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救命
因為唐元的死,賈珍受到了極大的震動,認識到了封建帝制的殘酷性,甚至產生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推翻帝制自己當家做主”的想法。
然而,賈珍只敢想一想,不敢付諸行動,如今若是亂世的話,賈珍也許還有成功的可能,可是如今,本朝從開創至今才五十年,正是最鼎盛的時期,國泰民安,兵強馬壯,造反無異於找死。
唐元死了,賈珍極為難過,恨不得殺了皇帝,卻什麼也不敢做,甚至於不敢令皇帝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
唐元雖然是自殺的,但明面上卻是“暴斃”,除了皇家密探被牽連之外,唐元的親友,唐家的姻親故舊,都沒有受到波及。
賈珍和唐家關係頗近,但皇帝並不知賈珍猜到了真相,又因為賈珍算是他的嫡系,所以皇帝依然看重賈珍,對賈珍寵信有加。
賈珍是穿越者,心中並沒有“忠君”這種思想,卻對當今這個重用自己的皇帝很有好感,可是如今,經過唐元被逼自殺這件事,賈珍對皇帝的好感消失貽盡了。
賈珍哭完唐元之後,繼續當他的世襲寧國公,兵部侍郎,和往常一樣,但有些東西,卻已經開始變動了……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榮國府二房雖然搬出了榮禧堂,但日子還要過下去。
二房搬出榮禧堂之前,賈珠便已經定親了,未婚妻是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的女兒,現如今,雖然榮國府二房在“內鬥”中輸掉了,但榮國府和李家已經交換了庚帖,李家就算後悔,也是沒用的,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沒過多久,便到了當初定下的日子,賈珠是榮國府玉字輩最年長者,原本王夫人想大辦特辦的,可是如今,卻要看大房的意思,或者說,是看沈夫人的意思。
至於賈母這個“老祖宗”,現在就是個擺設。
沈夫人雖然是內宅婦人,但心胸、眼界都頗為開闊,並沒有在賈珠的婚事上面落二房的面子——當然,二房的面子和裡子都已經被沈夫人踩沒了。
不過,沈夫人也沒有對賈珠另眼相看,賈珠的婚事,完全是按照榮國府旁系子弟的級別來操辦的。
現如今,榮國府的管家大權依然在王夫人的手中。
其實,沈夫人若是想要管家權力的話,只需要張張嘴就能拿到,沈夫人若是沒有孑然一身的話,定然會將管家大權握在手中,就算賈璉的媳婦過門了,沈夫人也不會放手的,因為,在沈夫人的心中,名聲的重要性遠遠及不上權力,沈夫人願意放棄名聲,攥緊管家大權。
可是,沈夫人不僅有一個兄長,兄長還頗為爭氣,年歲不大,就登上了高位,前途不可限量。
沈夫人和兄長沈迅的感情極為深厚,對於沈夫人來說,無論是名聲,還是權力,都及不上兄長和娘家重要,為了不給兄長拖後腿,沈夫人對榮國府的管家大權視而不見。
當然,若非沈迅身居高位,沈夫人也不可能在榮國府過得這樣恣意,只不過,沈夫人放棄管家大權並非是為了這個。
不過,雖然掌家的還是王夫人,但做主的人卻是沈夫人,沈夫人說賈珠的婚事不可大辦,王夫人心中恨不得活撕了沈夫人,卻也只能點頭,把苦水往肚子裏咽,然後按照沈夫人的要求去操辦。
王夫人並不知賈珍令大房不要斬盡殺絕這件事,否則,王夫人不會如此服帖的,只是,現如今榮國府大房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王夫人就算有動作,也是在作死。
在王夫人的操辦下,賈珠的婚事雖然令人挑不出錯處來,卻也不能讓人眼前一亮,就這樣,李守中的女兒李紈嫁進了榮國府,成為了賈珠的妻子。
過了幾個月,李紈被診出了喜脈,這是榮國府的第一個重孫輩,在這個時代,四世同堂是大喜事,象徵著家族的興旺,就連賈赦這個和二房有仇的人也很高興,當然,這和二房已經被沈夫人等人踩到了泥里也有一定的關係。
只是,李紈雖然懷孕了,賈珠卻是病了,至於因何得病,反正太醫說是“操勞過度”,再聯想到賈珠新婚,所有人都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這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賈母發話將這件事壓了下去,榮國府豪富,掌權的大房也沒有在吃穿用度上怠慢二房,給賈珠用的都是好葯。
如此這般,用不了幾個月就能痊癒,並且不留病根。
只是,賈珠病的不巧,半月之後便是鄉試之期,賈珠已經是秀才了,需要考舉人,本該參加這次鄉試的,可是如今,賈珠卻“累”病了。
如果不考的話,就要等三年之後再考,不過,和身體健康一比,這並不算什麼。
王夫人細細地問了太醫,待聽太醫說“須靜心調養數月,方能不落下病根”之後,王夫人暗道了一聲“晦氣”,卻也只能認了。
現如今,王夫人已經看透賈政這個人了,知道賈政是個廢物點心,也不指着賈政能夠發憤圖強,蔭妻庇子,而是希望自幼聰慧的長子能夠金榜題名,令自己能夠抬起頭走路。
不過,王夫人和賈珠感情極深,最看重的還是賈珠的健康,所以雖然覺得晦氣,卻並沒有令賈珠抱病參加“秋闈”的念頭。
只是,王夫人疼惜賈珠,賈政卻不疼惜,或者說,賈政將某些東西看得比兒子的身體健康還要重要!
賈政對王夫人說道:“好好調養半個月,便沒有大礙了,珠兒若是錯過了這次,就要等三年之後再考了,耽誤不起!”
王夫人張口說道:“老爺,太醫說……”
賈政冷着臉,“哼”了一聲,說道:“考完之後,再好好調養也不遲,這事我說了算,年輕人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嬌弱……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慈母多敗兒!”
賈政雖然是個廢物點心,但卻是一家之主,賈政決定了的事情,王夫人也不能反駁,就這樣,因為賈政的“期望”,賈珠必須抱着病體去參加“秋闈”。
王夫人雖然很是擔心,卻也只能為默默地為兒子準備厚衣服、厚被褥,以及考試需要的各種東西。
在賈珍的教導下,賈蓉的書讀得很好,賈蓉雖然比賈珠小四歲,卻也是秀才了,可以參加今年的秋闈。
賈珍覺得賈蓉年紀太小了,不忍賈蓉到號房裏受苦,只是,賈蓉卻堅持自己的想法,說道:“父親,孩兒想去裏面見識見識,也是為了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到底在那裏。”
賈珍是個明事理的家長,並不會給拖孩子的後腿,賈蓉死不鬆口,咬死的又是正事,賈珍只能認了,點頭同意了,卻是說道:“不可逞強,天氣寒冷,身體是最為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賈蓉是被賈珍教養長大了,賈珍一開口,賈蓉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接口道:“父親放心,兒子知曉分寸,兒子若是堅持不住了,絕對會出來的,兒子不怕丟人,真的!”
賈蓉把賈珍想說的話全都說了,賈珍沒話說了,摸了摸賈蓉的腦袋,讓賈蓉去讀書,轉身去給賈蓉收拾東西,雖然有下人,但賈珍還是想親自準備,為了萬無一失。
賈珍穿越之初,便對家學進行了改革,至今已過去了近十年的時間,因為賈珍這隻蝴蝶,賈家義學和紅樓原著中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年來,家學中有不少子弟考中了秀才,都準備參加這次的秋闈,其中便有賈瑞等人。
因為賈珍的介入,賈瑞不僅沒有學壞長歪,反而有了出息,是家學中的優等生,已經考中了秀才。
賈珍將家學看得非常重,親自擔任家學的“山長”,經常前往家學和同族子弟交流。
因為要給賈蓉準備東西,一套東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幾個錢,當然,是對賈珍來說。
於是,賈珍順手派人去統計一下賈家有多少人要參加秋闈,準備給每個人準備一套優質的東西。
被賈珍派了這個差事的下人,是個死心眼,問道:“西府的珠大爺也要去考,用給他準備一套東西嗎?”
賈珠笑道:“榮國府不差錢,不缺這些東西,不用……”
賈珍一怔,然後問道:“珠兒不是病了嗎,怎麼還要去考,不要命了嗎?”
不知從何時開始,賈珍將榮國府拋到了腦後,不再關注榮國府內發生的各種事,賈政令賈珠抱病參加鄉試這件事,賈珍並不知曉,也沒有人告訴賈珍。
若非被賈珍派去做事的這人是個死心眼,賈珍根本不會知道這事。
得知之後,賈珍在心中算了一下,李紈已經進門了,賈蘭也懷上了,賈珠估計快要死了,也許,就是在這場考試上死掉的,或是在考場上落下了病根?
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更牽扯到一家三口的幸福,現在的賈珍,雖然殺人不眨眼,在官場上坑人完全沒有壓力,卻依然保留了心中的一點美好。
既然讓賈珍遇到了,賈珍就不能不管,賈珍嘆了一聲,叫來了寧國府的大管家,說道:“你去一趟榮國府,就說是我說的,珠兒身體不好,就不要逞強了,天寒地凍的,若是有個好歹,二老爺二太太還要為他擔心,這是不孝!”
賈珍知道是賈政強迫賈珠去考的,父親管教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賈珍雖然是族長,卻也不能插手,賈珍派人去榮國府這樣說,就是給賈政一個台階,希望賈政能夠識趣地收回前言。
事實證明,賈政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貨色,王夫人苦求,賈政不聽,現在賈珍只是派人傳了一句話,賈政就萎了。
現如今,賈珍位高爵顯,已經擁有了碾壓榮國府的實力,就算是榮國府當家人賈赦,在賈珍面前也不敢說個“不”字,更何況賈政了。
就這樣,賈珠聽進了賈珍的“勸告”,“不願令父母為自己擔憂”,不去考試了,而是在家中好好調養身體。
所有人都不知道,賈珍這句話,救了賈珠的命,並且挽救了一個即將破裂的家庭……
賈珠沒有參加考試,賈蓉、賈瑞等人卻都上場了。
結果,賈蓉沒有考中,賈瑞卻考中了舉人,並且名次極為靠前。
賈蓉沒有考中,賈珍略有些失望,卻沒有當回事,以寧國府的權勢,賈蓉就算考不上,也沒有關係,還有“恩蔭”這條路可以走。
這一次,賈家義學中一下子出了好幾名舉人,並且全都是年輕人,令賈家義學在京都中名聲大振,賈瑞等舉人也是身價倍增,有媒婆臨門。
紅樓原著中並沒有寫到賈芸的結局,卻將賈瑞的結局寫得清清楚楚,賈瑞喪命於王熙鳳設計的“相思局”中。
現如今,賈璉的媳婦並不是王熙鳳,賈瑞也不是原著中那個不成器的傢伙了,賈珍想着,賈瑞應該和王熙鳳沒有交集了,卻沒有想到……
這一日,賈瑞來寧國府求見賈珍,賈珍覺得奇怪,卻還是派人將賈瑞請了進來。
看着滿臉通紅,一副犯了相思病模樣的賈瑞,賈珍不待賈瑞說話,就知道是什麼事了,因為關係很好,賈珍也不說廢話,直接問道:“你這小子,不要和我來虛的,實話實話,看上那家的姑娘了?”
賈瑞扭扭捏捏地不想說,賈珍笑道:“你若是不說的話,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去想辦法。”
賈瑞急了,也顧不上害羞,說道:“是王總督家的大姑娘!”
賈珍不知道說的是誰,賈瑞又說道:“是榮國府二太太的內侄女!”
賈珍知道說的是誰了,“王總督”說的是王子騰,也就是說,賈瑞看上了……王熙鳳!
剎那間,賈珍的臉色變得很是詭異,站起身將賈瑞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得賈瑞直發毛。
賈珍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簡直是神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