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十節(二)
項弘站起身,搖搖頭,看清了來人後,驚叫一聲,“啊,你是在鹿北森林裏遇到的辛斐然?!”
辛斐然冷冷看了項弘一眼,沒有回應他的話,那眼神中含着一種蔑視,遂持劍對着邪侖。
邪侖也靜靜站立在那裏,任由和蘭花替他包紮着背部的傷口,和蘭花只能簡單的處理一下邪侖的傷口,用身上的藥粉無法止血,所以她以毒攻毒的用了毒粉,才勉強止住血。在包紮的同時,和蘭花也在注意着辛斐然,並且和邪侖一樣疑問,為什麼這男子會沒有反應呢?明明是中了花毒的啊!
辛斐然注意到和蘭花和邪侖的目光后,頓時明白,他剛剛是感到有一股異香,正想着,突然腦袋一陣眩暈,他腳步趔趄了幾下,險些摔倒,急忙用劍插在地上,穩住身形。
項弘心中一驚,想上前去扶住辛斐然,但是卻被褐色麻衣的男子拉住,並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
邪侖看到辛斐然腳步不穩,頓時情緒穩定了些,他上前幾步,開口道:“你叫辛斐然對吧,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說著,打量了他一番,繼而轉頭對蹲在地上獨自療傷的邪琉道,“邪琉,該你施展的時候到了,去殺了他!”
邪琉愣了一下,隨後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和蘭花。和蘭花對他點了點頭。隨後邪琉運起短刺,快步上前,準備一招解決了這個多管閑事的人,雖然邪琉心存善念,但是他已經不想再受到邪侖的攻擊了。
就在邪琉要走到辛斐然跟前時,白光悠悠,彷彿蝴蝶一樣飄動着,但是很快的就到了邪琉的脖頸前。
冰涼。
邪琉原地不動了。
辛斐然慢慢的抬頭,唇間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不要動。”
“三師兄,快看!”和蘭花驚叫一聲,喊了一下身後的邪侖。
邪侖也已經注意到了,他眉眼凝重,仔細打量了一番辛斐然,“你是什麼人?哪個門派的?”
辛斐然笑了一聲,“這並不是你想知道的吧,你是想知道為什麼你的花毒並沒有對我起效,是不是?”
邪侖沒有回答,只是心中隱隱覺得,他這次可能真的遇到對手了。
“為什麼?”邪琉卻問道。
既然不是邪侖問的,那麼就沒必要少爺來回答吧!穿着褐色衣服的平波這樣想道,“哈哈哈,就你們那一點小毒,還想毒住我家少爺啊!簡直痴人說夢吧!別說是花毒,就是蟲毒,蛇毒,我家少爺也不怕……”
“平波,多嘴!”辛斐然眉頭一皺,開口說道。
聽到辛斐然的呵斥,平波急忙住嘴了。
但是這話卻給了邪侖很多信息,在魍魎教的時候,他是聽大師兄提起過,在崑山派里有個特別厲害的葯宗大師兄,不但能解百毒百病,且能療傷化傷,既是一個奇才,又是一個讓大師兄頭疼的人,因為他簡直就是魍魎教毒的剋星。
但是這個人在早幾年傳聞已經死了啊!
看這如今的情形,或許是那個崑山派大師兄的弟子也說不定,這樣說來,他邪侖還是有些勝算的。這樣想着,邪侖開口冷笑,“又是崑山派,看來,這和崑山派的鬥爭真的要從此開始了呢!”
提起崑山派,項弘腦袋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祝玉瑾,想到祝玉瑾就又想到了她此刻的危險處境,於是開口便罵道:“信口開河的蠢貨!和崑山派為敵,你還不夠資格!”
邪侖任項弘開口罵著,他與和蘭花對視了一眼,繼而點了點頭。和蘭花瞬間明白了邪侖的意思於是也對邪侖點了點頭。隨後,兩人幾乎是同時邁動步子,一個朝着平波襲去,一個朝着項弘襲去。
辛斐然見他們兩人分散攻擊,手掌發力,劍刃平着拍在了邪琉的臉上,由於邪琉剛剛被邪侖猛踹了一覺,所以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摔在了地上。
“哈,少爺,我可真是被小看了呢!”平波有些蒼白的笑道,隨後大吼一聲,彷彿陀螺一樣轉了起來,轉動的身形看起來彷彿是一個大鐘一樣,他不但在原地轉,還轉到項弘的身旁,阻擋邪侖的攻擊。
邪侖大吃一驚,隨後喊了一聲,“撤!”喊話的同時,邪侖收住向前的步子,猛地轉身,朝着樹林的西南方向跑去。和蘭花也收住了腳步,上前抱去了邪琉,遂也轉身離去,臨離去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眼辛斐然,目光中有一種複雜的神情,而後消失在了樹林裏。
“見打不過就竄的比老鼠還快!”項弘看着邪侖等人離去的方向,說道,繼而側頭看着辛斐然道,“就讓他們這樣跑了嗎?他們受傷了,這是我們乘勝追擊的好機會。”
“窮寇莫追,這樣的道理你還沒學嗎?還是說你夫子教給你,你忘記了?!”辛斐然目光里露出一絲清冷,他沒有說出項弘夫子的名字。
項弘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辛斐然的說的“窮寇莫追”,但是至於夫子有沒有教,他給忘記了;恰在這個時候,茉然醒了過來,被平波扶了起來,項弘一個激靈,跑上前去,喊道:“茉然!我們快去找神醫啊!快……”
項弘不知道他剛剛跑到茉然身旁時用的步子是三三梅花步,而他這個步子恰好被辛斐然看到。辛斐然兩步上前,捏住了項弘的命脈,冰冷道:“這三三梅花步你是從何處偷學而來?!”
*
如今天下門派林立,有些舊的門派經不起歲月的打磨,或者是因掌門人、堂主管理不善而逐漸消亡;能夠支撐門派繼續發展下去的不僅僅是良好的人材,更多的是能夠讓門派弟子獨步江湖的功夫,這些功夫就如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是一樣的,不外傳,如果偶然被外人學了去,門派弟子有義務斬除。
“說!這三三梅花步你從何處學來?!”辛斐然逼問着項弘,臉上的怒氣比剛剛面對邪侖是還要盛。
項弘一動不敢動,聲音也不敢大,“什麼梅花步?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很好!”說著,辛斐然猛力捏項弘脖頸處的命脈。
項弘頓時覺得一陣眩暈。
“斐然大哥!斐然大哥!要冷靜啊!”這時候,茉然突然沖了上來,在辛斐然身旁勸道,“斐然大哥,我和皇上過來是為了請你回皇宮一趟啊!十萬火急啊!現在不是糾結梅花步的時候!”
辛斐然轉頭看了茉然一眼,“你是誰?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項弘心中恍然,原來彌渡口中的神醫就是辛斐然!?說來,在鹿北森林時,夫子那麼重的病就被辛斐然治好了,如今肯定有救!項弘瞪着茉然,聽到她剛剛過來喊辛斐然為“斐然大哥”,他還以為茉然認識辛斐然,說來他猛兩個名字裏都有一個然,說不定還有什麼親緣關係,但是他還沒想完,就被辛斐然的一句話給破滅了——原來人根本不認識茉然是誰!
茉然感到了項弘那鄙視中帶着慍怒的眼神,也回瞪一眼,道:“看什麼看!再看我就不救你了!”
哈!原來她是要救他?這丫頭片子看起來鬼點子極多,還不知道身世背景是真是假,記得她說她來自將軍府?項弘把目光移開,這樣想道。
茉然看着辛斐然,對他行了個禮,恭敬的道:“斐然大哥,我們雖然素未謀面,但是小女子對你的敬仰之情猶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
“說重點。”
“是彌渡大哥讓我帶着皇上來找你的,祝少傅重傷了。”
辛斐然聽了這話,鬆開了捏着項弘命脈的手,愣了一下,道:“祝少傅?!是……”
“就是你認識的那個祝少傅!上次在鹿北森林見過的!”項弘用三三梅花步跑開了一段距離,隨後看着辛斐然說道。“還有,大哥,能不能不要磨蹭了?我家夫子的性命全看你了!”
茉然在一旁看着兩個人,她都無力吐槽了——
首先,她剛剛話里說了彌渡和祝少傅兩個人吧?而這個辛斐然居然自動漏掉彌渡,直接問祝少傅,再者,項弘,我的皇上,您那語氣那表情是在開玩笑啊還是在說人命關天的事?真是無力吐槽……正在心裏嘟囔着,茉然突然看到辛斐然對平波說了一句話后,直接跳起,消失在了眼前。
項弘和茉然都愣住了,剛剛那是什麼速度?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吧!
平波把小灰抱在懷裏,上前去騰出一隻手拍了拍項弘的肩膀,道:“皇上,放心吧,斐然少爺已經趕往皇宮了,祝少傅一定會沒事的!”
項弘看了看平波,目光落在了平波懷裏還沒醒過來的小灰身上,想起了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倘若不是辛斐然及時出現,那麼他們可能都要死在邪侖手裏了。“唉,希望如此吧!”重重烏雲浮在項弘的心頭,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殊不知,這是項弘生平第一次嘆氣,即便是以前在皇宮裏裝傻裝無知還有被曹祿中壓迫,他也沒有嘆氣過。
‘啪’的一下,茉然竄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了項弘的腦袋上(為什麼要竄一下?因為她夠不着項弘的身高)。
項弘愣了一下,隨後眉頭緊皺,“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死丫頭,為什麼打我?”說完這話,又道,“還有,你剛剛是不是找死啊,居然敢去刺邪侖?!”
茉然哼了一聲,抱胸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樣,“我那一巴掌打你是提醒你不要放棄希望!至於為什麼會去刺邪侖,還不是為了救皇上你?!到頭來,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罵我死丫頭?皇上你這樣才是找死吧?”
項弘被茉然這一句噎住了,看着她,皺着眉頭,說不出話,半晌,開口道,“謝謝。”
茉然眼睛睜大了一下,讓他說謝謝就說謝謝啊?!還真沒有一點皇上的架子;還有一點,那就是和傳聞中“脾氣暴躁、不可一世”各種負面形容詞的皇上一點都不像啊!反而讓人覺得好相處。
“心兒!心兒!”
這時候,遠處森林裏傳來了馮煥洲的慘叫聲。
項弘聽到這聲音后,率先循着聲音跑了過去,茉然和平波緊隨其後。
空氣里瀰漫著血腥的味道,地上是破碎的女子的衣物以及——
“不要看!”項弘想轉身拉住茉然,擋住她的視線,但是茉然已經到了跟前,也看到了這個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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