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出門了
喻白在寵物醫院門口攔住了雁陸。離遠了看這對兄弟倆真是特別像,但是離近了看,又覺得還是有很大差別的,雁陸的氣質敦厚溫雅,與雁輕相比少了幾分不染煙塵的輕靈。
“你是?”雁陸一臉疑惑的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眉清目秀的青年。
“我是‘六七家’的客戶,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雁老闆。”喻白做出一副懇切的表情,“但是工棚那邊找不到人,他的助手也說不清楚他去了哪裏,打電話也找不到人……”
雁陸半信半疑,他知道小七面上有時候大大咧咧,但是在工作上不會做出這種讓人追在後面要說法的事情。但這人若不是小七的客戶,又能是什麼人呢?雁陸想到裴戎,腦筋一岔,暗想難道是追求者?
嗯,這就說得通了,為什麼小七出門會不告訴他。
雁陸心裏已經有了判斷,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的擠出一臉為難的神色,“你來的不巧,他出門去了。昨天借別人的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手機被人偷了。新的手機號碼要等他回來才能辦。”
喻白一邊在心中暗罵沒事兒干到處亂跑真是討厭,一邊急急吼吼地攔着雁陸追問小七的下落,“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雁陸見他一臉心急的表情,越發拿定主意不能告訴他,“這我還真不知道。”
喻白簡直無法忍受自己跟他耗了半天居然一點兒線索沒有找到這個事實,“你是他哥哥,怎麼會他去哪兒都不知道?”
雁陸不樂意了,“他又不用我送他去幼兒園,那麼大的人了,出個門很稀奇嗎?”
喻白啞然。
雁陸又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就直接去找他那兩個助手吧,據我所知,那兩個小夥子也是很頂事兒的。我弟弟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們倆拿主意。”
喻白壓根就不想找什麼助手。可是這話要怎麼說?
雁陸走開兩步又回過頭來看着他,“對了,我弟弟這回出門大概要一兩個月才回來。你要是不急就安心等等。”
喻白苦着臉看着他,“一兩個月?!”
雁陸點點頭,表情十分誠懇,“真是不好意思。等他回來我一定說說他,以後要出門也先把工作的事理清楚!”
喻白說不出話來,一兩個月啊,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啊。
這話他要怎麼去跟慕容錦彙報呢?
順着山路往上看,隱隱可見如火般絢爛的秋葉之間遠遠探出一角飛檐。雖然離得遠看的不太清楚,卻已經感受到了那種雄渾的氣勢。
黑糖馱着蜘蛛俠和魚頭已經跑到前面去了,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山路轉彎的地方晃了兩晃就看不見了。不過時不時就能聽見它們的聲音,有時是黑糖撒嬌似的抱怨,有時是魚頭兇巴巴的威脅。最小的蜘蛛俠反倒變成了最懂事的調解者。
小七和凌冬至相視一笑,朝着幾個小傢伙的方向追了上去。
“普渡寺。”凌冬至翻出山下買的旅遊攻略,低着頭給小七念,“……中國佛教著名寺院,建於唐代開元年間……氣勢渾厚……”
小七好笑地問他,“你是佛教徒?”
凌冬至搖搖頭,“我是個沒有信仰的人。或者說我就是國家教育出來的標準的唯物主義者。除了眼前所見,什麼也不信。”
小七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宗教信仰,咱們就別進去褻瀆菩薩了,在外面轉着看看就行了。”
“好,”凌冬至滿口答應。
兩個人順着清幽的山路慢慢往上爬。小七對凌冬至選的這個地點感到很滿意,覺得作為一個遊客的那種悠閑自在的感覺,他總算是體會到了。
凌冬至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看了看就隨手遞給了小七,“小六,找你的。”
小七接了電話,剛喊了一聲哥,就聽小六噼里啪啦的把喻白找他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補充了一點兒自己的看法,“你既然選了裴警官,那就跟人家好好過日子,跟那些爛桃花一定要保持距離,真要因為這個引起什麼誤會多不值得。找你這小子一看就不像什麼正經人,等你回來也離他遠點兒。”
小七哭笑不得,“他說他叫什麼名字?”
“叫喻白。”小六不怎麼高興地說:“個頭比你矮一點兒,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但是跟裴警官相比就差遠了。我跟你說……”
“哥,哥,你想太多了。”小七連忙打斷他,“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這個喻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哪裏是要追我,他是要追着坑我呢。你不告訴他我的下落就對了。我以前就被他坑過一次了。巴不得一輩子都看不見他才好呢。”
“那還差不多。”小六聽他這麼說覺得放心了,隨意又反應過來,“你說他以前坑過你?我早看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下次再來醫院找我,我非拿大掃帚把他拍出去不可!”
“好,一定多拍幾掃帚!”小七笑着說:“嫂子好嗎?”
“好着呢,昨天晚上還說讓我提醒你,路上注意安全,別被當地人宰了。”小六說著略略有些扭捏,“還有……那什麼,你嫂子懷孕了。”
小七張了張嘴,“……哥你真厲害。”
“那是。”小六又得意了起來,“大夫說,鑒於咱們家有雙胞胎史,說不定也是雙胞胎呢。不過現在才幾周,還檢查不出來。要到三個月以後去做B超才能確定。”
小七一想到家裏不久之後就會多出一個或者兩個軟軟香香的小包子,嘴角不由得向兩邊咧開,“讓嫂子好好休息。要及時補充營養。”
“知道,知道,她爸媽也緊張着呢。”小六笑着說:“如果真是雙胞胎,我想讓其中一個跟你嫂子姓。你也知道,他們家就你嫂子一個孩子。”
小七對這一點沒什麼看法,他和小六本來也是沒有姓氏的人,孩子姓什麼叫什麼還真是不太在意。就看他們幾個族人,青樹、青豆、凌冬至……不也叫什麼的都有么。
“你跟嫂子商量着來吧,”小七覺得這種事情,他就不太方便發表意見了,“等我回來給你們,哦,還有我的小侄兒帶禮物。”
小六笑着囑咐他,“注意安全。”
小七掛了電話,轉過頭喜氣洋洋地對凌冬至說:“我嫂子要生寶寶啦。”
“這麼快?!”凌冬至驚了一下。他哥不是才剛去度了蜜月?怎麼就要生孩子啦?婚禮上也沒覺得新娘子特別豐腴啊。
“懷孕啦,”小七忙說:“要生還早吶。”
凌冬至翻了個白眼,“不說清楚。”
討論了一會兒給孩子起名的問題,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感慨。山神一族到了他們這一輩幾乎斷絕,如今終於又有了新的血脈。雖然不再是純粹的山神族,但是有了後代,便有了將血脈延續下去的希望。
“如果是兩個女孩或者兩個男孩,”凌冬至說:“只怕都無法繼承咱們這種可以與動物溝通的能力。但若是一男一女,則有很大的希望女孩是普通人,而男孩會繼承咱們這一族的神奇能力。”
小七驚訝了,不是驚訝於男孩女孩的問題,而是驚訝於他態度中的篤定,“你是怎麼知道的?聽誰說的?”
“當初在山上的時候,”凌冬至解釋說:“有一隻大耗子,還有一隻大鳥,它們都活了很多很多年,知道很多咱們一族的事情。其實我的身世也是通過它們才知道的。”想當初,他可是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是抱養的……
唉,往事如煙吶。
小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都好好地活着,這就夠了。”
凌冬至點點頭,“是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呢。”
小七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來啊,咱們倆可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不要說那麼多感慨人生的話啊。”
凌冬至笑着說:“好,咱們倆比賽吧,看誰先找到我家狗兒子。”
裴戎覺得自己從來沒辦過這麼糟心的案子。不是說案情有多麼複雜,而是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證物科。比對DNA、調閱幾年前的檔案、從每一個失蹤人口的案卷里尋找有用的線索。即便如此,仍有一些受害人的身份無法確定。
“這就是個百分之百的變態,”孟軻拿着一杯可樂,百無聊賴地咬着吸管,“純血的。那些被他埋在院子裏的人,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有個從後山村嫁過來的小媳婦兒回娘家,結果就再沒出現過。村裡人都傳她是跟情郎私奔去了,結果是被這貨在山路上敲暈了擄回家……那山不高,又經常有人走動,誰會往那方面去懷疑啊。”
裴戎沒有吭聲。他現在有些明白黃青為什麼會在家門口作案了,因為之前已經不止一次的動過手,卻從未被發現,所以他的膽子才會越來越大。
“剛送給法醫的那個袋子裏的胳膊和腿居然也不是一個人的,”孫曄坐在孟軻身邊,苦着臉說:“法醫頭都大了,說要跟局長申請支援,說他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媽的。”裴戎覺得有點兒反胃,低聲罵了一句。一想到他的小七很有可能會變成這堆屍骸中的一個,他就有種說不出的后怕。
孟軻瞭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慕容老師是有福之人,連山裏的灰仙都幫他,他當然不會有事的。”
裴戎嘆了口氣,“曹琳呢?”
“在接受心理治療。”孫曄一想起那個單薄的女孩子就忍不住滿心同情,“真是作孽,好好個女孩子,招誰惹誰了?”
孟軻猛點頭,“局裏請來的那個林博士說這種心理疾病也是囤積症的一種,就像有動物囤積症的人在家裏養着幾百隻貓貓狗狗是一個意思,為了滿足一種掌控欲。”
孫曄感慨了一下,“要是世界上沒有這種變態就好了。”
“廢話少說。”裴戎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我記得隊長就是讓你去幫林博士的忙。別躲在這裏偷懶。”
孫曄頓時苦着臉看他,“林博士現在就在法醫室,他們在拼湊那些屍體。”
裴戎沒好氣地拎着他的領子把他拽了起來,“趕緊去,難道你不想早點兒結案嗎?”
“那必須想啊。”
“那就趕快去。”裴戎說:“局長可是發話了,結案之後要放我們一周假。”要是能快點兒結案,他就能飛去跟小七匯合了。
度個蜜月什麼的,想想都覺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