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中風
距離賈敏生子,已經過去三年的時間了,賈敏雖然身體十分健康,卻再也沒有懷孕。
對此,林如海夫婦雖然略有些失望,卻十分知足了,畢竟,他們已經有了一雙健康聰明的兒女了。
賈珍是林如海夫婦的大恩人,若非賈珍點醒了兩人,只怕兩人到現在也不會有后,得知賈珍前往安徽上任要路過金陵,林如海夫婦都十分歡喜,林如海親自到碼頭迎接,賈敏則在賈珍一家安頓下來之後,領着一雙兒女去去了賈家祖宅,雖然明面上的理由是“拜訪兄嫂”,但實際上是去見賈珍的。
賈敏是賈家的姑太太,夫君是應天知府,賈家祖宅的下人都認識她,賈敏很順利地進了賈家祖宅。
賈敬託病,沒有見賈敏,宋氏和賈珍母子得知之後,急忙派人將賈敏迎了進來。
雖然過去了數年的時間,但賈敏卻是一點變化也沒有,依然雍容典雅,風姿綽約,可見賈敏這幾年過得十分滋潤。
賈敏膝下有一雙兒女,長女乳名“黛玉”,今年五歲了,幼子乳名“藥師”,年僅三歲。
黛玉已經懂事了,看上去跟個小大人似得,十分穩重地跟在賈敏身後,藥師年紀尚幼,被乳母抱在懷中,卻也沒有哭鬧。
林如海夫婦的相貌都十分出眾,林家的兩個孩子很好地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長得十分可愛,討人喜歡。
黛玉領着藥師行過禮之後,宋氏將黛玉拉到了懷中,問東問西,黛玉一一答了,思維清晰,口齒伶俐,令宋氏喜歡的不得了,抱着不想鬆手。
黛玉被宋氏霸佔着,賈珍插不上手,便伸手去逗林藥師,捏了捏林藥師的臉蛋,笑着問道:“藥師,你為什麼叫‘藥師’呀?”
雖然“藥師”是個很普通的乳名,但賈珍還是很感興趣,畢竟,桃花島主也叫“藥師”……
林藥師是個早慧的孩子,已經懂事了,伸手攥住了賈珍的手指,叫了一聲“大哥哥”,然後答道:“這是我爹我娘給我起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藥師一邊說,一邊笑,臉上露出兩個酒窩。
賈珍不過是隨口一問,抖小孩子玩罷了,賈敏聽了,卻當真了,笑着答道:“這名字是我們老爺起的,為了好養活。”
“藥師,是個好名字”,說著,賈珍伸手接過了藥師,掂了掂分量,很沉,笑道:“這孩子可真壯實。”
然後,賈珍轉身看向了宋氏懷中黛玉,見黛玉雖然略有些單薄,但面色紅潤,看上去十分健康,便說道:“兩個孩子都很好,姑媽是有福之人。”
賈敏是當母親的人了,聽賈珍誇她的孩子,比誇她還要高興,用帕子擋着嘴,笑得十分開懷。
黛玉和藥師見母親笑了,也跟着笑了,賈珍見狀,也笑了,一時間,屋子裏全是歡笑聲。
這時,林如海也到了,賈珍有話和林如海說,便和宋氏、賈敏說了一聲,出去尋林如海敘舊了。
賈珍和林如海是“忘年交”,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兩人說了些閑話之後,方才開始說“正事”。
賈珍問林如海道:“姑父在金陵可還順遂,有需要侄兒做得事嗎?”
林如海笑道:“很順利,我和你們家的關係,天下人都知道,誰也不會不開眼地和我作對的。”
賈珍:“姑父可是在意這個?在侄兒心中,姑父可不是迂腐的人。”
林如海:“這是自然的,否則我也不會來金陵做官,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
賈家名列金陵四大家族之首,是金陵有名的大鄉紳,在整個江南都頗有影響力,林如海不姓“賈”,只是賈家的女婿,卻也獲益良多,旁的官員來金陵之後,定然會受到刁難,想要融進當地的圈子,需要費九牛二虎之力。
仗着賈家的勢,林如海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刁難,很順利地成為了當地特權階級的一份子,如魚得水,過得極為滋潤,故林如海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賈珍對林如海說道:“可是外面有什麼風言風語?姑父只要行得正,坐得直,造福一方百姓,何需理會那些亂嚼舌根的人,他們不過是嫉妒罷了。”
林如海說道:“珍兒說得是,既然如此,我正好有一事想和珍兒說,原本寫信送到京都,如今正好,珍兒來了金陵。”
賈珍問道:“是什麼事?”
卻是林如海已經在應天知府的位置上做了數年了,政績、口碑都不錯,林如海想升上一升,畢竟,林如海已經四十多歲了,時間不等人。
賈珍沒有和林如海見外,說道:“姑父為做的事,侄兒略有些耳聞,就算咱們不是親戚,沖姑父做的事,侄兒也要幫上一幫……姑父離京多年,和京中的人缺少往來,這事便交給侄兒吧。”
林如海還是有些基本素質的,給自己求官當,雖然覺得自己是個好官,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賈珍見狀,便不在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誇黛玉懂事,藥師有趣。
林如海和妻子一樣,聽賈珍誇讚他的孩子,嘴上說著謙虛的話,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花似得。
賈珍早就知道林如海是個兒女控,見怪不怪。
賈珍留林如海用了飯,親自將林如海送出了家門,林如海夫婦離開之後,賈珍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了京都,卻是幫林如海活動,想要給林如海謀一個三品的實缺,最好還是在江南地區,令賈敏和林家的兩個孩子不需要奔波,兩家也好有個照應。
賈珍確實是好心,只是,卻在陰錯陽差之下,將林家綁在了他的戰車之上,令林如海不得不跟着他一條路走到黑……
林如海夫婦離開之後,又有許多人前來賈家老宅拜訪賈珍,賈珍時間很緊,只見了同列四大家族的史家、薛家的人,然後見了賈家的姻親故舊,金陵本地的高官。
此時,薛寶釵已經七歲了,賈珍很想見見大名鼎鼎的“寶姐姐”,無奈他和薛家確實不熟,薛家來訪時,薛家家主只帶來了薛蟠,令賈珍覺得有些遺憾。
之後,賈珍又忙了些私事,見休整得差不多了,便領着家人上路了,前往安徽。
賈珍一行人很順利地到達了安徽,交割了公務之後,賈珍便開始了他的巡撫生涯,剛剛上任,事務繁多,若是寫出來的話,十分無趣,便不在此一一敘述了。
皇太子薨逝之後,朝中的局勢便開始變得詭異起來,賈珍手中的權勢頗重,又深得皇帝的信任,無論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皇嫡孫——皇太子的嫡長子——身後都勢力,都對賈珍有招攬之意。
賈珍無心“擁立之功”,自然不肯踏進“奪嫡”這攤渾水,雖然賈家是上一次“奪嫡之爭”的獲益者,但賈珍可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賭博。
於是,賈珍便動了謀外任的想法,不僅是想歷練自己,還有避開朝堂上的“奪嫡之爭”的心思在裏面。
按照這個時代的風俗習慣,賈珍外放並不需要帶着父母親人,只是,賈珍此舉的目的之一便是“避禍”,自然不能將家人留在京都。
雖然賈蓉是賈珍親手教導出來的,已經頗為成熟了,而宋氏是賈珍的母親,十分聽賈珍的話,但賈珍還是覺得全部打包帶走比較保險,畢竟,安徽地處江南,就算及不上京都,卻也十分繁華,不算是蠻荒之地。
至於賈敬,賈珍對他沒有感情,他就是一個搭頭,若非他留在京都,宋氏不好離開,賈珍不會去管他的。
賈珍好不容易才謀到了外任,自然想要干出一番事業來,數年之內,賈珍沒有回京的打算。
只是,賈蓉已經十六歲了,卻還沒有娶妻,宋氏本來打算在京都諸世家中給賈蓉挑個媳婦的,可卻被賈珍外放這件事打亂了陣腳。
於是,賈蓉的婚事便成了一道難題。
賈敬萬事不管,宋氏卻為此愁壞了。
賈珍本就不願讓賈蓉太早成婚,但不能明說,便將葉晨拿出來當擋箭牌,說道:“葉家有意和咱們家親上加親,岳父生前想將蓉兒的表妹許配給蓉兒。”
宋氏道:“你不是不同意嗎?”
賈珍說道:“當時兩個孩子還小,還看不出來,我便沒有答應,想要過幾年再說,心中卻是覺得這門婚事不錯,母親不也覺得這是一門好親嗎?”
宋氏說道:“只是,親家走了,葉家的幾位姑娘都得守孝,如今才過去不到一年……”
賈珍“想了想”,說道:“蓉兒是小子,倒是不用着急,兒子是真的覺得葉家的姑娘不錯,就是在京都中,也是拔尖的……”
然後,賈珍違心地說了一句,“更何況,她還是蓉兒的表妹,親上加親,再好不過了。”
賈珍的話,宋氏十分認同,事已至此,宋氏便說道:“就依你,在等上兩年吧。”
賈珍是拿葉家當擋箭牌,用來拖延賈蓉的婚期,並非真的認準了葉家的女孩子,便對宋氏說道:“岳父已逝,我也不知道源大哥是怎麼想得,母親還是不要將這事宣揚出去,若是不成,卻壞了姑娘家的名聲,就不好了。”
宋氏說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賈珍一家安頓下來之後,賈珍給賈敬尋了一個道觀,將賈敬塞了進去,然後派人盯着賈敬,不讓賈敬惹事,之後便開始辦公了。
考慮到賈蓉已經十六了,需要歷練,而賈蓉還沒有娶媳婦,賈珍又不想賈蓉去寵通房丫頭——萬一弄出一個“真愛”來,賈珍非得嘔死不可。
於是,賈珍便將賈蓉當成了一個“壯勞力”來使用,給賈蓉安排了很多事務,令賈蓉忙得腳不沾地,美名其曰“玉不琢不成器”。
這是正經的道理,宋氏雖然心疼孫子,但並沒有插手,只是給賈蓉準備了許多補品。
賈蓉這孩子很實在,竟然真的以為他爹是想讓他鍛煉,拿出吃奶的力氣去做事,生怕做不好,讓他爹失望,賈蓉忙得筋疲力竭的,自然沒有功夫去瞎搞。
更何況,賈珍一直給賈蓉灌輸“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的思想,在賈珍的教導下,賈蓉確實長成了一個好孩子,本就沒有在婚前亂搞的想法,並且十分瞧不上“迷戀女色”的那種人,賈珍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罷了。
就這樣,賈珍開始了巡撫生涯,賈家的名頭在安徽也有些影響力,賈珍本人又有些才幹,背後還有皇帝的鼎力支持,賈珍用了兩年時間,消除障礙,排除異己,終於在安徽站穩了腳跟,紮下了根。
賈珍讀過紅樓原著,知道紅樓原著中有一位太上皇,經過研究,賈珍覺得當今聖上很有可能就是紅樓中的太上皇。
至於下一任皇帝,賈珍知道下一任皇帝在原著中納了賈元春為妃,所以,應該就是二皇子了,雖然三皇子,皇嫡孫都是嫡出,但他們都比元春小了十歲左右,和賈寶玉差不多大。
當然,皇帝納了一個比自己大十餘歲的妃子,雖然不常見,但也並非沒有可能發生。
賈珍雖然覺得自己的推測很靠譜,但依然沒有站隊的想法,畢竟,這只是一種猜測,賈珍當年還覺得先帝是紅樓中的太上皇呢,結果先帝死的十分利索。
事實證明,賈珍這次沒有猜錯。
因為,就在賈珍坐穩安徽巡撫的位置之後,從京中傳來消息,皇帝再一次遇刺了,這次沒有沈迅為皇帝擋刀子,皇帝被刺客刺傷了,雖然沒有傷及性命,卻是受了驚嚇,然後,皇帝竟然中風了,並且十分嚴重,連處理朝政的能力都喪失了。
皇帝不能處理政務,可國家大事又不能沒有管理,皇帝只得下詔令二皇子暫理朝政。
然後,有人上書皇帝,建議皇帝冊封二皇子為太子,用來穩定民心,卻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用問,上書的這個人,十有八|九是二皇子的黨羽。
只是,事已至此,局勢已經明朗了,除非皇帝的病能夠立刻好起來,他沒有別的選擇,三皇子和皇嫡孫都還是孩子,除非皇帝想讓國家最高權力長時間地落在外人手中。
據賈珍的了解,這個皇帝的猜忌心極重,所以,賈珍覺得皇帝一定會冊封二皇子為皇太子的,只是,賈珍心中的疑問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皇帝冊封兒子為太子,令兒子監國,完全行得通,為何要禪位當太上皇呢?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兒皇帝也是皇帝,真當了太上皇,他就算病好了,也很難奪回權力了,二皇子只要腦袋沒有被驢踢了,就不會將到手的權力還給他的父皇了,更何況,二皇子是庶出,還有嫡弟……如果只是太子的話,那皇帝的處境會好上許多。”
賈珍看着京都的方向,眼睛中閃着疑問,“這其中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對我會產生怎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