欺負了你,叫爹來罵我,罵我娘!”
“走吧。”見孔阮說著眼角就紅了,錦繡心裏便對這樣哭哭啼啼的女孩兒存了些不喜歡,只拉着孔阮低聲勸道,“好妹妹,你不是說想着往外頭去么?明兒我帶你去挑首飾如何?”
孔阮還是個小姑娘,聽了耳朵便動起來,早就將這什麼表姐給丟在腦後了,抓着錦繡的手好奇地問道,“是嫂嫂今兒給我的花樣么?”她把自己的手豎起來說道,“這個好看,我都沒見過。”
“這是雲南的花樣兒。”當年沈嘉等人一時興起做的胭脂首飾鋪子,如今已經開得很大,說一句日進斗金也不為過,當然,當年不過是幾個女孩兒的玩笑,不過如今,卻也可以看做是另一種形勢上的利益聯盟,只用共同的生意,把幾家都鬆散地聯繫在了一起,平日裏沒有什麼,然而有事的時候,到底是當年的一份煙火情了。
“我是不是麻煩嫂嫂了?”孔阮紅着臉問道。
這女孩兒就見錦繡哄着孔阮的模樣,眼裏便露出了幾分嫉妒,只在一旁看了會兒,便流着眼淚問道,“請問,是湛大哥家的嫂子么?”說起湛大哥三個字的時候,竟是舌尖兒上帶着一絲纏綿之意,眉眼間也亮了許多。
錦繡微微一怔,便挑眉看着這女孩兒行事。
這麼沒有演技,連錦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最起碼,也要有些欲言又止,含含糊糊啊。
“你做什麼呢!”孔阮臉氣的通紅,上去就推了這女孩兒一把,指着她叫道,“別說的你怎麼著似的,你要不要臉呀!”一邊跟她說完,一邊轉頭對錦繡說道,“嫂嫂別聽她在這裏胡說八道!她,她連湛大人的面都只見過一回,成日家這家大哥那家弟弟的,統沒有個人理睬過,只知道在這裏胡言亂語!”
“阿阮,我是你姐姐,你怎地這樣對我?”這女孩兒見錦繡只站在一旁不說話,只覺得她是新媳婦靦腆,心裏便生出了幾分希望來,衝到了錦繡的面前含淚說道,“嫂嫂,我是真心戀慕湛大哥,你是個賢良大度的人,便,便成全了我吧。我,”她掩面說道,“我不與嫂嫂搶正室的位置,只要……”
“就算是搶,我想着姑娘也搶不來。”錦繡懶得聽這女孩兒廢話,只笑盈盈地用和善的表情說道。
這女孩兒一呆,竟是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才勉強磕磕絆絆地說道,“嫂嫂……”
“姑娘莫要這樣喚我,”錦繡又不是泥捏的,哪裏肯忍這女孩兒在面前大放厥詞,心裏也有些冒火,面上卻只是笑眯眯地說道,“我家哪裏有上杆子給人做妾的女孩兒呢?這是哪家的規矩?”見這女孩兒已經傻了,她便淡淡地說道,“另有,我與姑娘也不熟,願意的,叫我一聲湛夫人,不願意的,”她一攤手嘆道,“只能請姑娘別與我說話了。”
“我只是心裏覺得您親近。”這女孩兒統未想過錦繡這樣厲害,只有些出不出話來了,
“親近到給我夫君做妾?”錦繡一笑,這才緩緩地說道,“叫姑娘知道,我自個兒的夫君,自己還喜歡不過來,哪裏有與人分一半兒的道理呢?”見這女孩兒的臉上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她便嘆了一聲道,“我瞧着姑娘的意思,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有的,與我說的這些,只怕不是第一回了吧?”
一旁的孔阮雙目亮晶晶地看着錦繡,竟是有些崇拜了的意思了。
“姑娘若是不要臉面,我擔心什麼呢?鬧了出去,總不是我家夫君吃虧。”錦繡真是覺得大概鎮威將軍在西北住的時間長了,這麼點兒戰鬥力的小白花都敢在京里這地界兒撒野,自己還算輕的,換她家二嫂陳留郡君來試試,不扒了她一身美人皮才怪,便含笑勸道,“到時候鬧得滿城風雨,最不好看的可是鎮威將軍府。”
“就算是因為這,我也能嫁到湛家去!”這女孩兒見軟的不行,立時便變了語氣,只大聲道,“湛家毀了我的名聲,難道不該負責么?”
“喂!”孔阮正覺得錦繡不氣不惱便將表姐給逼退了,卻見她竟似乎與湛家杠上了,便十分不滿,揚聲道,“你再這麼不要臉,我就告訴爹去,叫爹知道知道,他喜歡的不行的是個什麼貨色!”
“我是無父無母的,只隨表妹隨意苛待就是。”這女孩兒飛快地說道。
“湛家的莊子多了去了,”錦繡眼皮都不抬地地說道,“忘了告訴姑娘,我嫂子是衍王府的陳留郡君,姑娘在西北呆過,應該知道她的名聲吧?”見連孔阮都縮了縮脖子,錦繡便毫不在意地說道,“我這人,最是個惡毒的,誰敢與我搶夫君,對不住,”她挑眉道,“我只能送誰去死。畢竟,”她慢悠悠地說道,“我嫂子給我的女兵,也不能總叫她吃乾飯不是?”
“你這樣惡毒,總有一天湛大哥會知道你的真面目的!”這女孩兒被錦繡說的渾身發寒,只哭着跑了。
“叫嫂嫂不快活了。”孔阮便低聲說道。
“面對柔弱的人,只能比她更柔弱才行。”錦繡有心提點她一句,便摸了摸她的頭髮含笑說道,“難道你不會也哭么?”
“嫂嫂不明白,做什麼都是錯的。”孔阮搖了搖頭在,之後仰起頭來笑道,“我再陪嫂嫂逛逛。”
錦繡應了,由着孔阮帶着她在園子裏亂走,待前頭開了宴這才往前頭去。期間也有過一個丫頭過來低聲在唐夫人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到底唐夫人只面上不動聲色,目中卻有了幾分怒意,只強忍着送了別人出去,待送徐氏與錦繡出門的時候,只拉住了錦繡的手歉然道,“對不住。”見錦繡只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她便低聲道,“你放心,總不會叫她再與你為難。”
不然,以後孔阮嫁到湛家,還要與那賤人日日相對不成?
徐氏見唐夫人臉色不好,也不多問,只坐到了車上,這才與錦繡問緣故,聽了錦繡的話,便低聲嘆息,擺了擺手說道,“論理,這也不是唐夫人之故,你也不要與她生分了。”
“我只覺得一個表姑娘,在人家府里竟有些來去自如的模樣,實在想不通,”錦繡便詫異道,“聽阿阮話里話外的意思,竟是鎮威將軍還要偏向這客居的姑娘些,這就有些……”
“此事我知道一些。”徐氏便低聲道,“據說鎮威將軍當年與那女孩兒的母親是表兄妹,青梅竹馬地長大,不過後頭生出了變故來,那位自己嫁了高門,鎮威將軍便也娶了妻子,便是如今的唐夫人了,到底有些意難平。”她嘆道,“巧的是那女子前頭裏死了,這女孩兒叫後母趕出來,無處可歸,便投奔了鎮威將軍府,我看着這意思,竟是有些移情的作用了。”
“鎮威將軍難道不想着,唐夫人給他操持家中十幾年的情分?”錦繡張大了眼睛,驚道,“太涼薄了些。”這樣的丈夫,還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天底下,哪裏都是有情有義的夫君呢?”徐氏便擺手道,“罷了,我瞧中了鎮威將軍府,也不是看中了那位,而是看中了唐夫人家。”
“娘要把阿阮說給哪個呢?”錦繡見徐氏張口,便一邊給她奉了茶,一邊笑問道。
“小風書讀的好,我想着以後給他說個讀書人家。”徐氏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卻只對着錦繡說道,“我還沒老眼昏花,哪裏用你給我倒茶?”
“我願意孝順娘,娘給了我這個機會吧。”錦繡便笑道,“娘是要說給小善?”
“唐夫人家的娘家,”徐氏笑眯眯地接過來喝了一口,這才說道,“是京里如今兵部尚書家的遠親,雖是遠親。卻走動得十分親近,以後小善如何,只怕還有人家出力的時候。”拍了拍錦繡的手,她便低聲道,“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素來將你當閨女帶,只與你說句實話,我就是看中了這丫頭的直來直去。她不過是二媳,那麼精明也沒什麼用不是?”
“娘這麼想,多也是為了我。”錦繡便一嘆。
她當然喜歡省心的妯娌,不然若是與她相爭,不說別的,就是連累了湛功幾個的兄弟情分,錦繡都覺得心裏不好受。
“也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幾個孩子。”徐氏便嘆道,“咱們家人口簡單,我也只盼着過平淡的日子。”
錦繡知道徐氏的心意,便點了點頭,只與徐氏笑道,“只是,娘也與小善透透風,叫他自己心裏也有數。”
“我也是叫你相看的意思,你既然也覺得不錯,那我也就能定下來了。”徐氏笑着說完,便又說道,“到時候再也小風也相看個媳婦兒,我也就再無心事了。”
徐氏覺得滿意,錦繡也覺得心底快活。婆媳兩個又說笑了幾句,一回府,錦繡剛剛從車裏出來,就見湛功正守在一旁。
“真是一日不見都不行。”徐氏揶揄地對紅了臉的錦繡笑道,“快與大哥兒走吧,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哪裏有那麼多話呢?”錦繡紅着臉送徐氏走了,這才轉身對着湛功嗔道。
“回府沒有你,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錦繡不在屋,湛功便覺得從前呆習慣了的屋子空蕩蕩的,叫他坐不住,況他與錦繡的屋子除了必要的打掃,誰都不叫進來。錦繡身邊的兩個丫頭自然知道規矩,府里的也不敢生事,湛功不知不覺就踱到了門口等着,好容易等着媳婦回來。
“今兒無事,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湛功早就聽姚俊吹噓的時候,說帶着媳婦上街遊玩好生快活,心裏便活動了起來。
“你才下了朝。。”錦繡便猶豫道,“會不會勞累了些?”
“不會。”湛功的眼睛亮了。
見他有興緻,錦繡也想着出去逛逛,叫丫頭傳話給徐氏,便回去換了一身兒的簡單衣裳,這才與湛功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今兒我還碰見一個姑娘,哭着喊着要給你做妾呢。”到底心裏有火,外人的面前不好發作,如今便全落在了湛功的頭上。
“是我的錯。”湛功雖一頭霧水,卻也記得姚俊說過,媳婦生氣的時候,一定要先認錯才行,果然見錦繡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己心裏便歡喜了起來,微微猶豫,這才皺眉說道,“我不認識別人家的姑娘。”究竟是誰敢壞他夫妻情分?叫他知道,一定絕不放過!
“鎮威將軍家的表姑娘,你真的不認識?”還未出府,錦繡見四周無人,大着膽子踮着腳尖費力地揪了揪湛功的耳朵尖兒,笑眯眯地說道,“我與她說了,誰敢與我搶夫君,別怪我送她去死了。”
“髒了你的手。”這是在意自己的意思么?湛功聽得心裏歡喜的不行,耳朵尖兒發熱,看着錦繡就覺得後悔不該張羅出去,還是一起在屋裏說話好些,此時只低聲道,“我送她去死就行。”見錦繡滿意地看着他,他越發地賣力說道,“誰叫你不快活,我都不會饒了他的。”
“只知道嘴裏說的好聽。”錦繡見他不動彈了,便知道他只怕後悔要出去,便當沒看着,只自己往前走了。
湛功沉默了一會兒,便跟了上去,兩個人也不用府里備車,只自己往街上走,正是白日的時候,街上倒也人來人往,湛功只護住了錦繡,領她往一處酒樓走,到了樓上俯身往下看,就見下頭竟是熱鬧的不行,又有猴兒戲雜耍,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錦繡只覺得湛功會選地方,轉頭對着他一笑,只說道,“多謝你叫我開心。”
說完了便轉頭興緻勃勃地向下看着,正看着,錦繡的目光便不由落在了長街的那頭,正緩緩地走過來的一對兒青年男女的身上,那其中溫柔嫻雅的女子她不認識,然而那男子,可不正是就要與七姑娘成親的了三皇子,不,是肅王了么。
“那是誰?”錦繡微微皺眉,指着那女子便轉頭對湛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